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聽到婆婆來電號叫，我忍不住冷笑。

7

我吃飽喝足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

走廊上，婆婆急得跺腳。

醫生讓她冷靜點，說王耀祖眼皮被老鼠咬去半塊，隻能用屁股上的皮膚做植皮手術。

婆婆一聽，急得哭出聲：「那不行，我兒子被我養得高大威猛，屁股絕對不能少塊肉！」

說完她眼珠一轉，指向我的屁股：「我兒媳屁股大，而且娘們皮厚，你們用她的！」

叫我來果然沒好事。

「媽，你都六十歲快入土了，少一塊皮沒事。

「醫生你用她的吧，親母子基因更匹配。」

我已經收集好王耀祖出軌證據，不用再跟他倆耗時間了，於是從容地懟了回去。

似乎沒想到我會反抗，婆婆不敢置信地指著我：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果然我兒子一倒下，你就現原形了！

「你給我等著！等我兒子醒來，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醫生並不想參與紛爭，他無奈道：「這裡是醫院，你們安靜點！而且手術已經結束，患者籤字同意用他自己的皮膚。你們可以帶他回家了。

「什麼？你們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動我兒子的屁股！誰給你們的權利！我一定會投訴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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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想到她兒子屁股不再完美，眼淚哗啦啦地直流。

就在她大喊大叫的時候，王耀祖眼睛包著紗布，捂著屁股，表情扭曲地走了出來。

見到圍觀群眾眼神戲謔地看著他。

他臉蛋紅得像蟠桃，拖著他媽趕緊離開了醫院。

即使半殘廢狀態，當晚他還是一鼓作氣把婆婆房間掀了。

不光我和他，包括家政公司的人，看到婆婆房間狀況的表情比上一世還要扭曲。

除了櫃子裡的垃圾，床底也傳出一股異味。

床板是半封閉的。

家政人員聯手打開的瞬間，一群烏漆嘛黑的蒼蠅沾滿了他們的臉。

「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傳遍了整個小區。

鄰居也尋味而來：「修廁所呢？」

問完，看到滿臉蒼蠅的家政人員，他直接吐在了我家客廳。

這一世除了發霉罐子、腐爛的腌肉。

王耀祖還發現了「驚喜」，他用筷子從垃圾裡勾起一條黑色的絲綢物品。

「媽，你為什麼要撿這個？」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條別人用過的丁字褲。

婆婆一看臉一紅，絞著手指害羞道：「我、我有婦科病，又要替你省錢，就撿了些沒布料的內褲，這樣穿著涼快些……」

所有人目瞪口呆。

哪有正常人需要貼身衣物會去垃圾堆裡找？

我不禁懷疑婆婆患有精神病。

其實上一世我委婉地跟王耀祖提過收集癖是種病態行為，建議他帶婆婆去看心理醫生。

可他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這一世，當他親耳聽到他媽的荒唐言論，他的臉黑成了炭。

當家政人員運垃圾下樓，婆婆撒潑打滾攔住人家不放手。

「不準丟！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搬回家的！」

「媽，你再鬧，我就把你送回鄉下！」

王耀祖此話一出，婆婆急得原地跺腳，但隻能閉嘴。

她來城裡前跟鄉下鄰居顯擺，得罪了不少人。

萬一被送回去，她哪還有臉做人。

由於事情太過奇葩，小區群裡有人討論起了婆婆，更有人把她撿垃圾的視頻分享到了群裡。

一晚上婆婆成了小區名人，人人避之不及，生怕礙她就染病。

特別是有小孩的家長，把婆婆的臉打成照片讓孩子認清楚，遇到這個怪婆婆繞道而行。

處在風口浪尖的婆婆不敢出門，也因為丁字褲在兒子面前抬不起頭。

可她需要撒氣桶，於是沒事就衝我發火。

「要不是你在家不工作，吃我兒子，用我兒子的，我用得著處處省錢嗎？我的名聲全被你毀了！」

真會甩鍋。

我被無語到，抬頭看向王耀祖：「每月房貸是用我還的，你是一點沒跟你媽說？」

他低下頭不敢吱聲。

但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做小伏低了幾天，他又倒打一耙：「你每天都在家，你要是多關心老人家，家裡也不會烏煙瘴氣！」

