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之後，我成了周宴時的全能秘書。
負責解決他的所有問題。
但直到我因為工作勞累流產。
他卻忙著照顧聯姻對象，沒給我一分眼色時。
我才明白，這次該解決的，是我自己……
01
我從高速上下來時，已經凌晨三點。
手上的項目太重要，周宴時不放心別人經手，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跟進。
今天已經是連續加班的第十四天。
揉了揉眼，我把車停好後踩著高跟鞋上了樓。
這是周宴時建議我買的高級公寓，離公司隻要十分鍾。
方便我加班工作，也方便他偶爾過來歇腳。
「安安，你要再努力一點，才能站得住腳。」
有時情事過後，周宴時會點一根煙，撫著我的腦袋這樣說。
英挺矜貴的眉眼在煙霧繚繞中若隱若現。
他從不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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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清楚，我們倆不太配。
我隻能拼命的往前跑，才能拉近與周宴時的距離。
小鎮做題家和上市總裁的差距太大。
所以我隻能留在他身邊做個「知心人」。
或者像現在這樣，努力做個獨當一面的集團總秘。
再進一步的位置，我不敢肖想。
讀書時我還會天真的以為，愛情可以戰勝一切。
但從畢業到現在，我已經被周宴時調教了五年。
上流社會的運行規則，我很清楚。
捏了捏酸脹的小腿，我歪倒在沙發上休息，眼神放空。
微信發來消息。
我猛然起身去看，心裡有些說不清的期待。
「明天上午八點，親手做個蛋糕送給張淼怡。」
我知道這個女孩。
周宴時的相親對象，家世很好，人也漂亮。
他們很相配。
心裡又倦又澀，預約了兩家蛋糕店，我蜷縮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02
三小時後，我看著鏡子裡的黑眼圈，我給自己畫了個濃妝去蛋糕房。
張淼怡是京市張家的獨女，家裡政商都有涉及，今年才大三。
周宴時讓我親自過來，已經算示好的意思。
做了他五年秘書，京市金融圈的人都知道，我這位總助的出現就代表了周宴時的態度。
這麼多年了，我很清楚周宴時這人有多挑剔，對待結婚對象有多謹慎。
除了我，他身邊就沒別的女人能留下來。
現在主動派我過來，應該是對張家小姐很滿意。
也對。
不管是家世，資產，兩家都算得上門當戶對。
周宴時慣會權衡利弊，當然能掂量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捏緊了手裡的蛋糕，酸意一點點沁入我的心肺。
不想影響工作，我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戴上墨鏡，竭力保持著體面。
張淼怡今年二十一，滿臉的溫和沉靜。
白淨的皮膚像是發著光，美得驚人。
我在心裡暗自做了評價，像朵雨後的栀子花，連樣貌跟周宴時都很搭。
怪不得他這樣在意。
提前下了車，我雙手端著蛋糕禮貌問道：「張小姐嗎？周總派我過來送蛋糕。」
姿態很恭敬，也很小心。
涉及工作，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裡。
張淼怡看起來是個脾氣很好的女孩，客氣地接過蛋糕，還道了句謝謝。
我道了聲客氣，在身後目送她離開。
突然，張淼怡轉身走到我身邊。
「我看你的眼睛有點腫，敷一敷？」
說著，她將包裡的冰牛奶遞給我，識趣的轉身離開了。
態度出乎意料的禮貌溫和，看得出來人不錯。
在豪門圈子裡，尤為難得。
看了看手裡的冰牛奶，我轉身回了公司。
我剛跟著周宴時那年，也曾經期盼過，會不會得到一份生日禮物。
哪怕隻是一句生日快樂。
但是沒有。
周宴時那天隻囑咐我連夜趕出一份調查報告給他，絲毫沒有想起來這檔事。
現在輪到張淼怡了，卻這樣上心。
還是我不配了。
早就知道的事，怎麼還是這樣不甘心呢。
坐在車裡，我仰頭看著車頂，竭力不讓軟弱順著眼淚流下來。
突然，一個電話拉回了我的思緒。
是周宴時。
「馬上給我滾回公司！」
03
「王總那邊親自打電話說你不配合，陳安，你什麼時候連這點事都做不了了？」
男人的聲音冷沉，瞳孔黑幽深邃，帶著些不滿的意味。
我呆站在原地。
一瞬間想起了那個酒後發酒瘋的男人。
三天前周宴時外派我出去，作為長袖善舞的總秘，籤訂合同的過程十分順利。
但事情結束後，王總一群人非要帶我去酒吧玩樂。
這個項目是集團今年投資最大的一個，周宴時盯得很緊，我怎麼敢拒絕？
一輪酒水之後，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撒著酒瘋往我這裡撲。
