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蕭雅月總是喜歡彰顯徐碎星對她的特殊。
比如現在。
她手裡拿著厚厚一沓筆記在我面前晃了晃。
得意揚揚道：「聽說徐碎星在你們學校成績很好，我專門向他借了筆記，班長大人應該不需要吧？」
我挑眉看她，不等我開口。
有同學搶在我前面附和。
「班長當然不需要了，蕭雅月你剛來肯定不知道，徐碎星在我們學校成績確實很好也能排上前十，可咱們班長自從上了高中就沒給別人當第一的機會，這根本沒法比……」
眼看著蕭雅月的笑容僵在臉上。
那個同學好像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聲音變弱訕訕地閉上了嘴。
我看了眼她手中熟悉的筆記，捋了捋耳邊的發絲。
「你手裡的筆記不用看了，這個是以前徐碎星問我要的，前段時間我重新做了一份已經被班主任拿去復印了，過幾天就會發下來，你可以等等。」
蕭雅月抿緊唇什麼話也沒說，扔下筆記轉身就走。
之後的一整天蕭雅月都沒來上課。
直到下午自習課上有同學悄悄驚呼一聲。
「我靠，徐碎星逃課和咱們班蕭雅月去遊樂園了。」
聽到八卦，班級頓時開始騷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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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疑惑：「你怎麼知道？」
那位同學激動之下直接將藏起的手機亮了出來：「騙你幹什麼，他倆照片都被人拍下來了。」
班級一片哗然，眼看著討論的聲音愈演愈烈。
我出聲制止後，皺眉朝還舉著手機試圖證明自己的那人走了過去。
「手機給我，上課不許玩，放學後找我來拿。」
「知道了班長。」
他垂頭喪氣，乖乖地把手機遞給我。
隻是手機沒有熄屏，我不經意間垂頭看去。
屏幕上赫然就是他口中別人拍下的照片。
大擺錘上，徐碎星發絲凌亂，微微側著頭，他身旁的蕭雅月眉眼含笑地回望。
我心下一沉。
還記得當初和徐碎星去遊樂園，我也是拽著他要去玩大擺錘。
可他卻說自己害怕，堅決不去。
當這一幕赤裸裸地出現在我面前，我才知道自己就是個小醜。
見我遲遲不接，他疑惑出聲：「班長？」
我回過神，抱歉一笑。
「你先自己放著吧，以後上課不要玩了。」
「啊，噢噢。」
他一臉蒙地收回手。
我回到座位繼續做手下的作業。
反正已經準備轉學了，這些人和事和我也沒有關系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放學。
我路過巷口的時候卻被一股大力拽了進去。
10
今天的徐碎星一身休闲服，可身上卻帶著濃烈到嗆鼻的煙味，眼底布滿血絲。
我用力掙開他鉗制著我的手。
「你瘋了。」
他毫不在意，隻執拗地看著我，聲音嘶啞幹澀：
「我聽說，你要轉學？」
「你怎麼知道？」
一瞬間，我既驚訝又疑惑。
我要轉學的消息沒有告訴除班主任之外的任何人。
徐碎星眉眼沉沉，並不回答我的問題。
「為什麼？」他語氣固執，一副勢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般逼問的模樣。
我輕笑一聲，撫平剛剛被他拽亂的袖口。
「徐碎星。」
我伸手替他正了正凌亂的領子，恍惚間又好像回到了婚後，當初我也是每天清晨給他精心打好領帶。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就當和那時的自己告別。
「我不管你怎麼知道的，但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在質問我，有意義嗎？」
我深吸一口氣，「既然決定了和誰在一起，就一心一意對她，不要再讓人傷心了。」
徐碎星聽出了我的話外之意，一時間手足無措。
「你，你是看到什麼了嗎？」他又想來拉我的手，被我反應極快地躲開。
「徐碎星，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我隻是做了對我自己最有益處的決定，和任何人無關。」我無奈道。
上輩子我因為徐碎星選擇留下，而這一次我做了截然不同的選擇，不因為任何人隻考慮自己。
