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你這是說的趙明軍和林志傑嗎？」
「哼，他們這種臭魚爛蝦也敢把算盤打到我的頭上，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看著他陰鬱的臉，我趕緊走上前為他倒了杯茶。
「會長別生氣，不行就叫那些信徒再交些會費嘛。」
金德全聞言哼笑一聲，點了點我的鼻子。
「小丫頭，你比我還貪啊？」
「我告訴你，這些人就像我養的豬狗，你不能喂得太飽，也不能餓，不能打。」
「要知道，他們可是會源源不斷給我賺錢的牲畜，不能殺雞取卵。」
「要讓他們每次都能吐出最多的錢，就要給他們時間喘息，明白嗎？」
我恍然大悟般連連點頭，直呼會長英明。
第二天晚上的祈禱會結束後，我淡笑著走到金德全的身旁。
金德全當著眾人的面宣布我是太陽神為他選中的神女。
並且我們將在兩周後舉辦聖潔的婚禮。
我一臉幸福地與金德全手拉手接受著信徒們的祝福。
可臺下的媽媽卻像是並不開心，滿臉淚水地哀切望著我。
晚上回家後，媽媽終於忍不住地質問我。
Advertisement
「小錦，你是不是瘋了？金德全比你大二十歲，你怎麼能嫁給他？！」
我滿不在意地答道：「怎麼不能，嫁給會長是我的榮幸！」
「而且媽媽，你不要直呼會長的名字，太僭越了！」
媽媽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雙手拉住我的手臂用力搖晃著。
「小錦，你是走火入魔了！從明天起我們倆都不去了！」
我用力掙脫了媽媽的手，篤定地看著她拒絕道。
「媽媽，我已經決定以後完全獻身於太陽會了，你最好不要再逼我。」
說完我便頭也不回地回到了臥室，重重關上了房門。
回屋後我癱坐在床上，雙眼放空地回憶著。
上輩子我們也是這樣的對話吧，隻不過身份對調而已。
我承認我有些故意報復的成分，畢竟曾經是媽媽親手把我送給了惡魔。
那麼媽媽，看著現在自願獻身的我，你為什麼後悔了？
所以，你也回來了吧，媽媽。
11
我和牧維坐在曾經常來吃的川菜館裡相對無言。
牧維再一次皺眉看著我問道：「小錦，你真的要那麼做嗎？」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事已至此，我必須做到最後。」
我拿起酒杯笑著舉起：「牧維，無論結果如何，我都真心地感謝你！」
他滿臉擔憂卻又不得不點點頭，與我碰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將一切都準備妥善，就沉沉睡去了，睡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好覺。
直到上午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在我的臉上我才醒了過來。
察覺到不對的我直接跳下了床。
手機根本不在我身邊，我隻能看向牆上的鍾表。
已經十二點了！怎麼會？
我靈光一閃趕緊去開房門，果然被從外面反鎖住了！
是媽媽！她竟然給我下了安眠藥還把我鎖在了家裡。
我用力拍著房門大喊：「開門！」
可沒有一個人回應我，急得我滿頭大汗。
顧不上其他，我隻能迅速地換上衣服，四處尋找可以出去的路。
幸虧我們家住在三樓，不算太高，我決定從窗戶下去。
我將幾條床單綁在一起，一頭拴在桌腳，一頭系在腰間。
心驚膽戰地從窗戶跳了出來，就趕緊打了輛出租車趕去太陽會。
車上我著急地翻著自己的包，裡面竟然空空如也。
這一刻我才徹底慌了，媽媽到底想幹什麼？
到了莊園門口，我就察覺到了異樣。
太安靜了，平日裡總會有信徒在門口清掃、收拾的。
今天整個莊園裡隻剩下偶爾幾聲清脆的鳥鳴，毫無人聲。
我趕緊四處尋找起來，找到一半忽然聽見了媽媽的驚呼聲。
循著聲音跑過去，我看見馬阿姨正騎在媽媽身上拼命撲打。
瘦小的媽媽被打毫無還手之力，隻是捂著頭呻吟。
我急忙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悄悄走過去用力打在馬阿姨頭上。
