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不懂什麼是愛，但我明白，誰給我愛，我就愛誰。所以姐姐，不要再丟下我了。

「我也不願讓姐姐為難，既然姐姐不願嫁我，那我今天便嫁給姐姐好不好？」

燕塵雪高大的身軀幾乎將我全部籠罩，話裡卻做足了小女兒情態：

「若是姐姐，我倒也不介意為妾。」

他話音未落，背後的窗戶猛然被砸開。

李行越手持長劍跳了進來，冷聲道：

「我介意！」

22

李行越顯然憤怒到了極點，恨聲道：

「娘子這是要納這美嬌妾，半點體面也不給我這糟糠夫留？」

燕塵雪將我護在身後，李行越直接一劍將床上的婚服挑成幾段，漫天飛花。

他語氣頗為尖酸道：

「想進門，不如先跪下給我敬碗茶？」

「那不如，將你殺了更一幹二淨。」

兩個人針鋒相對，又打了起來。

我跟著爬出窗外，苦苦相勸，卻沒有一個人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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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這兩個人都恢復武功和記憶後，我說話是越來越不管用了，隻好在一旁觀戰。

李行越漸落下風，估計是因為之前受傷的緣故。

燕塵雪乘勝追擊，招招斃命。

他一掌拍向李行越，對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我急道：「你們別打了，本來他的傷就沒好。」

兩個人皆看了我一眼，又默契地向對方發起攻擊。

十招過後，眼見李行越即將落敗，燕塵雪卻收了劍，而李行越的劍從他胸口穿過。

燕塵雪看向我，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笑道：

「姐姐，你要記得我一輩子。」

他像開到盡頭的荼糜花，整朵從枝頭掉落，轟地砸在地上。

我急忙將他抱住，卻捂不住那個血液噴湧而出的傷口。

就算是在現代，心髒受傷也是九死一生，更別提在這醫療落後的古代。

李行越丟下劍，罵了一聲：「瘋子。」

他又解釋道：「他明明可以躲開的，他是故意的。」

我大吼道：「夠了！」

李行越的身形猛地一顫。

我盡一切為燕塵雪止血，可他的脈搏卻越來越微弱。

眼見一條生命即將在我眼前消逝，對方還是我熟悉至極且無比信賴我的人，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

沒有系統，就無法兌換救命的藥。

可任憑我再如何呼喚，系統也沒有出現過了。

還有什麼？

還有什麼可以救他的東西呢？

我不斷回想。

對，還有我的血！

我撿起李行越丟在地上的劍就要往自己手上劃，對方握住劍身，鮮血淋漓而下。

「放手！」

我怒瞪他一眼，對方卻將劍丟得遠遠的。

「你一定要救他？好，我幫你救。」

李行越掏出一粒藥丸塞進燕塵雪口中，血液終於止住。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燕塵雪：「你贏了。」

燕塵雪的脈象終於穩住，我松了一口氣。

李行越繼續道：「這個藥可以保他十四天性命無憂，可若要救他性命，便要去蝴蝶谷去求同命蠱。」

我驚訝抬頭，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蠱蟲這種東西。

「我現在就去。」

李行越單膝跪地，攥緊我的手道：

「那個地方兇險無比，你也要去？」

我點點頭，明明有辦法，卻要看著一個病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任何一個醫生都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李行越道：

「那我陪你一起。」

他又忍不住埋怨道：

「娘子，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好心？對所有人都很好，但若是隻對我一個人好，那就最好了。」

23

將燕塵雪託付給王武等人照料後，我與李行越走了三天才去到蝴蝶谷尋同命蠱。

蝴蝶谷的主人，是一位容顏精致的少年。

對方站在萬蠱窟面前，窟內各種毒蟲蛇鼠成堆，偏生他四周蝴蝶環繞。

聽聞我們要尋同命蠱，直言我們來得真合適，他恰好要尋蠱種。

少年託著下巴，慢悠悠道：「若你們二人有人肯當我的蠱種，那同命蠱自然可以給你們。」

「我願意。」

我與李行越異口同聲道，我按住他的手，繼續道：

「讓我來吧。」

少年搖了搖頭：「你不行，會把我的蠱蟲全部害死的。讓他來。」

我皺眉道：「那你還要我們選？」

對方笑眯眯道：「這不是看看你們二人的誠心嘛。」

李行越緊緊抱住了我，然後毫不猶豫地跳下了萬蠱窟。

我不忍再看，轉過身。

那少年調皮地衝我拋了個媚眼，喚道：「寶寶。」

「統子！」

「寶寶，這麼久沒見，你想不想我呀？」

我激動地走了過去，掐住他的脖子罵道：

「狗系統，你居然還敢回來！」

「咳咳咳。寶，快松……開，不然我真的斷氣了。」

系統翻著個白眼，作勢要暈。

我松開手，控訴道：

「你知不知道主角攻一劍把主角受殺了，他倆一見面就跟仇人似的，非要弄死一個才罷休！到底這兩仇敵怎麼才能在一起啊？」

系統小聲道：「他們本來就是宿敵，產生不了感情很正常。」

「你說什麼？」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是主角攻受嗎？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默默退後兩步，訕笑道：