他卻不肯相信，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月月，你聽我說，我不是——」
「徐碎星！」
他的話被人打斷。
我向著昏黃的巷子口看去。
蕭雅月神色莫名地站在那兒，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短短幾秒，她臉上就掛著笑往向裡走來。
佯裝驚訝：「班長怎麼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這話一出，我愣了一下，看了似要開口卻在被蕭雅月看了一眼後就抿著唇任由她挽著的人一眼。
「你們在一起了？」
蕭雅月捂著嘴嬌笑：「他沒和班長說嗎？我們兩個昨天剛剛確定關系呢。」
「哦，那祝你們幸福。」
這句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就連我也有些驚訝於自己的冷靜。
不再理會兩人，我轉身離開。
可卻在走到巷子口的時候，身後的蕭雅月快步跟了上來。
她裝著親親熱熱地想要來挽住我。
被我眼疾手快地躲開。
蕭雅月好似也不在意，自然地放下手。
壓低聲音：「你要轉學的事是我告訴他的呢，怎麼，是不是很生氣，你竭力要瞞著事情卻被人輕輕松松地揭破。」
我好笑地看向她：「你難道以為自己很了解我嗎？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瞞著，我轉學犯法？
「還有，你是從班主任那裡看到的吧，雖然你是他女兒，但我想也沒有資格不經過本人同意隨意傳播別人隱私吧。」
我捕捉到她眼底的一絲緊張。
「下次別再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蕭雅月卻突然憤怒起來。
「你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告訴你蘇月，我就是討厭你整天一副清高的樣子，憑什麼我得不到的東西你總是輕而易舉！」
她突然力氣極大地和我拉扯推搡起來。
「徐碎星現在是我男朋友，你以後最好給我保持距離離他遠一些……」
蕭雅月在說什麼我已經無暇顧及。
我瞳孔驟縮，滿眼都是不遠處呼嘯而至的車輛。
正對著我的徐碎星顯然也看到了。
他眼神驚慌，瘋狂地跑過來。
卻在最後一刻拉住了蕭雅月的手。
11
徐碎星將她拽到懷中護著一起倒在了路邊的草叢中。
那一刻，我心底是鋪天蓋地的絕望。
雖然早有預料，可當徐碎星毫不猶豫選擇蕭雅月的時候我竟然還是沒出息地心髒抽痛。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傳來。
我狠狠撞進了一個帶著冷香的懷抱。
那人穩穩站著，輕微的悶哼聲傳來。
我依舊顫抖地握著他有力的胳膊不敢松開，淚眼模糊地抬頭看去。
隻見這人耳朵通紅，手上不自然地捂著唇角。
我意識到可能是剛才不小心磕到了他。
「對不起。」
「沒，沒事，那個，你要不要去醫院。」他結結巴巴地開口。
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腳腕大面積擦傷，帶起了瘀血紅腫顯得異常可怖。
我活動了一下腳腕，已經感受不到知覺。
不經意間瞥見他穿得一絲不苟的校服上的胸牌，十三中（1）班盛昭。
「那個，盛同學你可以幫我把地上的書包拿過來嗎，我打電話和家人說一聲——」
「蘇月！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剛剛我，我明明是想拉住你的……」
徐碎星一臉緊張自責地跑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些反胃。
跟在他身後過來的蕭雅月捏著衣角一臉歉意，可惜眼底的得意怎麼也遮不住。
「對不起班長，都怪我非拉著你說話，要不是我——」
「知道是你的錯還往我面前湊，是非逼我大比鬥子扇你臉是吧。」
這一刻，我的憤怒委屈全部爆發。
說完我有看向一旁的徐碎星，冷笑，「孩子死了你來奶了，大鼻涕到嘴裡你知道甩了，車撞樹上你知道拐了，股票漲了你知道買了，解放了你想起來當兵了，人都走二裡地了你又愛了。
「徐碎星，你早幹嗎去了，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來問我受沒受傷呢？」
越看這兩人我的怒火越翻湧，直覺再待下去我能被氣死。
