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起眉，聲音洪亮。
「地上的垃圾怎麼回事？！誰弄的主動站出來！」她看似在詢問所有人，可目光卻已經鎖定在了我的身上。
這是一場連老師都默認了的屬於他們的狂歡。
果然，幾乎是同一時間，我的名字就從各個角落冒了出來。
「是林安做的！她把垃圾全部扔在了地上！」班主任的眼中露出了精光，大步朝著我走來，甚至還將手臂上的袖子挽起。
我看著眼前這個如同獵狗一般的中年男人，忍不住興奮到渾身發抖。
「林安我就知道又是你！你有沒有一天可以讓我省心的？！」
「你看什麼看！你還不知道認錯嗎？！馬上把地上的垃圾都撿起來！你知不知今天學校裡有領導要來檢查啊！」我當然知道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這樣放肆啊。
見我不說話，隻是笑著看著他，班主任的神情越發的憤怒，甚至將手臂高高舉了起來。
我側耳聽著外面的腳步聲，在眾目睽睽之下，向後倒去摔在了地上。
尖叫聲和慘叫聲同時發出，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後門撞了出去。
「別打我！別打我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求求你別和我動手......」
我抱著腦袋，蹲在地上，身邊恰好是檢查的領導。
班主任的臉色頓時變得格外慘白。
6
不出所料地，我和班主任一起被叫到了校長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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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領導走的時候，面色鐵青。
校長將桌子拍的啪啪作響，唾沫橫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不是交代過了今天不能出現任何問題！」班主任急促道：「校長你聽我解釋，我、我壓根就沒動手啊，是她汙蔑我的！」他的手指差一點就戳在了我的臉上。
我沒有說話，隻是低著腦袋蜷縮著身子，在一旁啜泣著。
當然，聳動的肩膀是因為我在努力憋笑。
「她汙蔑你？！她汙蔑你有什麼好處嗎！」
「監控呢！不是每個教室都有監控！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你就把監控拿過來啊！」校長的聲音幾乎要將整個屋頂掀翻。
可我和班主任都知道教室的監控隻是弄虛作假。
他收了宋禮的錢，關了教室的監控，好讓那些見風使舵的同學們可以更好的對我出手。
而如今，也成了無法證明他清白的關鍵性因素。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學生處心積慮的汙蔑老師。
人們隻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見的一切。
所以，班主任被革職了。
至少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難以回到學校繼續工作。
從校長辦公室離開的時候，他低著腦袋，看上去垂頭喪氣的模樣。
身為他的學生，我自然是要鼓舞他一番的。
所以我特意放慢的腳步，走到了他的身邊，壓低了聲音。
「喜歡嗎老師，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哦。」
他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我，眼睛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來。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這個賤人！！」他揮舞著自己的雙臂，伸手用力一推我便倒在了地上，後背撞在了牆壁上，刺痛讓我體內的血液流淌的更加快速。
班主任還想繼續對我動手，但不遠處的角落，拿著手機的顧妙正朝著我們走來。
她將班主任發怒的模樣錄得一清二楚，連帶著最後的震驚。
「你......」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顧妙笑了笑。
「謝謝你了，顧妙同學。」
