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有公主病。
冰可樂不能冰,熱牛奶不能熱。
早晨要我說「公主早安」,半夜要我去買十公裡外的燒餅夾滷肉。
但我媽出車禍,她死活不肯取消旅遊行程。
還非要我先送她去機場,聲稱定好的網紅酒店不能浪費。
我耐著性子哄她,不要再耍小脾氣。
她捂著耳朵使勁作:「我不聽我不聽,你敢去就分手!」
我咬了咬牙:「行,今天誰要是不分誰是狗!」
1
女友和閨蜜約好去旅遊,在送她去機場的路上,她正對著後視鏡補妝。
烈焰紅唇微啟:「楊宇涵,你準備娶世界上最美麗的公主了,開心嗎?」
我笑著習慣性附和:「是是是,我的公主殿下,能娶到你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側頭獎勵式地親了親我的臉頰:「那可不,你可得好好疼我,天上地下,獨我一人,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放過你!」
「對了,今天早上起床你沒親我,也沒跟我說早安!哼!違規一次,罰兩千!」
我無可奈何:「行,等會兒轉給你,怕了你了。」
從確定戀愛關系那天起,她給我做了長長兩頁的「戀愛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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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每天要誇她漂亮,皮膚白。
每天早晚要親吻她,說早安和晚安。
每個月要過一次戀愛紀念日,送禮物,且每一份禮物不能重復,要別出心裁。
除此之外,連第一次接吻日、第一次雙人旅行日、第一次一起吃螺蛳粉日、甚至她第一次來大姨媽的姨媽節……
一個都不能落下。
平日裡,她給我打電話要 1 分鍾之內接通。
生氣的時候不管對錯,我要第一時間哄她。
……
加起來不下一百條。
那時我們正處於熱戀,我愛她入骨。
為了哄她高興,我全部應承下來。
利用課餘時間,同時做幾份兼職滿足她的需求。
稍有達不到要求的,便要加倍哄她,且接受轉賬懲罰。
回頭想想,幡然醒悟。
這霸王條款好像隻是針對我,對她沒有任何要求,也沒有任何約束。
這根本不應該叫「戀愛條約」,而應該稱為「舔狗規訓」。
但這都是後話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我媽出車禍傷了腿,已經叫了 120。
傷勢還不清楚,我急得頭皮發麻。
「寶寶,你取消行程吧,我們馬上去醫院!」
程琳立馬不高興了:「不行,機票和酒店都定了,這得浪費多少錢?人家好不容易訂到的網紅懸崖酒店。閨蜜還在機場等著我呢!我一定要去!」
我哄著程琳:「乖寶,要不你自己打個的去吧,我先送我媽去醫院,聽話。」
程琳拽著我的胳膊,撅起嘴:「不嘛,你明明說好了要送我去,怎麼能出爾反爾?你不愛寶寶了。」
我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聽話,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還不知道我媽什麼情況呢,我得趕緊過去,你路上注意安全。」
程琳臉色驟變,捂著耳朵大叫「不聽不聽」。
我打開車門讓她下去。
她指著我的鼻子:「楊宇涵,你什麼意思?戀愛條約第 72 條,任何情況下都要把我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怎麼,把我追到手了就變了?不行,你今天必須得先送我去機場!」
我特麼怎麼不記得有這條!
我現在火冒三丈,對她的無理取鬧和那些奇葩條約反感到極致。
這裡離機場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在這火燒眉毛之際,我氣得眼睛都紅了。
第一次對她大聲呵斥:「你給我下去!立刻!馬上!」
程琳瞳孔震了震,揚起手給我一巴掌:「你敢吼我?混蛋!」
「你今天要是敢先去找你媽,我們就分手。」
我把她的包扔下車:「行,今天誰不分手誰是狗!」
程琳在外面狂拍車門:「別走!你剛才還沒有說『公主請下車』呢!」
我苦笑一聲,一腳油門離開。
留下她驚愕不已。
2
我媽小腿骨折,輕度擦傷,好在沒什麼大礙,預計住院兩周。
程琳不斷炮轟我的手機。
電話不下一百個,信息幾百條。
不分晝夜,像個瘋子。
我一概不理。
可能我從前是真的對她太好了,讓她真把自己當成公主了。
每次吃飯動筷子前,我必須先給她夾第一口菜,喂到她嘴裡,不然就是不夠疼她。
每次鬧矛盾,不管對錯,都是我先求和。
仗著我喜歡她,肆無忌憚地掌控我。
平時柴米油鹽、戀愛約會這點小事也就罷了,我也都沒跟她計較。
但我媽出車禍這種生命攸關的大事,她依然不懂輕重,非要別人遷就她,將她的需求放在首位。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任性和不懂事的問題,而是上升到了人品。
這件事,瘋狂撕裂著我僅存的底線。
我把手機摁滅,決定不再讓步。
一周後,她旅遊回來了。
穿著恨天高「噔噔噔」出現在我媽病房外,「砰」地一聲猛地推開房門。
我在給我媽削蘋果,斜睨著她:「你來做什麼?」
我以為她知道錯了,專程來跟我媽道個歉。
沒想到她衝上來指著我媽尖聲道:「你不就摔傷條腿嗎?你又不是死了!用得著這麼指使你兒子嗎?你兒子不回來,你就能死還是怎麼著?」
我驚得瞪大了眼睛。
她口裡說出的每一個字,像一把把利刃,一刀刀深深插進了我的心髒。
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呵護寵愛了多年的女友,竟說出這樣沒教養又惡毒的話。
虧得我剛才還以為她有悔改之意。
我媽本來就不舒服,聽了她的話後,被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捂著頭喊疼。
程琳還在一旁冷笑:
「裝,你就裝吧,你就是怕我跟你搶兒子對不對?這點伎倆,我早看破了!」
血壓監護儀發出報警聲。
我忍不住對她咆哮:「你閉嘴,給我出去!」
我急忙叫來了護士處理。
我媽吃了藥,血壓總算降了下來,側著頭躺著,不願看程琳。
程琳坐在一旁,漫不經心地扣著自己的美甲,好像剛才的鬧劇和她無關一樣。
我緊緊咬住後槽牙,指甲掐進了肉裡。
楊宇涵,醒醒吧,這樣的女人,她隻愛她自己!