我閉了閉眼，深吸口氣。
不氣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盛同學，我們走。」
「好。」
我伸著手緊緊地扶著他的胳膊，打算身堅志殘地走過去。
誰知下一秒，視線陡然升高。
盛昭穩穩地將我公主抱了起來，我下意識攬住他的脖頸。
反應過來後不自在地松開手，轉而輕輕地隔著校服扶在他的肩膀上。
他單手勾起我的書包背在肩上，路過徐碎星的時候停頓幾秒。
面色冷沉：「沒用。」
直到遠遠地已經看不見那兩人的身影。
我才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盛昭大步向前，紅著耳朵抽空低頭看我一眼：「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
我搖搖頭。
「不，你說得真的很對。」
12
醫院裡。
「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不然——」
「沒事，誰遇到都會幫忙的。」盛昭直接打斷我。
看出他確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我深吸一口氣，對著他鄭重開口：
「以後有什麼事盛同學盡管來找我。」
「好啊。」
他利落地應了下來。
我想起他明明是十三中的學生卻出現在我們學校外面。
「你是來我們學校找人嗎？」
盛昭猶豫一瞬。
「你認識蘇月嗎？」
我愣了一下：「你找她有事？」
他點頭，無所謂地開口：「不認識也沒事，我就是想請她給我輔導一下語文英語而已。」
啊？
我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為什麼不直接請老師？」
這麼想著我直接問出了口。
盛昭胡亂揉了兩把頭發，無奈開口：「找了，說我不開竅，主要上次聯考蘇月第一我想著請她幫我看看。」
「你上次聯考成績有嗎？方便給我看看嗎？」我好奇地開口。
他抿著唇掏出手機。
半分鍾後。
我看著隻有英語 135，語文 127，其他統統滿分的成績單，罕見地沉默了。
無語開口：「喂，大哥你這成績還要怎樣，我記得蘇月數學好像也沒滿分吧。」
他搖搖頭，一臉你不懂的表情。
「就是因為這樣，我隻要把她語文英語學到手，下次第一就是我了。」
好好好，沒想到看起來純情的少年竟然這麼陰險狡詐。
「那你怎麼可以確定蘇月看到你的成績單還會教你？」
他無辜地眨眨眼，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手機上一劃。
貓貓眼底頗有幾分得意。
我定睛一看，手機屏幕上是一張慘不忍睹的成績單，不過姓名欄裡赫然寫著盛昭兩個字。
他這是仗著各學校排名不公開是吧。
我氣笑了，磨著後槽牙。
突然向他伸出了手，眯著眼給了他一個最熱情的笑容。
「你好啊盛昭同學，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蘇月～」
盛昭半眯的貓貓眼陡然睜大，面上迅速漲紅，結結巴巴：「你，你是——」
這一刻，我心情極好，生怕他聽不清，咬字極其清晰：
「我就是你說的那個蘇月。」
13
距離轉學還有兩個月的時候。
我就因為腿受傷再加上不想見到那對男女，索性直接請假不去學校了。
不過也沒有闲著，畢竟每天都要絞盡腦汁地思考怎麼把大學霸的語文和英語成績提上去。
這幾天剛好拆了石膏。
我神清氣爽地活動了一會兒，直接拿起筆記去圖書館等盛昭。
結果我到圖書館的時候卻發現盛昭已經到了。
我有些驚訝，看了看隻有寥寥幾人的圖書館，小聲問他：
「今天怎麼這麼早，班主任沒拖堂？」
他順手接我的背包，無奈開口：
「老趙今天有安排，急著回家相親呢。」
我恍然大悟，在他對面落座。
極其自然地伸手。
盛昭習慣性地將一沓資料遞給我。
我翻著看了看有著極其詳細解題步驟的筆記，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的在包裡，自己拿。」
埋頭刷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下午直接過去。
出圖書館的時候我還有些迷茫。
「蘇月。」
聽到他的聲音，我疑惑地偏頭看他。
「怎麼了？」
盛昭眼帶幽怨。
「我突然發現，明明答應好給我補習英語和語文的，怎麼成了我天天給你做數學筆記。」
