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真千金同時定下婚事。
她是將軍府嫡女,嫁給太子,我嫁給太子伴讀。
誰知太子貪婪,刺殺皇帝東窗事發,成了冷宮廢人;太子伴讀卻因護駕有功,站隊五皇子,前途無量。
真千金瘋了,騙我進宮喝下毒藥。
再睜眼,我回到定親那日。
真千金痛哭著撲過去:「娘,女兒不要嫁給太子!」
沒辦法,我隻能替她嫁給太子。
但太子也重生了。
1
「娘,女兒流落在外多年,才同母親相認,倘若入宮,女兒哪裡還能留在您身邊盡孝啊!」
黎清棠趴在母親腿上,柔柔弱弱地哭訴。
母親望著她,是滿眼心疼,滿臉感動。
父親端坐主座上,皺眉反對:「皇上賜婚,我們將軍府不得不從。」
語氣中也是為難與不舍。
她滿臉淚花:「不若讓懷瑾嫁過去,我嫁給定有婚約的陸家公子。」
「女兒寧願不要這嫡親小姐的名分,也想平日能多跟母親見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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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母女在一旁抱頭痛哭。
我這個假千金在一旁,沒有任何插嘴的機會。
前世,黎清棠一臉欣喜,接了聖旨入宮,而把黎陸兩家從小定下娃娃親的婚契丟給我。
如今故技重施,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母親擦了擦淚,愛撫地摸了摸她的頭:「好孩子,都聽你的。」
黎清棠眼裡得逞的笑意盡收我眼底。
因皇上指婚的是嫡女,將軍府對外宣稱我是嫡女,黎清棠是從小體弱養在江南的二小姐。
父親母親補償般的搬了半個將軍府給她做嫁妝,留給我的表面看著很多,可都是大但不甚值錢的東西。
畢竟是皇室婚禮,面子上要做足。
臨出嫁時,母親居高臨下:「這全是你欠棠兒的,你佔了她的身份十餘年,替她入宮算償還了她。」
「入了宮,記得多幫襯將軍府,烏鴉尚知反哺,你可不能做白眼狼。」
我一一應下。
至此,我嫁入東宮,黎清棠十裡紅妝風光嫁進陸家。
償還麼?
前世,她隨手丟給我的男人毀了我,騙我喝下的毒藥,其鑽心之痛還歷歷在目。
我坐在華貴的喜轎上,閉目不語。
妹妹,這一世的選擇也是你自己做的,可不能再怪到我身上了。
2
將軍府兩位小姐同日出閣,這是雙喜臨門。
府中上上下下洋溢著喜氣。
畢竟是嫁給太子,東宮來人親自操辦,將軍府自然不敢怠慢,因此這個冷清的偏院今日竟也熱鬧了起來。
宮女們圍著我替我梳妝打扮,簇擁著我上了花轎。
旁邊傳來母親不舍的啜泣聲。
我轉頭一望,隻見母親挽著黎清棠的手,不忍別離,父親也在一旁站著,微微動容。
我說不出什麼,畢竟前世已經經歷過一次了。
耳邊傳來嬤嬤的催促聲:「該上轎了。」
不再有絲毫猶豫,我抬腳上了花轎。
前世,成親後沒多久,陛下遭遇刺殺,受了重傷,刺客被抓,供出太子齊舜之。
此事一經曝出,太子被廢,搬進皇宮角落的敬法宮,以示嚴懲。
但有一點蹊蹺,太子頗得聖上喜愛,身後有將軍府支持,為何要刺殺聖上呢?
難道真如傳言,太子貪婪,想早點上位?
