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我猛地將門打開,一直在敲門的兒子往前踉跄一步。
張口就想要責怪我,我瞪了他一眼。
他收斂了些。
「媽媽,爸爸昨天接了一個電話又去加班去了,現在還在工作沒有回來,你給我做飯吃。」
其實家裡有保姆的,他大可以叫保姆。
就是因為我太寵他了,所以他才會認為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在我頭上還受著傷的情況下來敲門叫我起來給他做飯。
因為他吃不慣佣人做的飯,所以這幾年一直是我每天早上起來親手做給他吃的。
我沒理他,自己往廚房走去。
等做好早餐我打包好就打算出門。
「媽媽,你為什麼不把早餐給我。」
我平靜且疑惑地開口。
「這是我自己的早點,我有說要給你做嗎?」
兒子瞬間急了。
「媽媽,我馬上就要上學了,你想我餓肚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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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冷哼一聲,現在七點都不到,說謊也不打草稿。
我理都不理他。
拿著早點就走了。
反正有司機送他去學校。
我開著車前往醫院。
我預約了醫生,做最後一期的治療。
我身上的疤其實是有望恢復的,現在做了幾期治療後已經好了很多,但是我和丈夫提起他從來不在意。
看著又變淺一些的傷疤我一直以來陰沉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你這個傷口還是要注意些,在治療完之後盡量不要碰到水。」
「好的醫生。」
醫生交代我完注意事項我就拎著包離開。
結果沒想到路過婦產科的時候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懷孕了。」
林蔣枝滿臉欣喜地抱住我的老公,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我許久沒有看到過老公笑得那麼開心,他的嘴角高高咧起,眼角全是笑意。
他撫摸著林蔣枝的肚子,笑得眉不見眼。
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我。
林蔣枝早就注意到我,但她絲毫不聲張,讓我看她和老公甜蜜。
「淮遠,你更喜歡我,還是喜歡家裡那個啊?」
宋淮遠還在喜不自禁,拉住林蔣枝認真地說。
「當然是你,她那個臉,我現在看到就惡心。」
他的話像利劍一樣插進我的心中。
將我的傷口翻出來。
親口聽到還是不一樣,我整個人愣在原地,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去。
包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丈夫聽到聲音轉過頭來。
看到我第一反應不是心虛和解釋。
而是質問。
他皺起眉頭,厭煩地看著我。
「現在這個時候你不在家好好管孩子,來醫院幹什麼。」
「許琴姐姐肯定是身體不舒服才來的醫院,淮遠你不要這樣說。」
一口一個淮遠,生怕我不知道他們的關系。
但我不在乎。
我隻關心孩子是誰的。
「這個孩子是誰的,是你的嗎?」
我對著宋淮遠比手語。
他護著林蔣枝往後退了一步,「你要是看了沒病就回去看著兒子,我沒必要和你說這些。」
曾經最親近的人說出這麼難聽的話,真是可笑。
我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離婚。」
4.
我怒氣衝衝地回去,卻發現我的東西也全被扔了,隨處可見地掛著林蔣枝的照片。
兒子得意洋洋地看著進門的我。
「這個家是我們宋家的,你一個外姓人,你根本奈何不了我們。
你還不給我做早點吃,你以為我稀罕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小小的一個孩子,卻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你看著我幹什麼,來人,快把她趕出去,她根本不是我們宋家的人。」
我捏緊手裡的包,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確定不要我這個媽媽嗎?」
「我才不要你,我隻要枝枝阿姨,她就不會讓我丟人。」
原來在他們心裡,面子是最重要的。
我背著包轉身就要離開。
「不許走,你把你手裡的包和表什麼的也留下來。
這些都是爸爸買的,你要走的話必須全部留下。」
我笑了。
將包和表隨手丟在地上,公司還有我一部分股份呢,這些表和包我還是買得起。
他買的東西我帶在身上,我還嫌惡心呢。
我對這個家徹底沒了希望。
也再也沒有絆住我離婚的原因了。
我離開後就開始讓律師擬定離婚協議,送給丈夫。
丈夫收到離婚協議後打電話來給我。
「你又在鬧什麼,你天天這樣鬧,你不覺得煩嗎?你要是自己撤銷離婚協議,乖乖回來,我可以當作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啪地一下掛了電話。
這個婚,我非離不可。
到現在了,他還在覺得我是在鬧。
無非是覺得我無親無故就隻有他一個依靠。
[你太髒了,我惡心]
我隻是執著地發信息讓他籤。
[你別後悔!!!]
他惱羞成怒,說讓我別後悔。
我怎麼會後悔呢,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5.
