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省事，我把租房中介們拉了個群，甩下一句：
【報價吧，帥哥們，姐姐我聽完價再看貨。】
在一片 4500、4300、4250 的報價中，突兀地蹦出來一個 500。
其他中介繃不住了：
【別擾亂市場行情啊，哥們兒。】
【你這麼搶生意，不合適吧？】
【你騙子吧？】
報價 500 那人迅速補上一句：
【我 185，八塊腹肌，可以上門驗貨。】
我：「？？？」
不是，大兄弟。
哪兒來的男模走錯場子了？
1
群裡一時靜默無言。
其他中介都被這回復震住了。
我皺眉戳開 500 那人的朋友圈，隨手刷了兩下，赫然發現自己竟然搞了個大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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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不是什麼租房中介，而是我的大學學長——周敘。
周敘是我們那屆的風雲人物，不光是周氏企業的獨生子，還是年級第一的大學霸。
加上他長了一張堪比流量明星的俊臉，追他的女生可以從北京排到法國。
周敘就像飄在天上的雲一般遙遠又不可觸及，我索性就一直沒給他設置備注名。
抽象幾何的頭像加上一串英文名，他就像一個符號一樣躺在我的聊天欄裡。
而如今，周敘不知何時換了個卡通小狗頭像，顯得接地氣了許多。
我也因此把他和另一個中介搞混了，錯拉進了我建立的租房中介群。
倒抽一口涼氣，我顫抖著手指戳著屏幕，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這什麼情況？
周家大少爺不為人知的隱秘愛好？
我要是被發現是群主，會不會被他滅口啊？
正在我惶恐之時，群裡已經有中介開始對周敘炮轟：
【身材好有什麼用？幹我們這行，拼的是服務！】
【我可以提供跪舔式服務，你行麼！】
一瞬間，我瞳孔驟縮，著急忙慌地就要打字解釋這個群的性質。
下一秒，周敘向我發來私信：
【跪舔？
【學妹玩這麼花？】
我沉默了。
情況越來越復雜了。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應不應該解釋事情的原委。
不解釋，我尷尬。
解釋，周敘尷尬。
摳了一會兒手機，我退出和周敘的聊天界面，默默地把群名修改為——租房競價群。
2
這什麼見鬼的展開啊！
我丟下手機癱在床上，抱著頭翻滾。
這周敘既然知道群主是我，為啥還會報價？
他還說什麼八塊腹肌，他到底想幹什麼啊啊啊啊啊！
等等，所以……周敘真有八塊腹肌？
我一個骨碌爬起來，再次戳開周敘的朋友圈一通翻找。
周敘的朋友圈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轉載的新聞，好不容易才找到幾張旅遊照片。
加州的陽光熱情又燦爛，周敘穿了件薄薄的白色針織衫，闲適又慵懶地走在街頭。
我暗戳戳地把照片挪到周敘的腹部，兩指不斷放大。
嘶……
你別說，透過針織衫的輪廓，朦朦朧朧的還真有那麼點……
我剛要繼續放大，突然，手機界面切換為來電，我猝不及防一指頭戳上去，直接就點了接通。
定睛一看，「周敘」兩個字大剌剌地掛在屏幕上。
我：「……」
我一個跳躍從床上蹦回了地面，結結巴巴地開口：
「學、學長。」
對面人輕笑了一聲，嗓音低沉：
「學妹接我電話這麼快？」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剛才正好在看手機。」
「哦……」對面人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一時拿不準周敘到底是個什麼心態。
剛才的烏龍，我都有點替他尷尬了，他竟然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還專程打電話過來。
猶豫了一會兒，我剛要說點什麼打圓場，周敘的下一句話直接驚掉了我的下巴：
「學妹是要租房子吧？那不如租我的吧，我剛好有房空著。」
我呆若木雞：
「哈？可是你都還沒問我想租在哪兒。」
周敘答得很快：