吹吹打打之間,轎子已行進至東宮殿外。
繡球花的另一頭動了動,隔著頭紗恍惚看見了一個人影,我不免有些緊張。
我與太子沒見過幾面,最近的一次是我劇痛鑽心之時,一隻手握了下我。
抬眼一看,一張病怏怏的臉倏然扭曲,我眼珠子動了動,看見黎清棠,一刀捅死了他。
宮女們訓練有素,禮成之後把我送進新房。
喧鬧過後,天色暗了下來。
腳步聲傳來,我感到有人打量著我。
齊舜之輕佻的聲音響起:「懷瑾,為夫可以掀開你的蓋頭嗎?」
一根雕花金澆頭挑起了我眼前的紗,太子直勾勾盯著我,桃花眼摻雜著玩味的色澤,而後,他彎起唇角,拖腔帶調地叫了聲:「娘子。」
太子竟有這樣姣好的相貌。
我起身行禮:「殿下……」
齊舜之看著我,眼神中閃著許多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端過交杯酒與我一同喝下。
隨後慢條斯理地寬衣,眉眼一彎:「娘子生的好熟悉,我們之前是不是在何處見過?」
我不知這是不是浪蕩子調情的老套話,木訥地回了句。
「未曾見過。」
可能這回答不如他意,齊舜之撇撇嘴,嘟囔了聲:「胡說。」
後而徑直攏起我的腰帶到床上。
欺身而上,帶給我直擊靈魂深處的歡愉,一夜無眠。
3
次日,我與齊舜之一同進宮請安。
敬了茶後,皇後娘娘示意宮女攙她起身:「懷瑾,今兒天氣晴好,你陪本宮到御花園轉轉吧。」
我心下疑惑,怎麼隻叫我一個。
不是該夫妻二人同在麼?
卻不得不壓下疑問,乖乖跟在皇後身邊。
回頭偷看,竟見齊舜之向皇上跪下,似乎在求著什麼。
日光一照,皇後雍容的儀態顯出幾分明豔來,又因御花園花開得極好,襯得她一雙桃花眼風採灼人。
隻聽她問:「懷瑾,你可知本宮為何叫你出來?」
我微一福身:「娘娘是覺得懷瑾年紀尚輕,想單獨教導。」
「倒是謙虛,人也機靈。」
溫柔卻又有威儀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那聲音輕笑了笑:
「快起來吧,本宮當年也是太子妃,你該學什麼,本宮一點一點教你。」
「是,多謝娘娘提點。」
溫暖的日光下,望著皇後娘娘端莊的側臉,我甚至有些羨慕起齊舜之來。
擁有這樣一個母親,我不敢想他有多幸福。
想到前世的今日,本是敬茶認公婆的日子,我卻受傷在床。
新婚之夜,陸權吃了壯陽藥也不能人道,一把掀了交杯酒。
我無措地僵立在床邊。
他扯住我的頭發,將我狠狠掼在地上。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我幾乎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掙扎著蜷縮在角落裡,抖著身子。
「救命!來人啊……」
外面的人似乎早已習慣,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
陸權獰笑著,一步一步逼近,我卻退無可退。
一腳、兩腳……我在角落裡被迫承受著他的拳打腳踢。
「你敢告狀,老子弄死你。」
他扯著我的頭發抬起我的臉,發狠般的甩了一巴掌,威脅我。
我慌不擇路地求饒,「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又是一巴掌,我的臉疼的麻木,耳朵一陣轟鳴。
我昏了過去。
敬茶自然是不能去了。
陸權回他父母的話是我晚上累著了,起不來。
陸母因這件事對我生厭,本就嚴苛的主母對我的態度堪稱刻薄。
4
「母後,您身體不好,該多休息才是。」
齊舜之慢條斯理地搖著扇子走過來,拉起我的手。
「貴妃娘娘差人來問了,我先帶懷瑾過去?」
皇後看了看天色,神情溫和:「行了,本宮也乏了,懷瑾,你跟太子去吧。」
等我們見完一圈後,天色已晚了。
出宮時,正撞見五皇子齊順堯。
這五皇子生的端方有禮,他傾身:「見過皇兄皇嫂。」
齊舜之伸手攔他:「這麼晚了,你進宮做什麼?」
他訕笑道:「皇兄就別打趣我了,這不是您前些日子向父皇參了我一本,說我辦事不利,我這重新寫的策論,拿去給父皇過目。」
原來有過節,我警惕打量著。
前世太子失勢後,陸權立刻倒戈,轉投的,就是五皇子門下。
齊舜之語調有些傲慢:「先拿給我,我看看有沒有資格入父皇的眼。」
五皇子臉色明顯已有些不好,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宋武,還不快拿給太子殿下?」
齊舜之接過,一通駁斥,將這篇策論批了個下下等,扔在他身上。
竹簡厚重,他悶哼一聲,臉色難看,卻還是恭敬接過。
「自然是比不得皇兄大才,多謝皇兄指點。」
齊舜之這才滿意,一甩袖,聲調微揚:「去吧。」
我在旁邊看了個十成十。
怪不得五皇子要陷害齊舜之,日日被這樣羞辱,誰能不恨啊?
