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了一家小面館，
父母嚷著要過來幫忙。
可是自從父母來了以後，生意一落千丈。
他們似乎總在幫倒忙。
顧客吃個蒜，他們嫌人家吃多了；
顧客積分換禮品，他們陰陽怪氣；
顧客要開空調，他們懟顧客就你金貴。
他們甚至試圖收集剩飯剩菜，企圖再利用
……
起初，我以為他們隻是好心辦壞事，
直到，我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01
「老頭子，我們這樣幹是不是不好啊？」
「有什麼不好的！一個兩個客戶的又不要緊！」
半夜，我關了面館後，回到家便聽到了父母的「私房話」。
聽到他們是在討論白天和顧客吵架的事情，我準備進門去安慰一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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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
「不能讓她生意太好！要不她翅膀硬了，不管我們了怎麼辦？
「你沒聽到前天還有人來找她談開分店啊！等她有錢了，還會這麼聽我們的話嗎？
「什麼她開的店！一個丫頭，她配嗎？那是我老郭家的店！一個丫頭還想上天啊！
「當然！現在還是得把她穩住！讓她再多賺幾年錢，這樣我們和建邦的後半輩子才有著落，建邦還沒娶媳婦呢！」
一番話，信息量太大，五雷轟頂得我好半天都沒轉過彎來。
隨後，
我看了看手上給他們帶的夜宵，暗自嘲笑自己，
轉頭把夜宵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原來他們不是不知道這樣對生意不好，
而是想要綁我在身邊，把我壓得不得翻身，從而一輩子為他們賣命。
02
我這個面館已經開了有五年了。
當年被父母篡改了高考志願，所以隻能上一個大專。
上完大專以後，因為專業限制，沒有找到好工作。
後來在酒店幫忙的時候，那個大廚人很好，教給我一點做面的手藝。
我就憑著這點手藝，再自己琢磨琢磨，便開了這樣一個小店。
因為小店面好吃，分量又足，又舍得給各種小料，收拾得又幹淨，所以開業以後一直很受歡迎。
每天早高峰的時候，門口都排很長很長的隊。
起初我僱了幾個人來幫忙，後來，父母打著要給我節約成本的旗號，嚷著要過來給我幫忙。
我想著父母終歸還是比外人好，便答應了他們。
哪知道，他們來了以後，小店的經營卻開始亂套，客戶投訴也越來越多。
顧客稍微多加了一點小料，我媽就會在旁邊說：「這都是我們要拿錢買的啊！」
顧客有小孩，要了個小碗或者筷子之類的，他們喘著大氣說：「我的天啊，兩個人用了三雙筷子，就吃了一碗面！」
我做活動，吃面送雞蛋，顧客不要她就不送；顧客要了，她擺臉子，惡狠狠地把雞蛋甩進面裡，油點子亂飛，好像別人撿了她好大一個便宜。
甚至他們還會專門盯著紙巾，囑咐客人一次隻能拿三節紙。
後來發展到，他們推了專門給我送小料的商家，自己去菜場買些便宜不新鮮的小料，香菜葉子是蔫的，小蔥葉子是黃的，以至於那天做出來的面味道都不對。
不到中午，他們不讓開空調；不到天黑，他們不讓開燈。
在店裡幾乎每天都和客戶吵架，還要美其名曰是「節約」，是為了給我省錢。
自從他們來了以後，生意便一落千丈，好多老顧客都不來了。
而今天白天的事情也很簡單。
那也是一個老顧客，60 多歲的小老頭，吃面喜歡就大蒜，還愛喝點酒。
每次來，都會點一大份面，倒點酒，就點蒜，悠闲地吃吃喝喝。就這樣，每天必到，已經吃了有兩三年了。
而咱們家的大蒜也一向是直接放在一個盤子裡，隨便客戶拿的。
就在今天早上，
這個ţű̂ₛ小老頭一進來，我媽欻地一下就把大蒜盤子給收起來了。
小老頭問她要，她一邊懶洋洋地擦桌子一邊陰陽怪氣：
「沒有了，天天哪有那麼多錢買蒜啊！
「是來吃面的還是來吃蒜的啊？
「每次來都坐半天，空調不要錢啊？」
小老頭面子掛不住，今天連酒都沒開，三下五除二便把面吃完了。
等到走出門，我媽又追著出去問：「你給錢沒有啊？」
小老頭還是忍著怒氣給她看付款記錄，邊翻手機邊往我這裡使眼色，我明白這意思是讓我管管。
還沒等我走上前，
我媽就把抹布一甩，指著小老頭的鼻子罵：
「你眼睛往哪瞄呢？你個老沒正經的，是不是勾引我家姑娘呢！」
聽到這話，小老頭再也受不了冤枉，在店裡和我爸媽對罵。
臨走的時候還啐了一口：「以後再也不來了！」
就這樣，我損失了一個兩三年的老客戶。
