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朱砂痣假千金的一份親子報告,京圈佛子親自將我丟到緬北。
三年後他終於知道那份報告是偽造的,紅著眼翻遍了緬北,剃發修行,守在佛堂裡成日為我禱告。
他吃齋念佛,我卻早成了享譽國際的翻譯官。
後來京圈佛子將我逼到角落,雙眼猩紅。
「偽造親子報告的人已經被我送進牢裡了,千千,你回來好不好?」
冷漠俊美的首席外交官卻將我打橫抱起,不屑地挑了挑眉。
「這位大師如果再騷擾我太太,我不介意讓你也去坐坐牢。」
1
厲霄將那份親子報告摔到我的懷裡,一臉冷漠地叫我滾時,我氣極反笑,拿出報紙扔在桌上。
「你摟著的那個女人是誰?讓我猜猜?我那好妹妹?你的小情人?」
我還沒說完,厲霄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眼神陰狠。
「再敢說晚晚一句,我就把你的嘴縫上。」
我跌倒在地上,臉頰腫起老高,耳中一陣轟鳴,我冷笑一聲,揚起手抓住厲霄的衣領,餘光卻看到宋晚摟著我的親生兒子站在門口。
看到我的眼神,宋晚瑟縮了一下,一雙眼裡盈滿淚水。
「厲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我還沒開口,我的兒子就打斷了她,擋在她身前,一臉警惕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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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瘋女人!你別想傷害宋姐姐!」
我手上泄了力,看著眼前這個我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心裡隻剩蒼涼。
厲霄對厲珏很嚴格,常常將小家伙罵哭,有時我看著他可憐的模樣有些不忍,會偷偷帶他去遊樂園。
小家伙很開心,在我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笑著說我是最好的媽媽,他永遠最喜歡媽媽。
可是後來宋晚告訴他,厲霄愛他才對他嚴格,我這樣是捧殺,是為了把他養廢,他也毫不猶豫地相信了。
他知道他是我和厲霄的親生兒子,卻還是毫不猶豫地幫著宋晚,偽造這樣一份親子報告。
2
恍惚中,厲霄一腳狠狠踹在我小腹,然後摟著宋晚細膩柔弱的腰肢,看我的眼神像看一條狗。
「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為了嫁給我你真是不擇手段。」
我的兒子扯住宋晚的衣角,看著我一臉厭惡。
「我才不要當你的兒子!我隻有宋姐姐一個媽媽!」
我捂著抽疼的小腹,腹部的刀口似乎裂開了,鮮血順著地板流淌,厲霄隻是瞥了我一眼。
「你又作什麼妖?」
上個月厲霄和厲珏被襲擊,我擋在他們身前,替他們受下了這一刀,當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們當時是怎麼說的呢?
我眼前有些恍惚,記起他和我兒子溫柔和愧疚的眼神,說會保護我,不會再讓我受傷。
現在他們卻不約而同地護著宋晚,看我的眼神充滿警惕,仿佛我是什麼惡人。
我很多餘。
哪怕我在宋晚親生父母手裡受了那麼多苦,哪怕宋晚佔據我的人生十餘年,哪怕我什麼也沒做,所有人還是害怕我搶走宋晚的人生。
我意識到這一點,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腹部的血還在流淌。
厲霄看我的眼裡多了一絲震驚,他心中有所觸動,宋晚卻擋在了我身前,輕咬貝齒,不經意露出自己脖頸的傷痕。
「厲先生,小珏,是我多慮了,這本就是屬於姐姐的人生,我鳩佔鵲巢這麼多年,是時候該離開了。」
