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扎了個對穿。
血液瞬間染紅了毛茸茸的地毯。
駱語疼得龇牙咧嘴,不斷喊著救命。
我嫌她吵,果斷拿起旁邊的書本一卷,往她嘴裡捅,喃喃著:「吵死了吵死了……」
期間,我想拔出她腿上的剪刀,她卻死死抓著我的手不讓我拔。
我氣得坐在她的胸口上就給了她兩個大嘴巴子,然後掐住她的脖子,看著她在我面前慢慢脫力。
樓下正在打遊戲的沈敘延和霍丞聽見聲音趕上來時,駱語已經翻起了白眼。
兩人嚇得一個把我推開,一個打電話叫救護車。
已經瘋了的我還想上去弄死駱語,卻被霍丞一腳踹開,後腦勺撞上床角,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睜眼,我躺在醫院裡,旁邊坐著兩個警察。
沈敘延眼眸猩紅,想衝上來卻被ṱùₕ護士攔住。
「沈棠你有病就去死行不行?為什麼要害人?害得小語現在還在急症室做手術!」
我平靜地看著他發瘋,淡淡地問了句:「手镯呢?」
他惡狠狠地一咬牙:「扔了!」
「那是媽媽留給我的!你憑什麼扔!沈敘延我問你憑什麼!」
我瞬間暴走,卻被警察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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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敘延看到我崩潰,忽然就笑了。
是那種報復成功的笑。
「一個手镯而已,我作為媽媽的兒子想扔就扔。」
「而且小語說她是被你嚇得沒拿穩手镯才摔的,這一切不都應該怪你嗎?」
「怎麼?你這就生氣了?那你有沒有想過小語可能會被你害到下輩子都要靠拐杖!」
我想不通。
沈敘延明明那麼愛媽媽,愛到因為媽媽的死恨我這麼多年,為什麼還能說出這麼令人失望的話。
我氣到渾身發抖,無話可說。
無論是控訴質問,還是崩潰髒話,在這個時候都表達不了我的憤怒。
我想把他也殺了。
但看了眼旁邊的警察,我最終還是朝門口一指,
「你滾吧。」
他站了好一會兒,才收回冷漠至極的眼神。
「作為哥哥,我不會把你送牢裡,我會給你找最好的精神病院,你就在裡面待一輩子吧。」
就這樣,在場的人跟著我的視角進了沈敘延安排的精神病院,看著裡面的護工時不時偷偷針對我,欺負我。
主持人有點看不下去,飛快加速想跳過這些片段,卻無意聽見那個護工拿針頭扎我時咬牙切齒地說:「讓你捅我女兒!讓你跟我女兒搶男人!」
彈幕滿屏問號飄過。
【什麼意思?這人是駱語媽媽?她不家裡人全沒了嗎?】
【我受不了,沈棠真的好可憐,明明是駱語這個狗屎故意挑釁她,摔碎了她媽媽的遺物,結果自己親哥還站在別人那邊,代入一下我真的當場崩潰。】
【就這沈敘延還好意思說沈棠是殺母仇人?我受不了,我好想扇他啊!】
【沈棠能不能化成厲鬼把這兩男一女全部弄死。】
【前面的都什麼意思啊?我們家語寶也受傷了啊!】
【那是她活該,傻逼。】
……
沈敘延在看到是駱語自己故意把媽媽留下的翡翠手镯磕碎時,就愣住了。
他那雙總是對我漠不關心的眸子第一次認認真真地長久駐足在與我有關的事情上。
在看到我被護工欺負的片段時,他有些不忍心地偏過了頭。
聽到護工是駱語的媽媽時,他猛地轉頭,死死盯著駱語:「你騙我?」
駱語被他兇狠的眼神嚇蒙,無助解釋:「當初隱瞞了我媽沒死,是我的錯,可我沒讓她欺負沈棠啊……」
沈敘延根本聽不下去她的解釋。
霍丞下意識把駱語護在身後,不滿地看向他:「你這麼兇做什麼?」
下一秒,沈敘延就扯住了他的衣領,歇斯底裡地低吼:「她故意毀了我媽的東西,我還不能兇她了?!要不是她騙我說手镯是沈棠嚇到她弄壞的,我怎麼會對沈棠這麼失望,把她送進精神病院?」
聞言,我沒忍住笑出聲。
看看。
他又怪上別人了。
明明生前我解釋過很多次,曾經有幾次還拿著監控記錄找他。
可他呢,總有理由給駱語找。
是他的縱容助長了駱語對我的惡意,他到如今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真惡心啊……
霍丞知道媽媽在沈敘延心中的重量,想想還是轉移了話題。
「可是沈棠她也不怎麼樣,她平時不一直在欺負小語嗎?」
沈敘延沉默了。
良久後,他指著熒幕,尾音發顫:「我們看了這麼久,沈棠有欺負過她一次嗎?」
霍丞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他也不是沒長腦子,就算再怎麼想護著駱語,在這些鐵證面前,他都無話可說。
看到直播間那些彈幕,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三觀有問題。
