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愛上落魄皇子,為他活剖蓮子入藥,心甘情願拋棄蓮女易孕的優點,從此不能生育。
可後來皇子登臨大寶,立刻將她休棄,另娶極品宜男相的表妹為貴妃,還把姐姐剝皮去骨,做成一鍋安胎蓮羹。
可他們不知道。
蓮開並蒂,同情共感。
我是吸人陽氣的惡蓮,本該永生被姐姐這朵善蓮鎮壓。
現在沒了封印,我化形上岸,直奔皇宮。
比生孩子是嗎?這我可沒輸過!
1
皇帝登基三載,未有子嗣,直到貴妃一孕雙胎。
皇帝和太後大喜,在宮中擺了三天的流水席,遍請朝中權貴。
貴妃撫摸著隆起的小腹,笑得春風得意。
都沒注意到,皇帝已經醉眼朦朧。
他喝了一口桂圓藕粉甜湯,竟面露追憶之色,起身跟著上菜的小廚娘,轉到了內室,不分由說就將我按在了牆上,狗一樣嗅聞著:
「你袖裡籠的是什麼香?跟她好像……不……還要更甜些……」
等太後、貴妃和命婦們找到此處時,我的赤色鴛鴦肚兜正掛在皇帝的腰帶上,室內甜香靡靡。
太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命婦們難掩八卦的興奮之色,貴妃的眼裡則是要噴出火來:「賤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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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匆忙起身,我也趕緊跪俯在地上,額頭觸地:「回太後娘娘……是貴妃娘娘賢良淑德,自己有孕不便伺候陛下,於是把奴婢送給陛下暖床……娘娘賢淑若此,實乃後位的不二人選呀!」
說完,我抬頭,仰望著貴妃。
如果她順著我的話說,那麼就能把這件事揭過去,還能為自己贏得好名聲。
可如果她否認,那就是在承認,皇帝在她大喜的日子上偷腥,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那她可面子裡子都沒了,連太後、皇帝都會覺得她不識大體。
她臉上青紅交錯一陣,終於勉強笑道:「正是如此,卻沒想到陛下如此心急。擇日不如撞日,就給這廚娘一個答應的位份吧!」
皇帝見狀,也哈哈大笑,伸手攬過她,滿眼欣慰,太後和命婦們,也都稱贊她賢惠。
我被人領了下去,臨走時,聽到皇帝小聲對貴妃說:「多謝你替朕圓圜了面子。等風頭一過,這丫頭你隨便處置!」
貴妃看我一眼,那眼神也像刀子一樣刮我的皮肉。
正如她曾經把我姐姐剝皮去骨,燉成一鍋蓮羹。
2
我和姐姐,是天池中一枝並蒂的金蓮,姐姐向陽為善,叫芙蕖;我背陰為惡,叫菡萏。
某日姐姐修煉大成,上岸歷情劫,跟還是個落魄皇子的皇帝愛得死去活來。
皇子有難,她救護;皇子缺人,她募集;皇子奪權,她砍人。
後來京中瘟疫橫行,這皇子染病將死,藥石無醫。
姐姐咬牙剖開丹田,活生生剜出蓮心。
得道金蓮的蓮心,能活死人,肉白骨。
隻是這蓮心也是金蓮的孕囊所在,從此姐姐不僅失了法力,也失去了所有生育的能力。
皇子吃了蓮心,百病全消。得知姐姐的犧牲後,指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負她。
很快,皇子登基,要立姐姐為後時,太後阻止了他。
她說:「芙蕖啊,你不能給皇家開枝散葉,就得大度點。我侄女姝靜是極品宜男相,一定能生很多皇子。」
皇帝也不顧姐姐的反對,迎了太後的侄女進宮。
貴妃不負眾望,很快有孕,一孕雙胎,太後和皇帝大喜,問她想要什麼,她撒嬌道:「蓮妃礙我的眼,我要把她貶為最低賤的宮女。」
就這樣,姐姐成了宮婢,寒冬臘月,手泡在冷水裡,給貴妃刷尿桶。
可貴妃還不滿意,她說:「這賤人美貌不改,一定是妖女!陛下,臣妾孕吐難受,聽說蓮羹最開胃,不如……」
她一聲令下,姐姐被活生生剝皮去骨,打回原形,成了鍋裡冒著熱氣的蓮羹。
據說,皇帝親自端著碗喂給貴妃,太後在旁笑道:「不能生育的女人,管她是人是妖,能滋補胎兒,也是好的。」
可他們不知道。
惡蓮修煉,要吸食男人的陽氣,所以有道士將善蓮煉成了鎮妖符,唯有善蓮死,惡蓮才能出世。
他們已經親手打開了地獄的大門。
蓮花形似女嬰,可集天下之孕氣,化為人後,生育能力極強,如不能結子,就會痛苦異常。
姐姐為了皇帝,甘願受苦,親手斬斷了蓮女的天賦。我可不一樣。
宮裡有真龍陽氣可吸,還有蓮子可以結,結了還有真龍陽氣當花肥。
我超喜歡這裡的,感覺就像回家了一樣!
