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下了全年業務量最大的甲方，一單讓連虧三年的公司起死回生。
轉頭領導就把我的方案給了關系戶，還讓我服從公司安排。
我直接整頓職場。
加班開會？不好意思下班了。
競聘升職搞黑幕？舉報郵件直達總部。
團建慶祝？晦氣。
年度表彰會上，特意趕來分公司的集團董事長點名要見銷冠，我嘆了口氣：
「爸，你女兒沒本事，剛剛被裁了。」
1
「江曉栀，好消息！上周發給林氏的那個策劃案，通過了。」我的頂頭上司——市場部王部長聲音洪亮，胖胖的臉上掛滿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還得多謝領導栽培！」
我克制住高興得要跳起來的心情，穩重答道。
「嗯，年輕人懂得飲水思源是好事。」王部長對我的馬屁十分受用，「哦對還有個事，後續林氏項目的跟進，就交給孫芸芸來負責。策劃案我這邊已經發給芸芸了，你一會兒把項目的其他資料也一並發一下。」
「啊？」我驚訝地張大嘴巴，「什麼意思？林氏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是我跟的啊。」
「後面就交給芸芸了。曉栀，你知道的，這份合同對咱公司來說非常重要，要是能順利籤下這筆大單，咱今年指標可就超額完成了！所以經過公司慎重考慮，決定讓孫芸芸來負責項目的後續跟進。」
「我不同意。王部長，我跟林氏對接三個多月，先後改了十幾版設計案，全都是我一個人負責。現在既然通過了就更不需要其他人來插手，我有信心能順利籤下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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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栀，我知道你心裡難免不高興，但這是公司的安排，你得服從。」見我態度強硬，王部長沉下臉，「也希望你理解，客戶是公司的，不是你個人的。」
「是啊曉栀，公司利益最大化。你放心，林氏交給我，我一定全力以赴。」一道軟軟糯糯的女聲響起，我循聲望去，才發現一旁的沙發上坐著孫芸芸。
「江曉栀，芸芸和你都是去年入職的新人，公司對你們這些儲備人才的培養非常重視，大家都有機會得到鍛煉，公平公正。
「我知道，這三個月來你為了林氏廣場的項目加了不少班，工作辛苦領導也都看在眼裡，但是你別忘了，芸芸也是一開始就接觸這個項目了。」
王部長蹺起二郎腿，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樣。
聽到這裡我都覺得可笑，語帶譏諷：「是，孫芸芸連投了三份方案，連林氏的初選都沒過。」
「江曉栀！」一旁的孫芸芸俏臉閃過怒色，「你胡說什麼？」
「一個連林氏初選都過不了的人，去負責最終方案的跟進？」我沒搭理她，隻是冷漠抬眸看向王部長。
王部長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尷尬，他摸了摸發光的地中海，一時語塞。
「我和孫芸芸一同進入公司，這一年來她的設計案一份合同也沒籤下來過，而我手裡已經有了八個全新的客戶，連續三個季度績效第一。即便如此，林氏也要交給她負責？」
「曉栀，你能力強，手裡大大小小客戶不少，何必非要跟芸芸爭這一個林氏呢？」王部長軟下口氣，打起了感情牌，「芸芸也算是你的校友，又一同進入我們公司，你們互相幫持，共同發展，雙贏嘛。」
我氣笑了：「王部長您這麼有共同發展之心，為什麼不拿自己的業務給孫芸芸呢？要慷他人之慨。」
「你簡直——不識好歹！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但我告訴你，這是公司的安排，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王部長怒不可遏，猛拍了一把桌子高聲喝道，「現在就去給我交接！」
辦公室裡的爭吵動靜太大，門口開始有同事往裡面側目。
我沒再辯解，轉身推門走了出去。
「江曉栀，還以為在學校呢？在學校我是不如你成績好。但現在咱們都已經步入社會了，社會不比校園，你能力再強，沒了平臺什麼也不是。」
身後有帶著笑意的女聲傳來，是孫芸芸。
我駐足回首，含笑注視她：「怎麼？你換了個環境，就換了一副腦子？」
「哼，你就嘴硬吧江曉栀，惹惱了我，小心讓你在這個公司混不下去！」她翻了個白眼，轉而又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人與人生來就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的起點，就是別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終點。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沒投個好胎。
