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好,不體驗一把社死,怎麼能感受到自己活著呢。
10
下午,我去了學校。
出國前,我一直跟著沈老教授學藝術,出國後我們也時常線上交流。
他對於我來說亦師亦友,甚至現在還給我留了一間畫室。
一見我來,他把畫室的三個學生丟給我,自己去打高爾夫了。
我百無聊賴地躺在椅子上,緊張兮兮地搜索顧開霽和白月光的詞條。
什麼都沒搜到。
可惡,竟然背著我撤了。
「師姐,你能幫我看看這裡該怎麼改嗎?」
我飛快地把手機藏起來,接過了畫筆。
這小孩我認識,叫程景,性格比較乖。
時常戴一副耳機,坐在窗邊,暖洋洋的光照在發絲上,長長的睫毛垂著,細細地畫著手中的畫。
有暗戀他的小師妹,畫了一幅《耳機少年》,在校內比賽中還得了一等獎。
「你的風格是偏暗色調的,但是也可以加一些明媚的顏色,如果處理得當,不僅不會破壞整幅畫的基調,甚至還能有不一樣的感覺。
「這幅畫的名字是《未盡》,未盡之言?程同學,你不會在搞暗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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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從畫中抬起頭。
程景的耳廓有些紅:「你,你看出來了?」
那看來是了。
「你看啊,這樣畫,把彩色藏於暗色中,就像把暗戀的甜隱秘於澀。」
「懂了。」程景從我手中接過畫筆,蘸了點粉色。
我調侃他:「你頂著這張臉搞暗戀,對方長得有多絕啊。」
程景看了我一眼:「她像一朵粉玫瑰變成的精靈。」
然後他彎下腰,側臉闖入我的視線。
提筆在畫板上畫了一個潦草的精靈。
我感慨自語:「這一筆這麼豪邁。」
程景偏過頭,卻壓下眼尾,目光小心:「剛剛心亂了。」
我心一抖。
藝術是雙會說話的眼睛,它是封存情緒的潘多拉魔盒,既然有造盒持盒的勇氣,就要有感情被他人窺視的準備。
而此刻的我成了那個窺視者,或者準確來說,我是魔盒的來源。
現在再看,程景看我的眼神可不單純。
「呃……」
「談昭昭?」
熟悉的聲音,讓我眉頭一跳。
「沈知煜?」
沈知煜衛衣帽扣在腦袋上,他跨進畫室,將扛在身上的畫架放下來。
他是沈老頭的兒子,日常和我不對付。
因為我在畫畫上壓他一頭,沈老頭更喜歡我。
「叫師姐。」
沈知煜覷了我一眼,隔開了程景,在我旁邊坐下。
「少佔我便宜,我又不是我爸的直系學生。」
我懶得和他爭個高低。
「讓我看看你畫的什麼?」
沈知煜看了兩秒,掛在臉上的笑逐漸凝結。
「你在國外待了那麼久,回國好長時間都不來畫室,怎麼一來,就畫別人的畫?」
「程同學讓我幫忙改畫。」
「程同學?叫這麼曖昧。」
我暗中掐了一下沈知煜:「你說什麼呢?」
「我也有畫需要改,姐姐,你不幫我改改?」
沈知煜仰起臉,眉梢上揚。
剛認識沈知煜那會,他還很乖,會甜甜地叫我姐姐。
後來就原形畢露,直呼大名。
我站起身,把畫筆遞給程景:「下面的你試著自己來。」
沈知煜叫我:「談昭昭,在第三畫室,走吧。」
「我可沒有答應要幫你哦。」
「師姐。」程景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滿含期盼,「不能幫我再畫幾筆嗎?」
「嘖。」
沈知煜也不耐煩。
他抓住我的另一隻胳膊:「姐姐,你好久都沒看我的畫了。」
我左右為男。
他們倆不會都……
11
「昭昭?」
又是誰?
「夠了。」
我掙脫他們兩人,看向來人。
「顧,顧開霽?」
他身邊還站著兩位學校領導,估計是在談正事。
其實我很少見顧開霽工作時的樣子,面容清貴,氣質卓然。
穿一身筆挺的西裝,看到我時,眉眼化開一抹溫柔。
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昭昭,過來。」
我聽話地走過去。
顧開霽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默了兩秒,然後抬起了手。
沈知煜眼疾手快地拿出一張紙,伸向我的額頭。
「姐姐,你額頭上有顏料。」
「啊?哦。」
我趕緊接過湿紙巾擦臉,卻忽略了顧開霽落寞地放下了手。
「開霽,抱歉,剛補了個妝。」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有節奏的高跟鞋聲自走廊盡頭傳來,又逐漸靠近。
直到女人在顧開霽身旁站定。
是顧開霽的白月光。
白色絲質休闲襯衫,搭配黑色魚尾裙,氣質斐然。
再看我,像個花臉的小手辦。
注意到我,她遲疑了一下,笑著問:「開霽,不介紹一下?」
我看向顧開霽。
我和他其實是隱婚。
當初定下聯姻時,我都已經夠震驚了,唯唯諾諾提出一個秘密領證,沒想到那邊就同意了。
難不成顧開霽也是這個打算?