聽到這話，我心虛得視線飄忽不定。
隨後清了清嗓子。
「盛昭不是我說你哈，英語和語文筆記我是不是每周都拿給你。」
盛昭點頭。
「你上個月小測成績是不是提高了？」
他表示肯定。
「那證明我給你的筆記有效果，我這麼真誠地對你就是把你當作朋友看的，難道你沒有把我當作朋友嗎？」
說著我故意低頭裝作傷心難過。
不過盛昭肯定看不出來，相處這麼久，我早就看出來他除了學習和提高成績上比較精明，其他方面簡直純情得不得了，一騙一個準。
他果然上當，著急忙慌地道歉：「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我肯定是把你當朋友的，畢竟，畢竟……」
盛昭手足無措地擋在我面前，物理制止了我不斷加快的步伐。
我低著頭得逞地笑，聲音卻依舊可憐兮兮。
「畢竟什麼？」
盛昭眼神異常嚴肅認真：「畢竟我隻有你一個願意給我做筆記的朋友。」
我頓時無語。
大哥，有沒有可能其他人都想要你的筆記啊，要不是我天賦異稟還能教得了你啊。
我第一次因為英語語文優勢這麼有成就感，感謝盛昭。
面上依舊不露聲色，順著他的話：「是吧，那你可要珍惜。」
盛昭松了一口氣：「一定。」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種哄騙地主家傻兒子的愧疚。
但是我不改, 甚至得寸進尺：「那你明天還有沒有時間？」
「怎麼了？」他下意識問道。
我燦然一笑, 指了指手裡的筆記。
「我還有幾道題沒弄明白。」
盛昭頓時沉默了，隨後咬著牙硬生生被氣笑了。
「行, 教你，把我會的都讓你學走。」
我順杆子就往上爬。
「那可太好啦。」
笑話，第一的寶座我既然坐了, 就別想把我拉下來了哦。
「下周一，給你個驚喜。」
不給盛昭追問的機會，我加快步伐跑開。
結果就快到家門口的時候, 我撞見了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
14
「你們倆怎麼在這裡？」
我皺起眉頭。
徐碎星臉色蒼白地站在前方，身旁的蕭雅月同樣臉色不好看。
「我剛才，看見你和他，你們在一起了嗎……」
我冷眼看著徐碎星，不等我開口，蕭雅月聲音尖銳。
「徐碎星！你為什麼不死心，蘇月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不然又怎麼會去勾搭別人，她從來都沒把你當回事你還不明白嗎——」
「蕭雅月，請你嘴巴放幹淨點！」
我厲聲呵斥道。
我真的被這兩人惡心到了。
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怒氣。
不行, 退一步乳腺增生。
我對著兩人冷笑。
「徐碎星蕭雅月，我發現你們兩人真有意思，怎麼什麼事到你們眼裡都這麼齷齪呢, 還有我的事和你們有什麼關系，嘴全長你們身上了，氣全撒給我了是吧，去你的, 該滾滾別逼我扇你倆。」
「不是蘇月，我就是想來看看你而已——」
「可別。」
我不耐煩地阻止他開口。
「您可千萬別看我, 我還沒活夠呢。」
「你怎麼說話呢？」蕭雅月語氣不滿。
「嘴長我身上我想怎麼說怎麼說，徐碎星。」我呼了一口氣, 突然就很好奇自己以前是為什麼喜歡他喜歡得要死要活。
但也無所謂了，「以後別來找我，如果世界真那麼小路上遇見, 那我希望你可以把我當空氣視而不見。」
說完我再也不看這兩人。
回家關門，一氣呵成。
樓上書房裡, 我拿出前幾天收到的轉學離校承諾書。
2
「謝「」承諾人：蘇月。
15
「來來來，同學們都打起精神。」老趙面色紅潤地站在黑板前。
「我給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今天我們班要轉來一個新同學, 而這都要多虧了咱們班的盛昭同學！」
我站在班級門外聽著老趙中氣十足的聲音，偷偷地笑出了聲。
盛昭, 應該很驚喜吧。
「大家歡迎, 咱們市上次聯考的第一名，蘇月同學！」
聽到老趙的聲音，我突然有了幾分緊張。
捏緊書包帶著走進教室。
一瞬間, 就和坐在教室後排的盛昭對上了視線。
窗外陽光熱烈, 他的貓貓眼卻不受影響瞪得溜圓。
我突然緊張消散。
微微眯起眼，笑著開口。
「大家好，我是蘇月。」頓了頓，我語氣認真, 「你好啊，盛昭同學。」
謝謝你，在我最青春風茂的時候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