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找到下一個出口,而那個出口,或許一直有人在等待。」
好像是在安慰失戀的我。
我淡淡笑著:「這是你做遊戲的初衷嗎?」
「算是吧。」
我點了點頭,收回目光時。
卻在不遠處的大樹下看到了周嘉恆。
17
林唯一也在。
晃眼看過去,兩人好像穿的是情侶裝。
她摟住了周嘉恆的脖子,舉著手機,似乎是在拍照。
最後一個鏡頭,她嘟著嘴湊到他眼前。
好像要接吻。
周嘉恆皺著眉,卻在抬眼的時候,跟我四目相對。
一瞬間,他猛地推開了林唯一,大步朝我走來:
「你聽我說,她在打卡一個活動,我配合她。」
他無措地解釋,眼底帶著點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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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剛才白天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可又在看到我身邊的靳默時,臉色沉了下來,發出質問:「他是誰?」
這一刻我覺得他挺滑稽的。
已經分手了,我也不想跟前任有什麼聯系。
於是看向靳默:「往回走吧,阿昆哥他們估計在等我們了。」
看我沒理他。
周嘉恆卻攔住了我,低啞著聲音語氣譏諷:「寧清,為了錢你就這麼飢渴,這麼快就去找新的男人?」
「啪。」
我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周嘉恆!嘴巴放幹淨一點!」
他舌頭舔了舔嘴唇,冷嗤一聲:「怎麼?我說錯了?所以他們說 10 萬就可以讓你陪是真的咯,那今晚我出 100 萬,你跟我走。」
說著,就要來拉我的手。
心裡的怒意已經到達了巔峰。
我在想,我當初怎麼會喜歡上這樣惡心的人。
巴掌沒扇出去,比我先快的是靳默。
他一拳打在了周嘉恆的臉上:「人渣!」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罵人。
帶著十足的狠勁。
周嘉恆要反抗,可根本不是靳默的對手。
他隻在靳默的眉邊用指甲劃出了一道紅痕。
自己卻被打得鼻青臉腫。
林唯尖叫著衝上來護在他的面前大罵我:「寧清,你有病啊?」
周嘉恆面容陰鸷地望著我:「你特麼沒個青梅竹馬的朋友了?」
靳默冷嗤一聲:「那我想問一下兩位,穿情侶裝,拍情侶照是朋友可以做的?」
周嘉恆臉白了一寸。
我看著地上的兩人,拉住了靳默:
「你們倆真是癲公顛婆,鎖死別出來禍害人了。」
18
路上,我給靳默貼上了創可貼,道歉:「對不起啊!我沒想到會遇到前男友。」
他搖著頭:「沒事。反正你沒受傷就行。」
我一愣。
他淺淺笑著:「你的手是要用來畫畫的,我付了酬勞,別為不值得的人,受傷。」
原來如此。
可回去的路上我又收到了林唯一換著號碼發來的挑釁照片。
她依偎在周嘉恆身邊:
【你別以為他是為了你打架。】
【你一個破落千金,有什麼值得的啊?】
【他隻是看不慣你這種無縫銜接的人。】
我冷笑著,他們兩個真的很喜歡刷存在感。
似乎是很想看到我崩潰的畫面,以此來證明我是多愛周嘉恆。
以此來獲得自己那虛偽的滿足感。
我回了她一條:【你這麼喜歡強調你跟他之間的關系,無非是因為得不到吧。】
得不到所以才騷動。
得不到才愛表現。
19
回去後,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我爸。
看我一身利落的裝扮,他問道:「終於又不壓抑自己了?」
我爸當年走了狗屎運,踩在了時代的風口上,投資房地產,在我們小城市賺了第一桶金。
後來藝高人膽大,從農村包圍城市,還硬生生給他闖出了一條路來。
於是我十二歲時,我爸帶著我搬家到了北京。
剛來的時候被人說是暴發戶,沒什麼見識,不像別人是 old money。
但其實我爸的心思挺簡單的,就想離毛主席近一點,讓黨的光輝照耀著他,一路發達。
然後讓我長點見識,擁有更好的教育資源。
單親家庭長大,我性格比較乖張,來了新環境後,也是怎麼刺激怎麼來。
明明是在釋放我的天性,卻被人說是出格。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為什麼要給女生戴那麼多枷鎖?
男人能做的事情,怎麼到我們這裡就變成叛逆了?
曾經不懂事,我也為了周嘉恆而改變,可現在想來,我為什麼要活成世俗眼中乖乖的我?
我獨我,世間第一等,此間最上乘。
他正在逗鸚鵡,鸚鵡見到我,大喊:「魔王,魔王。」
我過去拍了拍它的頭:「弄你哦。」
它馬上低著頭縮在我爸手掌心裡。
我爸轉過頭來笑得跟個彌勒佛一樣:「我聽說你這段時間在打工賺錢?」
「你都破產了,我總要想點辦法吧。」
我雖然沒有遺傳他經商的天賦。
但日子總要過吧。
他哈哈大笑:「哪有那麼容易就破產,不過看你能去體驗一下生活也是好的。」
我滿臉問號。
「房地產不景氣,是挺多行業破產的,但你爹我啊,怎麼會沒有後招?