5
我借口身體不適早早睡下,思索如何擺脫齊舜之被廢的下場。
不知不覺睡著了,隱隱約約感到什麼東西掐住了我的脖子,越來越緊,幾乎窒息。
睜開眼,一張瘦到凹陷的臉出現,是病重的齊舜之。
黎清棠手執金簪發了狠刺過來,那張臉再次變形,倒在我身上。
天旋地轉,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醒來發現齊舜之摟著我,一隻手搭在我腰間,另一隻放在我脖子後面。
我昨夜睡下時分明隻有我一人,他怎麼進來了?
「殿下,您為何會在我房裡!」
我推開他,習慣性地朝牆邊躲。
他被我推得半醒,顯然還想多睡會。
大手一撈,將我撈回他身邊。
我哆嗦了下,意識到他不會傷害我後,乖乖躺下。
隻聽他嘴裡嘟囔了句什麼,我屏息去聽,聽到了句:「懷瑾,不許胡鬧……」
我咬了咬唇,卻是再也睡不著了,靜靜地看著他睡下的樣子,不再張揚,反而有些脆弱。
我躺到天泛起魚肚白。
看著齊舜之皺眉,我便知他要醒了。
於是裝作受驚,大叫一聲,隨後慌亂坐起。
他被我如願吵醒,一睜眼,我便撲到他身上,背地裡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掐得大力了些,真將自己搞了個淚眼婆娑。
我拿出黎清棠柔柔弱弱的那一套,柔聲哭訴:「殿下,臣妾昨夜夢到五皇子給聖上下毒栽贓於您,您……您被廢了太子之位,搬進了敬法宮……」
看了眼他的臉色,不算難看,我大著膽子繼續開口:「本來臣妾也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可前些日子,臣妾夢到聖上賜婚,果真今日我就成了您的妻,這……求殿下明鑑啊!」
齊舜之先是神色怪異,接著徑直笑了出來。
笑了?!
他似乎是真的覺得好笑,肩膀微顫,胸膛隨之起伏,我趴著的位置甚至一震一震的。
喉嚨裡發出細碎的笑聲,輕輕推開我,撐著坐起來。
伸手摁住我,扒開我的裡衣,我慌亂的掙扎,但他的力氣出奇的大,三兩下我全身便隻剩肚兜了。
我羞得耳尖通紅:「殿下!」
齊舜之沒有對我做什麼,而是將我整個掉了個個兒,笑道:「下手還挺重,都青了。」
我是背著他搞的小動作,怎麼被他看到了。
「今日還要早起,你乖乖趴著別鬧,我給你上藥。」
他從床頭拿了瓶藥膏,敷在我剛剛下手掐的地方打圈揉,動作很輕。
我一邊嘶嘶的叫,一邊愁容滿面。
他定然覺得我在耍他,對我的話沒聽進半分,這可如何是好啊。
5
今日,我與黎清棠回門。
眼見著數十人浩浩蕩蕩進入將軍府,排場盛大,黎清棠嫉妒得憤恨咬牙。
「臣婦見過太子、太子妃。」
母親攜黎清棠正要下跪,齊舜之上前阻止:「往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
管家引著眾人到大堂坐下。
他看向黎清棠身邊的陸權,挑了挑眉,「陸權,你就是那個……妹夫?」
陸權拜了拜:「殿下說笑了,書院一別已有兩年,今日再見居然是以這種形式,臣三生有幸。」
「臣?你如今幾品官了,也敢自稱臣了?」
沒顧得上欽佩太子的話術,我的頭微微刺痛。
一見到陸權,便有一道怪異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宿主,檢測到您左前方有一位貴女,經判定,此女為假千金,無法對您的仕途有所助益。」
陸權還在應付齊舜之的刁難,傳到我耳朵裡的卻是另一句話。
「娶的還好不是黎懷瑾,系統,你說要是這太子知道自己娶了個不值錢的假貨,會不會惱羞成怒啊,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環顧四周,無人有奇怪的反應,這聲音好像隻有我能聽見。
「我遲早讓這廢物太子匍匐在我腳下,再把那女人搶過來,倒真想看這女人哭,那黎清棠叫得不夠慘啊……」
忍不了!
