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柳衡的第十三年，女主出現了。
她僅僅站在那裡就吸引了柳衡的全部注意。
妖獸發狂，柳衡毫不猶豫拋下我奔向女主。
我被卷入妖獸腹中。
再見面，他是清風朗月的仙門師長，我是以妖氣為食的怪物。
他劍尖顫抖，要我跟他回去。
他說：「你永遠是我的小師妹。」
我露出手臂上的鱗片：「你的小師妹死很久了。」
1
我是仙俠文中的炮灰師妹。
我的師兄柳衡是痴戀女主而不得的深情男二。
系統說，隻要我獲得柳衡 80 以上的好感度，就能改變被炮灰的命運。
攻略十三年，我把好感度提升到 70。
這時，女主出現了。
寧羽菲如書中所寫的那般清雅絕塵、翩然嫋娜。
她一出現就吸引了柳衡的全部目光。
Advertisement
我拉了拉柳衡的衣袖：「師兄，你在看什麼？」
柳衡不著痕跡地扯回衣袖：「這位是靈秀宗月蓮長老的弟子寧羽菲，你入門晚，可稱呼她寧師姐，此次歷練她和我們一起。」
寧羽菲走到我們面前，她向柳衡行了一禮：「此次歷練有勞柳師兄了。」
我心裡升起恐慌。
女主不僅提前出現，她還和柳衡認識。
書中寫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秘境裡面。
那時候寧羽菲被同門下藥，又遭妖獸追殺，柳衡出手相救，兩人結伴歷險，柳衡被寧羽菲的美麗與堅韌吸引，之後成為男主的強力競爭對手。
女主提前出現，我的死期是不是也提前了？
我內心慌亂，口不擇言：「師兄什麼時候約好了寧師姐？我都不知道。」
我的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寧羽菲錯愕地看向我。
柳衡眉頭微皺：「下山之前，師尊與我有過交代。既然寧師妹到了，大家在此休息一晚，明日進秘境。」
2
寧羽菲出現的時間和原書不一致，她和柳衡也不像第一次見面。
我心神不寧，睡不著覺。
起身出門，我想問問柳衡他和寧羽菲的過往，又覺得這麼做會遭他厭煩。
門口徘徊，正準備放棄時，柳衡打開門：「何事？」
對上他清冷的眸子，我有一瞬恍惚。
宗門裡的人都說柳師兄溫柔體貼，可我總覺得他難以接近。
攻略了十三年，好感度 70 了，可他看我和看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
「嗯？」
我咬了下舌頭：「第一次進秘境，我有些緊張。」
他了然點頭：「跟緊我，不會有事。」
我還是很忐忑：「如果遇到意外，師兄會保護我嗎？」
他想也不想：「我是帶隊師兄，自然會保護你們。」
這句話說得極為大愛，哪怕現在沒有旁人，他依然把我劃為「大家」的範圍。
我有些氣悶，且不說我這些年對他的殷勤討好，單就我和他師出一門，他都該對我有一點點不同吧。
他回身關門：「不要多想，回去睡吧。」
我問出心中疑問：「師兄和寧師姐之前就認識？」
他凝著眸子看我：「萬華大典有過幾面之緣，為何打聽這個？」
我訕笑道：「初見寧師姐，有些好奇罷了。」
他突然板起臉：「孟希，寧師妹不是你該好奇的人。」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打在我臉上。
柳衡性子雖冷，但待人處事溫和，極少這樣滿懷戒備地警告誰。
我自以為朝夕相處十三年，雖不能得到他的另眼相看，至少他會對我有基本的信任。
很顯然，我又高看自己了。
系統說過：【每個人的命運都被書寫好了，炮灰永遠不要妄想成為主角，若是不能獲得目標人物 80 以上的好感度，你就得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
我現在有些明白「主角」這兩個字的含義了。
十三年比不上幾面之緣。
70 的好感度和 0 沒什麼區別。
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近乎懇求地看著柳衡：「師兄，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多喜歡我一點？我不多要，就一點點。」
他變了臉色：「慎言。」
系統突然出聲：【目標人物好感度-2。】
像有一張無形的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失言了，師兄勿怪。」
我逃也似的跑回房間。
3
恍恍惚惚，我夢到村子被毀那天。
妖獸作亂，血火燃燒，悽厲的哭喊聲成了我長久的噩夢。