她隻是一直利用你的愛和包容來踐踏你而已!
今天,就徹底斷了吧!
我強忍怒氣:「程琳,你剛才說的那些是人話嗎?你,立馬跟我媽道歉!」
3
她下巴微揚,滿臉不屑:「我說的不對嗎?又沒什麼大事,這麼老了還裝嬌弱。要死要活叫自己兒子回來,耽誤送我去機場,我沒跟你計較就不錯了,居然還要我道歉?笑話!」
「你快點跟我道個歉,我指不定還能原諒你,咱們定在十一的婚禮還能照常進行。」
我們本來計劃月底領證,十月國慶期間辦婚禮。
婚慶公司我都已經聯系好了。
準備結束七年愛情長跑,走進婚姻的殿堂。
就在臨近終點線時,卻一腳踩空。
從前暢想過的一切美好景象,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而親自投放火把的人,是程琳她自己。
隻是她永遠都不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
一如既往地趾高氣昂。
我把削蘋果的刀狠狠扎進了病床邊的櫃子:
「程琳,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那天我說的還不夠直白麼?我倆,分手了!婚禮取消!」
程琳瞪著眼睛,像是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
瞬間又恢復傲嬌公主的模樣,抱臂嬌笑:「楊宇涵,你別逗了,你享受了我七年的青春,這婚你說不結就不結了?你可是說好要一輩子對我好的,休想輕易甩掉我!」
4
是的,我曾經說過要一輩子守護她。
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富貴貧窮。
我和程琳大一就在一起了。
我們同系不同班。
那時我參加迎新籃球比賽,她在場外當啦啦隊隊長。
休息時,她嬌羞地給我送水、送毛巾。
校花級別的她,明眸皓齒,活潑靚麗。
特別是那雙撲閃的大眼睛,第一次讓我感覺到怦然心動。
那時她的追求者不少,我還怕自己配不上她。
沒想到她頻頻對我示好,下課在教室門口等我,約我去林蔭大道散步等。
一來二去,我們自然而然確定了戀愛關系。
她是我的初戀,我特別珍惜。
正如無數荷爾蒙萌動的年輕男女一樣,我們海誓山盟,愛得死去活來。
她長相靚麗,不停給我灌輸自己舍棄了整片森林,而選擇了我這棵不是那麼優秀的樹的言論。
動不動就作一作,鬧一鬧小脾氣。
後來我們租住了學校外的一個公寓。
經常半夜十二點讓我驅車到十公裡以外的一個宵夜攤去給她買燒餅夾滷肉;
吃完了宵夜自己重了兩斤又怪我沒阻止她吃,生氣捶我胸口;
卡粉了被同學說,罵我沒及時提醒她,跟我生氣一整周;
夜裡做噩夢突然驚醒給我一拳,說她夢見我和她逛街時對路邊的長腿美女色眯眯地笑,一夜不睡質問我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
諸如此類,雖然很累,但那時一次次都是因為愛而讓步。
也正因為被她長期的公主病 PUA,我在這段感情裡處於弱勢,小心翼翼,生怕她受什麼委屈。
平日裡事事以她為中心,並且立下畢業三年後娶她的誓言。
這幾年我加班加點,拼命接項目,在公司做出了成績。
晉升到了項目經理。
雖然離她的期望還是有一定距離,但結婚的房子、車子、彩禮都準備到位了。
平時不管她怎麼作,我都以小作怡情來安慰自己。
但這一次我媽車禍的事,我的心徹底涼透了,沒有了絲毫溫度。
正應了那句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沒有誰的感情是一下子就變冷的。
5
程琳離開醫院後,依然不停給我打電話發信息。
一會兒瘋狂罵我:「楊宇涵,你個負心漢,把我吃幹抹淨就拍拍屁股走人,你是不是人!你怎麼不去死?」
一會兒又哭哭啼啼,梨花帶雨:「老公,別說氣話了好嗎,我知道你肯定就是隨口說說,你怎麼可能要和我分手呢?
「你不是一直說我永遠都是你的寶貝嗎?這可是我第一次跟你道歉,我都低三下四求你了,你還要怎麼樣啊?
「寶寶今晚想吃日式照燒雞,你回來給我做唄!親親老公,今晚寶寶好好犒勞你好嗎?」
「你還記得我們大二期末考試那會兒,你肺炎發燒那次不?我在醫院照顧了你兩天兩夜,還給你煮了粥,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呢?我對你好的事,你是一件也記不得了嗎?這次算我錯了,你別氣了,行嗎?」
「楊宇涵,特麼的給臉不要臉是吧?你忘記你對我爸媽是怎麼承諾的嗎?你個渣男,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們一家不會放過你的!」
她像個精神分裂的怨婦,每天不停在咒罵和求和中騷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