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沈敘延此時已經腿一軟,徹底跌坐在位置上,懊悔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我的記憶還在繼續播放。
主持人按照沈敘延一開始要求把記憶跳到了我死前。
按照原計劃,他和霍丞想著跟眾多網友看到這裡,我肯定會被萬人唾棄,黑粉無數,這個時候再看我怎麼死的,會很解氣。
可事實完全跟他們想得相反。
所有人都看見我好不容易逃出精神病院後,住在陰暗潮湿的地下室,一次次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又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遇到了可愛的糖糖,重拾生活的ţų₁希望,白天努力找工作,晚上撓著糖糖的下巴Ŧû₎跟它說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昏黃的燈光從唯一的小窗戶照進來,照亮了我已經灰暗的人生。
他們也看見我進廠被壓工資,糖糖得腹水我沒錢給它治病給霍丞打電話。
「兩千我也不會給你,你的貓有什麼好救的,你也跟它一塊去死好了。」
再次聽到自己說的話,霍丞怔了怔。
而這時,沈敘延已經起身,用力揮拳砸在他臉上。
「兩千你都不願意借給棠棠?你還是人嗎?!」
霍丞被打得後退兩步,他低頭擦了擦嘴角的血,抬眸看向沈敘延,冷冷道:「不是你先把她從沈家趕到精神病院的嗎?要不是你,她現在就是沈家千金,衣食無憂,哪裡會找我借錢?」
「我那還不是因為她……」沈敘延猛地止住了話,轉頭盯著瑟縮在一邊的駱語,「你為什麼要挑撥離間我和棠棠之間的關系?明明我都讓你住在沈家,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了,你為什麼……」
駱語被他滿是血絲的眼睛嚇到,沒吭聲。
霍丞轉頭看了她一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記憶還在播放,所有人都看見我給廠裡的領導打電話,被折磨。
主持人心疼地嘆了口氣,主動跳過了這一段。
畫面再次恢復正常時,我躺在床上,側頭貼著糖糖。
枕邊亮著的手機屏幕上全是領導那條微博下的汙言穢語。
「糖糖,我們就這麼結束吧。」
我的死亡,在此刻全網共睹。
但這次,沒有人再罵我死得好了。
彈幕沉寂了好久,才被一句句【棠棠一路走好】刷屏。
我想要的溫柔,在死後收獲了。
這難道就是我靈魂一直存在的原因?
我想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疑惑自己為什麼還沒入地府或者直接消散。
忽然,女人的尖叫聲刺進我的耳朵。
駱語被沈敘延拽著頭發按在桌上,臉上的妝瞬間花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棠棠怎麼會死!」
駱語掙扎著去打他,又伸手去朝霍丞求救。
霍丞沒理她,而是直勾勾盯著已經黑掉的熒幕。
當沈敘延毫不客氣把駱語甩到地上時,她終於撕破了臉上那張戴了十幾年的面具。
「沈敘延!你這是要把沈棠的死都歸結到我身上嗎?真好笑,你猜我為什麼就愛逮著沈棠欺負?因為她有你這個蠢如豬的哥哥啊!哈哈,每次看到你被我騙著去傷害她,我就覺得你是真沒腦子,哦對了,還有你。」
她指向看到我死後一直沉默的霍丞。
「我也想不通你,把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當仇人,就因為她小時候愛纏著你,你嫌她煩,那我請問,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直接遠離她?不就是舍不得這個舔狗嗎?呵!」
「其實沈棠的死你們要負最大責任,因為按照你們這個逼樣,就算沒有我駱語,也會有趙語孫語造成現在的局面!」
沈敘延僵在原地,臉上的憤怒逐漸被自責替代。
其實這些道理他都懂。
他隻是不願意承認這些錯。
最終,他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吐出了一口氣,聲音低如蚊蠅。
「是我對不起她……」
不遠處,霍丞已經面無表情地關閉直播,收起了手機。
離近了,還能聽見他小聲地說:「我沒錯,我隻是護著別的女人而已,我就是討厭沈棠,誰讓她小時候總是纏著我……」
聽著他的低聲喃喃,我這才知道霍丞一直厭惡我出現在他身邊。
可是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他為什麼討厭我還時不時約我吃飯喝奶茶呢?