我本該死在那天。
系統找到我，它讓我爬出地窖，尋找生機。
它說：【你是炮灰的命格，若有意外，你會是最先死的那批。想要活下去，你需要比常人更謹慎、更努力。】
熊熊火光中，柳衡如九天仙人從天而降。
他隻捏了幾個法訣就將妖獸制服。
這就是修仙之人和凡人的區別。
我跌跌撞撞跑過去。
系統的聲音在我腦海響起：【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之一，如果能得到他 80 以上的好感度，你將改變炮灰的命運。】
4
夢裡面，漏網妖獸從我身後躍起。
柳衡執劍回身，將我與妖獸一同斬殺。
我睜大眼睛，想問他為什麼？
他神情淡漠，看我像看死物一般。
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夢醒後看到柳衡我仍心有餘悸。
歷練在即，寧羽菲理所當然地站到柳衡身側。
那本是我的位置。
我努力了十三年才爭取到和柳衡並肩的機會，就這麼輕飄飄地被人佔去。
我抬步上前，想站到他另一側。
柳衡掃了眾人一眼：「秘境已經開啟，出發吧。」
說完，他和寧羽菲走在眾人前頭。
兩人容貌出眾、風姿卓絕，看起來十分般配。
我落後半步，心口酸酸麻麻。
系統提醒我：【你隻是個炮灰，不要妄想多餘的東西。】
作為一個炮灰，生存以外的東西都屬多餘。
尤其是感情。
主角才有資格談感情，炮灰談感情叫「找死」，也可以叫「作孽」。
這事我深有體會。
我被柳衡帶回宗門不久，感念他救了我，又引我走上仙途，我用積攢下來的靈石換取雲錦線，編織平安結送他，希望他外出任務能平安順利。
這件事被仰慕柳衡的弟子知曉，他們嘲笑我痴心妄想、不自量力，更在柳衡外出的時候把我推下埋骨崖。
修仙界弱肉強食，我能依仗的隻有柳衡搭救過我這一點淺薄的緣分。
那時候我就明白，在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前，小小的感謝都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從那天起，我掩藏心緒，勤學苦練，希望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柳衡身邊，大大方方地獲取他的認可。
慶幸的是，我根骨不錯，努力也有成效。
在篩選弟子的比試臺，我拼著一股勁咬牙挺到最後，被樸散真君收入門下。
我成了柳衡的同門師妹，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叫他「師兄」。
5
進入秘境，我見識到主角的厲害。
同樣一片區域採集，我們大部分人隻能找到普通靈草，而寧羽菲和柳衡隨隨便便就是一株珍奇靈植。
獵捕妖獸，我們狼狽不堪消耗掉妖獸精力，最後時刻，妖獸衝撞出去死在寧羽菲劍下。
明明是一起歷練，但大部分好東西都進了女主的儲物袋。
系統見怪不怪：【主角之所以叫主角，就是天道追著喂奇遇，切記擺正心態，好好苟命，莫要和主角攀比。】
我有些恍惚：「你說的擺正心態是讓我認命嗎？」
系統說：【你就是炮灰的命，這麼久了，你還沒看清楚嗎？】
我沒有吭聲，心裡始終盤旋著一股氣。
我是炮灰的命，我就該認嗎？
6
林中突然竄出青灰蝕骨蛇。
它口吐毒液，長尾甩動。
我們架陣抵御，準備誅殺之際，它突然妖力暴漲，衝破陣法。
寧羽菲輕呵一聲，挽劍迎上。
不出意外，這隻蝕骨蛇會落入寧羽菲囊中。
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截殺了這隻妖獸，天道會不會生氣？
心念一動，我擲出霹靂符，提劍而上。
蝕骨蛇本是強弩之末，它以燃燒壽元的代價拼死反抗。
離它命脈隻差一寸時，我手臂不慎沾染到毒液。
這一瞬，女主劍氣已至。
我使出全力，最終和女主同時斬殺蝕骨蛇。
從蝕骨蛇脫困到被斬殺不過幾息時間。
待眾人反應過來，事情已經結束。
寧羽菲高興道：「我正好需要蛇妖皮肉淬煉法器，這蝕骨蛇來得正好。」
早就不滿寧羽菲各種撿漏的弟子嘟囔：「這隻蝕骨蛇似乎是孟師妹和寧師姐同時擊殺的。」
寧羽菲蛾眉微蹙，看向柳衡。
柳衡的目光落到我手臂上，他遞給我一瓶丹藥：「蝕骨蛇的皮肉對你沒多大用處。」
意思就是讓我放棄唄。
我沒有接他的丹藥，不顧系統警告回道：「蝕骨蛇的皮肉我現在可能用不上，不如把蛇妖骨架、內丹給我？」
系統喊道：【這一看就是天道送給女主的材料，你和女主搶東西，不要命了？】
