平時沒見她嗓子裡卡拖拉機。
我借機掙脫陸西樓，奮力把車門踹上，然後朝裡豎了個中指。
「死瘋子。」
9
熱搜當天晚上就出來了。
舒晴提著裙子站在陸西樓車旁，被媒體三百六十五度旋轉明拍。
【女明星×商界大佬，好香的設定。】
【活動現場就超有火花！沒想到線下這麼快就共坐一車了！】
網友在底下附上了活動現場的動圖照片。
有人發現了新的華點：【有一說一，怎麼感覺陸總看的是鶴妤。】
【這兩人是對視了吧？好濃的 CP 感。】
【鶴妤就很明豔富家千金啊，據說她跟搞房地產發家的鶴氏大小姐同名哎，這個姓可不多見，有沒有可能……】
網友的眼睛真是放大鏡。
不等我澄清，舒晴的粉絲就撕了過來。
【搞笑吧？臺上戴著陸氏高定珠寶的是誰看不出來？眼珠子當擺設？】
【富家千金？鶴氏大小姐用得著自降身價闖娛樂圈，還搶人資源？簡直是在登月碰瓷。而且誰不知道鶴妤是表裡如一的惡女，居然還有粉絲，什麼垃圾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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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們晴晴雖然也是惡女賽道，但私下人超溫柔的，不像某人。】
處女作大爆的時候，就有人開始扒我的身份。
質疑我用藝名碰瓷鶴氏，想立富家千金人設。
但這個身份從來沒被回應過，最後被打上了作秀的標籤。
鶴氏怎麼可能回應。
高高在上的董事長夫婦怎麼可能承認，鶴氏出了個自降身價去低級名利場混，把名聲搞得一片狼藉的女兒？
但這效果就是我想要的。
CP 粉的產糧速度很快，隨便一劃底下就是各種剪輯二創，還有蛛絲馬跡的糖。
【根本不是突然的合作！兩個月前晴晴就去過陸氏哎。】
【第二次還是陸總親自接見的，家人們，好像嗑到真的了。】
兩個月前，剛好是我飛 S 市開始軋戲的時候。
走之前陸西樓還把我送到了機場，為了繞開記者，特地選了最遠的路。
下車前他如常親吻我的手背：「阿妤，早點回來。」
結果不出一個禮拜，就和舒晴見了面。
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我拿起煙盒，抽出來的卻是薄荷糖。
糖紙上面還畫有笑臉：【大小姐，戒煙中。】
「瘋子。」
我咬牙切齒：「自作主張。」
10
腦中思緒亂得像一團麻，下意識不想看到任何有關陸西樓的東西。
我幹脆直接連人帶包，搬到了素人閨蜜家躲幾天。
「你打算一直賭氣嗎？」
「他有什麼值得我賭氣的？搞沒搞清楚，我才是老板。」
陳果嘆了口氣：「我是說，真不打算回家了？」
她問的是鶴氏。
和陸西樓協婚之前，我曾被父母強行安排家族聯姻。
為了逼我妥協，甚至一度把我囚禁。
逃出來後，我破罐破摔，找到了他們最看不起的陸家私生子。
當時陸西樓可真夠落魄的，差點死在幾個哥哥手裡。
我花重金把他贖出來，砸錢讓他跟我結婚，倒貼到這個地步。
幾乎打腫了我爸媽的臉，更不說還一頭扎進了商圈權貴看不上的娛樂圈裡。
聯姻的事徹底黃了，他們對外再也沒提起過我。
「連你也覺得這事我鬧得太大了？」
「覺得我應該回家認個錯，繼續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陳果並不知道裡面所有事情。
因為再往裡說，那些就太髒了。
十四歲生日那天，我才發現，媒體面前十年恩愛如一日的父母。
我最親愛的爸爸媽媽，分別在外面有個小家。
難怪我總是見不到他們，小時候摔斷腿，都是佣人阿姨照顧我。
我隻是一個未來需要用到的聯姻工具罷了。
「傻子，我沒在教訓你。」
陳果搖了搖頭：「這次氣衝衝跑過來，是因為熱搜的事？」
「他哪裡值得。」
「那就好。」
她意味深長地看我：「和陸西樓結婚雖然避開了聯姻，可你做的還是你本來就不想的事情。」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你沒陷進去就好，畢竟是不健康的關系，早點結束你也好早點抽身……」
