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媽不死心，把房子抵押套了一筆錢出來給我哥相親。她固執地認為隻要我哥有了老婆病就好了。

說是相親，其實就是拿錢換人。

隻要有人願意嫁進來，先給二十萬，生女兒給十萬，生一個男孩給三十萬。

上次在李麗的婚禮上，我哥和豆腐的事已經盡人皆知，附近的姑娘根本沒人願意嫁進來。我媽為了她的寶貝兒子廣撒網，在全國範圍內招親。甚至給我哥在網站上注冊了許多賬號。

「我兒子這麼帥，肯定有大把人撲上來，到時候咱們好好挑。」

她沒想到的，我哥居然把用戶信息改成了女性，撩了不少帥哥。我看破不說破，一心埋頭提升自己。

沒多久還真有人主動上門說要嫁給我哥。不過人家要求先打六十萬進賬戶，並保證一胎就給我媽生個大胖孫子。

我媽不信，跑來問我：「人家說試管嬰兒可以直接生男孩，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以我哥的優秀基因，生男孩那是肯定的。」

我媽聽了我的話興高採烈拉上人家姑娘去打錢。

三個月後，新嫂子如願懷孕。我媽更是揚眉吐氣，四處宣揚我哥基因好，我嫂子這胎肯定是男孩。

隻有我哥抿著嘴不吭聲。

等到快生產的時候，新嫂子提出要回娘家一趟，請自己媽來照顧月子。我媽本來就不想照顧她，一心隻想要孫子就答應了。

結果新嫂子帶球跑了，我媽的胖孫子沒了影。她又一次成了全村人的笑柄，臉皮都被人戳成篩子了。

她嚷嚷著要報警，被我哥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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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半個月，去哪找。」

「那是我孫子，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回來。」

我哥忸忸怩怩拉住我媽不松手，被逼急了，漲紅著臉吼：「什麼你孫子，我都沒有碰她。」

我媽愣了好一會，不明白什麼意思。

其實我早就知道，新嫂子肚子裡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哥哥不揭露她，是因為他跟人去酒吧，喝醉被撿屍的事被新嫂子拿捏著。

她威脅哥哥互相保守秘密等孩子生下來共同撫養，否則大家都別好過。

我哥當了真，她卻等到瓜熟蒂落卷錢跑了。

我媽哭得跟被人剜了心，狠狠打了我哥一巴掌。

這是我哥第一次挨打，我覺得還不夠狠。

10

人財兩空美夢破碎，我媽哭天抹淚好幾天。調整好心態後，她覺得反向滋補不行，就來正向的。

她把我哥鎖在屋子裡，還給他房間貼滿了肌肉男的照片，飲食上更是隻吃公的。就連我也不能靠近我哥房間。

我哥被電擊刺激，恐嚇利誘。身子不但沒有好，反而越來越虛弱。我媽還指望他傳宗接代，心疼得不得了。

隻能暫停折磨，給他補身子。

她從海鮮市場買了一條魚準備給我哥煲湯。賣魚的是個漂亮的女老板，我媽嫌棄人家玷汙魚，帶回來親自處理。

魚肚子被剖開的時候，裡面有一條扁扁的跟面條一樣的東西。

我媽激動大叫：「我兒有救了，這魚是公的，有根！」

我拿出手機上網查了一下，那明明是寄生蟲啊！我想告訴我媽，可她不允許我說話，怕我的氣息汙染了食物，我哥就變不回來了。

我媽把那條長長的寄生蟲跟魚一起燉了，端給我哥。

她親自盯著我哥吃。

我哥嚼嚼嚼嚼，臉憋得通紅也沒吃完，他張嘴要吐，被我媽一把捂住嘴拿筷子塞了回去。

「乖兒子，這是根，不能切斷。你吃了它很快就能恢復了。」

我哥還真好了些，說話嗓音比以前粗了。我媽激動得掉眼淚，堅信自己的做法對我哥有用。轉頭去河裡撈福壽螺，專挑公的。她還帶了把剪刀，趁螺露出鉤子的時候一剪刀下去，隻取精華。

她把這些精華跟公雞放在一起燉，數量控制得剛剛好，都是奇數。就連調料也是仔細稱重，不能跟陰性沾一點邊。

我哥吃完這些，身子很快就有了變化。他臉越來越小，肚子越來越大，迫不得已去醫院檢查。

去醫院驗了血，結果果然不負我媽所望，好幾個項目都是陽性。

我媽不懂什麼意思，不過為了我哥，她學了很多關於男女陰陽的知識。看到化驗單上的陽字，高興壞了。

「我就知道這些法子一定有用。」

她不顧我勸阻，執意帶我哥回家，連化驗單都不給醫生看。

11

我哥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甚至出現了幻覺。有一次趁我媽不注意跑到了小區裡，跟小孩子搶吃的。

小孩不給他動手打了人家，被人家家長狠狠打了一頓。

我媽氣不過自己的寶貝兒子受欺負，跟人家叫罵：「你女兒算什麼東西，居然不給我兒子吃東西。這麼小就這麼騷，長大也是個賣的。」

她還教我哥：「兒子不用怕，誰欺負你，你就用居居打她！」

對方家長氣得當場報了警。

警察發現我哥神志不清，隱晦地問我媽我哥是不是腦袋有什麼問題。

寶貝兒子被汙蔑，我媽破口大罵，說警察腦子才有病，還要舉報人家。

警察見我媽說不通，隻能打電話給我。我在警察的幫助下把我哥送到醫院檢查。

醫生震驚地發現我哥的腦子裡密密麻麻布滿了寄生蟲。而且那些寄生蟲還在啃食他的腦子！

「這孩子是野人嗎？飲食衛生到底有多差，能養這麼多寄生蟲。」

我哥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醫院火速召開專家會議，一刻也不敢耽誤。散會後，專家說我哥至少三個月前就感染了寄生蟲。