她脖子上的傷是她為了嫁禍我自己割的,那樣拙劣的演技,偏偏所有人都相信。
果然,厲霄眼裡的一抹溫情蕩然無存,他冷漠地看著我。
「滾出去。」
我一瘸一拐地離開,聽到身後厲珏開心地歡呼。
「耶!終於把她趕走啦!宋姐姐終於來我們家了!」
我的親兒子,多麼可笑。
3
我是被調換的真千金。
宋晚的親生父母在她的授意下變著法子折磨我,不讓我上大學,我跪下來求他們,我磕頭,卻隻換來一頓更變本加厲的毒打。
機緣巧合之下,我知道我的親生父母的消息。
抱著對血緣關系的微薄期待,我敲響了宋家的大門。
是宋晚開的門。
宋父宋母問來人是誰,宋晚瞥了我一眼,回頭笑了笑。
「一個乞丐而已。」
門被砰一聲關上,無論我再如何敲門,都再沒人來開。
我在雨夜裡跪了一晚上,也敲了一晚上的門,直到第二天宋母發現我,我死死拽住她的衣角,她驚呼一聲,宋父一腳將我踹開,像踹一個垃圾。
「我......是你們的......女兒。」
我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再醒來時已經躺在宋家大宅的地毯上,宋晚抱著宋母哭泣,我的親生弟弟安慰著她,我躺在角落,依舊像一個垃圾。
那一刻,我心裡對這段親情的那一點微末的期待,徹底粉碎了。
4
「我隻是害怕,害怕姐姐回來你們不要我了,嗚嗚,對不起,姐姐,要是昨天把你接進來就好了。」
宋母看了我一眼,又心疼地抱著宋晚,輕聲安慰,而我的弟弟早已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不過一個髒兮兮的乞丐,別妄想通過裝可憐來和我姐爭,不然,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舌頭,我笑了笑,露出自己鮮血淋漓的口腔,和口腔中那一條從中間剪開裂成兩瓣的舌頭。
他們一家人尖叫起來,將宋晚護在身後。看我的眼神充滿驚恐。
最後宋父丟過來一張卡,叫我滾,別來打擾他們的清靜。
我的弟弟卻把那張卡踢到沙發底下。
我沉默著,站起身,想撿起那張卡,那是我逃離這裡的唯一途徑。
他卻一腳踹在我膝彎。
「跪著過去撿。」
我跪下,一步一步挪到沙發邊,這樣的行為於我而言再正常不過,為了生存,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沙發下縫隙很小,我的手夠不到,他不讓我用工具,我抬頭看了看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嫌惡地看著我,伸手蒙住宋晚的眼睛。
我手上的肉被這個小小的空間擠壓,破裂,出血,終於夠到那張卡時,我的手卻被我的弟弟踩住。
他指了指自己的胯下,意味不明地看著我。
我懂了。
跪著,從他胯下一點一點鑽過去,在他們的哄笑聲中,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這裡。
「姐姐,我為你報仇了,誰讓她嚇你,活該!」
和現在何其相似。
5
我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就連唯一的兒子,都這樣恨我,不,或許我還有親人,我遇到的那個拾荒老人。
我摸著兜裡的兩千塊,給自己簡單包扎了傷口,來到我給奶奶買的房子前,敲門,無人回應。
我有些心神不寧,連忙打車到郊區那座破舊小廟。
當年我被宋晚父母差點打死時,就是在這裡遇到了她,那位慈祥的老人,將她僅剩的燒餅給了我,幫我度過那樣嚴寒的冬。
可是現在,這裡依舊荒蕪一人。
我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強烈的心慌籠罩了我,我問旁邊的人,他一臉奇怪地看著我。
「這位老太太涉嫌詐騙,前幾天剛被抓去牢裡。」
詐騙?怎麼可能?那個連手機都不會用的老太太,怎麼可能詐騙?
