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我就隻好出國了,到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
「不好意思顧總,你應該也不會介意我利用你,但你的公司,我也不會去。」
「頭一次見人把利用說得這麼直白。」顧淮聳聳肩。
「那你現在見到了。」
他想讓我回心轉意,就不會計較這些,也不會用以前的手段逼我回去。
6
我果斷打理好國內的一切,飛出了國。
這裡的公司因為我畢業四年沒有工作經驗,讓我去面試的也沒有幾個。
幸虧我這四年在家寫了小說,我以這個為理由,還是有公司願意面試我。
直到我面試了一家叫 TAMMY 的環境設計公司,他們的面試官 Shily 白很喜歡我的作品,我也得以成功入職。
Shily 不僅很懂我,我們長得還有些相似,大家笑稱我們是 TAMMY 的雙胞胎。
我感謝她的知遇之恩,因此處處為她著想,想和她成為知己般的朋友。
初雪那天,她說她的朋友來了,想帶我見見。
可到的時候,我卻見到了許久未見的……
顧淮。
「阿淮,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我的新同事,也是我新認識的朋友,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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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似乎也沒想到,呆愣著站起來,遲遲忘了坐下。
「怎麼是你?」
要不是看 Shily 也一頭霧水的樣子,我都分不清這是巧合還是圈套了。
她也站起來,訝異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
「認識。」
我倆異口同聲,可顯然沒什麼可信度。
「為什麼這個時候出現?是看我的日子又過得順暢了嗎?」我的腎上腺素急速飆升,差點衝昏了頭腦。
「這是巧合,她……就是白紗紗。」顧淮示意我身旁坐著的 Shily。
怪不得我們長得像,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之前我故意避著白紗紗的資料不看,報應倒是來得快。
以顧淮和白紗紗的關系,我又要失業了吧。
白紗紗一直沒吱聲,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將我往身後藏了藏:「我很欣賞她,無關你顧淮,如果你還要欺負她,別怪我不認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
我一愣,她在知道我和顧淮的關系後,還願意維護我:「你……不會開除我?」
白紗紗有些不贊同我的話:「我為什麼要開除你,我們女性在國外獨自打拼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了,我和顧淮,並不是傳言中的關系,我隻是他師姐,僅此而已。」
我看向顧淮,顧淮也看向我,我瞬間了然。
一場聚會也不算太糟,顧淮提出送我回家,我同意了,畢竟還有話要講。
「原來顧總的八年,隻是暗戀啊。」我打趣道,這一刻,頗有些大仇得報的感覺。
因為他藏著的八年,我被迫奉獻了青春,人和人還真是不一樣。
「是又怎樣,隻是些無聊時的消遣罷了,如果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還是會對你有求必應。」顧淮的臉色在夜色中慢慢變紅。
我裝作沒有看到:「算了吧,好不容易遇到白紗紗這樣的老板,我很開心。」
「沒想到,你們竟成了朋友。」
車子停在路邊,我下車,在拍上車門的瞬間,我道:「不得不承認,你的眼光有時候不錯。」
白紗紗是個很值得深交的朋友,若是能早點認識就好了。
7
可顧淮已經找到了我,那林羨安……
就是希望他已經不再糾結於我。
可是事與願違,林羨安不僅找到了我,還跑去公司舉報了我,說我當了別人的小三。
TAMMY 身為一家環境設計公司,像小三這種醜聞,就是在給公司抹黑,誰也不會讓一個小三給他們設計屋子。
當天,我就被革職了。
如果不是白紗紗幫我說話,我應該會被開除。
大雨傾盆,林羨安等在公司外,見我走出來,他慌忙在我頭頂撐開傘。
「想想,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一把推開他拿著傘的手:「林羨安!你在裝什麼?前腳剛舉報我,後腳來裝深情?」
「想想,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讓你回國,去我的公司,或者待在我身邊,我養你。」
「怎麼?回去繼續看你出軌?不好意思,我沒那個癖好。」我推開他,走進雨中。
他扔掉傘,追了上來:「想想,我隻是犯了一個錯,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而已,你怎麼就不能原諒我了。」