「不用謝，倒是你讓我看了一場好戲，這些，都在你的算計裡？」她的手裡是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的很清楚。
【要還人情，就躲在校長室外的柱子後面，替我錄一段視頻。】
這是我給她鋼筆時，附帶著的紙條。
今日所有，是我提前計劃好的一切。
我朝著顧妙笑了笑，扭頭看向已經呆滯了的班主任。
「宋禮花錢賄賂你欺負我的事情，把證據給我，不然這段視頻立刻就會出現在網絡上。」
「到了那個時候，你可就不隻是回家休息那麼簡單了哦，老師。」
我笑著，冷眼看著他眼眶蓄滿了淚水。
妹妹，你看，這是第一個。
7
或許是因為我害的班主任革職，這一天的時間下來，我竟然過的格外平靜。
直到回到宋家，看見坐在沙發上面色陰沉的宋禮。
他朝著我大步走來，冷笑了一聲，道：「是我小看你了，林安，沒想到你還有點小手段。」
「但你以為逼走班主任，你的日子就會好過一點嗎？」
「我告訴你，除非是我放過你，不然，你永遠都隻是趴在地上的一隻狗罷了。」其實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大家在罵人的時候，總會侮辱對方是一隻狗呢？明明小狗是這樣可愛的動物，妹妹最喜歡的就是小狗了。
和小狗比起來，人類簡直骯髒醜陋到了極點。
比如我面前的宋禮，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看起來五官都像是融化了一般。
真不知道宋秀珍是怎麼生下這麼醜陋的孩子的，如果是我，我一定在生下他的那一刻就把他掐死了。
「林安我他媽再和你說話呢？！你聽見了沒有！」我回過神，點了點頭，道：「聽見了啊，但你真的好醜啊，宋禮。」宋禮原本就融化的五官在聽見我的話後，變得更加扭曲。
他抬手就要給我一個巴掌，卻被我輕而易舉的捏住了他的手腕。
宋禮掙扎著，想要將自己的手臂抽出去，可無論他如何用力，到頭來都是徒勞。
直到最後一張臉漲得通紅。
「弟弟，聽姐姐一句勸，別生氣了，你生氣起來，更難看了。」宋禮到底是隻有 16 歲的男生，聽到這裡徹底憤怒了。
他大吼了一聲，抬腳就要踹我，別墅的大門此刻卻被人打開。
向來對宋禮無微不至的宋秀珍，第一次對他露出了警告的神情。
「幹什麼呢宋禮！沒點禮貌！」我奇怪地回過頭，就看見了宋秀珍身邊的那個男人。
陌生，沒有見過。
宋禮收回了手，冷哼了一聲便朝著樓上走去了。
而我朝著宋秀珍微笑示意後，也打算離開。
轉身時的餘光卻看見了宋秀珍偷偷勾起男人小手指的動作。
頃刻間，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腦海之中明朗起來。
我可憐的父親啊，這頂碩大的綠帽子，不知疊帶了多少呢。
為了替我的父親搞清楚這個問題，我特意在網上找了一個靠譜的私家偵探，讓他替我好好調查一番。
也許是覺得我前一天晚上損害了他身為男人的尊嚴，第二天我剛到教室，宋禮就給我送了一份大禮。
我的抽屜裡放著一隻死老鼠的屍體。
你別說，這小子還怪會送禮物的呢。
怪不得取了這個名字。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我的尖叫聲，希望我可以出洋相。
可我隻是拽著那老鼠的尾巴，將它從抽屜裡拿了出來，然後對上面的傷口細細點評。
「下刀遲鈍，切口邊緣模糊，這人可沒什麼經驗啊，毛都沾上血了，不好看了，下一次記得做好一點。」將老鼠翻來覆去看了個遍之後，我毫不在意的將它扔進了垃圾桶裡，然後拿出了自己的課本。
教室安靜無聲，我抬起頭來，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
我抿嘴笑著，歪了歪腦袋。
「怎麼了？」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一般，重新轉過身去。
接下去的幾天時間，我對宋禮給我的小禮物照單全收，甚至時不時的給予他一些小回饋。
終於，在一天晚自習結束後，宋禮按捺不住自己躁動的內心，準備給我最近的不懂事好好的上一課。
我被一群人堵在了巷子口，為首的宋禮笑容囂張，手裡的棒球棍砸在了地上。
「林安，你要是現在脫光了爬過來，說不定我還會放你一馬。」
我笑著，將身上的校服外套脫了下來。
這是妹妹最寶貴的東西，不能弄髒了才行。
在宋禮勢在必得的目光之中，我撿起了地上的板磚，直接砸向了他邊上那男人的頭。
「原來你喜歡這麼玩，那記得一會兒，爬過來道歉哦。」
8
但宋禮到底還是沒有爬過來和我道歉。
在我用板磚砸向第二個男人的時候，他就帶著剩下的人屁滾尿流的走了。
臨走的時候還沒忘記警告我一番。
「林安你他媽給老子等著！我一定會找人弄死你！！」
直到我將手裡的東西扔下，仔細用餐巾紙擦拭了每一根手指，然後把疊好放在書包裡的校服重新穿在身上的時候，顧妙終於從暗處走了出來。