我奔跑著,哭泣著,看到監獄裡那個瘦瘦小小的身影時,徹底崩潰。
她也看到了我,渾濁的雙眼有了一絲光亮。
「小千千,來了啊,小千千,別哭。」
老鼠從她的腳邊爬過,她的周圍甚至有很多吃剩的老鼠骨頭。
小老太最害怕老鼠,看到老鼠就害怕得哆嗦,曾經還被人騙了辛辛苦苦攢好幾個月,準備給我買烤雞的錢,為了買個粘鼠板。
現在那些人不給她飯吃,她為了等到我,吃了她最害怕的老鼠。
我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心髒仿佛被人抓住,又狠狠一拽,七零八落。
「奶奶,是我害了你,我會救你的。」
我知道是誰,這個世界上除了宋晚,再沒有人這樣恨我。
她搶走我的人生,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沒關系,搶走就好了。
可是我隻有奶奶了。
6
我絕望地敲著厲家的大門,最後是我兒子開的門。
曾經那個軟糯糯叫我媽媽的小團子,現在厭惡我,叫著另外一個人媽媽。
我拉著他的手,說我要見厲霄,他轉身離開,想把門關上,我卻緊緊地拽住他,最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求你了,媽媽求你,我要見厲霄。」
他吃驚地看著我,有些不知所措。
宋晚出來抱住厲珏,厲珏順勢撲進她的懷裡,叫她媽媽。
她安撫著厲珏,就像我曾經那樣,抬頭看著我的眼裡卻滿是純潔的惡毒。
「哎呀,姐姐這是幹什麼,是看到我送姐姐的大禮了嗎?」
我咬緊牙關,腦子裡繃緊的弦應聲斷裂,我一腳狠狠踹在她的腰背,她將我的兒子推到一邊,語氣驚恐。
「小珏,你快走,不用管我。」
好一個綠茶。
我抬手想再打她時,卻被人從後面狠狠擒住。
是厲霄。
我被他掀翻在地,後腦勺磕在尖銳的桌角,陣陣鮮血往下流,我卻顧不得那麼多,爬行著抱住他的大腿。
「求你,救救我奶奶,你放過她好不好,有什麼事衝我來,我給你當牛作馬,我求你了。」
厲霄踹開我,抱著宋晚,最後回頭看了我一眼。
「你能在外面跪一天,我就放過她。」
我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眼裡浮現一點希冀,踉跄著跪在大雪中。
今天的雪格外的大,大雪沒過我的膝蓋,屋內人歡聲笑語,琴瑟和鳴。
7
24 小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焦急地站起身,又摔在雪地裡,爬行著,用頭撞著厲家大門。
我的奶奶,等不及了,再不快點,她就等不及了。
厲霄抱著厲珏拉開大門,看著我的樣子心裡一驚。
他們沒想到我真的能跪 24 小時。
「你們,放過我的奶奶,好不好。」
眼淚糊滿我的臉,我不住磕著頭。
我錯了,我不該妄想有個家,不該妄想有個孩子丈夫陪我過餘生,是我奢求太多,我什麼都不要了,求你們,放過我的奶奶吧。
厲珏心軟了,他伸手想扶起我,卻被宋晚含笑拉走。
「不要碰髒東西,會生病的。」
她教訓著擦了擦厲珏的手,然後她又看向我。
「姐姐,當母親的,怎麼能在孩子面前這樣,阿霄,我也想幫姐姐,可是姐姐說的奶奶可是犯了詐騙罪。」
「厲家再怎麼樣也不好包庇吧?」
我的心涼了半截,略帶乞求地看著厲霄。
厲霄卻點了點頭。
「晚晚說得對,你也少和這樣的詐騙犯在一起,難怪小珏不喜歡你。」
我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雙眼泣血,最後看到的是宋晚溫婉惡毒地笑。
「我會給姐姐安排一個好去處的,阿霄放心。」
意識模糊之間,我突然聽到一個機械的電子音。
「宿主宋晚,任務,替代宋千千成為主角。任務完成。」
8
我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在一列火車上,左右兩個壯漢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我聽到火車播報。
緬北。
他們要我死。
我顧不得太多,匆匆打開手機,想給宋晚打電話,想求她放過我的奶奶,卻隻看到兩條消息,是宋晚發來的一張圖片和視頻。
我顫抖著雙手點開。
那張圖是我的奶奶。
她眼含熱淚,不舍地看著鏡頭,枯老如樹枝的手伸直,仿佛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抓住。
她死了。
我手一滑,翻到了下一個視頻。
視頻中厲珏抱著厲霄,嬉笑著撒嬌。
「爸爸終於和那瘋女人離婚啦,什麼時候娶宋姐姐呢?」
厲霄揉了揉他的腦袋,將手裡一串漂亮的佛珠隨意的扔到窗外,朝鏡頭招了招手。
「晚晚,快過來。」
我嘴唇顫抖,看著那串淹沒在雪裡的佛珠和一家三口溫馨的畫面,癱坐在座椅上。
9
那串佛珠是當初厲家變故,厲霄長病不起,我背著一歲的厲珏,一步一叩首跪行了十多公裡去廟裡求來的。
厲珏在我背上,滾燙的眼淚沾滿我的衣領。
拿到那串佛珠後,厲霄的病果然好了,厲珏歡呼地抱著我,厲霄笑著說是我的誠意感動了上天。
厲霄和我結婚,我從小孤苦伶仃,最大的夢想就是有個屬於自己的小家。
我也終於有了一個家,一個愛我的丈夫,一個可愛的兒子和一個疼我的奶奶。
現在,我的兒子罵我是瘋女人,迫不及待迎別人進門,我的丈夫幫著別人,殺了我的奶奶,我這輩子唯一的親人。
我沒有家了。
10
我向身邊的男人講述著這些過往,面色如常。
男人從西裝口袋裡摸出一條柔軟的錦帕,擦去我臉頰滾落的淚珠。
「聽說他很後悔。」
是啊,聽說後來厲霄帶人翻遍緬北,又帶著厲珏帶發修行為我祈福揚言終身不娶,這件事鬧得盡人皆知。
無數人贊嘆他們父子倆深情,畢竟我失去的隻是生命,他們可是失去了愛情和親情啊!