我也覺得他們的行為不妥，但是當時看他們倆也氣得不輕，不好說什麼，
所以特意買了夜宵，準備下班和他們好好聊聊。
不想，卻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真心話。
我內心酸楚，怪不得，當初初中畢業，他們就不想讓我再繼續讀了。
如果不是因為成績還行，學校老師也力挺，估計我也就是個初中畢業。
後來高考的時候，他們還篡改我的高考志願，
明明可以上一個外地 211，最後卻上了一個本地專科。
以前我不懂，怎麼也想不明白，難道不是我成功了他們更有面子嗎？
現在想想，有答案了，一切都是因為我這個丫頭「不配」。
我隻配待在他們身邊，給他們洗衣做飯，賺錢養家。
學業豐收，事業成功什麼的，和我沒有一絲關系。
他們不是生了一個女兒，而是免費得了一個丫鬟。
一個丫鬟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主人怎麼會容忍呢？
我冷笑，
我，不是丫鬟！
03
第二天，還沒等我走進面館，迎面便走來了我請的服務員小陳。
小陳是一個 23 歲的女孩子，很勤快，有點小潔癖，一直都把面館收拾得幹幹淨淨的。而她也是在經過我父母的各種挑刺之後，唯一剩下的員工。
眼前的小陳現在也脫了工作服，一臉的怒氣，拿著包包正走向公交站。
我叫住她，她看到是我，臉色放松了下來，但是馬上又被怒氣遮蓋。
詢問下，果不其然，小陳也被開除了。
據她講，今天早高峰結束後，她打掃完了桌子和地面，便坐在一邊休息一會兒。
隻坐了不到五分鍾，我媽便走過來，叫她幹活。
在小陳聲明活都幹完後，我媽說沒有搞幹淨，叫她再幹一遍。
「我想著出來打工，做就做吧。哪知道等我重新又打掃了一遍後，你媽居然故意把香菜葉子往地上撒，說這裡又髒了！
「建男姐，沒這麼侮辱人的吧？
「我知道，你媽是覺得我拿了你們的工資，就該給你們幹活，看不得我坐那休息一分鍾，但是幹活也是有限度的！
「建男姐，你是好人，但是你的爸媽，真的……不行。」
分開之前，小陳深深看了我一眼，憋了半天終於說出口：「建男姐，你的爸媽都是在幫倒忙，再這樣下去，你的面館會倒閉的！」
我拍了拍小陳的肩膀，表示自己心中有數。
回到面館，我便開始發難，語氣生硬：
「爸媽，你們都回去吧！」
04
我媽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臉不可置信：「什麼？我們回去？哼，就為了小陳那個丫頭片子啊？」
我爸也哼了一聲，彈了彈煙頭，全然不顧煙灰已經落在了面前的佐料裡：
「那丫頭對你媽不敬，還偷懶，我們把她趕走怎麼了？」
我冷笑一聲：「呵，還不敬？當你們是皇帝和皇後呢！」
說完，便把落了煙灰的佐料倒掉，準備重新做一份。
似乎沒想到我會回懟，聽到這句話，我爸怒了：「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好管了！」
他伸出手就想打我一巴掌。
我臉色不懼：「打啊！店子黃了，你們都去喝西北風！」
我明白，他們雖然不想看我生意太好，但是顯然也不想我倒閉，畢竟我這每個月還給著他們錢呢！
我媽衝我爸使了一個眼色，制止了他，臉色柔和下來：「我說建男啊，現在小陳走了，你開店，不能沒有幫手啊！」
說完又開始老一套抹眼淚：「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一心為孩子好，結果孩子還嫌我們礙事……
「我們大老遠從村裡過來，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啊！」
聽到經典的「為我好」，我心裡冷哼一聲，裝著被說動的模樣，嘴上開始服軟：
「爸媽，你們想哪去了，我不是要趕你們走，是要你們今天先回家休息一下！店子今天不開門了，我約了人來談開分店的事情，今天應該會定下來！」
爸媽兩個人偷偷對視了一下，開始脫圍裙，同時還默契地努了一下嘴。
我了然於胸，
果不其然，等他們走後，沒過一會兒，我那個好吃懶做還濫賭的哥哥就來了。
05
我這個哥哥，郭建邦，比我大五歲。
是家裡的土皇帝Ŧú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不做任何家務。
而從小我就站在板凳上，開始做一大家子的飯菜。
一年四季，家裡的衣服也都是我洗，大冬天小手凍得通紅，還在用力擰著厚重的冬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