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遠處的通道盡頭便閃過了一道紅光。兩人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立刻躲到了服務器主機後面。一個球形的巡邏機器人慢悠悠地飄了過來，它的表面光滑而漆黑，像是一顆無聲的幽靈星球。紅色的掃描光柱在地面上緩緩移動，尋找任何不該出現的目標。
「該死！」阿諾德壓低聲音咒罵道，「他們不是說今晚安保的重點都在上層宴會嗎？這些東西怎麼還在巡邏？」
麗塔沒理他，隻是從腰間掏出一枚小型幹擾裝置，將它輕輕地扔到另一側。幹擾裝置發出一聲微弱的「嘀」聲，隨即釋放出一股電磁波，瞬間吸引了巡邏機器人的注意。機器人立刻調轉方向，飄向了裝置所在的位置。
「快，現在！」麗塔低聲說道，抓住阿諾德的手腕將他拉了起來，兩人趁機迅速轉移到另一排服務器後面。
阿諾德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吐槽：「你這動作還挺熟練的嘛，看來這不是你第一次潛入這種地方了。」
麗塔沒有回答，目光冷靜而專注，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面。
當兩人成功避開巡邏機器人，重新回到主機前時，阿諾德忍不住看著麗塔，低聲說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你對這裡……未免太熟悉了吧。你到底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
麗塔沒有抬頭，她一邊熟練地將接口插入計算機一邊笑著說：
「你猜？」
阿諾德無可奈何地看著她的背影。默契得什麼也沒有說，走向了另一臺主機。
不知過了多久，阿諾德發出了聲音：「我找到了，麗塔，你快來吧，這是關於……這，怎麼可能……」
阿諾德的聲音都有了些許顫抖，麗塔快步上前，把交互插口接在了服務器上，一瞬間，大量數據湧入她的腦海。
「公元 3000 年 5 月 20 日，宇宙探索號科研船絕密通信。根據帝國保密政策，該通信隻允許帝國皇帝本人查閱。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是宇宙探索號科研艦艦長兼研究員瓊斯，目前我艦所在坐標 X，14432，Y.24295，Z.94853。距離帝國邊境 1232400 光年外。下面我所說的內容，將以我本人以及全艦所有人的名譽作為擔保，句句屬實。
「我們已抵達了科多拉星系，即距離我們最近的河外星系。但是，我們碰壁了。
「是的，碰壁……我們的面前是一堵無窮高，無窮寬，無窮深的巨大牆壁，我們所在的牆壁是白色的，根據探索機器人的探測，白色呈四角星形狀分布，上下半徑五光年，會自發光，材料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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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地方的牆壁，是完全的純黑色，無法破壞，也無法被檢測。除了這一塊地方有白色外，其他地方也有大小不同的顏色塊，紅色，藍色，各種顏色都有。根據資料庫對比，顏色塊所在的地方，與我們數據庫裡記錄的其他星系完全吻合。
「尊敬的皇帝陛下，在事實面前，我不得不承認——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一個盒子。」
麗塔看到信息後，已經完全愣住了，她盯著眼前的白色服務器，久久不眨眼，直到眼睛幹澀才恍然回過神。
「還有另一個消息，這是……這是，神之語言的破解記錄？！什麼？不是說人文研究院至今進度仍然為 0 嗎？」阿諾德驚訝道。
麗塔聽到後，也來不及說什麼，趕忙從腦海裡查閱那條訊息。
「公元 3115 年 2 月 15 日，人文社科院絕密通信。根據帝國保密政策，該通信隻允許帝國皇帝本人查閱。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是人文社科院首席研究員，洛爾。我想我們已經完全破譯了高維設備中的那句奇怪的內容。
「事實上，我們從一年前就已經差不多破譯完成，隻是內容過於荒謬，我們都擔心是破解錯了，所以一直在進行復查。而根據這麼多年的復查與檢驗，我們確定了，這句話是真實的，可信的。「我以我的名譽擔保，完全可信。下面是神之語言的內容：
「計算機 IP192.168.0.1 已從 stean 移除《星群》，遊戲存檔已刪除。通信斷鏈。」
「星群的意思，應該對應我們語言裡的『諸多星辰』，前面的數字應該指的是計算機的具體地址。但是我們在帝國範圍內並沒有查到這個地址。至於 stean，我們到現在也無法明白是什麼意思，至於最後一句……如您所看見的那樣。
「尊敬的皇帝陛下，在事實面前，我不得不承認——我們所處的世界，是一個遊戲。」
「真的是這樣……真的是這樣。」麗塔喃喃道，「怎麼會，我們隻是一個數據嗎？可是，明明感覺那麼真實，怎麼會呢？」
麗塔搖搖欲墜，似乎要暈倒了，一旁的阿諾德趕忙扶著她。可是在徹底顛覆世界觀的事實面前，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了解真相的感覺怎麼樣？老實說，現在的反應，比我當時好多了。」一道低沉而帶著幾分玩味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麗塔和阿諾德同時僵住了。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凍結。兩人緩緩回頭，看到一位身著暗金長袍的白須老者正靜靜站在不遠處。他的姿態闲適，雙手交疊於身前，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雙深邃的目光似乎早已看透一切。