「對,我不能原諒你了,你找一個能原諒你的吧。」我已經失去了和他交談的興趣。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身上,我本就冰冷的身子,此刻有些涼得透骨。
我想不通,一個好好的人,怎麼會變。
但我又想得通,改變一個人是很難的,能改變的,隻有自己。
「想想,是我說錯話了,是我渾蛋,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我不回答,隻是伸手攔著車。
他見我不回答,拽著我就要上車:「跟我回家!」
我此刻有些乏力,即使掙扎也隻能任由他拽著我。
一隻手伸過來,阻止了他,又是顧淮,雖然不是很想見到他,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總是來得很及時。
「顧淮,你怎麼陰魂不散呢。」林羨安眼神像淬了毒。
顧淮無所謂地聳聳肩,將傘撐在我頭頂:「林總,M 國街頭當街強搶婦女,傳出去沒準就是壓死你公司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羨安猛地放開了手。
又覺得丟面子,繼續嘴硬:「那也要問問想想願意跟誰走。」
我毫不猶豫地站在了顧淮身後。
顧淮哼笑一聲:「看到了吧,林總,以後再來糾纏她,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拉著我上了車,將愣在原地的林羨安遠遠地甩開。
我松了口氣,一天下來發生的事,讓我的腦袋暈乎乎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夏鶴兒為我做證,我不是小三才行。
「又是利用我?」顧淮自嘲道。
我冷得發抖,無心理會他,就隨意地點點頭,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
一直以來,他雖然想和我和好,可一直都是玩笑戲稱,沒有那樣的壓迫感,可林羨安太不擇手段了。
現在不惜造謠我。
思慮間,車子停在我家樓下。
「到了。」
我撐著身體,去開門,卻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腦袋暈沉沉的,分不清方向。
也許是看出了我不對勁,顧淮再次喊:「黎想,到家了!你坐著不動,我能不能理解為,你想跟我回家?」
病來如山倒,不等回答,我就失去了知覺。
「想想!」
8
「想想,你醒了。」白紗紗的聲音盡顯疲態。
我睜開眼睛,看著胳膊上的滯留針,下意識上手拔,被白紗紗攔下:「別動,我找護士,你生病暈倒了,是顧淮送你來的醫院。」
我點點頭:「謝謝,公司怎麼樣了?」
「你工作狂啊,人都這樣了,還想著公司。」白紗紗嗔怒道。
我扯出一個不像微笑的微笑:「對啊,你第一天知道我眼裡隻有工作啊。」
她無奈:「我和李總磨破了嘴替你求情,最後她願意親自見見你,但是約在了明天。」
我激動地起身,淚水差點奪眶而出:「真的?謝謝你紗紗,認識你是我最幸運的事了。」
「可你的身體……」
「身體沒事,她都願意見我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赴約。」
所以第二天,我帶病去見了公司總裁。
身體未大好,顯得聲音悶悶的,李總一眼就看了出來。
「你生病了?」李總同為女人,雖然習慣了生意場上的行事果決,但此刻也是難得的柔情。
「沒關系的,您都願意撥冗見我,我無論如何也得到。」
她笑了笑:「好,把你的訴求都說出來吧。」
「我沒什麼訴求,隻是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很喜歡公司,喜歡領導,所以才要為我自己辯解一番,不想成為公司的千古罪人。」
我笑笑,李總沒說話,示意我繼續,我將我和林羨安的事說了一遍,並且拿出了夏鶴兒幫我做的證明。
「所以,夏鶴兒隻是這個林資助的大學生?」李總很驚訝。
我點點頭:「嗯,是這樣,他們之間具體的事情我不感興趣,但是我,絕對清白,沒做過任何人的小三,造謠的成本太低了,我不想讓這樣兒事情發生。
「如果今天我不站出來,未來會有千千萬萬個我不敢站出來,如果今天你能不聽我解釋,未來,也會有無數個這樣的您。
「我一個朋友曾經說過,女性在外打拼已經很難了,所以她願意幫我,是不想讓我更難。」
李總沉默良久,沒有說話,隻臨走前語重心長地說:「我會一五一十地報告公司,為你爭取。」
我松了口氣,無論結局如何,我也不會有遺憾了。
我猛地站起來,想和她握手離開,卻因為身體支撐不住,再度暈了過去。
9
醒來時,顧淮等在旁邊,削了許多蘋果卻放著不吃。
「浪費可恥。」我虛弱得隻剩氣聲。
聽到我說話,他這才慌忙把手中的東西盡數放下:「醒了,危機解決了?」
「無論如何,也翻篇了。」
他笑笑,最後舉起手機:「這裡有林羨安公司採買不合格材料的證據,還有別的,都是他的公司違法的證據,隻要你需要,我願意做你的刀。」
「顧總這是在教我如何借刀殺人嗎?」
「你還用教?」
我哼笑一聲:「你和他的恩怨,與我無關,你告不告他,也與我無關,顧總,我說得夠明白嗎?」
顧淮怔愣住,良久,不甘地點點頭:「明白了。」
他說是做我的刀,其實是我做了他的刀。
林羨安的公司是顧淮最大的威脅,如果林羨安倒臺,最大的受益人不是我,是顧淮。
畢竟我和林羨安隻能算是小打小鬧,而他們算是商戰。
就算沒有我,他也會告。
