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看見他,他大步流星朝我們走過來。
「顧少,和小情人過得挺開心啊?」
夏之翎一屁股坐在我和顧晏城對面,陰陽怪氣。
我倆都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吃著。
見沒人理他,夏之翎也不尷尬,隻是走之前在我耳邊低聲道:「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你現在的選擇是錯誤的。」
從那天起,顧晏城的公司就一直被夏家打壓。
直到……現在……
「你沒事吧?」顧晏城焦急的聲音從我耳邊響起。
這一聲音徹底叫回了我的思緒,我看著面前的顧晏城,風光不及當年,但依舊耀眼。
我笑著看向他:「從現在起,是我包養你,我才是你的新金主。」
顧晏城松了一口氣:「我還真是沒看錯人,金主。」
我拽著顧晏城的領帶,扯著他往家裡走。
「既然現在我才是你的金主,現在跟我說一說到底怎麼回事。」
顧晏城坐在地毯上,我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早在和顧晏城熟悉後,我就無數次地在腦內幻想這種場景,沒想到今日還真讓我裝到。
顧晏城長著一雙狗狗眼,眼尾下壓,臥蠶上有一顆黑痣,勾人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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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他總是冷冷淡淡的,穿得也板正,如今這樣不修邊幅倒是讓他周身多了些破碎感。
「金主,要不你收收眼神吧。」
顧晏城開口,讓我徹底回了神。
我朝他笑笑,用手挑起顧晏城的下巴:
「想看你不穿衣服,戴狗耳朵。
「行嗎,顧總?」
顧晏城耳根一紅:「你……咱們不是要說正事嗎?」
「在顧總眼裡,這件事不是正事嗎?」
我走進屋,從行李箱裡翻找出我深夜下單的衣服和玩具,一齊扔到了顧晏城身上。
「換上看看唄,換完了再聊正事也不遲。」
顧晏城拎起那件布料還沒他臉大的衣服,臉紅得像顆蘋果。
5
我把顧晏城趕進房間,讓他快點換衣服,隨後便躺倒在沙發上。
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多到我腦袋亂作一團。
我大學畢業兩年,家裡的欠款早就已經還清,這些年來我也自己攢了一些小錢。
但我至今搞不懂夏之翎對我態度的轉變。
莫名其妙的厭惡和莫名其妙的佔有欲。
來不及想太多,顧晏城已經穿好衣服扭捏地走了出來。
他因為害羞,全身都泛著粉色,手放在身前不知要捂哪裡。
我跳到顧晏城身前,拉著他的手鑽進被窩。
看他慌亂地用被子擋住身子,我伸手攔住他。
「別擋,就這麼穿著,特別好看。」
我抬頭望向他,正好和他熾熱的目光對上,他害羞的神情裡還帶著些許寵溺。
我一愣,還沒回過神,他便欺身親了過來。
他輕輕地抓住我的手,我能聽見自己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著。
「為什麼不離開?我以為你早就厭煩我了,畢竟我們的初見並不體面。」
「嗯?」
我抬頭在顧晏城臉上輕啄了一口。
「誰對我好,我還是能分清的。」
「更何況……」我輕輕點了點身上頂到我腿的東西,「你對我有沒有感覺,我也能分清。」
「這麼多年,你就沒查到些什麼嗎?」
顧晏城頓了頓,而後從一沓文件裡抽出了幾頁。
「目前就查到這麼多,但具體發生了什麼,我覺得你應該回家問問你媽媽。」
我大致掃了一眼文件,是我家破產時,所有對我們落井下石的企業。
其中攻勢最烈的,就是夏家。
「我一直想問,傳言你們夏談兩家是世家,為什麼第一次見你時,感覺夏之翎對你像是仇人。」
我搖搖頭,也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我也很疑惑。
「明明我家沒破產之前,我們倆幾乎已經默認在一起了。」
顧晏城也躺在我身邊,我抬頭看向他:「現在你怎麼打算的?」
顧晏城垂下眼睫,睫毛纖長根根分明。
「公司有內鬼,裡應外合。
「我不會向夏家低頭,就像你說的,失去的我都要重新拿回來。」
那天我和顧晏城在家裡窩了一天。
第二天,他出門工作,我卻打算回家一趟。
這麼多年來,我爸對當年破產的事情閉口不提,倒是我媽,思及此總會落下幾滴淚。
開車回家,我爸正坐在樓下的凳子上陪小區老頭下象棋,見我回來,連忙招呼我過去。
「雯雯,快過來幫爸爸看看,這老頭是不是要輸了?」
坐在我爸對面的陳爺爺捋捋自己的胡子:「你這老頭怎麼說話呢?」
「危機四伏,躍馬引馬,平馬佔津,棄炮誘卒,巧妙棄子,強攻成殺。
「絕處逢生,好棋!」
陪我爸在樓下下了會象棋,我才跑去樓上找我媽。
我媽這幾年來心情已經恢復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偷偷坐在床上抹眼淚。
6
「媽,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你能跟我講講嗎?」
我媽神情一愣,她放下手中的活,把我拉到沙發旁邊坐下。
「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告訴你也沒什麼。」
我媽給我講了個故事,當年她無意撞見了夏之翎父親夏成在外面和小三逛街。
夏之翎的媽媽林青和我媽是好閨蜜,這麼多年以來關系親密,幾乎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我媽又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本來她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終究是沒藏住。
我媽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林青,林青當即就回家去質問夏之翎的爸爸夏成。