「剛才另外一個中介說你想租在東四環，我正好有套房子空在那兒。」
「多大啊？太大了我可租不起。」
「不大，也就一室一廳，租金你看著給。」
「哦。」
等等，話題怎麼就進展成了我要租周敘的房子？
我揪著頭發，眉頭擰成了疙瘩：
「你為什麼要租給我啊？」
對面的男聲沉吟了一會兒：
「幫助一下學妹，順便……賺點外快。」
這個答案倒也挑不出錯。
雖然我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但是跟大學學長打交道總比中介要省心得多。
思來想去，我揮開心裡的那點疑慮，答應了。
3
然而，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樣簡單。
半個月後，當我歡天喜地地帶著全部家當來到新家時，我震驚了。
周敘口中的「小房子」足足有 100 多平！
一室一廳是不假，可主臥裡不光有衣帽間，還帶了個書房，寬敞得可以在裡面打羽毛球。
裝修一看就是找了知名設計師專門設計的，低調又精致，家具家電全是一線大牌。
我沉默著站在門口，看著周敘幫我找來的搬家師傅忙碌地搬著東西。
退後一步，我果斷撥通了周敘的電話：
「這房子太貴了，我租不起。」
周敘那邊有點噪音，隔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他語氣隨意：
「我說過了，租金你看著給就行。」
「這房子市場價肯定得上萬吧，我的預算隻有 4000。」
「那就 4000 好了。」
我攥緊了手機：
「為什麼？」
對面的人慢條斯理：
「大學的時候你幫過我，這就當答謝了。反正我又不差錢，你還能幫我打理空房子，一舉兩得。」
大學時我的確幫過周敘。
那是在遊泳館時，周敘因為低血糖發作而瀕臨昏厥，周圍的學生驚慌失措。
我擠開人群，給他灌了一聽可樂。
後來才聽說，周敘最討厭的飲料就是可樂。
我本以為他早把這事兒忘了，沒想到他還一直記得。
可能是因為實在討厭可樂吧。
我揉了揉鼻子。
之前的房子早被我退了，眼下也沒有別的去處。
隻能暫且先住下了，回頭再留意留意別的房子。
反正我和周敘又沒啥過節，他總不能因為之前那點小烏龍就要殺我滅口吧？
很快，搬家師傅就完事走人了。
我拆箱整理，一直收拾到晚上才堪堪忙活完。
窗外已經黑了，圓月高懸。
我擦著汗打算點個外賣犒勞一下自己。
正當我加購物車加到飛起之時，門鈴突然響了，在寬敞的屋子裡顯得格外突兀。
我愣住了。
這個點兒，剛搬新家，誰會找我？
心下有點驚疑，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扒著大門往貓眼一瞅。
門外的男人穿著灰色條紋家居服，眉眼深邃，氣質矜貴，骨節分明的手上端著兩盤菜。
就像愛馬仕鱷魚包上掛了串三塊五包郵的掛件般格格不入。
那人正是周敘。
我眨了眨眼，石化了。
4
5 分鍾後，我和周敘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餐桌前。
面前是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周敘燒的。
良久，周敘先開了口：
「其實，我就住你隔壁。」
我面無表情：
「哦。」
內心卻在嘶吼，為什麼？傳說中的富家闊少不是應該住在豪宅嗎？啊？
周敘懶散地靠在椅子上：
「家父希望我能自己做出一番成績，所以把我下放到一家小公司鍛煉。這裡離公司近，我就幹脆搬出來住了。」
我不動如山：
「原來如此。」
內心繼續嘶吼，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提前跟我說？啊？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崩潰，周敘嘴角噙笑，沒什麼誠意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忘記提前跟你說了，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
我僵硬地搖頭：
「沒有沒有。」
我要炸了。
周敘並不知道，我其實是個網文作者。
每天宅在家裡，勤勤懇懇地碼字爬榜，極少出門。