我好想問他啊。
可是他聽不見我的聲音。
就在這時,機器轟隆隆地響起。
一股股黑色的藥水被注射進泡著我遺體的透明櫃裡。
我的身體逐漸被吞沒。
霍丞忽然就想起來記憶審判前主持人的提醒——交上來的相關物品會被銷毀。
剛剛還在說著自己沒錯的人卻轉身大步跑到機器前,怒吼著不要。
「不可以不可以!你們別銷毀她!把沈棠還給我!」
沈敘延高大的身軀猛然一震,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衝上來,叫囂著要把機器毀了,救出我。
最後兩個人都被保安架了出去。
主持人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兩位慢走不送,此次記憶審判法庭到此結束。」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透明櫃裡的黑水帶著我的身體流進了機器內部,作為這次審判的代價。
7
審判結束後, 我的超話廣場裡全是各種道歉和蠟燭。
無數人惋惜同情著我,把沈敘延、霍丞、駱語三個人罵得狗血噴頭。
甚至有人每天都在打卡問這三個人死了沒。
當初欺負我的那個電子廠領導莫名其妙就會被人打一頓, 有次下體被人錘爆, 差點死了。
駱語她媽媽被人塞進麻袋扔到了公海。
沈家企業的股價大跌。
霍丞的代言和劇全部解約,他硬是一夜之間從影帝變成了過街老鼠。
而駱語,比霍丞還要慘。
本就沒家世背景的她根本付不起那些高價違約費,隻要出現在外面就有人認出她,對她指指點點, 還有人朝她扔雞蛋。
最後她發了瘋,在網上實名罵我死了還拉她下水。
當晚,沈敘延就找到了她, 按著她的腦袋一次次沉進水池。
「難受嗎?棠棠當初就是這麼死的,你也好好感受一下!不過放心, 我不會真的讓你死的!我要替棠棠折磨你一輩子!」
駱語被沈敘延打斷腿囚在了地下室,日日磋磨。
霍丞時不時會過來一次, 刮下她的一片肉就會離開,然後帶著那塊肉來到我的衣冠冢前呆坐一夜。
似乎這樣就能贖罪。
但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們的。
我飄在他們身邊, 看著他們三個人互相折磨,受盡世人唾罵, 直到駱語受不了了,等霍丞來刮她肉時, 奪過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霍丞沒有阻止,而是看著她倒在血泊中, 淡定地割了塊肉去我的墳前看我。
第二天,我當初淹死的地方多了具男屍。
沈敘延拿著修復好的翡翠手镯跪在我的墓前。
「棠棠,這個還你。」
「以前是哥對不起你,我道歉。」
「我不求你能原諒我, 但是你能不能偶爾來夢裡看看我……」
「哪怕一次也好……」
神經病。
誰要去看他。
「你死了我都不會去看你一眼。」
我吐槽著。
本以為這句話會像以往一樣沒人聽見。
可這次,沈敘延猛地轉頭朝我望來, 激動地大喊:「棠棠!你在這嗎棠棠?!我聽見你的聲音了!」
我立刻閉上了嘴。
沈敘延一個人喊了很久,再也等不到回應後, 他忽地脫了力, 癱坐在我的墓前,低喃著:「不可能,我剛剛明明聽見了……她一定在的。」
他搖搖晃晃地離開墓園,見到一個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他妹妹站在他身邊。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集團董事商量了一下後,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在那裡, 他的長相算得上ṱû₀優越,因此被不懷好意的男護工盯上,夜夜折磨。
我看著這一切, 隻覺得他們咎由自取。
忽然, 我被莫名的力量朝郊外墓園拉去。
那裡,我看到曾經的助理小劉。
她正彎腰擦著一塊墓碑。
上面寫著六個字。
【好友沈棠之墓。】
而她旁邊站著那位記憶審判法庭的主持人。
「哥,謝謝你偷偷把棠棠的遺體帶給我。」
「不用謝, 畢竟咱倆都是受到沈老板資助的人, 把她女兒從那些人渣身邊帶走,就當報恩了。」
我這才知道,審判結束後銷毀相關物品隻是善意的謊言。
我看著兩人的臉, 最終朝他們彎腰鞠躬表達了謝意。
直起身的那一刻,一聲貓叫從西邊傳來。
軟軟的。
很熟悉。
我轉頭望去。
一隻小三花正坐在不遠處,歪著腦袋看向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