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就要走了,林依依在我眼裡也不過是跳梁小醜。
林依依見我反應冷淡,絲毫沒有她預料之中的撒潑打诨亦或是被氣到病發,表情變得有些猙獰。
她嘟起小嘴,努力的擠出了兩滴眼淚。
「舅舅舅媽,姐姐是不是還是很討厭我啊,明明我什麼都沒做隻是想和姐姐分享我的開心。」
「是不是我一開始就不應該跟著舅舅舅媽回家,可是我也好想有爸爸媽媽可以疼我愛我啊。」
我冷笑一聲,「看似無父母無,實則高堂滿座。」
「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林依依?」
林依依被我的話給嗆住了,當即就捂著心髒連連喊難受。
爸爸媽媽這次並沒有被她這陣仗給嚇到。
也不知是見慣了我心髒病病發的樣子,還是為林依依浮誇的演技感到尷尬。
爸爸媽媽並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
他們一邊給林依依喂藥,安慰她不要胡思亂想,一邊又訓斥我林依依這是缺少安全感的表現,讓我說話別那麼陰陽怪氣。
我無奈的聳肩,拿著平板就上了樓去。
直到吃完飯才下樓。
餐桌上的菜依然以辣口為主,但媽媽還是給我燉了雞湯。
此時的林依依早就恢復了正常,隻是表情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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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她為什麼不開心,無疑就是在埋怨爸爸媽媽對我的好。
我下意識提防著她,可不想她又突然發了什麼病倒在我身上。
爸爸把剛切好的進口水果分別遞給我和林依依。
林依依或許是覺得自己也有了疾病纏身,自然是要比我更金貴了。
當即就嘟著嘴嫌棄道,「舅舅不是說好要給我買進口水果養養身體的嗎?怎麼和表姐是一樣的。」
爸爸秉著和稀泥的態度給林依依夾了一勺辣子雞。
「你和表姐吃的都是進口水果,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
「你快嘗嘗這個辣子雞看看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林依依才不會善罷甘休,他的爭寵目標又變成了我媽。
「舅媽我想吃魚可是我夾不到。」
媽媽寵溺的把魚肉挑好刺夾進林依依的碗裡。
「還要吃雞腿!」
「好好好都依你的。」
等到兩隻雞腿都進了林依依的碗裡,媽媽才想起這鍋雞湯是專門給我燉的。
「來幼圓,嘗嘗媽媽今天做的這個湯好不好喝。」
我剛想接過,就看見林依依那不懷好意的眼神。
隻見她捂著胸口往旁邊一倒,想要把雞湯全潑在我身上。
哪料我早有準備,輕輕往旁邊一側,林依依就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摔倒在地。
頭部磕到了地面發出巨大的響聲。
爸媽趕緊撂下碗筷去查看林依依的傷情,拿著萬花油哄了又哄。
媽媽提出要送林依依去醫院檢查,卻被林依依一口拒絕。
「舅媽,我沒事的,我剛剛就是頭疼沒站穩,表姐也不是故意沒接住我的。」
我淡定的喝下一口雞湯,這味道與記憶裡的重合。
卻再也勾勒不起我心中的波瀾。
林依依這麼說無非就是想留在家裡監視我,害怕爸媽的愛又回到我身上。
「我可是心髒病患者,我剛才要是接你了,成了你的肉墊死的可就是我了。」
媽媽當場就惱火了。
「徐幼圓你為什麼總是要把死死死的掛在嘴邊,我們是虐待你了還是虧欠你了,你就這麼想死嗎?」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講話就好好講,不要陰陽怪氣的,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林依依朝我揚起勝利的笑臉。
可媽媽話鋒一轉,第一次語重心長的教育起林依依。
「依依你也這麼大了,表姐不可能事事周全到你,你有什麼事就盡管和舅舅舅媽說好嗎?」
林依依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樣難看。
重新回到餐桌上,我媽又給我夾了個雞翅。
「幼圓啊,妹妹還小你就讓著她點,雞翅也蠻好吃的,你嘗嘗。」