3
喜宴散後,人人都說貴妃不僅肚皮爭氣,還是天下第一賢良人。
不僅主動給皇帝安排妃嫔,就連那小小答應當眾勾引皇帝,她也不生氣,還十分善待。
這大部分話都是貴妃散布出去的,目的就是為立後造勢。
太後和皇帝也十分欣慰,當即許諾,等貴妃產下一雙皇子,就封她為後。
至於我,則被打發到了最偏遠的寢宮中,吃餿飯,穿破衣,無人過問。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貴妃突然闖進我的住處,不分由說,命人捏開我的嘴巴,給我灌了一碗紅花。
她笑得溫柔:「本宮特來傳太後懿旨,菡答應出身卑賤,不配為陛下誕育皇子,特賜避子湯一碗。」
我被嗆得直咳嗽,等湯藥進肚,更是感覺腹中劇痛,如翻江倒海一般,隻得伏在地上呻吟。
貴妃卻趁此機會,狠狠一腳踢在我肚子上。
「哎呦!」
我沒出聲,她反倒慘叫起來,原來是我腰間佩戴的一枚玉佩,硌到了她柔嫩的腳。
「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她伸手,狠狠將玉佩扯下來,指尖摩弄把玩著。
我哭著抓住她的褲腳:「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勾引陛下。這玉是奴婢死去的姐姐留給奴婢的唯一念想,求娘娘不要拿走。」
貴妃本看不上小小一塊玉佩,但聽我這麼一說,反倒笑了:「是嗎?」
她手一松,玉佩叮當落地,斷成兩截。
「你是沒廉恥的賤人,你姐姐想必更是個人盡可夫的淫婦。這玉佩,你到地底下,再問她要吧!」
說著,她提起裙角,心滿意足地離去。
卻沒看見,她身後,碎裂的玉佩內,升騰起小小一團粉色的煙霧。
這可不是什麼羊脂玉,而是海中神獸的骨骼。
內含至陰之物,可有滑胎之效。
至於我嘛……
我屏氣凝神,將貴妃灌下的那碗紅花,全部都擊中在體內蓮蓬孕囊的一角上。
孕囊內,已經有六個小小的胚胎,正在孕育了。
可惜,有兩個吸收了紅花毒液,注定保不住了。
4
當晚,我正要入睡,忽地一群五大三粗的嬤嬤闖進我的破宮殿,不分由說,就將我拖到了貴妃所居住的白露宮。
貴妃流產了,她悽厲的叫聲回蕩在皇宮之內,飽含著驚恐和絕望。
她知道,這一次,後位又要離她遠去了。
比她更憤怒的是皇帝和太後。
「菡答應,貴妃開恩,免你死罪,還主動為你求答應之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竟然這樣殘害皇嗣?今日貴妃從你那處回來,就動了胎氣,必定是你屋中有什麼墮胎之物!」
「既然你這麼想死,將這毒婦拖出去,凌遲處死!」
我狠命磕頭,額上見血,越發楚楚可憐:「陛下,太後,奴婢冤枉啊!奴婢也是身懷有孕之人,怎麼可能在屋中放置墮胎之物呢!那豈不是害人害己!」
太後怒道:「死到臨頭還要撒謊,來人,掌嘴,把她的嘴打爛!」
耳光重重地落在我臉上,我如同風中枯敗的荷葉左右搖擺,隻哭道:「太後,奴婢死不足惜,求太後不要傷了奴婢腹中的龍種啊!」
太後一聽更怒,更命人將我拖出去廷杖。可就在這時,我慘叫一聲,裙下滲出紅色。
拖著我的宮女頓時花容失色:「不好了,菡答應似乎也流產了!」
一直恨恨盯著我的皇帝臉色大變,猛地站起來:「太醫呢!快傳太醫!」
貴妃流產已成定局,皇帝顯然更關心,我肚子裡的孩子留不留得住。
