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冬寧的電話打了過來,我起身:「爺爺,我先去接個電話,你們先下棋吧。」
19
我曾答應過周危時,不會使周家與他蒙羞。
但現在看來,我得和他離婚了。
尤其是虞冬寧在電話裡問我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惹怒寧高澹時,我已經在想逃到哪裡不會被周危時找到了。
根據虞冬寧的話分析,寧高澹是原主的前男友,而且像是螞蟥一樣嵌入身體中的那種無論如何都分不了的前男友。
他是個純粹的小人。
寧高澹在被我警告之後,為了施加對我的報復,他找人砸了虞冬寧的車,而且還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制作了一個一百五十頁的 PPT,發在各種聊天大群,發到各大平臺。
不僅如此,他還將我各大社交網站上的賬號公布了出來。
PPT 五十頁講述原主是一個拜金又勢利、虛榮又瘋狂的女子,五十頁講述他和原主當年戀愛期間的種種往事,最後五十頁痛訴原主始亂終棄,對感情不忠,最後還嫁入豪門。
看到最後,我懷疑這個人沒有邏輯性。
如果我是他,我會在開篇點題,把最關鍵的問題放在最前面,從而一步步分析、遞進。
而且這個 PPT 邏輯狗屁不通,前幾頁還說原主虛榮又拜金,後幾頁卻又說兩個人是從他一無所有的時候認識的。
要是真的拜金,她怎麼會看上他這個窮小子?
虞家就算是家道中落,虞秋月也還住在大別墅,開著一輛父親給買的奔馳,在眾人眼裡依舊是家境很好的小公主。
寧高澹和原主大學相識,那時候寧高澹還身無分文,但是很有雄心壯志。兩人在大學期間便分分合合,畢業後寧高澹創業後兩人再次在一起。據寧高澹描述,戀愛期間,他將自己掙的錢全都給原主花了,自己常常吃糠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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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他曬出的合照來看,他和原主幾乎是以一周三次的頻次在本市各大高檔餐廳、網紅餐廳打卡。除非他在一旁看著,否則他不可能經常吃糠咽菜。
其次,他如今也算創業成功,他說原主拋棄他,和周危時結婚隻是為了更多的錢。但在他後三十頁的 PPT 中又控訴了原主在和他分手後桃花不斷,又交往了兩任男友,並且還和他一直保持聯系。
也就是說,就算不和周危時在一起,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談不上拋棄與被拋棄,隻不過是分手了,加上寧高澹死纏爛打罷了。
槽點太多,一時間吐槽不過來。
趁著周危時還在和爺爺聊天,還沒看到這一炸裂新聞時,我隻帶走了自己的卡,還有一個小包,留下字條之後悄悄溜走。
畢竟原著中周危時可是一個殺妻反派病嬌。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管家等人對我的行為沒有起疑,保鏢們也都留在了別墅裡,我幾乎是無比順利地從周家逃了出來。
我買了附近城市的高鐵票,好在車次很多,上車後我才空出時間處理這個爛攤子。
虞冬寧的問題很好解決,我讓她報警,順便提供了更為解氣的辦法:「你找人砸了他的車,最好多帶幾個人,砸得稀巴爛才好,錢轉過去了,按照賠他十輛的氣勢砸。」
「姐,那 PPT 怎麼辦?現在我身邊朋友都知道了,現在網上都在傳,怎麼辦啊?」
那就太好了。
我就怕無風無浪,掀不起一點波瀾。
我慢悠悠道:「不急,留存證據,讓事情發酵一下。」
「還不急呢?你不怕周危時和你吵架啊?」虞冬寧生動演繹了什麼叫皇帝不急太監急,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受她的焦灼。
我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不怕。」
20
周危時隻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Z:【在哪?】
而且是在我住進酒店,吃完晚飯洗過澡之後才慢半拍似的發過來。
美人:【周先生不用擔心我抹黑了你和周家的名聲,我們可以對外宣傳是你因為孝順爺爺才同意履行小時候的婚約,隻需說我們感情不和,是形婚即可。】
我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反正咱們沒去領結婚證,您可以直接公布離婚。】
為了不讓他起殺心,我可謂是好話說盡:【相逢一場,夫妻緣淺。這些天很感謝你的照顧,也幫我向爺爺轉達一下歉意,我沒臉再回去了。不過我走了以後,你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也算是我能為你做的一點好事。祝你幸福,周先生,咱們好聚好散。】
周危時沒再回消息,我順手直接將他拉黑。
我一個人躺在大床上,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直到我翻了幾個身後才意識到是因為身邊少了個人。
少了也挺好。
至少不會有人嫌棄我睡相不好了。
不過話說回來,從那時以後他再也沒說過我,任由我放肆睡覺。
我再次翻了個身,身旁空蕩蕩的,心裡也空蕩蕩的。
周危時不像是壞人,又不像是好人。
我嘆口氣。
總之不要殺我就好。
寧高澹一直在給我發些威脅短信,深深讓我懷疑他是不是除了騷擾我沒有別的事要做。
為了收集證據,我才沒刪他好友。他反而以為我害怕了,字裡行間都在透露他的得意。
。:【怕了嗎?後悔了吧?要是想我收手,現在來了酒店找我。】
。:【我好好對你的時候你不珍惜,這是你自找的。】
寧高澹大概有人格分裂症,不到兩分鍾又換了一個口氣:【秋月,現在隻有我可以不計前嫌地和你在一起,你為什麼不回到我身邊呢?】
。:【我愛你,一直不會變,即使你屢次和我分手,即使你被所有人唾棄。】
我皺眉。
神經。
我哪兒被所有人唾棄了?
