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之前買來玩的,孩子沒看清數量,買多了。」
村長握著我的手說感謝,我趁機提了要派人巡邏的事情。
「就咱們村子提前準備了,雖說附近村子沒什麼壯勞力,但誰也說不準會不會有外面的人摸進來。」
村長點頭:「昨天你王嬸家二小子去鎮上買東西,被人搶得頭破血流。」
「附近的村民不足為懼,怕就怕那些社會上的混子找到這來。」
我指了指村後:「我們村背靠大山,這種天氣,深山裡野獸躁動,沒人能從後面摸過來。」
「村口那邊派人守一下就行,這兩天召集大家,夜裡在村口挖個地窖,各家輪流派人看著。」
地窖的事落定,已經來到了末日第十天。
手機信號斷斷續續,供電也快斷了。
爸爸把太陽能板安裝好,家裡一直維持著 35 度的溫度。
沒有新鮮食物,媽媽就開了個幾個肉罐頭和水果罐頭,還泡發了一把蔬菜幹。
一人一盒自熱米飯,吃得滿足的很。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我和女兒被關在陽臺上,渴得已經意識模糊了。
想起上一世的慘狀,越發覺得對不起女兒,心裡酸澀,眼淚不由自主就流了出來。
女兒注意到了,連忙抽了紙給我擦:
「媽媽怎麼哭了,我這幾天可沒調皮,還多學了幾章課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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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抱進懷裡:「沒什麼,媽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有點難過。」
手機鈴聲響起,備注是「張堯」。
接通後,卻不是他的聲音,而是強哥。
「你老公和你婆婆都在我手上,那一百萬我不要了,你換成吃的和水給我。」
「我隻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不來,我就弄死他們。」
16
我有些愣神,反應過來後,立刻回復:
「那你弄死他們吧,我不會去的。」
強哥冷哼一聲:「你這女人倒是狠得下心。」
隨後衝一旁開口:「先把那男人胳膊卸下來一條,讓這娘們聽聽他的慘叫。」
霎時間,張堯驚恐的叫聲從聽筒裡傳來:
「你們幹什麼?別抓我!」
「宋楠你個賤人!你見死不救,你不得好死!」
伴隨著一聲慘叫,他沒了聲音。
強哥有些得意:「怎麼樣?心疼了沒?想好拿物資換他們了嗎?」
我學著他的語調嗤笑了一聲:
「不換,你就是把他倆都弄死,我也不可能去。」
強哥頓了一頓,獰笑道:「行啊。」
「把那個老的也擰一條胳膊下來。」
說完,又對我開口:
「你可要想清楚,你婆婆年紀大了,不一定經得住,一不小心可能就死了。」
王美琳驚恐的聲音同樣傳入耳中:「不要!你們別動我!」
「那小賤人一向聽我兒子話,你別動我,等我兒子醒了我再讓他好好說說……」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慘叫。
強哥又開口:「現在想清……」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些本就是張堯和王美琳欠我的,他們再怎麼受盡折磨,都是他們應得的。
有人在敲我們家大門,語調著急:
「宋叔,村口抓住一行人,兩方打起來了,快去幫忙!」
17
來的人是隔壁村村民。
因為高溫缺水,一行人面色都不好,渾身都是汗味,還有幾個身上沾了黏稠的血液,腥得不行。
來人質問:「水源又不是你們村獨有的,憑什麼霸佔?」
村長疑惑:「誰霸佔了?誰說不讓你們用了?」
來人一噎:「那你們在村口設什麼崗哨?不就是不想我們來打水嗎?」
村長:「……」
「我們想防的是鎮上那些窮兇極惡的,你們要來打水早說啊!上來就打架是個什麼意思?」
來人面面相覷:「你們真願意給我們打水?」
村長揮揮手:「打打打,想打多少打多少。」
「就是得分批進,萬一你們破壞我們村子呢,是吧?」
一場因為誤會產生的危機,就此化解。
有了這個村子做先鋒,剩下幾個村子也爭著來打水。
山泉水雖說比以前細了不止一星半點,但省著點用,還是夠供應幾個村子的。
村長將幾個村的村長都召集到一起:
「咱們這幾個村子都是種田的,家裡都有存糧,現在又有了水,難免招人窺看。」
「我們村挖了地窖用來警戒,你們回去也搞一個,有什麼事相互提醒。」
「要是有哪個村懶,不願意幹,真出了事,也別指望我們其他村幫忙。」
18
日子相安無事地過了半個月有餘。
村裡打跑了幾撥鎮上的惡霸,家家戶戶除了邋遢了些,跟末日前沒什麼區別。
甚至還生出了些耐熱性,晚上還會短暫地出來聊幾句天。
「這鬼天氣,啥時候能結束啊?」
「還好咱住在山裡,這溫度低一點,我前幾天晚上試著往外走過,娘咧,那呼吸都燙人,差點給我烤熟了。」
「外面亂得一塌糊塗,聽隔壁村的說,他們村青壯年沒幾個回來的,現在這情況,怕是兇多吉少。」
信號十天前斷了。
斷之前,收到了張堯許許多多的咒罵。
以及,強哥的恐嚇消息:
【你不來是吧?你不來,那我們去找你。】
【躲到老家就萬事大吉了?你老公可知道你的住址。】
【你老公說你家種田的,那肯定糧食很多吧?還住山裡,水也有。】