上一世我發現了，也努力了，結果呢？

這兩人簡直病入膏肓，神仙都救不了了。

我懶得跟他掰扯，咽下惡氣，回道：「那是你媽，我不好對她指手畫腳。要不家裡請個保姆，婆婆也不用那麼辛苦。」

王耀祖也認為不能任由他媽作妖。

第二天，保姆火速上崗。

保姆到來後，做飯、打掃都非常認真。

我終於久違地呼吸到新鮮空氣了。

可婆婆感覺自己失去了話語權，兒子也和她疏遠了，於是又開始作妖。

保姆做飯，她挑三揀四，一概不吃。

保姆買菜，她又說人貪了錢，買的菜根本不值這個價。

一旦她兒子幫保姆說話，她就哭哭啼啼道：「我十月懷胎生出你，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每每此時，王耀祖捂著頭就把理性丟一邊，放任他媽撒潑。

我早就對他不抱希望。

隻是這晚三更半夜，客廳傳來清脆的金屬聲。

出門一看，王耀祖居然和婆婆吵了起來。

原來婆婆半夜起來做飯，隔天要上班的王耀祖被吵醒後很不耐煩：「都凌晨三點了，保姆不是留了飯給你放冰箱了？你費勁折騰什麼？」

「我餓了吃個飯還有錯了？」

婆婆覺得丟了臉，把鍋裡的菜往地上一倒，負氣地跑去天臺要跳樓。

她哭唧唧地說自己寄人籬下沒尊嚴，連兒子都嫌棄她做的飯菜。

王耀祖看到他媽餓得面黃肌瘦，又心軟了：

「媽，你不喜歡我吃保姆做的可以說，不要動不動鬧，以後我陪你吃你做的飯總行了吧？」

聽完這話，婆婆的臉上頓時樂開花，衝下天臺緊緊地抱住兒子。

「耀祖啊，媽就知道你不會中別人的離間計。」

婆婆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真是母子情深。

既然大孝子把他媽當神供奉，我當然不會阻攔。

我查到王耀祖的出軌記錄，已經足夠他淨身出戶。

可我讓律師加急準備的離婚協議還沒到手，王耀祖卻在陪他媽吃飯時暈倒了。

?8

我是在和我媽買嬰兒用品的途中收到的消息。

我媽陪著我到醫院時，又看到上回那位醫生，還有坐在地上撒潑的婆婆。

當我走上前，醫生遞給我一份報告，重重地嘆了口氣：

「患者胃癌晚期，手術治愈率僅為 30%，你們早點做準備吧。」

「手術要準備多少錢？」我好奇地問。

「五十萬。」

聽到這數字，婆婆更是哭得像天塌了似的，指著我大罵：

「你個喪門星啊，害我兒子得了丙肝又得胃癌！我真是命苦啊！」

我習慣了她撒潑，沒當回事。

但我媽不幹了。

氣得叉腰指著她，一一列舉她的罪行：

「你給你兒子買爛菜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有今天？

「你把馬桶當米缸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有今天？

「你連醫療垃圾都敢撿回去灌肉腸，又蠢又壞！你兒子出事了還怪我女兒，要不要臉啊！」

圍觀人群聽到針筒灌肉腸，紛紛側目：

「她是某音那個垃圾婆？我說怎麼那麼眼熟！」

「對對對，想起來了，還撿別人內褲穿……」

「她兒子的病肯定跟她有關系啦，害人又害己，做她兒子真倒霉。」

婆婆從來都是死鴨子嘴硬。

她被罵得字字句句都是事實，卻依然死不認錯，甚至辱罵起路人：

「我和兒子吃的都一樣！我健健康康的，能蹦能跳，他生病怎麼會因為我？

「你們嘴巴那麼惡毒，小心生兒子沒屁眼！」

「天啦，不打自招，你承認你撿人家內褲，還撿醫療垃圾做肉腸了？」

路人抓住了重點。

隨著叫罵聲的擴散，看戲的人越來越多。