為了白月光?
他會怎麼介紹我呢?
妻子?老婆?情侶?朋友?
我腦子一團亂麻。
結婚證在手,就算離婚,我也要坑他一半家產。
我的思緒已經魂遊天外,卻突然被顧開霽握住了我的手。
低沉清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愛人。」
一瞬間,所有人的臉上都精彩紛呈。
我大腦嗡嗡地,懷疑自己聽錯了,反應了好大一會,我的耳朵才遲鈍地燒起一團紅。
「結婚啦?」
白月光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逝,旋即又釋然地笑笑。
「恭喜啊,辦婚禮的時候記得給我請柬。」
「姐姐,你結婚了?」
沈知煜嘴唇嗫嚅,眼角蔓上一抹紅。
「你結婚怎麼不告訴我?」
「抱歉啊!」顧開霽將我凌亂的發絲捋順,「昭昭想要低調,回頭辦婚禮的時候一定請你。」
沈知煜臉上的表情碎得四分五裂。
程景在不遠處捏緊手中的筆。
顧開霽耐心地給我解釋。
「姜小姐從事遊戲研發的,公司也有投資,打算從你們美院最好的學生裡面直招一批插畫設計師,今天隻是來視察一下。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你可是這裡的優秀畢業生。」
「好啊。」
顧開霽握住我的手,有一股奇妙的感覺流入心田。
「我想起來了,」後面一個領導一跺腳,「這不是沈老最喜歡的那個關門弟子嗎?」
「早都看出來了!」另一個人壓低聲音,「之前瞄到小沈的手機壁紙,好像就是她。」
顧開霽握著我的手突然一緊。
「怎麼了?」
「沒事。」
12
忙了一下午,晚上我和顧開霽一起回家。
駕駛座上,顧開霽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狀若無意地問:「你和你老師的學生都處得很好啊?」
「是啊。」
說起這個我就煩。
「沈老頭總是喜歡把學生丟給我,攏共沒幾個人,他倒是輕松。」
「那今天拉著你手的那兩個呢?」
「他們倆啊,一個很乖,一個氣死人,不過畫畫嘛,都很不錯,各有千秋,尤其是程景,你們不是招插畫師嗎?可以考慮一下他,他家庭出了點變故,大學是自己供自己讀的。」
「哦。」
毫無感情地應了一聲。
不知聽進去沒有。
車在路上平穩地駛著,路燈掃過,顧開霽鏡片下的眼睛清冷淡漠,薄唇抿平。
我感覺不太對勁。
「他倆哪裡拉我手了?」
我一下破了音。
「就有。」
顧開霽反駁。
「沒有!」
「哦。」
他不會吃醋了吧。
可是我們不喜歡對方啊。
我把這歸結於佔有欲。
我嘗試著喊了他一聲。
「老公?」
「咳!」顧開霽極其不自然地咳了一聲。
「嗯?什麼事?」
平穩的聲調下尾音上揚,霸總形象蕩然無存。
「沒事哦,就叫你兩下。」
「好。」
這人也沒有才開始那麼兇嘛。
不過猛然想起他那個白月光,心裡有點不舒服。
「那個,你和姜小姐是朋友嗎?還是前,前那什麼……她怎麼會學遊戲設計,反差還挺大的哈哈。」
顧開霽輕笑一聲,我尬得想把自己埋了。
這打聽得也太明顯了。
「就一普通朋友,之前在一起共事,後來她不顧家人反對出國學遊戲設計了,還談了一個二十出頭的混血小男友。」
她吃得也太好了吧。
「那,那你……」
他扭過頭,含笑望著我:「想問什麼,隨便問。」
車子駛入天橋下,周圍陷入黑暗,我的膽子也大了。
「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不喜歡。」
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
我又覺得有些尷尬,趕緊找補。
「別誤會啊,我隻是認為,我們已經結婚了,不該肖想的就不要肖想。」
「明白。」
顧開霽是個句句有回應的人,但是此刻,他的回應,帶著點調侃和戲謔。
出了天橋,周圍亮堂了起來。
我覺得尷尬,窩在副駕上躺屍,心裡卻有一絲奇妙的情緒。
手裡劃拉著手機,給小火人穿了件好看的衣服。
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顧開霽把車停到地庫。
我拉開車門就準備逃跑。
卻被顧開霽抓住了手。
安全扣被解開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中格外清脆。