三個月前，正是我媽做福壽螺月餅的時間。看著病床上虛弱的哥哥，我生出了一絲憐憫。性別是他世上的護身符，在生命面前卻不是他的豁免權。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媽居然趁人不注意，偷偷把我哥裝在麻袋裡帶回了家。

「乖兒子，他們都想害你，隻有媽才是真的對你好。」

專家會診意見出來病人卻不見了。醫護人員差點爆粗口，礙於我哥情況特殊隻能跟我一起回家找人。

我媽一臉戒備把我哥護在身後，廚房灶臺上正燉著福壽螺精華湯。

護士勸她趕緊把我哥送回醫院，不要耽誤治療。

我媽捂著耳朵不聽，還罵人。

「你們這些女人一個個都是騷狐狸，隻要有我在，誰也別想偷我兒子的陽剛之氣。妚滾遠些。」

我懷疑我媽的腦子也被寄生蟲給吃了，不然怎麼會這麼不識好歹。

「媽，從你給我哥吃福壽螺月餅開始，他就感染了寄生蟲，你現在不是救他而是害他。」

「你胡說，我怎麼可能害你哥。都是你，要是你乖乖嫁人，你哥根本就不會變成這樣。」

護士氣得心梗衝我媽大喊：「你知不知道，你兒子的腦子裡至少有 300 條寄生蟲，就算抓緊時間治療也不一定能救回來！」

12

一番折騰，我哥終於住院治療了。我媽隻有一個要求，要求給我哥做手術的醫生必須是男的。甚至要求照顧我哥的護士也要換成男的。

前面一個要求還好，後面一個太離譜直接被醫院無視。

我媽行為太離譜，我勸她去做個檢查，她死活不肯，還問我什麼時候嫁人。

我哥的治療費太高，想保住他的命，他的那些彩禮根本就不夠。我媽為了他，又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她趁我洗澡的時候故意出去不鎖門，然後給豆腐打電話讓他來我家。

她不知道我早就在家裡裝了監控，等人一進來，我立馬翻窗出去，邊打電話報警邊喊人堵門。

「快來人啊，我家進賊啦。」

治安這麼好，難得見到賊，街坊鄰居哗啦啦一大堆把我家團團圍住，豆腐急得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慧慧, 我不是賊，今天上門是向你求婚的。」

「愛過這麼多人我才知道，隻有你才是我的真愛。我們倆感情雖然坎坷，但在我心裡，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隻要你跟了我, 五十萬彩禮一分不少。」

我冷笑一聲，他以為我嫌少，臉色一變猛然起身：「五十萬還嫌少？李麗跟我都辦婚禮了，她死了我也把錢要了回來。你哥跟我的時候，我才給了二十萬。想救你哥的命，我勸你不要太貪心。」

這一世，我可不能犯傻了。

「不醫」「你說跟我求婚我為什麼不知道？有人給你作證嗎？我已經報警了, 有什麼話跟警察說吧。」

「是你媽讓我進來的。」他大喊。

保安用力按住他：「還狡辯, 大白天偷摸進人家家，不是賊是什麼？」

我轉頭在人群中尋覓我媽：「媽，這小偷趁我一個小孩在家偷摸進咱家，還汙蔑是你指使的。」

我媽被人罵怕了，連連擺手：「我沒有，他瞎說, 撕爛他的嘴。」

豆腐因為入室行竊未遂被警察抓了起來，他拼命辯解說我媽讓他進來的。我媽假裝犯病，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做過的事。

我趁機把我媽也送進醫院做了一個檢查。

果然不如我所料, 報告顯示我媽體內已經布滿了寄生蟲。醫生說由於情況緊急他們已經在為我媽清洗血液了, 能不能救回來, 就看造化了。

造化？憑我媽的造化我覺得她隻會下地獄。

13

中途我媽醒了一次，她肺上鑽滿了蟲子, 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此時已經出現了幻覺，看見我依舊破口大罵。她問我為什麼要穿女孩子的衣服，說把一顆心都給了我，我卻變成了魔鬼。

我知道她是把我當成了我哥。

我看著管子裡一團團黑色的寄生蟲, 趴在她耳邊輕輕說：「媽媽, 我哥病情太嚴重了，隻堅持了一個月就死了。保險公司還賠了一大筆錢呢。」

「多虧你給他吃各種各樣的寄生蟲，不然我也拿不到這些錢。」

我媽渾濁的眼睛裡, 絲絲黑線在湧動, 她用力眨眼卻再也看不清。她的手突然用力向前探出，卻什麼也沒抓住。

腦袋一歪, 從床上掉了下來, 裡面密密麻麻布滿了寄生蟲。

「醫生！醫生！」

我害怕地往後退。護士從外面衝進來, 看見裡面的場景都不敢動。我捂住嘴巴蹲了下去，一個醫生安慰我讓我節哀。

可我根本沒有時間悲傷, 因為保險公司又要賠我一大筆錢了。

由於我媽和我哥的病理太特殊, 全國都找不出幾個, 醫院問我能不能把遺體捐給他們做研究。

當然可以，這麼多蟲埋在土裡也不安全，火化也麻煩。

醫院很高興, 還給我寫了一封感謝信。

不過這些都是我不需要，我帶著大筆賠償款去了一個新的地方，開啟新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