婆婆一人難敵眾口鑠金，隻得灰溜溜地躲去了廁所。

等她回到病房時王耀祖已經醒了。

可王耀祖看到他媽，臉色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因為他也意識到他的病跟他媽有關。

這時，隔壁病人被親屬攙扶著從廁所走出來，氣味濃烈，王耀祖忍不住「yue」出了聲。

他媽急忙從包裡掏出保溫杯，給他喂水喝。

經過病人親屬卻在看到婆婆手上的保溫杯時，嘟囔了一句：「诶，杯子跟我昨天扔的那個一模一樣。」

婆婆的臉色變得不自然。

王耀祖瞬間石化，下一秒，他撒氣般地將保溫杯扔向婆婆，燙得她「嗷嗷」叫。

「滾！有多遠滾多遠！」

這是大孝子王耀祖第一次對他媽發脾氣。

我默默地看著，笑而不語。

9

婆婆被滾燙的開水燙傷了臉。

她一個人去的急診室，出來時天色已黑，又忘帶鑰匙，兒子也不搭理她，打我電話更是打不通。

她知道我故意的，氣得牙痒痒卻拿我沒辦法，隻能在醫院走廊打地鋪睡了一晚。

隔天，她對我的態度來了個 180 度大轉變。

不僅提著補品來到我娘家看我，還跟我打起可憐牌：

「乖兒媳啊，我兒子最聽你的話了，你就幫我說和說和吧。」

「媽，你是不是搞錯了，你不是說咱家都聽你的嗎？什麼時候你兒子變成最聽我的話了？」

明明是來求人的。

婆婆卻因為我淺淺的一句諷刺，立馬翻臉。

「你別以為我是來求你的！我隻是試探一下你有沒有良心！你以為你不幫我，我兒子的遺產就是你的？你做夢吧！」

呵呵。

搞半天不是為了緩和關系，而是為了遺產。

我當然不能如她所願。

等她提著營養品離開，我把剛才錄下來的話第一時間發給了王耀祖。

這陣子王耀祖煩他媽煩得不行。

他平時做人又太高調傲慢，來探望的人屈指可數。

於是體驗到人情冷暖的他把我當成了唯一救命稻草。

即使每天隻「裝模作樣」地問候幾句，其餘全交給護工打理，他對我的感情濃度也比以往要高。

於是當婆婆急不可耐地給他發短信：

【耀祖啊，鄭西西那個壞女人在你住院後每天帶男人回家，你趕緊跟她離婚！

【你是媽唯一的兒子，你可不能一點都不為媽考慮啊！

【媽聽律師說你這種情況最好早點立遺囑，務必小心你老婆！

【耀祖，你跟媽回個消息行嗎？】

早一步知道遺產被盯上的王耀祖對他媽的騷擾憤怒得不行，索性將她拉黑。

還口頭承諾，無論如何他的遺產都要留給我和孩子。

於是，我暫時打消了離婚念頭。

畢竟他一臉衰樣，也活不了多久了。

10

手術結束第三天，醫生就一臉惋惜地通知我。

「您先生術後有嚴重的不良反應，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節哀……」

我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假裝哀傷地點了點頭。

王耀祖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隔天突然提出立遺囑，叫我務必來醫院一趟。

隻是剛踏進病房，我就察覺氣氛怪怪的。

王耀祖嘔吐不止，正拿盆接著自己的嘔吐物。

病房不知何時升級成了單人的。

沒有醫生、護士，護工也不在，更沒有律師。

「怎麼隻剩你一個人？」

我緩緩地走進去，心裡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就當王耀祖在我的攙扶下靠坐在病床上後，他眼神突然閃現出一絲怨恨。