他這是打算羞辱完我之後再 PUA 我,從而把我掌控在手掌裡。
要是這手段對付平常人或許有用,但我從小經歷我媽各種 PUA,這種打壓完又安撫的手段我見過太多,甚至都免疫了。
我一直沒有回,也許是夜深了,他終於沒再給我發消息。
而我也著手反擊。
PPT 誰不會做?
利用輿論宣傳誰不會?
正所謂,風浪越大魚越貴。現在我的名聲越臭,到時事件反轉後就越好,知名度自然打開了。
我將手機關機,這是周危時的習慣,每天晚上睡前將手機關機,我被他影響,已經養成了習慣。
不過正好可以專心籌備反擊事業。
我不僅要把寧高澹捶到地心,我還要利用他來吸一波直播流量,給我直播間引流。
我要讓這個死男人知道,他的威脅無足輕重,他的人品極其低劣;我更要讓他知道,一個女人的自由與尊嚴是至高無上的,他用任何方式任何手段都無法摧毀。
如果他以為用裸照威脅我,用輿論打壓我就能讓我屈服,那他就錯了。不僅是錯了,而且是走上了死路。
我將讓他身敗名裂。
21
次日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虞冬寧給我打了至少有幾百通電話,而寧高澹也不負所望地將我送上了熱搜,隻不過以一種我並不太想見到的方式。
熱搜十一:#周危時 渣女#
熱搜十二:#周危時 疑似婚變#
想想也是,離開了周危時的光環,我和寧高澹這些事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隻是希望周危時不會太記恨我。
我給虞冬寧回了個消息:【怎麼了?】
下一秒,虞冬寧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但卻不是虞冬寧的聲音,周危時聲音微微沙啞:「你在哪?」
我瞬間就掛斷了電話。
我肯定幻聽了。
我一定是幻聽了。
先不考慮是不是幻聽了的事情,明顯網絡上對於虞秋月人品的大批判更值得我關注。
雖然周危時的公關團隊早已給出了回應,並向寧高澹遞出了律師函,但這些一時之間不足以改變眾人對我的看法。
中午 12:00。
我在各大社交平臺發布了一條預熱視頻:【大家好,我是虞秋月。】
視頻中的我畫著淡妝,頭發柔順地披在胸前,除了腕表以外什麼首飾都沒有戴,整個人看起來幹淨素雅。我口齒清晰,語氣平和道:「近日因為關於我一些私事佔用了公共資源,這一點我需要致歉。」
我話鋒一轉,語氣強硬:
「但除此之外,我是一個受害者。
「寧高澹在分手後各種威逼利誘,不惜用任何手段來要挾我,企圖毀掉我的名聲來讓我妥協。
「就在近日,他讓人砸了我妹妹的車,甚至揚言要毀了我的一生。」
視頻中我附上了虞冬寧被砸車的照片和我與寧高澹的聊天記錄。
「所以,他制作了一個對女性惡意滿滿的 PPT 來以此想要擊垮我,在輿論蔓延時還在不停地威脅我。」
我注視著鏡頭,仿佛鏡頭之下有成千上萬的寧高澹躲在暗處。
在 PPT 流傳之後,網絡上的熱度不斷增高。少的人為了蹭熱度,轉發事件,並對我的私生活添油加醋,更隱喻我有不少色情照片。而在視頻的評論區中,最多出現的一種評論是:
【有照片嗎?求。】
【求照片。】
【有資源嗎?】
……
寧高澹這種人絕不是少數。
他們在鏡頭前窺視女性的身體,利用各種卑鄙下流的手段妄想以此來控制女性,控制她們的身體。
用道德、用貞潔、用輿論,在她身上套上枷鎖。
用誘騙、用暴力、用恐嚇,在她心中烙下印記。
我的手腳冰涼,聲音卻更大了。從我決定做一個自主的人開始時,我就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受任何人的控制,無論對手是誰,我都不會畏懼。
因為這世間最可怕的對手莫過於自身的軟弱。
你軟弱時,眾人會從你脊骨處踩踏過去,你的血肉會自我消融,融化自己的骨頭,徹徹底底磨滅了做人的意志。
你不敢抗爭,所以你理所應當失去權益;你不敢怒吼,所以你意見在別人耳中如同蚊蠅;你不敢犧牲,所以你處處忍氣吞聲,反而丟失了更重要的東西。
即使現實殘酷得像是一把鋼刀,隨時可以將人開膛破肚,我們能做的也隻是面對。
我冷笑道:「寧高澹躲在鏡頭之後,躲在網絡之下就能輕易給我扣上各種帶有性別侮辱的帽子,他以為編出一個可笑又無恥的黃謠就能控制我嗎?真是太可笑了。」
「我告訴在看這個視頻所有和他有一樣想法的男性,你們休想利用這些把戲來操控我們。你們終將迎來審判,就算它來得晚,但它遲早會來。我也要告訴在看這個視頻所有的女生,當你面臨這種威脅時,你必須反抗。即使你畏懼,即使你覺得羞恥到這輩子都沒見人了,即使很多人的惡意像是病毒一樣攻擊,你也必須反抗。不要妥協,你退後的每一步,都會成為穿過你身體的子彈。」
我從沒想過我會成為引領他人反抗的人,就像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重生,沒想過自己能重新掌控自己的生活。
「我的證據一會兒就會上傳到各個平臺,同時我也報警立案了,我絕不會就此妥協。那些在網絡上傳我謠言,造我黃謠的人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我全部截圖取材公證了。由於視頻時長關系,下午三點來我直播間,我一條條拆穿那個狗男人的謊言!」
視頻錄制結束後,我癱軟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