我有些想笑,看著飛機下空熟悉的場景,時隔三年,我再次回到了這裡 隻是這次,我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當年我逃離火車時遇到了謝之筠,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生機,死活抱著他的大腿不撒手。
無奈下他隻好說他要去緬北談個項目,問我會不會緬甸語。
我會八國語言,大學時就是各個部門爭取的香饽饽,隻是後來嫁給了厲霄。
後來我才知道,謝之筠就是那個國際上很有名的首席外交官,我能跟著他,實乃三生有幸。
就這樣,我跟著謝之筠一年又一年今年是第三年。
我的能力從來不差,如果沒有被迫嫁給厲霄,那我想我現在應該也是業內有名的翻譯官。
不過沒關系,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連軸轉下的休假,他帶我回了國,隻是很不巧,在厲霄的城市。
謝之筠笑了笑,替我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當了這麼多年的法外狂徒,也是時候該落網了。」
11
我和謝之筠來到餐廳吃飯,謝之筠昂貴的外套被潑上咖啡,他去衛生間處理衣服的空檔,我遇到了厲霄。
準確地來說是宋晚,厲霄和厲珏。
傳言中厲霄和宋晚決裂,帶著厲珏為我祈福,後悔莫及,現在三人坐在窗邊,其樂融融地吃飯,看不出半分後悔的模樣。
我看到了他們,他們也看到了我。
三人臉上滿是震驚,我看到厲霄臉上閃過愧疚和心虛,最後是宋晚先開了口。
她的眼下一片青黑,顯然她的日子並不好過。
「姐姐,你回來就好,阿霄和小珏都很想你。」
她說完這句話後,我又聽到了當時昏昏沉沉間聽到的那個電子音。
「警告!警告!已偏離原劇情!女主光環正在消失,警告!警告!」
我挑了挑眉。
我也看過不少小說,根據上次的內容來看,宋晚似乎有個系統啊......
厲珏水汪汪的大眼睛盈滿了淚水,朝我撲過來。
「媽媽!媽媽!小珏好想你。」
我嫌棄地避開他的懷抱。
「我不是你媽。」
厲霄臉色一變。
「別胡鬧,千千,小珏是你的親兒子!」
我嗤笑一聲。
「我沒有這樣的兒子。」
厲珏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上,發出聲聲嗚咽。
「你不喜歡小珏了嗎?媽媽你說過,會永遠喜歡小珏的。」
我知道,他一向覺得我最愛他,所以隻要他哭著撒個嬌,我就會再次原諒他,厲珏是,厲霄也是。
可是我不愛他們了啊。
「你不也食言了嗎?小珏。」
厲珏的哭聲戛然而止,面色變得蒼白,我知道他想起來了,他是怎麼抱著別人喊媽媽,又是怎麼罵我是瘋女人。
「千千,這些年,我們一直很想你......」
厲霄起身來到我身邊,想同我打感情牌,謝之筠回來了。
看到這一幕,謝之筠挑了挑眉,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我的雙肩,側身附在我耳邊,看上去極為親昵。
「千千,這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