我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往後一閃，趕緊掏出包裡的電擊棒。

還沒來得及，王耀祖就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臭娘們，你明明可以像上一世那樣救我，卻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好狠的心哪！」

好家伙，他也恢復記憶了！

我被他掐得喘不過氣，可絕症病人到底沒什麼力氣。

當我舉起床邊花瓶砸向他，他很快滾落床下，像一團爛泥連呼吸都費力。

我喘著粗氣大聲質問：

「王耀祖，你什麼時候能夠清醒！無論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害你的人是你媽！

「上一世我好心救你，結果呢？是你害死了我！」

「你這賤人，休想甩鍋給我媽！」

「你真是死性不改，死到臨頭還把你媽當菩薩供著呢！我跟你畢竟夫妻一場，最後提醒你一句：你媽跟你吃同樣的食物，為什麼她沒事？你真是她的親兒子嗎？你不是提過公公生前出過軌？」

王耀祖愣住。

公公出軌的事可是王耀祖親自告訴我的。

他說從他有意識起，兩人經常會在吵架時提及此事, 因為他媽喜歡用這事拿捏他爸。

「你爸出了名的暴脾氣, 又不是怕老婆的人, 為什麼出次軌就會被一個村婦拿捏？」

在我的分析下，王耀祖慌了神，他似乎也意識到不對勁。

「王耀祖，上一世你害死我，這一世我也沒救你, 你我兩清了。至於你要怎麼處置你媽, 你自己看著辦。」

我淡淡地說完，轉頭離開了醫院。

11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像野草瘋狂生長, 最後長成摧毀一切的參天大樹。

它不僅會破壞信任, 還會導致各種負面情緒。

如失望、痛苦、憤怒。」

上一世為了治愈婆婆，我翻遍了各種心理書, 這句話我印象深刻。

今天我第一次作用於王耀祖身上，沒想到效果那麼好。

原來「故事」真的可以殺人。

尤其對垂死的病人來說, 時間比什麼都寶貴。

在我離開醫院的當晚，王耀祖就打著想他媽的幌子, 火速地將他媽騙來醫院。

他媽以為兒子原諒了她, 大喜過望。

她第一次買來新鮮水果，一邊給兒子切蘋果，一邊數落我這個白眼狼老婆。

可她沒想到的是，王耀祖吃完那盤蘋果就奪過剪刀刺向了她。

他一邊流著眼淚, 一邊加深了尖刀捅進心髒的力道。

他激動地質問他深愛的母親：「我活了兩世都沒發現你的詭計, 媽, 你騙得我好苦！」

他媽被他捂著嘴, 斷氣的瞬間, 眼裡寫滿了不解。

?12

以上，都是病房監控拍下, 警察轉述給我的。

一周後, 我生下了女兒。

而婆婆那邊的親戚想給婆婆留個種, 籤署了諒解協議, 放過了王耀祖。

我不禁唏噓，替婆婆不值。

一個垂死的兒子，到底比她的人命還重要。

這樣的家庭難怪養出她這種的拜雕癌。

不過警察可不是吃素的，這是刑事案件, 即使有諒解協議也隻能減刑。

她責備我不講衛生，亂丟東西。

「全從」他雙手被鎖在病床上的那天，我特地打扮了一番, 精致地出現在他面前。

「我有件事特好奇，你殺你媽之前沒做親子鑑定嗎？」

諷刺的話一出，王耀祖終於意識到中了詭計, 氣得鮮血噴了滿牆。

「賤人！是你設計我！」

「哦, 你才發現？真夠蠢的。不過別擔心，等你死了我會把你的骨灰和你媽周秀梅的統統撒進糞坑，保證你們永世不得超生, 更不可能重生。世上少兩個蠢人，空氣都會幹淨不少，以後也不用擔心再被我設計啦。」

那天，王耀祖被我活活地氣死在病床上。

而我如願地拿到王耀祖的遺產, 和女兒開始了新生活。

從今往後，我不渡他人，隻渡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