「你好好配合，未來我高升了，會念在咱們四年校友的情分上，好好提攜你。」
我皺了皺眉，我沒投個好胎？
2
回到座位後，孫芸芸就高喊起來：「同志們，下午我請大家喝奶茶，都有份！」
「哇，芸芸，有什麼喜事呀這麼高興？」
「也沒什麼啦，部長讓我獨立負責林氏廣場那個項目，以後還需要大家多多幫助我呢。」孫芸芸捂著嘴笑道。
她話音剛落，辦公室立刻議論起來。
「林氏廣場？天哪，那可是大單，王部長讓你獨立負責？那也太器重你啦。」
「好羨慕，林氏這個項目聽說投了巨資呢。等這項目完工，芸芸你履歷上又有光鮮一筆了。」
「羨慕不來。人家芸芸本身就有大關系，現在還有這麼好的項目練手，未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聽著同事們的恭維，孫芸芸更是眉開眼笑。
「咦？林氏的策劃案我記得之前一直是曉栀跟進的呀，怎麼突然交到芸芸手上了？」
有同事望向一旁默不作聲的我，提出了疑問。
孫芸芸立刻打斷他的話，一臉輕描淡寫：「哎呀，林氏何等重要，領導當然會選最合適的人來負責啦。不過我還年輕，這個項目隻是開始罷了。」
我手機振動了兩下，是行政部的小姐姐。
【曉栀，我聽說孫芸芸是集團孫副總的侄女，你別太難過了啊。
【職場上這種事難免的，咱們這種剛畢業無權無勢的應屆生，有些委屈先忍忍，別跟領導硬碰硬啊。】
我想了想，回了條謝謝過去。
我缺這一個客戶嗎？
說缺也缺。
我去年剛一畢業，我爸就急著強強聯手拓展生意版圖，押著我去跟他生意伙伴家兒子相親。
連著破壞了三場相親後，我爸怒發衝冠，從辦公桌上一沓報表裡抽了一張拍在我面前。
「你不是要證明自己嗎？來，這個公司給你，隻要你能把它利潤拉回來，爸從此再不給你安排相親。」
我撿起來一看，喜憂參半。
好消息，設計公司，專業對口。
壞消息，利潤表顯示這是一家連續虧損三年的公司。
我應下了這個賭，往我家這個年年虧損的分公司投了簡歷。
孫芸芸是我大學同學，在學校裡就是嬌縱大小姐，沒想到畢業後也跟著我同一批校招進了這家公司。
隻是她一進公司，就處處得到領導眷顧。
哪怕什麼作品拿不出來，也整天在辦公室風生水起。她也絲毫不低調，常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她那在集團當副總的大伯。
我也無心與她爭風頭，畢竟我進這家公司本來就隻是為了完成跟我爸的對賭。
但現在，我覺得這公司年年虧損是有原因的。
本著主人翁精神，我準備整頓一下這個職場。
【 所有人大家下班別走，等會六點半我們再開個會，把林氏那個方案再過一遍，明天周五跟他們洽談。】
眼看著到下班點了，工作群裡突然跳出來一條信息，是王部長 了市場部所有人。
辦公室頓時一片哀號，抱怨聲迭起：「唉，加班加班。」
「今晚還準備去跟朋友聚會呢，又泡湯了。」
我默默點了關閉窗口。
六點半，我的手機準時響起，王部長憤怒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江曉栀，你在哪？！」
「在家啊。」
「在家？誰讓你回家的？你沒看到我在群裡發的通知嗎？」
「看到了。」
「看到了還回家？怎麼不來開會？！不想幹了是不是？！不想幹明天就給我滾！」
王部長聽了我的回答幾乎怒不可遏，我趕緊把聽筒拿遠了一點。
「啊，今天不是您親口告訴我，林氏項目以後交給孫芸芸了嗎？過林氏方案，那是孫芸芸的事啊。」我淡淡道。
電話那頭頓了幾秒，我繼續追問，「部長現在打電話給我，是準備把林氏還給我？」
「嘟——」對面掛了。
3
第二天我神清氣爽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一屋子同事都頂著熊貓眼無精打採。
「曉栀，還是你 6，敢正面剛王部長！」
「你不知道，昨天在會上他看你沒來，氣得把會議材料都扔了一地。」
「別提了，開了兩個小時會，其中一個小時都在罵你。曉栀啊，你得當心點，一會兒他來了鐵定要找你麻煩。」
我淡淡一笑：「同志們加班辛苦了，林氏要求太高，我以前負責的時候也天天加班到半夜的。」
嗯，時間正正好，孫芸芸正踩著點進了辦公室。
本就帶著怨氣的直性子同事立刻接過話頭陰陽起來：「是啊，以前項目在人家曉栀手裡的時候，曉栀可都是自己負責。現在可好了，全市場部陪著加班。」
氣得孫芸芸臉色鐵青，我忍不住偷笑起來。
安穩上了一天班後，我並沒有等到王部長來找茬。
因為他今天一天都在跟林氏過方案，原計劃兩小時的洽談，足足從上午十點一直持續到了下午五點。
早上來時還神採奕奕的林氏負責人，走時已經怒容滿面。
「曉栀，你不知道這個孫芸芸有多離譜，真是笑死人了。」行政部小姐姐拉著我去打水，順便吐槽開了一天的會。
「你那個方案按理說之前就已經被林氏確認過了，今天就順一遍結束的事。結果會上孫芸芸照本宣科地讀，人家林氏那個營銷總監張總現場提了幾個問題，要做調整，她結結巴巴一個也答不上來！
「張總當場就變臉了，說我們公司是不是在糊弄他們，根本沒誠意合作。還說之前線上溝通的時候還覺得我們公司很有想法，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群草包。」