「幾年前,我就跟你靳叔叔投資了新領域,破產的是以前的老產業,破了就破了,反正也不賺錢。」
「靳叔叔?」
「對啊,前段時間靳叔叔家的靳默也回國了,我聽說他在做遊戲,以前我記得他挺喜歡你那些畫的,他出國的時候還來家裡帶了一些你的畫走,你靳叔叔說他很缺原畫師,你要不要去他公司聊聊?」
我卻愕然:「他帶走我的畫?我怎麼不知道?」
我爸用手帕擦了擦手:「你跟朋友出國旅遊去了,他來找你沒找到,給你發了消息好像也沒回,我看他想要,就去你畫室拿了一些送給了他。」
「你當時怎麼不告訴我?」
他拍了拍腦袋,「嗐!不是忘了嘛!前段時間他回來我才想起來。」
20
我愣住了,才想起來他說的看過我社交賬號上的畫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的畫上都留下了自己的網名。
賬號我從高中開始就時不時發一些自己的作品上去。
也積攢了一些粉絲。
其實我一直都挺迷茫的,對我爸那些產業不感興趣。
要繼續畫畫這條路,雖然說自己想創業,又覺得找不到方向。
如果不是靳默邀請我畫人物角色,場景卡面。
我也沒想過會走上這條路。
確實挺感謝他的。
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把細節做圓滿,不要辜負別人的期待呀。
21
那段時間,我投入到工作中,幾乎天天熬夜加班設計人物形象。
被打回過,被否定過,也被肯定過和贊同過。
那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價值。
我很喜歡現在的狀態。
也喜歡目前的生活。
如果沒有再次看到周嘉恆的話。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靳默公司的。
那天我下班挺晚,就這麼看到了站在樓下的他。
轉身就走,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擋在了我面前叫我清清。
這樣親昵的稱呼,讓我覺得難以適從。
畢竟對我和目前的關系來說,確實是不合時宜。
「我知道錯了。」
他說。
我滿臉疑惑。
甚至覺得可笑。
「張澤那天給了我一張卡,說是你打工給我賺錢,讓我創業用的資金。」
我想起來了,在一起時,周嘉恆跟我說過要自己創業。
所以為了給他湊一點創業資金,又照顧著他的自尊心。
我給了他室友張澤一張卡,讓他在周嘉恆開始創業時,以朋友的名義進行支援,不要告訴他是我給的。
分手後,我又迅速進入了工作,就忘了這件事。
沒想到……
他眼尾微紅:「清清,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是真的愛我。
「是我混蛋,一次次傷害了你。」
我打住他道:「你別說了,我不想聽,也不想原諒。」
他卻固執繼續開口:「這幾個月我才看清楚,我對你不是玩玩的。
「我承認一開始接觸你的目的不單純,在一起後,我是真的慢慢愛上你了。
「所以你才會發現我很矛盾,對你忽冷忽熱,對你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都是我在跟我自己的內心進行拉扯。
「我有時候真的快被逼瘋了,畢業後我不想跟你分手,一點也不想,可是又礙於所謂的面子,說出了那些傷人的話。
「我內心也很煎熬,分手後我每天都在想你,剛開始我還騙自己是習慣了你,後來發現不是,我是愛你的。清清,我再騙別人都騙不了自己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傷心了。
「能不能給我彌補你的機會?」
22
我覺得周嘉恆現在好割裂啊!
對我愛答不理,惡語相向,極度自信我會放不下的人是他。
現在痛哭流涕,悔恨不已,說自己錯了的人也是他。
我靜靜看著他:「所以裝窮這件事,是你的主意還是林唯一的?」
他哽住了。
但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冷冷看著他:「從一開始你就在算計我,你找人查過我,知道我單親家庭,性情驕縱,所以你故意偽造自己也是單親家庭,立了一個不卑不亢的人設,你一步步接近我,制造偶遇,讓我心動。看著我淪為你的獵物,看我笨拙地捧著一顆熾熱的心給你,看我不斷淪陷。
「那一點一滴的相處,你是不是像看笑話一樣看著我啊?」
周嘉恆的臉在我一句句的質問中一寸寸變白。
我把他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欲望,最骯髒的真相,撕開攤在他的面前,一字一頓:
「可你算錯了一點,算錯了你會在這場遊戲裡也對我動心。
「所以你不甘心,不甘心明明你佔據著主動權,為什麼還是心不由己。
「才會對我提出很多過分的要求,讓我為你改變,為你變成不是我的我,你才在這裡面找到那些可恥的滿足感。」
……
「別說了,求你。」
他嘴唇顫抖,快要站不穩了。
我寧清自認為在這段感情裡,全心全意。
也曾否定過自己,內耗過自己。
但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周嘉恆的動機。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
我冷笑一聲:「好啊,那些我為你花的錢,我會列出清單,按照市面上的利息,你還給我。」
隻是。
金錢尚可以肉眼可見地償還。
可付出的感情呢?
23
我收到了周嘉恆的 1000 萬。
他還挺上道,備注了【自願贈與】。
我當然要收下了,憑什麼不收?
錢才不會騙人。
收到錢的那天,天空下著雨。
他就那麼孤零零地站在靳默公司樓下。
恰好這天我們定下了一個好的卡面內容。
我正在跟他討論我其他的想法。
打算出去吃個飯回去繼續加班。
被周嘉恆叫住了:「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