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那年，老皇帝把剛及笄的我搶進宮裡。
一把火燒毀了我的村子，父母鄉親死在熊熊烈火之中。
我忍下心中的恨意，成了宮中最受盛寵的妖妃。
皇帝在前面午睡，我和太子在後面廝混。
老皇帝洋洋得意，在朝會之上把我當作商品給大臣展示。
他沒有看到太子緊握的拳頭，以及我嘴角越來越大的笑容。
1
在皇帝批折子的勤政殿，太子將我抱在懷裡，屏風後面皇帝正在午睡。
隔著屏風我們兩個人的身體重疊在一起，如果老皇帝此時睜眼，恐怕會直接氣死過去。
太子卻在我身上越發放肆。
「貴妃娘娘，是本殿好，還是父皇好？」
湿熱的氣息吐在我耳邊，我側過頭，勾唇一笑，萬物無光。
太子看得痴了，竟不管不顧地要上來親我。
我咬住他的唇，聲音魅惑：
「太子殿下，妾身唇上的朱批是陛下親點的，若是被你吃了去，妾身該如何解釋？」
太子臉上閃過一抹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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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就實話實說，說是本殿嘗了貴妃娘娘的唇，如何？」
他沒那個膽子讓老皇帝知道我們倆的事。
被老皇帝壓一頭，他隻敢把氣撒到我身上。
我展顏一笑。
後宮中的女子光是美貌還不夠，還要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
我知道自己如何笑才最好看，最能勾起男人的徵服欲。
果然太子眼眸一深，就要親我的唇。
我輕輕躲開，面對他不虞的臉色，我笑起來。
「太子殿下，唇上朱批吃不得，但另一處未被陛下封上朱批，殿下可要一嘗？」
男人果然都是些下賤的東西。
太子聽完我的話，急切撩起我繁復的裙擺，把頭鑽進去。
我垂眸望著羅裙之下的人，眼中滿是諷刺。
面對這兩個滅門仇人，我卻不得不曲意逢迎，甚至用自己的身體做代價。
快了，再忍一忍。
2
走出勤政殿，我身邊的大太監快步走過來，謙卑地彎著腰，抬起一隻手。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走吧，李福。」
他把腰彎得更低，攙扶著我一路往承乾宮去。
我坐進滿是溫水的浴桶裡，看著來來往往的宮女，心裡煩躁。
「都出去！」
眾人跪了一地，瑟瑟發抖，不知道我為何突然發怒。
李福走進來，呵斥她們：
「娘娘都說了出去，還杵在這幹嗎！還不快滾！」
眾人連忙磕頭，一個個滾了出去。
他走到我身後，將我的頭發撥到胸前，為我按摩肩膀。
小心翼翼的動作沒有半點不軌之心，我譏諷道：
「李福，你一個太監也敢在本宮沐浴的時候闖進來，不要命了嗎？」
他垂著眼，輕聲道，「奴才也隻是一個太監而已。」
我心頭火起，猛地從浴桶裡站起來，轉身捏住他的下巴。
「太監？李福，聽說有不少宮女想和你結成對食啊。」
「你看本宮如何？」
他沒有抬頭。
我盯著他，水珠從皮膚滑進浴桶，我與他對峙，他先敗下陣來。
「貴妃娘娘，請您自重。」
一個太監也敢對我說自重。
他在我譏諷冷漠的眼神裡，重重閉上眼。
「阿歡，我對你並無這種骯髒的心思。」
阿歡是我的乳名，隻有我的父母，和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喚過。