顧淮啊顧淮,打著為我好的旗號為自己開路,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病好後,我回國了一趟。
卻發現顧淮真的將林羨安告上法庭,怪不得這麼久他都沒動靜。
我去了林羨安庭審現場,顧淮的律師字字在理,條條清晰,林羨安無法反駁,最終入獄。
臨走前,他拉著顧淮說了些什麼,就見顧淮直直地朝我看來。
直到他把我堵在法庭外。
「你就不好奇林羨安說了什麼?」
我搖搖頭:「和我無關。」
「想想,你變了很多,從前的你天真爛漫,會吵著鬧著要我陪你,是從什麼時候,你變成這樣呢?」
「顧總,現在說這個不會太晚嗎?」
從什麼時候呢?大概是我獨守空房的八年,感受不到愛的八年,大概是流言蜚語,一句比一句過分的時候,壓垮我的從來不會是最後一根稻草。
而是每一根稻草。
我自認不是什麼聖母,也不是公主,我隻是個普通人,會哭會累,會難過。
如果沒有顧淮,我也可能會遇到很多個顧淮和林羨安,誰都有看錯人的時候。
隻要我不缺乏重新開始的勇氣,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八年終歸會變成我人生中最不值得一提的時刻。
他認命地點點頭:「林羨安說,他想見見你,我原本可以不幫他傳話,但公平競爭。」
「我知道了。」
10
白紗紗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公司一致認為我是清白的,讓我回去繼續工作。
我很開心,當即買了飛回去的機票。
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
顧淮去了機場送我,他臉色沉重。
「你最大的競爭對手都倒臺了,顧總應該從此平步青雲了才對,怎麼不開心。」我穿著紅色長裙,像一陣自由的風。
他眼中盡是痴迷,和之前我在林羨安眼中看到的,裝不出來的愛意。
「黎想,一定要走嗎?
「黎想,其實我比誰都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之前我總是開玩笑地說,是我拉不下面子,現在我求你,求你別走,求你回來,好嗎?
「黎想……」
「別叫了顧總。」我打斷他,從前我很喜歡他喊我的名字,但他不常提起我,隻要他叫,每次我都會心動很久。
「很煩。」
我盡力不說太傷人的話,但我實在沒忍住。
「好,不叫了,但是想想,我算我求你好嗎?沒有你在身邊,我很不習慣,每天都要靠安眠藥才睡得著。」
我看向他眼底的烏青,仍舊毫無波瀾,可能他花了八年,才學會怎麼愛人,但我同樣用了八年,學會怎麼放下。
「顧淮,我們之前,已經過去了,以後再遇到愛的人,就好好珍惜,不要讓她和我一樣受委屈。」
我提著箱子走了兩步, 又回頭,「顧總, 保重。」
我看到他滑落的淚水,舍不得我離開落的淚, 這是我曾經連夢都不敢夢到的。
十八歲想要的東西,在二十八歲得到了, 可是我已經不喜歡了。
我上了飛機, 飛機一去不返。
不回頭, 不將就。
11
我收拾好一切,懷著緊張的心情去上班。
我不知道同事們會不會歡迎我, 會不會像以前一樣,有解釋不完的流言蜚語。
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要勇敢去面對。
我咬著唇,接了要讓所有人看我笑話,不接顧淮不會放過我。
「(不」我接過, 和她並肩往公司走去。
推開門的瞬間, 禮炮聲響起, 漫天飛舞的彩帶,昭示著我人生新的開始。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都在回味著這個場景。
我的同事們搬出一個為我定做的蛋糕,大家齊聲歡呼:
「Welcome home designer Li!」
是啊, 黎設計師, 回家了!
番外
顧淮說林羨安想見我, 我隻回他我知道了。
那之後,其實我沒打算去見他。
可是又一想,既然已經翻篇了,有什麼不能見的呢, 能落落大方地見面和提起,才算真的不介意。
所以我去見他了。
他剃了光頭,看起來反而更精神。
他見到我眼裡都是驚喜,可遲遲不願意拿起聽筒。
我率先打破沉默:「你看起來還不錯。」
他抿唇不答,最後隻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是我當時太衝動,才會讓我們之間有了開始, 其實顧淮足以讓我不再相信愛情,是我拎不清了。」
他低垂著頭:「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我不奢求你等我, 求你不要忘了我。」
「林羨安, 你如今也不是我一手造成的,你現在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來見你,就是想告訴你, 沒有你我也可以過得很好。」
我從包裡掏出訂婚戒指。
「那天夏鶴兒撿到了, 把它又交給了我。」我舉著給他看, 然後隨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然後轉身就走。
他在後邊撕心裂肺喊我的名字, 不停地敲打著窗子,可我也沒有回頭。
不回頭,不將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