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嘻嘻地看向宋屹川，作為副社長，他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當然了，他是作為除了秦羨之外，資歷最深的老社員，我對宋屹川當隊長這件事，也沒什麼意見。
「隊長？屹川的副隊長不是當得挺好的嗎？夏知渺，你來做隊長！」
秦羨話音剛落，我瞬間成為眾矢之的。
包括我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尚可吟興奮地抱住了我。
「一個大一新生做隊長？」
「讓她進決賽已經很不錯了吧？」
……底下一陣唏噓。
宋屹川白了一眼：「是，副的挺好的，我就適合副的。」
接下來這一頓飯我真是如坐針毡，幾個隊員來祝賀我的時候也都陰陽怪氣的，特別是唐思，我能感覺到她目光裡淬著毒的殺意。
本以為這件事哪說哪了，很快就會過去了，大家會把注意力轉移到比賽上。
可我還是對於八卦的發酵大意了。
第二天的校園牆上就掛上了我勾引秦羨，讓秦羨選我當隊長的帖子。
一時間，矛頭都指向了我。
我知道學校裡喜歡秦羨的人多，可真是沒有想到，有那麼多。
不隻在上課的時候，身邊的同學會對我指指點點，連上個廁所都能聽到有人在罵我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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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人扒出來，秦羨曾經給一個女生買過姨媽巾，而那個女生就是我。
「知渺，這個人真的是你嗎？」
當尚可吟拿著這條消息找到我的時候，我徹底崩潰了。
我直接給秦羨發了條消息：【你害死我了。】
倒頭就睡。
沒過一會兒，我被尚可吟吵醒了。
「啊啊啊，秦大神官宣了！」
「什麼？」我睡意蒙眬地坐起來，隻看到手機屏幕上是秦羨的朋友圈。
【我最近正在追求夏知渺同學，她還沒同意。希望大家不信謠不傳謠。】
秦羨，讓人家不信謠不傳謠，你就造謠啊？！
12
「你瘋了嗎？」我忍無可忍地打通了他的電話。
「我在幫你。」他很淡定地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我捧著手機，氣還沒捋順，又有電話打來，是我哥。
「夏知渺！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剛一按下接通鍵，對方聒噪的聲音差點衝破耳膜。
「我沒有，都是誤會。」我盡量把拿著手機的手離得遠些。
「最好是，要是老爸知道，你這麼快就被豬拱了，還不得打爆我。」
我懶得和他廢話，看著手機裡不斷湧出來的關於我和秦羨的小道消息以及網友辣評，我刷著刷著忍不住有些頭疼反胃。
直接退掉所有的社交賬號，登錄了遊戲。
似乎隻有在這裡的時候，我才能全心全意地放松。
我看著遊戲界面裡自己滿級的英雄，已經好久沒上來了。
我把自己鬱悶的心情全都發泄在遊戲裡，殺得整個服務器哇哇亂叫。
注意到消息提示閃動。
我點開了消息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名字【莫失】，以及他的留言。
【輕輕，你終於上線了！】
「莫失」可以說是我剛接觸電競時的啟蒙師父。
他從不質疑我的能力，隻是默默地帶我戰鬥，一直戰鬥。
他說我有天賦，也有能力，如果真的喜歡的事情，就要一直堅持下去。
所以，我堅持到了國家級的比賽上。
也是那個時候，他在線的時間越來越短，我們能遇到彼此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比過賽後，我怕這個號過於張揚，重新注冊了【遊戲補丁】這個賬號。
我們再也沒聯系過。
我把他拉進了 PK 場，許久不見，他的水平還是在我之上，盡管我被他吊打，最後他還是在我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點了投降。
【你進步得很快嘛！】
【還是師父教得好。】
看到對方對我毫不吝嗇地誇獎，心裡舒服了許多。
【你是不是已經上大學了？】對方追問了一句。
【是啊，你呢？】
【我快畢業了。】
他回了這麼一句後，頭像很快暗了下去。
【那你在……】
