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確診漸凍症後,唯一的心願就是替妹夫生一個孩子。
我以孩子可能遺傳為由勸妹妹放棄,妹夫陰陽怪氣地說我要斷他家的香火。
後來妹夫出軌,以他家三代單傳為借口,要和妹妹離婚。
妹妹把這一切都怪在我頭上,她將用過的針管藏起,趁我不備,將空氣打入我的血管裡,致我死亡。
再睜眼,妹妹正詢問我要不要懷孕。
「當然要,妹夫家三代單傳,你不生個孩子怎麼行呢。」
1
「姐,我想給明軒生個孩子,你看行嗎?」
我妹坐在輪椅上,手腳局促,眼神渴望地徵求我的意見。
她從結婚就開始備孕,一直到確診漸凍症都沒有放棄。
前不久醫生告訴妹夫,妹妹活不了多久,她回去哭了一天,現在卻告訴我,她想生孩子。
我剛想開口阻攔,腦子一陣鈍痛,打斷了我即將說出口的話。
等疼痛逐漸消退,我才意識到,我重新回到了妹妹詢問我意見的這天。
我雙手贊同,「當然要,妹夫家三代單傳,你不生個孩子怎麼能行呢。」
妹妹見我不反對,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一個勁地誇我真是好姐姐。
在門外等著的陳明軒也走了進來,摟過妹妹,貼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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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就說咱姐會同意吧,那藥你就先別吃了,針也別打了,萬一懷孕了,對孩子不好。」
妹妹害羞地打了一下陳明軒的手,讓他別亂說,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妹妹扭頭看向我,「姐,那治療我就先停了,但錢你可得幫我交著啊。」
我莞爾一笑,答應了下來。
陳明軒興致衝衝地推著輪椅,說要回去備孕,等他們離開後,我才冷下了臉。
上輩子,妹妹話剛說出口,我連猶豫都沒猶豫,就讓她別生。
怕她多想,我還舉了各種例子,告訴她孩子可能會遺傳漸凍症。
那時,妹妹淚眼婆娑地看著我,「醫生不是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不會遺傳嗎?」
「但遺傳的概率太大了,而且你有可能會死在手術臺上,這樣的可能,我接受不了。」
妹夫從門口衝進來,開口就是陰陽怪氣,「夏平婉,你是想斷了我們家的香火吧,平瀾必須給我們家生個孩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妹妹也覺得他說得有理,為了生孩子,把自己吃的藥停了,該做的治療也不去了,一門心思在家備孕。
臨近醫生給的期限,妹妹也沒能懷上孩子,氣得陳明軒天天在家諷刺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陳明軒光明正大出了軌,被我抓住還理直氣壯,先發制人說要和我妹離婚。
「我家三代單傳,她都要斷了我家香火了,我出個軌,離個婚,有什麼不行的。」
我妹將這一切都怪在我頭上,偷偷藏了一根用過的針管,又往我的杯子裡下了安眠藥,趁我不備,扎進了我的血管,把我害死。
回想起上輩子空氣注入我體內後,妹妹怕我死不了,隔一會兒又給我打一次。
還時不時地用枕頭捂住我的口鼻,見我到了瀕死的地步,還笑得心滿意足。
這輩子,我祝她一胎八個。
2
我約了妹妹的主治醫生見面,剛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問他,剩餘的治療費用能不能退。
說來也是好笑,妹妹確診漸凍症以後,陳明軒家不僅沒來看過她一眼,甚至連當時的住院費都拖三延四。
最後住院錢,連同她的治療費都是我出的,可妹妹把這一切都記在了陳明軒身上。
醫生有些為難,「夏小姐如果不繼續治療,可能連一年都活不到。」
「平瀾要備孕,她丈夫怕治療對孩子不好,就要求她停止治療,她也同意了。」
醫生不認同地開口,「夏小姐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懷孕,如果懷了,她和孩子隻能留一個。」
我苦笑著搖頭,請求醫生停止治療,把費用退回來。
他沉吟片刻,答應了我。
很快錢就退到了我的賬戶,一到賬,我就給妹妹發去消息,讓她安心備孕,治療的事我都給她解決好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腦海裡閃過的都是妹妹。
我和妹妹從小父母雙亡,相依為命,她確診漸凍症後,也是我天天推著輪椅帶她來做治療。
幾萬塊一針的特效藥,我咬著牙給她用,一天打三份工,還時不時去跑外賣,為的都是能讓她好起來。
可在她眼裡,我做的這一切,還不如陳明軒的一句「我家三代單傳」來得重要。
既然如此,這錢我也不會再多給她花一分。
3
我剛完成一個大項目,妹妹的電話就跳了出來。
「姐,我懷孕了。」
電話那頭,妹妹高興地和我分享這個喜訊,轉而又對我頤指氣使。
「醫生說我這胎懷相不好,姐,你來照顧我吧。」