5
「皇……皇帝陛下！」阿諾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但充滿了絕望。他整個人僵在那裡，仿佛下一秒就要跪下。
皇帝沒有看阿諾德，而是饒有興致地盯著麗塔，仿佛在等待她的反應。
麗塔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復雜而糾結。片刻後，她勉強擠出一個苦笑，緩緩說道：「我知道……為什麼我能那麼輕松拿到密鑰了……父親。這是你故意給我的吧。」
阿諾德愣住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發現自己完全插不上話。他的目光在麗塔和皇帝之間來回掃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這場鬧劇遠比他想象的復雜得多。
皇帝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不然你以為呢？要是一個普通的研究員都能拿到國家保險庫的密鑰，那我們帝國在大航海時代的時候就該被滅了幾百次了。」
他話鋒一轉，目光中帶著一絲調侃：「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帶著這個……小伙子一起。我本以為你會一個人來。」
阿諾德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努力壓低聲音，小聲嘟囔：「壞了，要被滅口了。」
皇帝的耳朵顯然很好使，他瞥了阿諾德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喂，我雖然老了，但還不聾。你以為我有那麼可怕嗎？動不動就殺人滅口？電影裡的橋段可別亂套用在我身上。」
阿諾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閉嘴，盡量讓自己顯得像個透明人。
他的內心卻在瘋狂咆哮：這到底是什麼神仙展開？！帝國公主來我們基層幹什麼，鍍金為什麼不去研究三院！
麗塔沒有理會阿諾德的小動作，而是直視著皇帝，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與不解：「父親，每一任皇帝都知道這個秘密嗎？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從來沒有採取過任何措施？」
皇帝聽到這個問題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仿佛一下子穿越了千年的時光。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幾分疲憊：
「措施？採取什麼措施？」
他頓了頓，仿佛在思索，隨後緩緩說道：「我們的生存空間早已被劃死了，麗塔。你應該明白這一點。我們的科技已經到達了頂點，無論再怎麼研究，也隻是裱糊匠的縫縫補補罷了。
「我們能做的，僅僅是深埋這個秘密，讓我們的人民認為國家仍然有希望，前途仍然很廣闊。」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說服麗塔，又像是在說服自己。麗塔聽著這番話，眉頭微微皺起，心中卻無法平靜。
「所以……」麗塔看著白色服務器上閃爍的微光，輕聲問道，「3002 年，我們放棄了 90% 的國土，龜縮在首都附近的幾個星系，這也是為了防止人民發現真相？」
皇帝點了點頭，目光悠遠而蒼涼：「如果你深夜走出屋外，抬頭仰望，你會看見無窮繁星。想要探索這些繁星的欲望，是人類的本能。但這種欲望將無窮無盡，成為你前行的動力，也會成為你的墳墓。」
「因為繁星是假的？」
「是啊，繁星都是假的。如果我們的國土仍然遍及整個銀河系，那麼終有一天，人們會對遠方無數顏色的河外星系產生興趣。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
「別讓他們看見？」
「是的，我們隻需要控制一代人就好。第二代人或許還有些許記憶，三代四代呢？他們隻會知道自己生活在這顆星球，頂多對附近的幾個星系感興趣，而不會對遠在幾萬光年之外的河外星系感興趣。這樣就很好了，很好了。」
「父親……」麗塔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這真的就是最好的選擇嗎？難道我們就隻能把自己困在這片狹小的星域中，假裝一切都無比完美？」
皇帝看著她，眼神裡帶著幾分不忍，卻依然堅定。
他緩緩走到麗塔身旁，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低沉而充滿無奈：「麗塔，這不是選擇，這是命運。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命運看起來不那麼殘酷。」
他停頓了一下，轉而看向阿諾德，臉上重新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至於這位小伙子，我倒是很好奇。他跟著你一路闖到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阿諾德本能地挺直了背，但還是忍不住結巴了一下：「我……我就是……那個……幫忙的，對，幫忙的。」
他偷瞄著麗塔，隨後朝皇帝做出了一個公式化的標準笑容，傻到讓麗塔捂臉。
皇帝忍不住笑了起來，語氣裡滿是調侃：「放心吧，小伙子，我不會殺你滅口。畢竟，這世界上知道真相的人再多一個，或者少一個，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阿諾德聞言，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忍不住腹誹：這老頭嘴上說得輕松，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