寧羽菲表情一怔：「可是這內丹……」
妖獸皮肉雖然有用，但內丹價值更大。
很顯然，她沒考慮過把內丹給我。
皮肉她想要，內丹她也想要，我懷疑妖獸的骨架她都沒考慮過給我。
柳衡說：「寧師妹在煉丹上頗有天賦，內丹在她手裡更能發揮作用。孟希……」
我打斷他的話：「師兄，如果誰天賦好東西就給誰，那我們拼死擊殺妖獸是為了什麼？我們這些天賦不夠的就不配擁有資源了嗎？哪怕是我們自己努力掙來的資源。」
柳衡驚訝地看著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寧羽菲善解人意地說：「孟師妹你誤會了，柳師兄隻是希望物盡其用，沒有別的意思。至於這妖獸，既然是我們一起擊殺的，我自然不會獨吞。」
考慮到材料的價值，最終我得一顆內丹，寧羽菲拿走了皮肉骨架。
因為這一出，柳衡對我的好感度又減了 2 分。
系統長籲短嘆：【你還是被女主光環影響了，上趕著當炮灰。你別忘了柳衡是書中的深情男二，你招惹女主，就是在他面前刷負分。】
我壓住內心的酸澀：「深情男二就能不公正嗎？」
系統嘲諷道：【人都是偏心的，尤其是動了情的人。】
所以柳衡對寧羽菲動情了嗎？
7
夜間休息。
柳衡走到我旁邊查看我的傷勢：「秘境裡面危機四伏，下次不可再莽撞了。」
我很想問他一句：「兩個人一起出手，怎麼就隻說我莽撞？」
話到嘴邊，我忍住了。
說出來怕是又要減分。
兩天不到減了 4 分，都和女主有關。
他真的很看重女主。
他遞給我一個小玉瓶：「這個你拿著。」
「這是什麼？」我接過一看，竟然是築基丹！
看到我吃驚的模樣，他展出一抹笑：「這東西你用得上。」
「師兄怎麼突然給我這個？」
「白日裡打算給你的，但你太著急。」
他話說得含糊，我還是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師兄是想用這個換蛇妖內丹？」
他沒有否認，隻說：「不用了。」
築基丹的價值遠遠大於一顆妖獸內丹，我之前搶著要內丹不過是為了爭口氣。
柳衡上趕著討好寧羽菲，我沒必要僵持不讓。
況且，能得一顆築基丹，我佔大便宜了。
我收下築基丹，拿出蝕骨蛇的內丹：「師兄你拿去吧。」
他欲言又止，將內丹推回來：「你留著，出去換些靈石也好。」
「啊？」不要內丹，白送我一顆築基丹，他在想什麼？
難道他不是想討好寧羽菲，而是發現自己處事不公，找機會彌補自己的形象？
我看著手裡的東西：「這也太大方了吧。」
他笑道：「一顆小丹藥，算不得什麼大方。」
這種話也就他這種修仙世家的天之驕子能隨便說。
我們這種白手起家的修仙者絕對不會認為築基丹隻是一顆小丹藥。
築基丹我正好需要，不要白不要。
我對他甜甜一笑：「謝謝師兄。」
系統：【目標人物好感度+2。】
我盯著柳衡。
難道他喜歡我對他笑？
柳衡不解地看著我：「怎麼了？」
我笑道：「師兄是個好人。」
我笑了，也誇了。
好感度沒有變化。
柳衡的心，還是那麼難琢磨。
8
柴堆噼啪閃著火星。
柳衡走向寧羽菲。
夜色微涼，寧羽菲的臉像月光般清冷美麗。
見柳衡走來，她嘴角上揚，很有默契地給柳衡挪了一個位置。
系統在我腦海裡陰陽怪氣：【雖說你是他師妹，但在女主面前，你就是個炮灰。主角相吸，其他人無論和他們是什麼關系都會被自動忽略。】
我垂下眼眸：「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是炮灰這件事，他們愛怎麼吸引怎麼吸引，我隻想活下去。」
系統欣慰道：【你最好這麼想，柳衡是男二，身心都屬於女主，他不可能愛你。】
我裹了裹衣服，靠著大樹閉上眼睛。
「愛」這個字對我來說太縹緲夢幻了，我不敢奢求。
睡著之際，我隱約聽到系統的一句輕嘆：【相信我，我會幫你。】
9
歷練第三天，我們進入羅剎沼澤。
這片區域盛產沉香蓮，大家分散採集。
書中，女主在這裡遭到同門暗算，靈力被封鎖，又遇上四階吞海獸。
這是柳衡在書中正式登場的地方。
蒼穹獨立，氣貫長虹。
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戲。
而今女主和我們一起歷練，沒有人暗算，她避免了靈力被鎖的情況。
可寧羽菲畢竟是女主，驚喜和意外總有一個先到。
我不想湊熱鬧，決定離她遠點。
人群分散不到半刻鍾，腳下軟泥出現波動。
不出意外的話出意外了。
紅光衝天，一個龐然大物從泥沼躍起。
吞海獸雖遲但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