我噗嗤一聲笑了：「那王部長沒解釋一下？」
「解釋？王部長自己都急得滿頭大汗，總不能現場給張總解釋換人了吧？張總說了，周一再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要還改不好，就重新投標。」行政部小姐姐冷笑一聲，「我看這孫芸芸也是懸，害我做了一天的會議紀要，累死了。」
六點一到，我立馬收東西踩著點下班。
走之前餘光瞥了一眼孫芸芸，她正坐在電腦前埋頭苦幹，愁眉苦臉。
於是我更高興了。
難得不用加班的周六上午，我剛點開一局遊戲，王部長就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喂？江曉栀，你那個方案還有點瑕疵，有幾個地方要修改，你馬上改一下發給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但仔細一聽又有幾分鬼鬼祟祟。
我笑了：「王部長，什麼方案？」
他含糊其詞道：「就林氏那個方案，對方的意見我都發給你了。你就照著要求改一下，對你來說不難的。」
「改不了哦，林氏已經不是我負責了。」我直截了當拒絕。
他頓了頓，又說道：「江曉栀，別鬧脾氣了。林氏項目對公司非常重要，大局當前，你們的私人恩怨都是小事，要是因為這些小事導致項目沒拿下，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再說了，林氏廣場這個設計項目，那是能拿去拼一拼年度優秀設計作品的，你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盯著這個機會嗎？」
「哦，所以你就從我手裡搶去給孫芸芸了？」我恍然大悟。
「你——」他聲音一時沒忍住尖銳起來，「江曉栀，要是因為你個人耽誤了項目，你就等著卷鋪蓋滾蛋吧。」
「那可咋辦，要不我現在就給林氏集團投個簡歷？再附上我的設計稿？」
王部長一窒，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那事算我對不住你，行了吧？但我也沒辦法，那都是公司的安排。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做？咱先齊心協力拿下項目，後面公司內部的事都好說，行嗎？」
先糊弄，再恐嚇，然後利誘，最後畫個大餅。
這一套我熟啊，從小聽我爸打電話就是這個套路。
我輕笑出聲，手指在屏幕上劃得飛快：「狗蘭陵王！你再蹲我一次試試？」
「……」
4
周一，林氏的營銷總監張總板著臉準時出現。
他皺著眉聽完孫芸芸的匯報後，沉默了幾分鍾，正要開口罵人之際，我敲響了會議室的門。
「張總，這是按照您意見做過補充的設計稿，您過目。」
張總疑惑地看了看我，還是點開文件看了起來。
一旁的王部長大氣也不敢出，隻斜著眼睛瞄了我一眼。
孫芸芸則一臉不屑，朝我翻了個白眼。
張總眉頭逐漸舒展開來，直到看完整個文件，他猛地一拍桌子朗聲道：「好啊，王部長，你們早就改好了，怎麼早不拿出來？給我藏什麼呢？」
王部長頓時喜出望外，高興得語無倫次：「啊，這……」
張總看了一眼我的工牌：「江曉栀？原來是你啊，我就說咱倆之前一直對接得好好的，你怎麼突然不幹了？」
我露出一個笑容看向王部長，也疑惑道：「是啊，王部長，怎麼回事呢？我怎麼就突然不幹了？」
王部長眼神躲閃，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張總那是多年職場摸爬滾打過來的，這點小把戲哪裡還看不明白，心裡立刻了如明鏡。
「江小姐，你的工作能力傑出，領悟力也強，我非常喜歡。」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今天這個項目衝著你，我籤了，不要讓我失望啊。」
「謝張總賞識，我一定全力以赴。」
「好，」他頷首，神情意味深長，「對了，哪天要是想換個工作環境，直接給我發簡歷，像江小姐這樣的人才，我林氏求之不得！乙方幹久了，也可以來甲方歷練歷練嘛。」
林氏項目成功籤下之後，我被一把手總經理喊去談話。
低調又不失奢華的辦公室裡，總經理正靠在老板椅上喝茶，而王部長，正一臉諂媚地站在一旁。
「江曉栀，你籤下了林氏項目，功不可沒啊。」總經理一臉親切地看著我，「聽說林氏那個負責人還當場挖我的人？太過分了啊。」
我沒說話，他看似滿臉笑意，眼神卻冰冷一片。
果然話鋒一轉，「你們這些小孩啊，都是年輕氣盛。公司先前把林氏安排給孫芸芸，是對不住你，但公司也有公司的考慮，你要學會體諒啊。
「俗話說得好，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看我做一把手的，決策也有不周的時候。不過好在這個項目也是有驚無險籤下來了，大家共事在公司嘛，那是一個團體，不必分那麼清。」
我點點頭：「領導說得是。」
他滿意地笑了：「好好幹，下個月是公司內部競聘，你們市場部有個主任崗位空缺，我很看好你！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