我淡漠的應下,就像個局外者冷眼旁觀。
爸爸瞪了媽媽一眼,嫌棄她一碗水端不平,所以他就夾起了另外個雞翅遞到我碗裡。
「幼圓來再吃一個雞翅,都是兩個,好事成雙嘛。」
我還是沒有回應他們。
一直到我放下碗筷,他們才發覺我碗裡的雞翅一點都沒動。
媽媽剛想問我這是為什麼,門鈴卻響了。
是我買的炸雞到了。
媽媽的怒火也跟著水漲船高,「徐幼圓我好心好意給你夾菜,你不吃就算了,你點垃圾食品算幾個意思?」
見我不說話,媽媽又開始哭訴自己這麼多年的哭累。
說到動容之處還要上手打我。
我這才抬起眼皮。
「你們出去旅遊這一個月,這周邊餐飲店的老板都和我打成一片了,周一是粉面日,周二是炒飯日,周三麻辣燙日,周四是炸雞日,周五是蓋飯日。」
「今天剛好周四,這一大份都是專屬我一個人的炸雞腿,我為什麼不能吃?」
我媽被我的話反問住,眼神閃躲,剛好看見了林依依碗裡才動了一兩口的雞腿。
「放心吧,林依依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雞腿了,這種垃圾食品吃不到她肚子裡去的。」
林依依見情況不對又捂著心口準備喊疼。
這件事才這麼潦草的翻篇了。
11
聽到我要出國的消息,餐飲店的老板們分分感嘆失去了我這個固定客戶,更有甚者還推出了真空包裝讓我帶去國外吃。
前一秒我還在感動,下一秒房門就被砸的砰砰響。
爸爸紅這眼睛質問我為什麼出國留學不告訴他們。
就連這個消息還是從外賣小哥那聽到的。
「徐幼圓你還打算瞞我們到什麼時候!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爸爸!」
我反問,「你們什麼時候問過?關心過我?不是你讓我學會獨立自助別有事沒事煩你們的嗎?」
爸爸胸口被起的大幅度的欺負著,媽媽也敢來湊熱鬧。
「幼圓,你是我把屎把尿一手帶大的啊,你怎麼就舍得拋下我們的母女情去國外呢?」
林依依拉著媽媽的手,也跟著哭的梨花帶雨,眼底卻是興奮。
「有林依依陪著你們,你們的生活不會有什麼變化。」
媽媽一聽這話一拍大腿就哭的更傷心了。
「可是你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啊!」
林依依拽著媽媽的手漸漸地垂下,媽媽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話。
「依依你聽舅媽解釋,舅媽不是這個意思。」
林依依搖著頭,隨著我媽祈求式的逼近不斷往後退。
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滑落,眼裡都是失望與傷心。
身後就是樓梯,我媽想拉住林依依的手卻落了空,林依依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頭部率先著地,她驚呼一聲就昏倒在地。
媽媽哭的驚天動地,爸爸則滿臉通紅的給了我一巴掌。
我也跟著重重摔倒在地。
雙目眩暈,強烈的惡心感油然而生,我實在沒忍住哇哇吐了一地。
「還裝!」
見我心口劇烈欺負著,好似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氣了般,爸爸這才意思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和林依依雙雙被送進了醫院。
還在都沒什麼大事。
不同於以往爸媽都陪在林依依身邊的是,這次是媽媽照顧林依依,爸爸照顧我。
見我悠悠的睜開了眼睛,爸爸連連懺悔說自己的不是。
「依依是爸爸錯了,爸爸是突然情緒上頭了,你原諒爸爸好不好。」
「打人隻需要一句對不起的話,那要警察和法律幹嘛?況且你也沒說對不起啊。」
爸爸羞紅了臉,到也沒再和我說話了。
「依依來爸爸給你削個蘋果吃。」
我不領情,背過身去把被子蒙到頭上,「我要睡覺了。」
爸爸想發怒,卻又礙於是醫院不好發作,隻冷冷丟下一句話,「你永遠都別想出國」,便奪門而出。
中式家長永遠是這樣,怕你飛不高,使勁的想你笨鳥先飛,又怕你飛太遠,忘了回家的路。
留學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爸媽就像是看守犯人般輪流照顧我。
這天媽媽來給我送飯的時候,臉上還有個鮮紅的巴掌印。
她眼底一片淤青,看來很久都沒休息好了。