我刪除了對話框裡還沒來得及發送的文字，退出了對話界面。
我自己又開了 PK 場，繼續亂殺。
心情也好了很多之後，我爬下床，打算出去散步。
尚可吟小心地打量著我的表情，許久，松了一口氣。
「不用擔心我，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嗎？網上的評論，很兇吧？」
我擠出一抹笑意。
她點點頭，匆忙轉過去的眼裡閃著光亮。
是的，我曾深受輿論之害。
我經歷過網暴。
13
那時候，我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初中生。
在國家級比賽裡，我的年齡不大不小，可是作為女生，我在那堆男孩子裡像是一個特例。
所有人都在嘲笑我是個女孩子。
甚至連解說都不怎麼關注我。
可就是這樣的我，默默打到了決賽，最終得了亞軍。
與此同時，網上那些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風頭瞬間調轉。
我的形象從一個哗眾取寵的小醜搖身變為電競天才少女。
拉踩我的人有一部分成了我的關注者。
可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個個陌生頭像後面的詆毀或吹捧。
「知渺，我永遠都會支持你的，我希望你能做回自己，做回那個曾經無所畏懼的夏知渺。」
尚可吟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
我輕笑了一下，把目光看向遠處。
自己嗎？
那到底，什麼是真的我呢？
14
決賽這天，學校裡最火的消息就是在校隊的遊戲賬號名單裡，有一個不得了的名字【輕輕至此】。
沒錯，就是我那個滿級的大號。
也是我當年參加國家級比賽時用的賬號。
「是誰的賬號？難不成是副隊？」
我一進訓練室，就看到幾個人正湊在一起八卦。
宋屹川打著哈哈，說訓練重要，並不搭茬。
我熟練地打開自己的小號，本來就是團隊練習，我繼續選擇了低調。
「夏知渺，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配合？」
終於，有一個隊員在又一次因為跟不上我的操作被反殺後，站起來對我喊。
明眼人都清楚，是他的操作不行。
其他幾個隊員也沒說話。
宋屹川走過來當和事佬，搭上對方的肩膀。
對方看看宋屹川，又看看我，一副要不是看在副隊長的面子上，絕對和我沒完的意思。
「我現在是隊長！」比賽將近，平日裡看我不順眼我無所謂，可他如果影響到比賽結果——我忍不了。
宋屹川的笑僵在臉上，那個向我挑釁的隊員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張嘴，愣在原地。
「你那爛得和烤地瓜一樣面的操作，還不抓緊訓練，反而來質疑我？要不，你來做這個隊長？」
我坐回沙發上，抬眸冷冷看著他。
他一時間掛不住面子，扔下手機背對著我。
「吱呀——」
秦羨走了進來。
「怎麼都不訓練，是不是你又鬧別扭了？」他的手支在我身後的沙發背上，臉距我最多十釐米。
我下意識地站起來，臉不由得發燙。
「我知道你們對於我的安排不滿意，知渺作為大一剛入社的成員，直接成為隊長，可就因為是這樣，你們更要幫助她，做好和她的配合。」
秦羨直起腰，表情逐漸嚴肅。
「陳功，我剛才也在觀戰你們的訓練，你自己問問自己，剛才的失誤真的和你們隊長有關系嗎？她讓你退回去，你聽了嗎？」
「我……剛才對方殘血，我想著我們兩個……」
「停！夏知渺，你說說，你剛才是怎麼想的。」秦羨打斷對方的話，看向我。
我嘆了口氣：「剛才對方雖然血殘，可我注意到草叢裡他的隊友等著給他加血，這次肯定拿不下。」
「什麼時候，我怎麼沒看到？」陳功急了。
我沒接話，知道是自己的表達也有問題，我已經習慣了單打獨鬥。
我既然知道他的水平和操作意識不如我，我應該多說那麼一句。
「大家繼續訓練吧，夏知渺，你和我進休息室來。」
我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後。
「從今天開始，我對你加練。」他坐下，淡定地打開遊戲。
自從上次敗在他的手上，我還一直惦記著什麼時候能再次和他比一比。
我當然對此毫無怨言。
就這樣，我開始了每天不但要和隊員們練默契度，還要和秦羨沒日沒夜開小灶的日子。
15
終於到了決賽這天。
我咬著尚可吟早早給我準備好了的愛心三明治，不緊不慢地往出走。