她悶哼一聲就倒下了。
隨後我就蹲下身將媽媽扶了起來。
媽媽見到是我很是生氣，一把將我推開。
「你怎麼來了！快走！」
我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著急地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媽媽掙脫我的手，彎下腰吃力地拉著昏過去的馬阿姨向禮堂走去。
這裡本來就是禮堂的門口了，媽媽很快將馬阿姨拽了進去。
我跟在她們身後進了禮堂，隨即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整個禮堂都被精心布置過，就為了今天的儀式。
可此時所有信徒都躺倒在地上，他們圍了一個大圈。
正中央是會長金德全被綁住手腳也躺在地上。
整個禮堂彌漫著嘀嘀嘀的聲音。
我一瞬間就明白了媽媽的意圖。
「媽媽，你不能這樣做！」
「殺了她們你也活不了了，媽媽！」
她卻將馬阿姨也放在了那群信徒中才直起身來看向我。
「這個老馬非要減肥，今天沒怎麼吃飯所以才醒了。真是麻煩。」
「媽媽！你別發瘋，你不能這樣！」
「小錦，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媽知道你回來了！那是媽為你求來的。」
我不解地看著媽媽，求來的？
媽媽走過來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滿臉溫柔。
「你一定怨媽媽吧。」
「上輩子是媽媽糊塗，以為金德全說的隻是讓你當個普通弟子。」
「誰知道他這麼畜生！竟然敢這樣對你！我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救你，是媽媽太軟弱，對不起，我的小錦。」
「你知道嗎，你死在媽媽面前，那麼多的血，媽媽心都碎了！」
「後來，我在廟裡磕了一萬個頭乞求你能回來之後我就自殺了。」
聽到這我早已紅了眼眶。
媽媽輕輕為我擦去眼淚，笑著繼續道。
「小錦，媽本來希望你這輩子快樂地活著。」
「可是媽回來的時候，你竟然已經趟了這渾水，你知道媽有多心痛嗎？」
我拼命搖頭否認，媽媽笑著點頭。
「媽知道，你是為了毀掉這裡。」
「可是小錦，你是媽媽唯一的女兒，我不想讓你髒了手。」
「這件事，讓媽媽來做，好嗎？」
不知道媽媽是何時發現了我的意圖，沒想到她竟然想用這種方法毀掉這裡。
我趕緊上前一把抱住了媽媽，抽泣道。
「媽媽，我不怨你了。」
「這裡的事情我已經有辦法了，不用你付出生命去做啊。」
媽媽緊緊地回抱住我。
正當我松了口氣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滴滴的聲音是從媽媽的身邊傳出。
下一刻我就被媽媽一把推開。
隨後她就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引爆器。
「快走，小錦！這個害人的太陽會就讓它徹徹底底地消失吧！」
12
看見媽媽將引爆器按下，我絕望地大喊了一聲：「媽媽！」
爆炸聲瞬間燃起，將媽媽的身後吞噬在煙霧中。
媽媽卻轉身就往那些昏睡中的信徒身邊跑去。
我疾步向媽媽追趕，可心裡隻剩絕望，來不及了！
下一瞬，一個身影拿著一張巨大的毯子飛撲著將媽媽瞬間裹住。
是牧維！他搶過引爆器，快速按下暫停，接著抱著被裹住的媽媽就地一滾。
我趕緊跑過去查看他們的情況。
「媽媽！牧維，你們沒事吧？」
牧維將媽媽抱了起來，快步跑出了禮堂。
「小錦，裡面全是炸藥，咱們得趕快清理一下。」
我點點頭，但更著急的還是查看媽媽的情況。
「幸虧我及時找到了防護毯，不然這樣的火藥渣根本擋不住。」
我顫抖著雙手揭開了毯子。
媽媽此刻已經昏了過去，她整個上半身都是焦黑的，看起來炸傷得很嚴重。
「媽媽，你怎麼這麼傻啊？」
我流著淚輕撫著媽媽的臉。
牧維此時走過來將我扶了起來。