「怪不得是周氏一枝花，我看陳秘書比那舞女都漂亮！
「跟了周總那麼多年，都被玩爛了，還裝什麼？
「周宴時遲早要聯姻，你跟在他身邊也是礙事，還不如早早找好下家。」
當時，我臉上的神色盡數褪去，隻覺得心慌得厲害。
獨自出來工作那麼多年，動手動腳的合作商不是沒有。
但這麼直白的，還是頭一回。
我冷厲警告，他們卻糾纏不休，嘴裡吐出些不幹不淨的話。
第一次，我冷著臉中途退場，慌不擇路地逃回了酒店。
我發誓，為了合作著想，連個髒字我都沒說過。
沒想到，他們居然敢惡人先告狀。
見我不說話，身材高大的男人幾步邁過來，眉眼冷冽：「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在周氏這麼多年，你到底學了什麼？」
「公司給你發工資，是讓你過去當大爺的？」
心口一顫，我仰頭看著周宴時：「是他們喝酒，欺負我……」
話沒說完，眼淚就從臉上一滴滴滑落，砸在周宴時手心。
我很少為工作失誤找借口，周宴時也不允許。
但這次，我突然很想告訴他，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
「周宴時，你不問我害不害怕嗎？」
像被燙到似的，周宴時手心一顫，皺眉地盯著我。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隨即又變成輕嘲。
「總助工作做不好，還有臉扮委屈？」
一如既往的冷厲態度。
心裡一涼，我的眼淚掉的更兇：「合同是正常籤訂的。」
我的工作分明沒有出問題。
「你以為合作商的評價不重要嗎，這個項目涉及多少東西你不知道？
「陳安，收起你的軟弱和委屈，在我這裡一文不值。」
這樣啊……
心裡暗嘆一聲，說不上是委屈還是恍然。
掐緊了手，我擦了一把眼淚，強迫自己回到工作狀態。
「合同是正常籤訂的，如果後面……王總他們動手時，我留了錄音。」
畢竟工作多年，什麼對我有利我很清楚。
周宴時一聲輕嗤，「這不是很懂嗎？陳秘書在周氏這麼多年果真沒白幹。」
我知道，他是在嘲諷我剛剛扮弱裝慘。
周宴時討厭弱者。
尤其是在工作中。
是我痴心妄想，還真以為自己能在困難時稍微依靠他。
周宴時不在意我，也無所謂我是不是被人欺辱。
第一次，我這麼明確這件事。
或許我真該好好想想，自己該不該繼續留在周氏……
周宴時低頭處理文件：「怎麼，杵在這裡等我送你出去？」
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唇，我轉身開門。
「等等。」
「晚上有個酒會，你開車在門口等我。」
「不用我一起過去嗎？」
畢竟之前，陪著周宴時的都是我。
「張淼怡去。」
04
她去，就用不上我了。
一句話，我就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也對。
我不如張小姐性格溫柔，沒有她的家世。
就連周宴時的寵愛，也沒佔到幾分。
現在正主一來，我自然該退位讓賢。
我在心裡苦笑，也許退位都是我臆測的。
畢竟我跟周宴時從沒有真正確認關系過，哪來的位？
晚上等在樓下時，我以為自己心裡早有準備，應該會無波無瀾。
但看到張淼怡和周宴時相偕而出時，還是潰不成軍。
從我的角度看去，他們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矜貴和淡漠。
周宴時笑得溫和，甚至貼心地替張淼怡拎了裙子。
他這個人，體貼的時候實在溫柔又細心。
隻是從不願這樣對我。
第一次我陪周宴時出入酒會時，通宵背下了出席酒會的所有人名，但還是不免緊張。
周宴時在會後點了點我的額頭，態度罕見的溫和。
但說出口的話讓我渾身發寒。
「安安，狗尾巴草就算噴上高級香水，也變不成玫瑰。」
「既然先天不足，更要把自己武裝得足夠強大。否則，嗅到了你身上下等人的氣味，他們不會接納你。」
周宴時漫不經心的點出了我的虛張聲勢。
那一瞬間的不堪和屈辱我到現在都記得。
即便現在我已經成了能獨當一面的總秘，談成了無數合作。也總會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出醜，不能露怯。
因為周宴時需要的陳安，隻能是個八面玲瓏，不會出錯的人。
思緒被清甜的女聲拉回。
「又是你啊，麻煩了。」
張淼怡衝著我微笑，像是高貴的公主。
我下車替她打開車門，與周宴時對視了一眼，轉身開車。
「這個姐姐是你什麼人，這兩次總見她。」
張淼怡轉頭問道。
我捏緊了方向盤，心裡不自覺期待，忍不住看向中間鏡。
周宴時眉眼犀利地盯著我。
心裡一顫，我轉頭避開。
聽見了男人低沉的聲音。
「沒什麼，隻是個下屬。
「很好用，以後你有事也可以找她。」
05
心頭一酸，在周宴時冷沉的注視下，我竭力挺直了腰杆，神色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