我拒絕了她的要求,「有陳明軒照顧你不就行了,你不是說他做的泡面湯最好喝了嗎。」
那時妹妹住院,對吃的喝的都挑剔得不行。
她躺在病床上,喝著我煮了七八回,才合她心意的雞湯,嘴上還念著陳明軒為她留的方便面湯。
「還是明軒對我好,每次吃泡面都會把最有營養的湯留給我,他做的湯味道還特別棒。」
她停頓了一會兒,語氣嫌棄,「比你這雞湯可好喝多了。」
我將傷痕累累的手藏在身後,笑得溫柔,哄著她再多喝兩口,沒把她的話放心上。
但我現在可沒那麼傻,妹妹既然覺得方便面湯好喝,那她就喝個夠吧。
我妹對我的回答很不滿意,鄙夷地說,「明軒那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天天照顧我啊,反正你工資也不高,大不了算我們請你咯。」
如果吃喝嫖賭都算大事,那陳明軒確實是個名副其實的成功人士。
我假裝心動,問她能開多少工資。
妹妹施舍般地吐出一個數字,「一個月給你 800,夠高了吧。菜錢水電費那些的,我們報銷不了,姐你就自己出一下吧。」
她這算盤打得真好,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我還沒開口拒絕,妹妹又給我發過來一個 pdf,要我仔細閱讀。
「你下周就過來照顧我吧,記得把 pdf 裡的每一條都記牢,不要犯錯。」
我掛斷電話後,饒有興致地點開那個 pdf,第一條就把我整笑了。
「每天早上五點要做好全家人的早餐,早餐須包含中式西式兩種,且每種餐品準備兩份以上,早餐總費用不得超過五元,超出自行解決。」
這還不如去伺候太後,至少人家不需要我自掏腰包。
整整一百頁的 pdf,囊括了衣食住行四個方面,每條要求都苛刻至極。
裡面甚至還高亮標注了一條,「每月開銷不得超 200 元,超出部分自掏腰包,且當月工資全部扣除。」
空手套白狼,她倒是學得比陳明軒厲害。
我將這件事拋之腦後,給妹妹開了個免打擾後,把這個 pdf 分享給身邊朋友當樂子聽。
閨蜜聽了,笑得前仰後合,直拍大腿,「你這個妹妹還挺懂,想白嫖還知道遮掩一番。」
她甚至慫恿我去菜市場撿點爛菜葉子,送去妹妹家,讓她別那麼摳搜。
周一一大早,妹妹就打來電話質問我,為什麼沒有做早飯。
我還沉浸在夢裡,下意識回了句,「吃個屁,爛菜葉子,你吃不吃。」
妹妹在電話那頭罵得很難聽,從百草園罵到三味書屋也沒她厲害。
我皺著眉頭,就想直接掛斷電話,讓她去喝西北風。
妹妹的尖叫突然把我從睡意中驚醒,她苦苦哀求我去救她,「姐,你快來,我流血了。」
我嗯嗯啊啊地應和著,手上的動作卻慢悠悠的,我又不是醫生,去那麼快也不能做什麼。
萬一是她故意給我設套,就為了讓我去做保姆呢。
4
我拿著鑰匙打開了妹妹家的房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她褲子上一大片的鮮血,地上也有一小灘。
她看見我,眼睛都亮了起來,求我趕緊救救她。
我這邊撥著急救電話,妹妹就在咒罵我,把她流血這件事都怪在我不來給她當保姆上。
她罵得起勁,身下的血也緩慢地流著。
我似笑非笑,「情緒越大,流得就越快哦。」
妹妹立馬捂住嘴,但抓起身邊的東西就朝我丟過來。
摔東西的聲音,把陳明軒吵醒了,他趿拉著拖鞋,睡眼惺忪地從房間走出來,語氣十分差。
「夏平瀾你尖叫什麼啊,不知道我要睡覺的嗎。」
妹妹顫聲道,「明軒,我……我流血了。」
陳明軒不耐煩的表情一僵,眼睛驟然睜大,臉色蒼白。
「我現在就送你上醫院,我兒子可得保住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推著妹妹的輪椅就想直奔醫院,還是救護車的聲音,喚醒了他的理智。
救護車上,陳明軒訓斥妹妹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我們家就我這一根獨苗苗,你好不容易懷上孩子,要是掉了,那我就找其他女人生!」
妹妹泣不成聲,想去拉陳明軒的手,但又肌肉無力,隻能哭著求他別找別人。
到了醫院,由於妹妹是漸凍症患者,五六個護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抱到病床上。
還好送來及時,但醫生要妹妹在醫院保胎,住懷孕七個月,再視情況決定要不要提前生。
一提到錢,前面還嚷嚷著不能讓他寶貝兒子有半點閃失的陳明軒,就立馬噤聲,當起了縮頭烏龜。
護士催了他好幾次,他都當沒聽見。
妹妹隻好把目光投向我,「姐,你去把錢交了吧。」
陳明軒松了一口氣,指著我的方向,讓護士找我要錢。
「我沒錢,你說讓我照顧你,我就把工作辭了,前面的錢都拿來給你治療了。」
我餘光瞥見陳明軒手上的浪琴經典款,笑語晏晏地給他出了個主意。
「醫院門口有個典當行,交幾天的住院費應該不成問題。」
陳明軒皺著眉,讓妹妹開點藥回家。
拿藥時,陳明軒擰著眉頭,挖苦我不願給妹妹花錢。
「你姐也真是的,這是她親外甥,她都不願意出錢,該不會是巴不得你沒孩子吧。」
妹妹把這話聽了進去,面色黑沉,出了醫院就讓我收拾衣服,去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