我和宋淮遠離婚後有人聯系我願意買股票。
我看了一眼對面的人。
這人我知道,是宋淮遠的敵家。
但那又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我賣。」
我直接將股票拋出。
「合作愉快,楊小姐。」
我一陣恍惚,自從結了婚,已經很久沒有人稱呼我的姓氏了。
我收到錢就準備離開咖啡館。
手機卻突然震動起來。
是鄰居打來的,我們平時裡都會互相關照。
一直和我吐槽我丈夫不是個東西,之前我還會反駁,現在我隻想感嘆,過來人的眼睛真是毒辣。
「許琴啊,我看到你丈夫和孩子吃飯的地方著火了,就在你們經常吃了那個餐廳,對了,我還看到他帶進去一個女人。
依我的經驗,那個女人估計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在附近嗎,要不要來看看?」
我們經常吃的那個飯館,就在這個咖啡廳的幾百米處。
很近。
「謝謝琳姐的提醒了,不過我已經和他離婚了,他的事情和我無關。
我也不在附近,就不去湊熱鬧了。」
是的,湊熱鬧。
因為就算我去了,我也不會為他們再做任何事。
我看了眼不遠處濃煙滾滾的餐廳。
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拿著賣股票拿到的錢,我在喜歡的海邊城市買了棟房。
在這裡,我開了一家我一直想開的花店。
還養了貓貓狗狗。
每天生活愜意,隻不過每天都能碰見一個小孩來附近乞討。
久而久之熟了才知道,孩子媽媽生產大出血走了,她爸前兩個月酗酒打架被捅死了。
我思索了兩天後,把她留了下來,給她一口飯吃,她很乖地幫我幹活。
「小予。」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朝我甜蜜蜜地笑。
我的心也被染上幾分暖意。
同時我收到共同朋友的消息。
宋淮安和兒子沒能及時逃出餐廳,兩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傷。
宋淮安的臉部燒傷嚴重。
兒子的手臂大面積燒傷,還瘸了一條腿。
現在才出院。
林蔣枝受傷最嚴重,不僅毀容了,並且孩子也流了。
現在宋淮安和孩子一直在找我。
我表示自己無所謂,然後就掛了電話。
聽到他們有這個結局,我隻覺得心裡竟有幾分痛快。
當初我體會過的痛苦,估計他們也會體驗一遍吧。
6.
後來宋淮遠用共同好友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許琴,你現在在哪?」
我聽到是他的聲音就要掛電話。
他急忙說。
「孩子天天都在想你,不念在我的份上,你也念在孩子的份上啊。」
聞言,我更利索地掛了電話。
念在那個我頭上有傷還命令我做飯的兒子,那個說我丟人,將我趕出家門,是外姓人的孩子嗎?
除非我是真的傻到無可救藥了。
沒有他們幹涉的人生我過的更加愜意。
……
一年後。
我臉上的傷疤在這邊的醫院繼續做了最後一期治療,已經看不到什麼痕跡。
也不再拘泥於家庭,每日操心費神,整個人精氣神也好了很多。
來買花的人都誇我長得和花一樣貌美。
花店開得很順利,很多小情侶和夫妻都會來我這裡買花。
一對恩愛的夫妻走進來。
他們經常來我的花店光顧。
「這次還是一樣的,要紅玫瑰。」
「叔叔,今天又是什麼日子啊?」
小予邊包花邊笑著問。
「今天啊,叔叔要做爸爸了。」
男人滿臉笑意,摸了摸妻子的肚子。
「恭喜叔叔。」
小予驚喜極了,抱著花都手舞足蹈。
我也用手語表示祝賀。
「恭喜。」
離別時夫妻看著我和小予朝他們揮手,突然戲謔地開口,「你們現在越來越像母女了,動作都神同步。」
我一愣,轉頭看小予,她也轉頭看我。
我們對視後相視一笑。
那天那對夫妻的無心之言後我一直在考慮。
要不收養小予吧。
她真的很乖,我也很喜歡她。
她在店裡不僅會幫我忙,也很會體貼人,知道我說不了話,特意為我學了手語,我生病時也會踩著板凳給我做飯。
隻是,好像宋淮安和兒子之前也是這樣對我的。
隻是一切變得太快,太令人唏噓。
後來我還是收養了小予。
因為沒有戶口,她上不了學。
隻是這一次我不再敢付出真心。
真心一旦交出去,就給了別人傷害的機會。
7.
我將花店的最後一單發出去後就拿起雨傘去接小予放學。
她現在上二年級了,說起來,是和兒子差不多大的年齡。
看到我來接她,她滿臉欣喜。
臉上沒有嫌棄,沒有厭惡,隻有冒星星的眼睛。
她撲進我的懷裡。
盡管已經講了很多遍,還是不疲倦地和周圍人介紹。
「這是我媽媽。」
「楊阿姨好。」
「阿姨好。」
她身旁的小伙伴都向我打招呼。
我則用手語回復她們。
「你們好呀。」
她們的眼光沒有異樣,隻是開心地圍著我嘰嘰喳喳地分享在學校裡的趣事。
其中小予貼我貼得最緊。
好像在宣示著主權。
我不由失笑。
一路歡快地回到了花店,卻發現門口站了兩個不速之客。
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牽著孩子在花店守著。
雖然男人戴著口罩,臉部大面積燙傷,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宋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