一出宿舍門，就看到夏知堯抱著籃球和我招手。
我刻意忽略掉他，走向他身後站著的顧淮哥。
顧淮是我們的鄰居，和我哥完全一個南極一個赤道。
很多時候，我更希望他能是我的親哥。
「渺渺，你加油，這幾天我們的訓練比較嚴格，就不能陪你去比賽了，不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夏知堯說著，大手落在我的頭上，搓了搓我的頭發。
顧淮常年淡漠的臉上也露出隱隱笑意，拍拍我的肩膀：「加油！」
我點點頭，上了來接我的車。
一上車，就看到了坐在最前面的秦羨，他的目光從我哥的身上挪到了我身上。
「還挺受歡迎。」他低聲喃喃。
我假裝沒聽見，坐在他的身後。
「兄弟們，我們努力了這麼久，希望大家不要有遺憾。」
我剛坐下，宋屹川就站起來活躍氣氛。
我立刻戴上耳機，把他的聲音隔絕到我的世界之外，任思緒隨著輕松的旋律跳躍。
突然，一隻手出現在我眼前，摘下了我的耳機。
「作為隊長，說兩句吧！」秦羨捏著我的耳機，示意我站起來。
我尷尬地看向四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
再次看向秦羨時，恨得我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大家正常發揮就好，我會盡力控場。」我說著鞠了一個躬。
車廂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緊接著，掌聲一齊響起，震得我眼角酸澀。
這些日和大家的酸甜苦辣在瞬間融合成為心中的力量。
賽場上，我的【輕輕至此】登錄時，場上一片哗然。
隻有隊伍裡的人比較淡定, 大家了然地互視一笑。
我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 隨著官方發出開始的信號，開始行動。
大家沒了平日裡練習的反骨, 對我做出的戰術嚴格遵守。
畢竟是決賽，對方的水平也是不容小覷, 還好之前秦羨給我做了些功課，打得不是很艱難。
「隊長, 你怎麼做到的, 怎麼這麼厲害？」
「是啊，我看著都爽！」
「隊長不愧是幾年前就參加過國家級比賽的大佬。」
……
賽後, 我抱著獎杯被大家簇擁在中間。
人群後，唐思抱著胳膊，用餘光瞟著我，滿臉的不服氣，尚可吟則是抱著單反對我就是咔嚓咔嚓一直拍照。
隻是, 我不適應這種環境，甚至有些反感。
擁擠嘈雜的人群帶來的並不是光鮮驕傲，甚至逐漸讓人感到窒息。
藏在記憶深處的噪音在我耳邊嗡嗡作響。
就在我身形有些搖晃之際，一隻溫熱的手包裹住了我的手。
我抬頭，秦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就站在我的身側, 高大的身體替我擋住了刺眼的閃光燈。
他微微俯身, 在我耳側低嚀：「輕輕別怕。」
我一愣，被牽著的手指從他掌心逃開，再次鑽進了他的指縫。
16 番外-秦羨
近來快畢業了，秦羨整日忙於實習，焦頭爛額。
「你們連秦羨都不知道，來電競社是做什麼？」
「他他」宋屹川一邊灌酒, 一邊紅著眼睛說自己被一個新來的小姑娘殺穿了。
秦羨看著宋屹川手機上的戰績, 忍不住笑了。
心裡不由得對宋屹川口中的小姑娘產生了好奇。
玩遊戲厲害的女孩子他是見過的。
想到這裡, 秦羨的心口似是被堵住了一樣悶。
那個小沒良心的, 說退網就退網了。
招新落下帷幕後, 秦羨由於時間倒不開, 隻能選擇了退出校隊。
可校隊不能缺人。
他安排了選拔隊員, 在最後一場比賽這天，他終於有時間來到社團。
剛路過衛生間, 就聽到裡面，一個女孩喊著「救命」。
他本來無意搭理, 可是想著附近比較空曠, 她應該很難等到人，隻能——於是，秦羨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裡，買了第一包姨媽巾。
等他趕到電競社時, 所有人都告訴他, 其中一個參賽者出去了還沒回來。
秦羨毫不猶豫地直接宣布了在場的人勝利。
更是直言：「在比賽裡，沒人因為你遲到而等你。」
回到了休息室，他這才意識到剛才在衛生間聽到的那個女孩子的聲音有點耳熟。
又聯想到了那個缺席的女隊員。
他十指交疊, 右手食指輕輕敲打著左手食指的骨節，任緋紅爬上了耳根。
他低聲喃喃：「輕輕，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