3
我的心上人是李福。
十五歲之前他是個清秀的少年郎，牽著我的手說等我及笄就娶我。
十五歲之後，他成了深宮中永遠直不起腰的太監。
是妖妃沈清歡的首領太監。
我不敢過多回憶往事，怕那些柔軟的記憶將我一顆硬透的心戳爛。
「替本宮沐浴。」
李福用打湿的軟布，在我背上輕擦。
我趴在浴桶邊緣，任由清水刷過身體。
在後宮爭寵，除了美貌、心計、手段，還要有能勾住男人的身體。
入宮沒多久，我就讓李福找來南國聖藥，情毒蠱。
用過此蠱的女子體軟如水，男子嘗過一回便食不知味。
我就是用這種東西，盛寵不衰。
但情毒蠱帶來的副作用也很大，我的身體有時會不聽我使喚，在某些不合時宜的時候生出想要歡好的念頭。
我呼吸越來越急，李福看出異常。
「貴妃娘娘，要為您去請皇上嗎？」
今天是初一，老皇帝按照祖制睡在皇後宮裡。
如果是平時，能讓皇帝落下個不重祖制的罪名，我是極為樂意的。
一個皇帝的昏庸就是從小事開始，積水成淵，然後一潰千裡。
但現在，我覺得好累。
4
「李福，去取本宮床頭的角先生來。」
李福聞言，沉默著替我取來。
他捧著盒子，恭敬遞到我面前。
「拿出來。」
他猶豫了一下拿在手裡，耳垂紅得幾欲滴血。
我撩起一捧水，往注水孔裡撒下。
「不替本宮注滿溫水嗎？」
他聽到我的命令，遲鈍地將角先生浸入水中，水面冒著氣泡，不一會裡面的水就滿了。
他雙手捧著遞給我，我看到他手指關節都透著紅色。
「今日你來伺候本宮。」
他猛地看向我，跪在地上。
「奴才不敢！」
「這是本宮的懿旨！」
李福渾身顫抖，一雙眼通紅。
我嗤笑，「怎麼，命根子沒了，手也廢了？」
「李福，你是本宮的奴才，本宮想要什麼你都得給。」
「你不願意，當什麼奴才！」
5
當年火燒村莊的時候，李福剛好去鎮上給我買桂花糕，活了下來。
他知道我被搶進宮後，把自己賣給宮裡的人，淨身成了太監。
當時在宮裡看到他，我罵他愚蠢，趴在他懷裡大哭一場，最後把他要到了我身邊。
蠢李福，我一個人就能報仇的，你來做什麼呢？
你應該忘了我，找一個溫良賢惠的姑娘成親。
你不是一直想考取功名嗎，可現在的朝廷昏聩，你等我幾年，等我殺了老皇帝跟太子，我還你一個清明的朝堂。
你安安穩穩做你的讀書人，過你幸福美滿的一生。
可你為什麼要進宮找我！
親眼看到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滿意了？聽到我跟老皇帝日夜苟且，和賊太子虛與委蛇，你痛快了？
李福，你個蠢貨！你笨死了！
李福見我眼淚止不住地流，心裡一痛，將我從浴桶裡抱出來放在床上。
情毒蠱帶來的副作用逐漸消解，我淚眼蒙眬地望著他。
他好端端穿著首領太監的服飾，一絲不苟地跪在床前，若不是他指尖殘留些許水跡，我幾乎以為方才是我的一場夢。
「本宮乏了。」
「李福，出去吧。」
6
我伺候老皇帝穿戴上朝的龍袍，他色眯眯地盯著我半敞的胸口。
「愛妃，朕今日不上朝，與愛妃繼續昨夜的事，如何？」
我垂下眼眸，嗔怪地嬌笑：
「陛下，您又取笑臣妾了。」
老皇帝被我的笑迷了眼，趕緊抱住我，大手在我後背遊走。
「愛妃，朕豈會取笑你，朕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與愛妃在一起。」
我胃裡一陣惡心，面上卻帶著嬌俏的笑。
「臣妾也想同陛下時時刻刻在一起。」
「可陛下朝政繁忙，臣妾不敢霸佔著陛下。」
老皇帝真是昏了。
「那朕帶愛妃一同上朝，如何？」
我要的就是這個機會。
7