陸權還在賠笑討好齊舜之,我巴掌已經上去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這一巴掌挨了個十成十。
母親驚落了茶盞,狠狠推了我一下:「這是你妹妹的夫君,你怎麼敢打他?還不快滾過來,跪下向陸權道歉!」
我冷笑了聲:「母親,本宮如今是太子妃,打誰打不得?還是說我一個太子妃要向他一個沒有一官半職的下跪了?」
她愣住,旋即惱怒甩袖,卻不得不湊近,壓低聲音道:「黎懷瑾,休要以為當上太子妃我便管不了你,別忘了,清棠才是……」
「母親,女兒勸您三思而言。」
我截住她的話頭。
「欺君之罪治我,也治您,我是孤身一人,可將軍府的九族不是量產的。」
她倏然一震。
仿佛真正意識到我不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女兒,已是未來的國母了。
6
齊舜之見我一巴掌揮上去,詫異了一瞬。
隨即反應過來,將我從母親身前拉回,撫掌大笑。
「看看,本宮的太子妃真是向著本宮,剛覺得你的長相冒犯了本宮新做的鞋子,懷瑾便忍不了了。」
他伸手點我,「做的很好,下次不許了,為夫心疼。」
我眨眨眼,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心疼什麼?」
「心疼我家太子妃的手啊!」
……
我隻能說,跟在背景強大的夫君身後做惡人太爽了。
那怪異的聲音又傳來了:「檢測到宿主情緒激動,請冷靜。」
看來陸權已經被氣得不像樣了。
我聽到他對「系統」立誓,「該死,齊舜之,我一定會報今日之辱!」
然而他面上還是笑盈盈的:「殿下與妻子真是琴瑟和鳴,心意相通啊,草民替天下百姓感到欣慰!」
此人不可小覷,小不忍則亂大謀,能忍,便有翻盤的可能。
況且他身後有一個聽起來很厲害的「系統」做依仗,想到不久後的危機,我隻感到腹背受敵。
眾人告辭後,我先齊舜之一步上了馬車。
「殿下,若臣妾早上說的是真話,您有何打算?」
齊舜之還未坐穩,便見我神色嚴肅地同他說笑話。
他卻像是有一瞬間相信了我的話,神情依舊散漫,吐出的字卻無比認真。
「那我便同懷瑾做一對廢物鴛鴦,大難臨頭長相守。」
「那時,你會甘願跟著我麼?」
他的含情脈脈讓我痛心疾首。
「殿下,臣妾的意思是……或許我們盡力一試,也可不入冷宮,改換命運?」
齊舜之雙手一攤,以示自己無能為力。
「既然懷瑾所夢皆為真實,那我命中該有此劫,凡人如何改命呢?」
7
接下來一連幾日,我臉色灰敗,終日頹唐。
齊舜之下朝後總來逗弄我,我也懶得理他。
我本就不是心性勇毅之人,滿嘴的是恨是痛,今生種種造化,卻全憑運氣。
前世再痛,也沒想過逃,今生再恨,也沒想著報。
黎清棠落得那般境遇全因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