媽媽微笑著把清爽的飯菜擺放在我面前,「幼圓,這些菜媽媽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但是都沒放辣椒的,你嘗嘗。」
我在她眼底看到來接近哀求的目光。
在林依依這些天不依不饒的無理取鬧裡, 一直不吵不鬧的我成了她的對照組。
爸爸媽媽終於發現了我的好。
所以她們想施舍一些我從前不可多得的愛來挽留我。
可惜我的羽翼漸豐, 遲早要飛走。
飯菜剛入口,病房門就被「碰」的一下踢開了。
是雙門猩紅的林依依。
12
她剛一進門就撲倒在我媽的身上, 歇斯揭底。
「舅媽你說話要對我好的, 為什麼你今天不來陪我, 你明明答應了我要給我做辣子雞的, 你為什麼要反悔!」
「明明是我沒有了爸媽, 你不是心疼我嗎, 你為什麼要說表姐才是你的親生女兒,難道這些年你對我的好對是假的嗎!」
林依依的目光望向我手裡的飯菜, 怒目圓睜的就撲了過來。
「你憑什麼得到舅舅舅媽的愛!明明你才是那個最討厭的人!」
林依依把飯菜一把掀翻, 湯汁落在我的手臂上, 瞬間濺出了一片猩紅。
「徐幼圓我要你死!我要死你了舅舅舅媽就是我一個人了的!」
林依依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水果刀,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撲過來, 我連忙下床準備往旁邊跑去。
地面被飯菜弄得滑溜溜的, 我一個不注意就摔倒在地。
疼得龇牙咧嘴。
刀柄寒光凌冽。
眼看著就要落到我身上了, 及時趕來的爸爸一把抓住了林依依的肩膀,把她往後拉去。
林依依倒在地上, 嘴裡還在不斷的謾罵。
「徐幼圓我要你死!我要你死!隻有你死了我才能幸福。」
「你當初怎麼就沒心髒病病發疼死呢?反正你活著也沒有人愛,幹脆早點死了算了!」
話音剛落,清脆的巴掌音響起, 回蕩在整個房間裡。
「舅舅你打我!」
林依依捂著臉,一臉的不可置信。
隨後爆發出強烈的決絕感,她跑到窗臺變一躍而上。
「舅舅你忘了我媽臨終之際是怎麼託付你的嗎!都是娘死舅大,看來都是騙人的!你們根本就不愛我。」
「既然如此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早點去和我爸媽相聚。」
我媽把我從地上扶起來, 哀求著林依依不要做傻事。
「你點個外賣不就得了?你知道我們有多忙嗎?」
「(從」林依依見狀哭的更大聲了。
「明明是你口口聲聲說我比徐幼圓更懂事, 是你心疼我可憐, 是你要對我好的,可是現在你們又要偏心著去愛徐幼圓, 是你們逼我到這個地步的。」
「徐幼圓有心髒病你們非說她是裝的, 處處針對她, 吃的喝的你們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她,現在她要出國了我有了心理疾病, 你們害怕親生女兒走了沒人給你們養老,所以也要覺得我是裝的了嗎?」
林依依的控訴聲讓在場每一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從沒想到有一天我的傷疤會被這個令人討厭的表妹給戳穿開。
媽媽一邊哭著說「不是這樣的,你也是我養了十幾年的外甥女啊」, 一邊又想去拉林依依的手。
我看見林依依的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
「好啊, 那你就一直陪著我吧。」
林依依拉著媽媽的手就齊齊往下倒去,好在樓層不高,兩人被送進搶救室以後並無生命危險。
出院以後我拖著行李箱去看望過林依依, 她連昏迷時嘴裡都還在念叨著爸爸媽媽。
爸爸一夜白了頭,望向我的眼神裡有千言萬語。
「真的要走了嗎?」
「什麼時候回來。」
我說「看天命吧」。
我爸苦笑兩聲,「我知道了孩子, 國外的教育和醫療資源更適合你, 隻是你走了以後可不可以經常給我們打電話。」
這次我隻是淡淡開口,「你們還是先照顧好林依依的精神狀態吧。」
誰又何嘗不是可憐人呢?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我不會再回來了。
面對這樣令我窒息的父母,或許讓他們和缺愛的林依依互相折磨就是最好的結局。
去往機場的路上, 窗外拂過的微風砍旗一層層落葉,像是歡樂的給我送行。
我腦海裡突然就浮現出一句話,風是自由的河流。
從此我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