麗塔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尷尬的「家庭聚會時間」，於是開口問道：「父親，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繼續掩蓋真相，假裝一切正常嗎？」
皇帝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多了一絲深意：「記住，麗塔，這是我們都要背負的使命，我們作為王室，受人民供奉，也自然要為人民負責，與其讓他們沒有目標渾渾噩噩地活著，倒不如一無所知每天無憂無慮地活著。」
「你現在告訴了人民真相，有什麼意義嗎？你告訴他們，你們的生命隻是一團數據，你們無論如何努力，也出不了這顆星系，探索不了宇宙的奧秘，領略不了世界的真相。告訴了他們，能起到什麼關鍵作用嗎？」
麗塔下意識想說這不對，但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房間內短暫地沉默了下來。
或許是覺得剛剛的對話有些沉重，皇帝忽然語氣一轉，輕聲說道：「你知道帝國的名號叫什麼嗎？」
麗塔一愣，下意識回答道：「啊？聖地守護者啊。這不是連小學生都知道的事嗎？聖地不就是我們看守的高維設備嗎？」
「安靜不好嗎？」麗塔盯著他，「我們有空中穹頂，擁有幾百平的住宅，基因工程讓我們的壽命增加了近百年，我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這不比你說的那些『大航海時代』更好嗎？」
「「「」「呵……聖地守護者，這個名號的確已經用了很久了。但你知道嗎，這名字，是高維敘事者徹底離開的那天之後才改的。」
麗塔聽得有些蒙，皺眉追問：「那之前叫什麼？」
皇帝微微一怔, 似乎在回憶什麼, 嘴角卻浮現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之前……」他忽然停頓了一下, 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然後抬頭看向麗塔和阿諾德, 壓低聲音說道, 「說出來你們倆可別跟別人說！誰說我砍誰的腦袋。」
阿諾德聞言，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顯然對這句半玩笑半威脅的話感到心裡發毛。
麗塔則滿臉狐疑, 催促道：「到底叫什麼？別吊胃口了。」
皇帝嘆了口氣，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情願：「之前叫……唉, 叫仙狐帝國。」
「什麼？」麗塔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瞬間浮現出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 「哇！這名字也太好聽了吧！仙狐帝國？聽起來好可愛啊！」
她的星星眼幾乎把阿諾德看得頭皮發麻。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往旁邊縮, 試圖把自己當成透明人, 但這會兒還是沒能忍住, 一邊抖著肩膀一邊艱難地憋笑。結果這身體的劇烈抖動反而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麗塔注意到他的異樣, 毫不猶豫地捶了他一拳：「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阿諾德捂著被捶的肩膀，憋紅了臉，小聲嘟囔道：「不……不是, 我就是覺得, 這名字……這名字是不是有點, 呃, 太可愛了？仙狐帝國？我們堂堂銀河霸主, 居然叫這個名字？」
皇帝看著這一幕, 不禁搖了搖頭：「鬼知道為什麼是這個名字，但這似乎是高維敘事者起的。或許……或許其中有什麼我們無法理解的深意吧。」
麗塔捂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隨後猛地靈光一閃，眼神裡透出一股興奮：「等等，父親，等等！你還記得貓貓商會嗎？」
「貓貓商會？」皇帝眉頭微皺，隨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 就是那個新國家啊。名字土土的那個……」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隨即語氣微妙地重復了一遍：「名字……土土？」
麗塔的目光變得深邃而詭譎, 她似乎捕捉到了某種線索, 而皇帝的表情也漸漸凝固了。
公元 3115 年 6 月 12 日，聖地守護者打破千年來的不幹涉規定，向新興國家「貓貓商會」宣戰。
公元 3115 年 9 月 12 日，貓貓商會首都陷落。帝國軍隊在首都上, 發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高維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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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又在玩星群呢？」
「噓, 小點聲, 老板剛剛出去。這不更新 DLC 了嗎，所以我下載下來了。」
「你的小狐娘皇帝呢？」
「存檔早刪了，來, 這把我們開個貓貓。」
「臥槽可以啊哥們，幾百 M 的艦隊，你這發展得都大後期了啊。不對啊，時間才 2400 年啊？你開修改器了？」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