當太醫擦著額頭上的汗,告訴他,我因為受驚,也流產了時,他緊緊抿住嘴唇。
再聽說,我流掉的,也是一對雙胞胎時,他已經面沉如黑鐵,忍不住轉身斥責方才命人打我的太後:
「母後也太心急了!朕一個月前曾寵幸菡答應,她有身孕也是應當的!她既然有孕,屋子裡肯定不會放墮胎之物!她就是冤枉的!現在好了,朕剛剛失去貴妃的雙胎皇兒,又失去了菡答應的這一對!母後是要看朕斷子絕孫才好嗎!」
絲毫不提,太後命人打我時,他就在旁邊看著。
太後被皇帝當眾訓斥,可謂丟了大臉。她紫漲了面皮,正不知說什麼好時,貴妃臉色慘白,被人抬了出來。
「陛下……」她未語淚先流,「這事兒都怪菡答應瞞著不說,才害死了陛下的另一對皇兒。您瞧菡答應尖嘴猴腮,不是有福之相,這胎也是僥幸罷了。況且……她喝了那紅花湯,以後也不會有孕了,豈不是廢人一個。」
「對啊。」太後也趕緊道,「可是貴妃就不一樣了。她是極品宜男相,這一胎沒了,很快就會有下一胎,陛下還是撂開菡答應,多多關心貴妃是正理。」
皇帝聽著,不由得也嘆了口氣:「罷了,菡答應既然再也不能生育,就讓她剃了頭發,做尼姑……」
一語未了,穩婆急匆匆地從內室走出來,興奮地嚷道:「陛下,太後,大喜呀,菡答應肚子裡,還有四個沒流掉的龍胎呢!」
5
太後和貴妃同時面皮一僵,皇帝卻難以置信,欣喜地站起來:「當真?」
他趕緊讓太醫再來看我。
很快,太醫也顫巍巍地跪在他面前,跟他說,我這是一孕六胎,流掉了兩個,還剩四個。
「而且,菡答應是極燥熱的體質,故而……太後和貴妃賞賜的那碗紅花沒有損傷母體和龍胎,反而大補。這實乃天之大幸啊!」
皇帝都沒聽他把話說完,就已經進入內室,深情款款地握住了我的手:「好,菡答應是朕的大功臣,從今日起,擢升為菡貴人!」
從那日起,我算是真正走到了皇帝身邊。
他已經三十歲了,沒有子嗣,又剛剛經歷了兩場驚心動魄的流產,因此對我異常關懷,給我安排了最豪華的寢殿,半個月的時間裡,總有十四天是在我身邊,各種賞賜更是流水一樣送過來。
一開始,他還隻是關注著我的肚子,可後來,那目光更多流連在我的身上。
「那日喜宴,朕喝醉了,都沒看清菡兒的模樣。如今瞧來,不在貴妃之下,想必這肚子裡的皇兒,也是十分俊俏的。」
「已經六個月了,想必……嗯哼,也是無礙的……」
他俯下身吻我的耳垂,很快就放下了床帳。
若這時候,有人湊近我們,就會看到,他身上不知何時泛起淡淡金光,涓涓細流一般,不斷注入我體內。
這是我在吸收真龍陽氣。
隨著肚子一天一天變大,我也漸漸脫離了肉體凡胎,踏入了修煉之路。
我有孕七月時,貴妃終於靠一支仙鶴舞,再次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她漸漸恢復了往日的跋扈,但是不再跟我硬碰硬,而是買通了我宮中的一個宮女,將一枚瘟符,埋在了我宮中的花壇下。
這是一種特殊的符箓,隻要下咒之人親筆寫下被詛咒之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然後埋在被詛咒之人的住處,就能讓她感染瘟疫。就是不被詛咒的人靠近,也可能被感染。
我不由得笑了,貴妃可真是會給瞌睡人送枕頭。
我的法力還很弱,但是隔空取物還是做得到的。
於是,我悄無聲息地,將那枚符箓取出,投放到太後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