自大學畢業後，我就開始全職寫作，在圈內小有名氣。
為了避免掉馬，除了父母和從小交往的閨蜜，生活中沒人知道我的真實職業。
這下好了，住在周敘隔壁，日子久了總會被發現端倪。
馬甲捂不住，身份曝光，這對網文作者來說簡直是要了老命了。
周敘一雙漂亮的眸子盯著我，若有所思地用食指點著桌子，又換了個話題：
「對了，向晚，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我頭皮一麻。
這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扯出個僵硬的笑，稿子都不打地開始扯謊：
「我在雜志社工作。」
我和周敘大學讀的是金融，同學們也多在金融領域工作，我若是說自己在基金證券之類的公司，很容易被揭穿。
「雜志社？」周敘挑眉，思索一會兒又認同地點了點頭，「之前就聽說你很喜歡文學，大學時還拿過寫作大賽的金獎。」
「嗯嗯，所以我轉行啦。」
「你在哪家雜志社？」
「就 P.L 啊，在國貿那邊，離這兒不遠。」
「哦……」
周敘似乎對我的工作很感興趣，和我聊了一整頓飯，明明大學時大家都說他高傲冷漠、少言寡語，看來傳聞不可盡信。
晚飯後，我借口洗碗想趕他走，周敘卻突然話鋒一轉：
「我的公司也在國貿那兒，我看你也沒車，明早幹脆我送你去上班吧，順路。」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一邊咳嗽一邊大腦瘋狂運轉。
周敘的瞳仁深黑攝人心魂，似笑非笑的眼神讓我內心警報狂響。
這人果然還是對之前的烏龍很在意！
一定是想找機會套我話呢！
好半天，我終於擠出虛弱的聲音：
「那個，我們早上 7 點半就要上班，你們應該是 9 點之後吧？時間湊不上啊。」
周敘意味不明地睨了我一眼：
「這樣啊……還真是不巧呢。」
我心虛擦汗。
開什麼玩笑！
怎麼可能去上班？
這輩子都不會去上班的！
5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熟悉的男聲讓我一秒清醒：
「向晚，你還沒起嗎？上班快遲到了。」
「啊？」
我蒙了。
蒼天啊！
大地啊！
我昨天 11 點 59 分壓著線才更新完小說，1 點半睡的覺。
這會兒 7 點鍾竟然有人跟我說，該、上、班、了？
生產隊的驢也沒這麼慘啊！
我真是欲哭無淚。
崩潰了三分鍾，自己說的謊還得自己圓。
我跳起來穿上衣服，隨意抹了把臉，抄上筆記本電腦就去「上班」。
一開門，隻見周敘單手插兜，眉眼帶笑地倚在門口跟我打招呼：
「早啊學妹。」
我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你怎麼在這兒？」
周敘整個人懶洋洋的，語氣卻十分懇切：
「我回去想了想，學妹都能七點半上班，我應該向你學習，以後也早起工作，早日把公司做大做強。」
我：「……」
要不是看到他嘴角惡劣的笑容，我還就真信了他的鬼話。
duck 不必好嗎？
我真是謝謝您了。
……
半個小時後，我站在 P.L 雜志社門口，心情復雜地看著周敘的黑色賓利開遠。
人是個好人。
就是八字和我犯衝。
還是得想辦法離他遠點。
我縮了縮脖子，找了家附近的咖啡廳，開始碼字。
不得不說，早起幹活效率還是很高的。
中午我就完成了今天的更新任務，瀟灑上傳。
本以為此舉會得到讀者們的一致誇贊，誰承想，評論區畫風竟然一片群魔亂舞：
【早鶯大大竟然早起更新了，我賭一塊錢她是昨晚失眠了！】
【竟然不卡死線了？代筆！一定是代筆！】
【好反常啊，不會明天就斷更了吧？瑟瑟發抖。】
……
我勾起的嘴角瞬間耷拉。
委屈屈。
我有氣無力地劃拉著手機，編輯的一條消息蹦入眼簾。
迅速刷完，我直接多雲轉晴，開心到原地起飛。
6
去年完結的那本古言復仇小說，竟然有影視公司來談版權了！
我作為網站排名前 10 的作者，作品一直沒有影視化，也因此總是被別家粉絲群嘲。
這下好了，我終於也揚眉吐氣了一回。
我笑得見牙不見眼，激動地直搓手手。
什麼周敘，什麼早起，所有的鬱悶都煙消雲散。
眼前的世界是粉色的，空氣是香甜的。
晚上回家，編輯又打來電話，跟我詳談版權的事。
我的編輯很溫柔，對我的疑問耐心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