朝堂之上，眾人對我出現在皇帝身邊議論紛紛，我視線掃過幾個不畏死諫言的人，記下了他們的名字。
默默催動體內情毒蠱，老皇帝與我日夜在一起，情毒早就滲進了骨子裡，此時我一催動，他腦子裡除了欲望什麼都沒有。
老皇帝看向其中一位忠臣。
「聽聞中堂大人最近新娶了一位夫人。」
官拜中堂的男人聞言上前一步。
「昨日剛剛完婚，多謝陛下牽掛。」
「朕聽聞新娘子貌美無比，不知跟朕的愛妃比起來，姿色如何？」
中堂臉色變了，卻又不好發作。
「在下賤內怎敢與貴妃娘娘相比。」
老皇帝看向我，我朝他一笑，容貌傾城。
老皇帝越發昏庸了。
「朕用愛妃跟中堂大人的新娘子換幾日，不知如何？」
話音落下，整個朝堂都沸騰了。
「不可啊！陛下！」
「萬萬不可！」
「如此妖妃禍亂朝廷，陛下，臣請聖上速殺此妖妃！」
幾個老臣激烈諫言，一個個都要讓我死。
我很滿意現在這個局面，笑得越發妖豔。
「怎麼，中堂是對朕的愛妃不滿意？」
老皇帝把我推到御案上，一把扯開我的外袍。
滿朝震驚！
我早有預料，指尖挑著綢帶，懶洋洋半躺在御案上，將下面人的神色看了個清楚。
有人忠貞不二，氣憤得臉色鐵青，有人目光遊移，支支吾吾。
還有人氣定神闲，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我看過去，那人穿著一身皇子制式的官服。
是二皇子，所有皇子中最不爭不搶的那一個。
不爭不搶？我看未必。
太子在一旁死死盯著我，用力握緊了拳頭。
他早就把我當成了他的所屬物，他怎麼能不憤怒？
可他沒有那個膽子反抗老皇帝，窩囊廢一個。
8
朝會以這種荒唐的方式結束。
下了朝老皇帝把我壓在勤政殿的書桌上，我一開始半推半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勾起唇，忍著惡心主動伺候老皇帝。
一道門隔不住荒唐的動靜，這個時辰來勤政殿的，隻有那些進諫的大臣。
我要讓他們對這個昏庸無能的皇帝，徹底死心。
「陛下，大臣們都在外面等您呢。」
「他們願意等就讓他們等！朕在辦正事！」
話音落下之後，門外響起嘈雜的罵聲，然後是一片片膝蓋砸地的聲音。
這些都是兩朝老臣，對朝廷忠心耿耿。
可是追隨一個這樣的昏君，就是愚忠。
罵吧，罵得越狠，你們對這個國家、這個皇帝就越失望。
你們就越想要一個明君、聖君、賢君。
眼前視線模糊，我揮動手臂，把桌子上的奏折都掃了下去。
大臣們足足跪了兩個時辰，老皇帝才召見他們。
9
內閣大臣第一個跪下。
「陛下，妖妃當道，國將不國，請處死蘇清歡這個妖女！」
「對啊陛下，您是一代明君，怎能如此啊！」
「請陛下處死妖女！」
最後幾位來議事的大臣，紛紛參我，要讓老皇帝賜死我。
我就坐在旁邊的軟榻上，視線一一掃過他們的臉。
明明是老皇帝昏庸，他們卻把過錯推到一個弱女子身上，可不可笑！
我看向老皇帝，一臉的泫然欲泣。
他見狀心疼得不得了，一把將我摟進懷裡哄著，大罵幾位軍機大臣。
「陛下，臣妾若是有哪裡做得不好，請陛下責罰。」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生死都是皇上的人，幾位大臣怎麼可以定臣妾的生死。」
「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裡。」
「陛下，臣妾願意一死，可為的是陛下的明君之稱，而非滿足他諸位大臣的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