「那啥寶寶，我說了你別生氣啊。

「我昧了你兩個積分，沒開會員在網上下載的劇情是同名同人文，而正版是純正的武俠小說。」

看盜版害死人吶！

我氣極反笑道：

「統子，今天咱倆來演一把原著，看誰把誰打死。」

系統一溜煙兒就跑了。

「寶寶，求放過！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我現在不是來修正劇情了嗎？隻要李行越和燕塵雪相安無事，各自做他們的皇帝和宮主，等劇情線結束，咱倆還是能回去的。」

24

七日後，李行越爬出萬蠱窟，鼻青臉腫的系統哭著一張臉將同命蠱給了他：

「同命蠱，便是要將兩個人的命系在一起，你傷則我傷，你痛則我痛，一方遭遇不測，另外一方也會死亡。」

我們連夜趕路，終於在第十四天回了情花宮。

李行越將同命蠱種在了燕塵雪身上，燕塵雪睜開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後便勾起唇角。

兩個人難得和諧共處，李行越關上屋門，問道：

「你要留在這裡嗎？」

我還沒有回答，他又繼續道：

「銀喜，你嫁給我自然是我唯一的娘子，隨我進京後我會給你全燕國最盛大的婚禮，你會是太子妃，將來的皇後。跟我進京吧！」

我搖搖頭，李行越臉色一白。

「我要回去了，我離開了這麼久，小白會吃不下飯的。

「李行越，我們都給對方一些時間吧，這樣才能明白自己的心。」

25

一年的時間很短，短到三個人都在懷念，又默契地互不打擾。

一年的時間很長，長到李行越當了皇帝不足三月又退位給了二皇子。

長到小白換了兩次毛，家裡的兔子連生了三窩，我漫山遍野割兔草。

夏夜微涼，我背著兔草滿載而歸，家門口的燈籠下卻多出了一個人影。

李行越抱著兔崽子，眼巴巴道：

「娘子，今晚可以收留無家可歸的我嗎？」

我高興道：「好啊, 不過以後的兔草都歸你割。」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鑼打鼓的聲音吵醒。

走出屋門, 看到滿院子裡都是戴著大紅頭的箱子。

村頭的嬸子拉住我道：

「銀喜啊，你可真有福氣。前面那個負心漢跑了，今年的新科狀元又來提親了。」

「不是，我什麼時候又認識狀元郎了？」

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男子走了過來，對我行了個禮道：

「當初若非姑娘幫扶，在下也不可能一舉奪魁。隻是從前公務實在繁忙，不得空來提親。如今新皇即位, 這才允了我的假期。」

這面孔是有幾分熟悉，我仔細辨認後方才認出：

「你是, 周公子？」

嬸子喜笑顏開道：「周公子知恩圖報，你們真是天作之合啊！」

「周公子, 抱歉啊，我已經嫁人了。」

周公子笑道：「我聽說那人已經離開一年有餘, 你也不必為他守節。」

「呵。」

李行越背著一筐兔草走了進來, 嘲諷道：

「我倒是不知，娘子這般遭人惦記。」

周公子轉過身, 卻陡然僵住,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上？」

他跪了下來：「臣拜見陛下……」

周圍的人皆哆哆嗦嗦地跪倒一片。

李行越道：「帶上你的東西，滾。」

不出片刻, 他們便走了個幹淨。

李行越拿著草喂兔子，我急忙上前解釋道：

「我真不知道他會來。」

李行越大度道：「沒關系，我都懂。」

「不是, 你懂什麼啊？」

李行越低垂著眉眼道：「如今我已一無所有, 娘子若是嫌棄我，我還不如拿根繩子吊死算了。」

他這是何時學了燕塵雪的做派？

我翻來覆去哄了李行越兩天, 他說要帶我去浪跡天涯。

得嘞，又得請嬸子照看小白和兔子了。

而我，穿來這本小說十年之久，便兢兢業業地扮演給奇遇的 NPC 賺點積分外快。

「小窗」李行越倒是有闲情逸致, 買了一條小舟, 沿路觀景作詩。

小舟順流而下, 劃到了一個開滿荷花的池裡。

我們採了蓮蓬，便宿在舟上看星星。

一顆流星劃過，我便催著李行越快點許願。

他眉眼帶笑道：

「我隻有一個願望，願我娘子永遠幸福，永遠快樂, 永遠在我身旁。」

我故作惱怒道：「傻子, 誰讓你把願望說出來的。」

李行越不過多言語, 對視片刻後，他的吻便落了下來。

26

半夜，舟簾被掀開。

涼風吹來, 我半醒半睡, 察覺有人進來了，費力睜開眼睛卻隻看到紅紗後的模糊人影。

窗外一輪圓月，兩條鯉魚不斷躍起, 銜住那朵生得最豔麗的荷花花瓣，將那抹豔色拖拽進池水最深處。

小舟搖啊搖，一整夜也不曾停歇。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