「小錦，我已經叫了救護車, 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將眼淚擦幹，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和牧維趕緊回到了禮堂, 先將那些炸藥收拾幹淨。
隨後找了三臺投影儀，將我搜集的證據同時播放。
最後我們用冷水將地上所有昏睡的信徒們全部潑醒。
他們有些迷茫地坐起身，卻很快被三面白牆上的視頻吸引了目光。
「其實啊, 人心，是世界上最易得也最廉價的東西了。」
「我當然沒有，想必你也知道，否則怎麼會搞鄧勇這一出來炸我。」
「其實你要知道, 不到末路不信命, 那些人全是些生活困苦或者身患頑疾的人。」
「我隻不過是給了他們一些虛假的憧憬和飲水機裡大劑量的止痛藥而已。」
「我告訴你, 這些人就像我養的豬狗，你不能喂得太飽，也不能餓，不能打。」
「要知道, 他們可是會源源不斷給我賺錢的牲畜，不能殺雞取卵。」
「要讓他們每次都能吐出最多的錢, 就要給他們時間喘息，明白嗎？」
金德全, 他們最尊敬愛戴的會長, 滿臉得意地說著讓信徒們想都不敢想的真相。
那些剛剛從昏沉夢境中醒來的信徒此時被視頻上的話炸的信念崩塌。
但我知道這還不夠。
我走上高臺拿著話筒向臺下那些還不敢置信的信徒們說道。
「你們還不清醒嗎？」
「鄧勇就是我親自驗證的證據！那天是我在他的菜裡放了花生油。」
「也是我為他注射的抗過敏藥。金德全根本沒有什麼神功！」
「他就是個江湖騙子！騙光了你們的所有家產還要吸幹你們的血！」
「而他自己, 早就在外面買了豪車別墅花天酒地了！」
我一邊說著白牆上一邊播放著金德全開豪車，回到別墅和在夜店裡摟著妖豔女人的照片。
金德全此時就在我的身旁, 他手腳被綁著嘴裡也綁著布條。
就像上一世的我一樣任人魚肉。
他此時才被我的聲音悠悠喚醒。
睜開眼時就發現自己所有信徒全都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再看看白牆上滾動播放的視頻，一瞬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拼命地搖頭想要說話, 可我絕不會給他蠱惑人心的機會。
「我已經報警了，估計再有十分鍾警察就能到。」
「在這之前，你們有什麼要算的賬可以自己來算了。」
說完我便自顧自地走下了高臺，和臺下的牧維一起走出禮堂。
果然很快就有人大聲哭喊著跑上了高臺。
「金德全, 你個王八蛋，我為了你傾家蕩產！我要殺了你！」
隨即就是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往上跑。
我站在禮堂外靜靜地看著他們瘋狂的一幕。
金德全被那些曾經的信徒圍得嚴嚴實實。
不知是誰取下了他嘴裡的布條，他大聲呼喊著：
「你們相信我，那些是假的，我是光明神的唯一使者！」
眾人此刻沒有人再理會可笑的光明神。
人群的縫隙中，我看見那個膽小謹慎的孫阿姨竟然滿眼血紅地一口咬住了金德全的耳朵, 隨後竟硬生生地將那隻耳朵咬掉了。
金德全痛得哇哇大叫，可惜迎來的隻是更多的毒打。
不多時, 警笛聲和救護車聲依稀傳來。
一切終於結束了。
13
兩年後的海濱小城裡, 我和媽媽手挽著手一起買菜。
那一次的炸傷讓媽媽差點死去，她治療了一年多才勉強恢復一半。
「感恩會長，共赴光明！」
「我「」我帶著媽媽來到了這個海濱小城。
這裡很美，媽媽也很開心。
「小錦，我們再買點莴苣回去吧，小維不是最喜歡吃莴苣了嗎？」
我笑著點點頭, 看著媽媽用心地挑選一顆最美味的莴苣。
我沒想到的是, 牧維從始至終都陪在我身邊。
兩年前在我媽媽瀕臨死亡時，他毫不退縮地替我分擔了很多。
後來我們就順其自然地在一起了。
我說想離開，牧維再一次毫不猶豫地辭職和我一起來到了這座小城。
電話響起，接通後牧維的聲音響起。
「老婆, 我今天好累，你可以早點回家嗎？」
我看著將莴苣仔細放進袋子裡的媽媽，笑著說了聲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