「身手不錯。」
「謝謝。」我坦然接受了她的誇獎，就好像我們是認識許久的老友。
顧妙笑道：「我應該叫你林安，還是林祁？」
我沒想著隱瞞自己的身份，隻是那群傻子沒有一個人發現罷了。
而顧妙是第一個發現這件事，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畢竟上一次趕走班主任這事兒，也有她的一份力在。
「我找人調查過你，林安的雙胞胎姐姐，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你出現在這裡，是想要給林安出口氣吧，故意讓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想要讓我幫你嗎？」
顧妙雙臂環胸，語氣平淡，可眼神裡卻滿是警惕。
我將書包背好，走到了她的跟前。
「顧妙同學，我想不是幫助，而是各取所需。」顧妙的家庭情況在學校裡並不是一個秘密。
她是顧氏集團的千金，可母親在生下她之後沒多久就因病離世，而她的父親後腳立刻帶回了自己的初戀情人，還有那個隻比顧妙小一歲的妹妹。
顧青晚可比她得寵多了。
「背著所有人努力讀書很辛苦吧，可隻要她毀了，你的人生就開始了。」
我伸出手，將顧妙耳邊的一縷碎發整理好。
她拍開了我的手，臉上的神情凝重。
「你想要什麼？」
得知顧妙在背後努力讀書這件事，還要多虧了妹妹。
我說過的，她是個天使，關注身邊人的情緒，讓所有人滿意，是她生來就會的事情。
而發現顧妙努力讀書，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我懂事的妹妹，甚至在發現這件事後，偷偷給顧妙送去過課堂筆記。
被顧妙拍開的手背隱約有些泛紅，可我仍舊笑著，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
「我說過的，我們隻是各取所需。」
「能夠被毀掉的人，不止一個。」
顧妙沒有說話，可她看向我的眼神，我知道她同意了我的合作邀約。
自那天之後，宋禮用在我身上的手段更加層出不窮。
甚至好幾次在家中洗澡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透過門縫看向我的那一雙貪婪醜陋的眼睛。
可我沒有在意。
他越想要得到我，我的計劃就越容易成功。
終於，在我又一次被宋禮的小跟班潑了一身菜湯後，我將這件事鬧到了校長跟前。
宋禮仍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說了我朋友不是故意的，說不定是她故意撲上來碰瓷呢？」站在他身邊的我狼狽不堪，身後的顧妙卻站在我這邊，一口咬定是對方故意的。
直到匆忙趕來的宋秀珍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校長，小孩子之間鬧矛盾，當不了真的。」
9
宋秀珍笑得端莊，看向我的眼神卻充斥著不滿。
「哎，是我沒有教育好她，總是滿口謊言，別說是您了，就連我和她爸有時候都會被騙。」
「她一直不喜歡她弟弟，這一次想必也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引起我們的注意而已。」
「真是麻煩你了校長，這種小事情，哪裡能麻煩你呢？」
「我們自己家裡解決就好。」宋秀珍幾句話，就將我說成了不懂事想要引起家長注意的撒謊怪。
而宋禮卻高高掛起，無辜又單純。
校長本就不想管這件事情，聽見宋秀珍的話，更是樂的早點脫身。
剛想就此結束，站在我身邊的顧妙卻開口了。
「宋阿姨，是我親眼看見的。」宋秀珍是認識顧妙的。
顧妙與我不同，就算在家裡再不受寵，她也是顧家的孩子，不能和我一樣隨便敷衍了事。
宋秀珍隻好對著顧妙道：「說不定是你看錯了呢？」
「你是顧妙吧，我聽你爸爸提起過你的名字。」
「妙妙啊，你也不想被你爸爸知道，你和一個不乖的孩子一起哄騙大人吧？」
這就是在用顧妙父親的寵愛威脅她了。
宋秀珍伸手拍了拍顧妙的肩膀，顧妙臉色一白，輕咬著嘴唇看了我一眼。
最終無力的低下了頭。
這件事情就這樣匆匆解決。
隻是宋秀珍帶著我離開前，顧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宋阿姨，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爸爸替我舉辦了一次派對，林安也會來的，對嗎？」
宋秀珍的腳步頓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