「我記得，合約要到期了吧？」
11
【不健康關系】這幾個字，不自覺在我腦海裡盤旋。
看我發呆，陳果揮了揮手。
「真不考慮去心理咨詢？趁著放假治一下本……」
我一把掐在她腰上，陳果疼得呲牙咧嘴。
「你才有病！」
「鶴妤！砸大錢跟陌生男人結婚才有病！」
「我隻是養條狗而已！」
「哪有人把男人當狗養？」
……
鬧了好一陣精神才松緩下來，幾杯酒下肚，眼前漸漸開始重影。
我確實有病。
陸西樓也有病！
兩個瘋子在一起，病上加病！
烈酒入喉，陳果後面壓根搶不過我。
「鶴妤，別喝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模糊，越變越奇怪，最後竟然和陸西樓一模一樣。
我醉醺醺站起來，看著門口突然出現的人。
衝上前扯了把他的臉，嘿，居然是熱的。
和陸西樓那個王八蛋手感一模一樣。
「果果……你，怎麼變成這樣……」
陸西樓把我打橫抱起，我惱了，卻踹不動他。
身體每個部位都像浮在雲端，踩不到實處。
我一定是在做夢。
這個夢很真實，陸西樓還會一板一眼說話。
「大小姐，你不能喝酒。」
我扯著他的領帶衝他吼。
「王八蛋！你憑什麼管我？」
12
剛吼完，我又迷迷糊糊想起，這個權力好像是我給陸西樓的。
這都要怪之前我有一次喝得太醉，意識不清間就纏著把陸西樓睡了。
醒來時，我被他抱在懷裡。
這倒沒什麼驚悚的，陸西樓慣會伺候人，抱著人也很舒服。
驚悚的是他那天看我的眼神。
黏黏糊糊的，就像電視劇裡熱戀的小情侶一樣！
「眼睛合上，誰準你這樣看我？」
「阿妤，現在還會疼嗎？」
他摸著我腿上手術的疤痕，眼裡竟然是……心疼？
他憑什麼對我這樣？
狗怎麼能心疼主人？
況且這個疤很久了……我反應過來，一定是我醉後說了什麼。
鏡子裡的眼睛果然紅腫得不像話，爹的，我到底吐了多少事情出來？
我氣極了，一腳踩在陸西樓肩膀上，讓他跪在床前。
「以後不準讓我喝酒！」
「還有，喝醉了不準跟我睡一起！」
「不然我咔了你！」
……
回憶戛然而止，我被放到了床上。
腦子裡亂哄哄的一團，看見陸西樓襯衫下一個紅印，情緒猛然噴發出來。
「合約還沒結束，你敢給我戴綠帽子？」
我照著他鎖骨狠狠咬了一口，
「陸西樓！哪怕隻剩一天，在那之前，你也隻能是我的！」
狗。
「我是你的。」
細密的吻落下來，帶著毫不克制的野心：「那你呢，大小姐，你是誰的？」
我，我是誰的？
有什麼詞呼之欲出，卻又融在交織的呼吸裡。
協議第二十三條，下屬不準反問老板。
「滾開！」
「好像不行。」
陸西樓聲音很啞：「大小姐，你現在看起來……很需要我。」
13
這個夢最終以我一腳踹在陸西樓肩上結束。
醒來時，渾身酸得不像話，腦子裡也是一團亂麻。
我慢慢坐起來，皺眉看著周圍，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了。
劉姨端著醒酒湯進來，比畫著讓我喝。
怕隱婚走漏風聲，陸西樓找的阿姨不會說話。
「我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
「陸西樓呢？」
劉姨頓了一下：【他不在。】
【是司機把您接回來的。】
果然是個夢，身上的衣服大概也是劉姨幫我換的。
居然會夢到陸西樓，我也真是有點瘋。
自嘲一聲，心底莫名有些悵然若失。
後面幾天，陸西樓沒有回來，倒是網上他和舒晴的傳聞，愈演愈烈。
我翻出了之前的協議合同。
陳果記得沒錯，確實隻剩兩個月了。
看來是時候了。
趁著這段時間沒戲，我開始著手擬離婚協議書。
手機裡莫名多了個日程：【不見不散。】
我猜是陳果設的，不知道她玩什麼神秘，去了之後，卻發現另有其人。
男人坐在幽靜的咖啡廳的角落，朝我招手。
笑容溫暖熟悉：「阿妤，好久不見。」
14
真沒想到會和顧洵再見面。
自他出國留學後我賭氣再沒聯系過他，到現在已經有五年了。
「怎麼是你？」