【真以為我們找不過去?你給我等著。】
這種時候跨越一個省來找我,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我還是留了個心眼,跟村長說了一聲,大家一起開了個會。
有人抱怨:「你自己惹的麻煩,怎麼還要我們跟你一起解決?」
「是啊,這麼熱的天,上次跟人打架,身上傷口化膿養了好久。」
村長敲了三下拐杖:
「人要學會感恩。」
「你們家小輩,哪一個不是靠楠楠的提醒才活下來的?」
「就包括你們,家裡用的,不也是楠楠提醒才去買的嗎?」
「還有來領過藿香正氣水,領過冰涼貼的,那都是人家楠楠給的。」
「現在隻是假設了個困難,你們就開始推三阻四!我大河村村民,全是這樣忘恩負義的人嗎?」
幾人被說得羞愧,訥訥不敢出聲。
我趁機開口:
「不需要各位叔叔伯伯做什麼,看見陌生人提高警惕,來知會我家一聲就行。」
「要是有願意跟我家一起把人趕走的,我家願意勻出幾塊太陽能板。」
在場眾人均是眼睛一亮。
這可是好東西,有了電,空調就能用,再也不用窩在狹小的地窖裡了。
「我家願意,那伙人來了,楠楠你說一聲,我立馬帶你陳叔過去。」
「我家也願意!」
「我家也……」
19
末世第 46 天,我以為張堯他們死在路上的時候。
半夜,村口敲響了銅鑼。
我一激靈,立馬起身。
爸爸去廚房拿了菜刀,跟著我一起出門。
剛到村口,就看見幾個彪形大漢正跟村裡人纏鬥在一起。
旁邊躺著死狗一樣的張堯和王美琳。
見我出現,他們眼睛一亮。
「楠楠,快救我們!這群人簡直是惡魔!」
「楠楠,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打罵你了,求你把我們帶回家去吧。」
「這幾個惡魔整日毆打我們,還放我們血喝,我真的受不住了,求你……」
我嗤笑一聲,沒管他們,帶著我爸加入戰場。
隨著越來越多的村民趕來,這場戰鬥一邊倒地取得了勝利。
有幾個人被砍傷,我招呼他們去我家拿藥。
「藥粉,抗生素都有一點,我家開了空調,這幾天你們就在我家先養傷。」
「我家有五套太陽能板,幫忙的可以幾家結個伴,共用一套。」
正說著話,旁邊死狗一樣的張堯突然暴起:
「賤人,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活!」
沾著汙血的刀向我刺來,我爸一把薅起我將我往身後一扔,隨後一腳踹上了張堯的胸口。
「當著我的面,還想傷我女兒?張堯你是真不想活了!」
暴怒的父親護在我身前,給了人無限安全感。
張堯被踹得吐了血,趴在地上苟延殘喘。
村長環視了一圈周圍,讓人將他們全綁起來。
「都是法治社會過來的,我們也做不出殺人的事情。」
幾個高利貸眼中閃過希望的光。
村長繼續說:「但你們來這裡,本也是想要我們的命,要是把你們放走,以後喪命的就會是我們。」
「大壯,你帶人,把他們捆上,放去後山吧。」
「能不能活,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後山裡野獸躁動不是一天兩天了, 捆著放進去,隻有死路一條。
但沒人覺得不對,以牙還牙,在這個秩序崩亂的世界, 存在即合理。
送走他們之前, 我往張堯和王美琳身上各劃了道口子。
血腥味彌散開去, 這兩人勢必活不過今夜。
20
過了幾天, 爸爸告訴我,後山裡多了幾具骨頭。
塵埃落定,我心底異常平靜。
上一世的仇,也算是親手報了。
高溫持續了六個月,大地荒蕪,山裡的樹也相繼枯死。
村裡越來越少有人出門,一片死寂。
第七個月的頭一天夜裡,忽得刮起了狂風, 緊接著, 一場暴雨傾盆落下。
溫度快速下降, 第三天, 已經降回了 40 度。
圓圓高興地出去轉悠了幾圈:
「媽, 這末世要結束了對吧?」
我搖搖頭:「或許隻是新的開始。」
果不其然,溫度的下降並沒有停滯。
第五天, 已經降到了 0 度。
但冷比熱要好熬得多。
村民們穿上厚衣服,也能出門。
爸爸跟村裡的叔叔們去了一趟鎮上, 發現國家已經在成立保護區。
保護區裡有充足的物資和設備,拿著居民身份證,就可以申請入住。
班主任面色復雜,但最後還是尊重我的意願,把孩子帶了出來。
「關「」「我一打聽, 之前極熱的時候,國家還發過好多次水和糧食呢。」
「咱村子也有, 但被鎮裡那些畜生給貪汙了。」
村長召集大家開會。
「我們村子,現在自給自足完全沒問題。」
「雖然日子艱苦了些,但這溫度,隻要不降得太離譜,比如說零下四五十度。」
「那我們就在自己家待著, 別去保護區跟人搶位子,給國家添麻煩。」
村民們都點頭表示同意。
最終溫度停在了零下 20 多度。
幾家合住在一起, 共用一臺發電機, 倒也勉強能過。
一轉眼,到了大年三十。
媽媽在屋子裡種了小青菜, 還發了豆芽。
拿了冰箱裡最後舍不得吃的大骨燉了湯,煮火鍋。
一家人圍在桌前,其樂融融。
爸爸吃著吃著有些發汗, 脫了外套。
「奇怪了, 這天氣,居然還能覺得熱。」
我想到什麼, 去房間拿出了測溫儀, 測了測室外溫度:零下十八度。
「爸媽,圓圓,溫度在上升!」
圓圓歡呼:「好耶!終於不用穿得像個球了。」
媽媽感慨:「這下末世總該結束了吧?」
爸爸開口:「不好說。」
「但,隻要我們一家在一起, 任何困難都不算事兒!」
關關難過關關過,日有小暖,歲有小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