夏成惱怒,不得已說出實情。
夏之翎其實不是林青的孩子,是夏之翎和另一個小三的孩子。
林青當年懷孕時早產,孩子根本沒保住。
為了不讓林青傷心,夏成不得不來了這麼一招偷天換日。
林青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執意要和夏成離婚。
那天剛巧趕上夏之翎回家,他們家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讓夏成對我們家懷恨在心。
夏成動用了自己全部的人脈,來搞垮我們家,警告我媽不要把真相說出去,不然一定會對我下手。
我媽怕夏成真的傷害我,就一直和我爸對我保密這件事。
「所以夏之翎早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
我媽點點頭。
聽完我媽的話,我似乎懂了夏之翎對我態度的轉變。
因為他自卑。
因為他以為我也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先一步厭惡我。
可我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思及此,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當晚我就把顧晏城叫來了我家,和我爸媽講了一下我的計劃。
夏家能做出如此不做人的事,就算我們不報仇,他們也會遭天譴。
既然如此,我們這次就要把失去的東西全部拿回來。
我把我這些年來攢的身家全部拿了出來,和顧晏城合資開了一家小公司。
我在辦公室裡等他出門談業務。
顧家雖說是半路起家,但發家這些年來也積攢了不少的人脈。
資歷方面雖不如夏家,但勉勉強強也能站住腳跟。
隻不過我沒想到,夏之翎竟然如此煩人。
他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了我和顧晏城工作室的地址,當天晚上就在樓下蹲守我。
見我出來,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說地把我拽進他車裡。
夏之翎捧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張嘴。
「雯雯,接著愛我好嗎?
「我們像以前一樣,你還記得你那次給我做的小蛋糕嗎?其實我沒扔,我有把它都吃掉。
「真的很好吃,很甜,像我們的未來。」
我不耐煩地打斷夏之翎的話:
「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你做這種事你女朋友不會吃醋嗎?」
我打開車門就要下車,夏之翎先一步鎖上車門。
他一腳油門踩出去,我嚇得握緊了安全帶。
夏之翎此刻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偏執,我不敢激怒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給顧晏城撥電話。
「你要帶我去哪兒?」
夏之翎不說話,他側頭看了我一眼。
「雯雯乖,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7
夏之翎帶我去了郊區的一棟別墅,推門進去,屋裡的陳設我毫不意外。
一扇碩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的小花園裡被人栽滿了大片的玫瑰。
整個屋子的風格都是奶油木質風的,和我 18 歲那天跟他一起幻想的那個家一模一樣。
夏之翎單膝跪在我面前,他舉起手中的戒指盒。
「雯雯,和我結婚好嗎?當初答應你的每一件事,你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裡。」
我退後了一步,沒有去接夏之翎手裡的那個戒指。
我冷冷地看著他:
「當年我家裡出事,你不僅不來安慰我,還第一時間對我落井下石,這就是口中說的愛嗎?
「你當眾羞辱我的時候,那是愛嗎?
「你現在不過是不甘心罷了,你覺得我愛上了別人,讓你的自尊心受不了。
「你又在心高氣傲些什麼呢?我從來就不是非你不可的人。
「你別忘了,當初要把我送給顧晏城的那個人,是你。」
夏之翎崩潰地捂住腦袋,他不準我說話,他強硬地把我拉到房間裡,一遍遍地跟我道著歉。
我被夏之翎囚禁了,他命人沒收了我的手機,別墅周圍安裝了屏蔽器,連網都上不了。
夏之翎請了一些佣人,每天給我做著豐富的三餐,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你瘋了!
「我不吃,拿走。」
一開始我用絕食抗議:
「咱們之間根本沒有愛情,就算我曾經愛過你,那也隻是曾經。
「那都是我年少輕狂時做的一場夢而已,夢早就醒了,你也該醒了。」
可惜夏之翎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他坐在床沿邊,手心輕撫著我的臉龐,眼眸裡滿是癲狂。
「哪有什麼夢不夢的,雯雯乖,從小你就認定了我,我也認定了你。」
他接過佣人手中的粥,強硬地喂到我嘴邊。
「雯雯也不想叔叔阿姨因為你出點什麼事吧?」
他解開脖子上的領帶,淡淡地笑了笑,但眼底絲毫不見一點笑意。
我沒辦法,隻能就著他的手去喝粥,喝了小半碗,胃裡一陣翻湧,全吐了出來。
夏之翎緊擰著眉,招呼佣人趕快叫醫生過來。
我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著夏之翎跑上跑下。
細長的針管扎入我的血管中,夏之翎伸手輕輕捂住了我的眼睛:「乖雯雯,別怕。」
我突然就想到小時候我每次去醫院打針,夏之翎總會陪在我身邊。
像小大人一樣把手擋在我面前:「雯雯妹妹乖,不怕。」
可惜物是人非,總有人在原地踏步。
「沒什麼大問題,可能是因為談小姐最近壓力太大,過於勞累,身體有些超負荷,休息一下就好了。」
待醫生走後,夏之翎頹廢地坐在我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