顧洵有些尷尬：「忘了嗎？我研究方向是心理學。」
「據我所知，心理醫生最好不是熟人吧？摻雜太多主觀意識，你能開解我什麼？」
「阿妤，當初我不該不問你的意見就出國。」
他頓了頓：「但我希望，現在我能夠幫你，至少你可以相信我的專業能力。」
陳果發來信息：【見到了吧？】
【我覺得你們有必要談談，至少把結解開。】
陳果以為顧洵是我的心結。
我確實喜歡過他，那時如果他沒有出國，或許我也不會砸五千萬買陸西樓。
但也僅僅隻是曾經而已。
我不會給一聲不吭拋下我的人第二次機會。
「我不需要。」
我提起包就走，卻被顧洵拉住了手腕。
「阿妤，就當是我賠罪，隻給你做最基礎的問診。」
「陳果說，你最近狀態很不好……」
包裡的離婚協議書露出一個角，心裡那股煩躁又莫名上了頭。
最近跟被鬼上身了一樣，陸西樓總是在腦子裡晃來晃去。
煩人得很。
我重新坐下，看向顧洵：「五分鍾，我趕時間。」
……
回到家時，陸西樓站在落地窗前。
他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挪移到手腕，灼到發燙。
瘋子。
「鶴妤。」
這是這三年裡，他第二次叫我全名。
為了誰？舒晴麼？
心底好不容易平息的火又燒上了頭，我停下腳步。
「狗叫也不會了是嗎？」
陸西樓朝我走近，目光深不見底，桃花眼看起來也冷漠得要命。
這麼多年，他怕是恨死了被我使喚吧。
現在他什麼都有了，當然可以不必再委曲求全，做落魄大小姐的狗。
我抽出包裡的離婚協議，扔在他身上。
「陸西樓……噢不，陸總。」
「恭喜，你要自由了。」
15
陸西樓沒有接協議，而是扣住了我的手腕。
很緊，緊到發痛。
「大小姐是因為有了新的狗，所以這麼迫不及待嗎？」
掙脫幾次無果，我抬起眼看他。
「要養什麼狗是我自己說了算。」
「輪不到其他人指手畫腳。」
陸西樓笑了一聲，眼神嘲弄，手腕上的力量一點點松懈下來。
我跑上樓時，他依舊站在那裡，頭微微低垂。
莫名看起來像一條棄犬。
我真是瘋了，居然會覺得陸西樓像狗。
以他現在的身價，那紙五千萬的合同已經無法約束他了，他分明就是野心勃勃的狼。
我開始籌措離婚後的事情，舒晴的廣告也播出了。
她一躍晉升為陸氏珠寶品牌形象大使，在節目上接受採訪。
「除了新的代言外，晴晴難道沒有其他好消息要告訴粉絲？」
舒晴中指上的鴿子蛋幾乎能閃瞎人的眼睛。
她捂住嘴唇，耳朵都紅了：「哎呀，哪有那麼快。」
「看來過不了多久，晴晴無名指上也要再多一枚戒指了。」
粉絲的尖叫聲幾乎衝出屏幕，應援牌上的姓氏扎眼至極。
【陸&舒。】
我面無表情地合上手機，翻開經紀人寄過來的賬單。
因為主動提前解約，按照協議，我把巨額賠償金劃到了陸西樓的賬戶裡。
這三年算是酣暢淋漓地白幹了。
經紀公司的籤約也正好到期，還沒來得及續約，陌生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不考慮籤新公司！再打電話騷擾我，等著吃官司。」
數不清是第幾十個，簡直跟瘋了一樣。
「鶴小姐。」
那邊聲音嘲弄：「現在怕是沒有公司敢籤你了。」
16
鶴氏破產了。
準確來說，是董事長夫婦攜著巨款人間蒸發，所有工程被迫緊急停工，項目眼看要成為爛尾樓。
我從沒想過，我會有背負巨額債務被人威脅的一天。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生日。
我想纏著爸爸媽媽過，所以躲過了阿姨，偷偷藏在了車後備箱裡。
結果發現我外面還有兩個從沒見過的弟弟妹妹。
那天晚上我哭著跑回家，滾下石階，斷了一條腿。
做手術的時候，爸媽沒有回來。
隻有阿姨和小熊玩具陪著我。
「鶴小姐，你是公眾人物，要是身份暴露出去，大家都知道你是老賴之女……」
「那麼多人一輩子心血毀在你爸媽手上，你說他們會不會放過你？」
「你還能繼續站在舞臺之上，做閃閃發光的大明星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