隨著「咔嗒」一聲響。
顧開霽的身子探過來。
視線穿透極短的黑暗抵達對方眸中,那雙在生意場上薄情的眼睛此刻蘊藏著絲縷的柔情。
湿熱的吻在唇齒間迸發。
我被他拍著背順氣。
低啞的聲音摻雜著調笑。
「我隻會肖想該肖想的人,比如你。」
我被蠱惑得落荒而逃。
13
飯後坐在沙發上吃小蛋糕時,顧開霽遞給了我一把鑰匙。
「什麼啊?」
「送你的,車。」
「我不需要,我爸有給我的。」
「爸給的是他的,我給的是我的。另外你想往家裡添什麼都可以,想養小動物也可以。」
「真的嗎?」
我特別想養小貓,小狗,但我爸不讓。
因為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既怕貓抓,又怕狗咬。
「當然,這也是你的家。」
我拿了鑰匙,心裡美滋滋的。
誰家老公又帥身材又好,不僅送車,還讓養哈基米呀。
嘻嘻,是我的*(^o^)/*。
正沉浸在粉色泡泡中,沙發縫裡的手機一連響了好幾下。
顧開霽把手機遞給我。
竟然是程景和沈知煜的消息。
「我去洗澡。」
顧開霽放下文件,留下一個沉重的背影。
好不容易把難纏的兩人消息回復完。
一抬頭,就看到顧開霽洗澡又忘關門了。
我色眯眯地盯了一會兒,就和他對視上了。
我羞澀一笑,準備逃回臥室。
卻發現,臥室門鎖壞了。
我搗鼓了半天,直到顧開霽站在我身後。
我根本不敢回頭,他又沒穿上衣。
湿熱的水汽蹭到我的皮膚上,他圈著我擺弄門鎖。
「家裡阿姨打掃房間時喜歡把所有臥室都鎖上,你這個壞了。」
「那,那怎麼辦啊?」
「今晚去我臥室睡,好嗎?」
顧開霽在我耳側輕聲蠱惑著。
「可,可是我沒睡衣。」
「穿我的。」
……
我雙手交疊躺在顧開霽的床上,身上裹著他的襯衣。
兩人之間隔了八丈遠。
為了緩解氣氛,我小心翼翼地問:「可以摸摸你的腹肌嗎?」
「可以。」
摸了一會,我逐漸放松下來,翻身翻進了他懷裡。
「別摸了,該睡了。」
這輩子沒吃過好的,我摸得有點不依不饒。
「你想要?」
我回憶了一下那晚的奇妙體驗,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顧開霽他也……
「不行。」
嗯?
「醫生說,那個藥要再塗幾天。」
好羞恥嗚嗚。
……
14
家裡因為有面牆空了出來,顧開霽詢問我的裝飾意見。
宅家好幾天,我調了顏料決定畫上一幅畫。
奈何靈感不足,我就將自己喝了個微醺。
腦海中就有大片的色彩呈現出來。
以前上學,我記不住東西時,就會喝點小酒,那幾個小時的記憶是很強的。
我將它稱之為微醺學習法。
顧開霽回來時,就看到的是這幅場景。
大片色彩亮麗的顏色中,我盤腿坐在地上,頭發用畫筆隨意地簪起來,衣服上和臉上沾染了些許顏料。
我醉紅著一張臉,眯著眼對顧開霽笑。
他將車鑰匙放在玄關,一點不在乎我把家弄得一團糟。
「玩開心了吧,小瘋子?」
我從地上爬起來,像隻蝴蝶似的飛進他懷裡。
「你回來啦!!」
顧開霽一把接住我,捧住我的臉捏了捏。
「喝酒了?」
其實那點酒我根本醉不了,我能看得清他帥氣面龐和逐漸退散的疲憊,以及蔓延上眉梢的喜悅。
唯一不同的就是我的膽子變大了。
他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聽不懂,隻想親。
我這樣想,也這樣做了。
吻上顧開霽時,他明顯愣了一下。
「你為什麼不回吻嗚嗚……」
顧開霽扣緊我的腦袋,嘗到了我口中草莓甜酒的味道。
「喜歡這個味道?」
「nonono!」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喜歡你這個味道。」
我大膽地把顧開霽撲倒在地上。
我坐在他的腰腹上,小心翼翼地商量。
「我能拍你的照片當手機壁紙嗎?就是你穿衣服的是鎖屏壁紙,然後解鎖手機,出現的桌面壁紙是你不穿衣服的,好不好嗎?」
顧開霽任由我宰割:「我有得選嗎?」
「沒有,嘿嘿。」
顧開霽長得帥,穿著禁欲黑襯衣的照片很快拍好了。
然後我伸出魔爪,把他的襯衣扒了。
倒三角的身材,壘壑分明的肌肉,膚色是小麥色,微微用力,就能看到鼓動的性感青筋。
顧開霽脫了衣服任憑我處置的模樣,讓我計上心來。
「我能不能在你身上畫畫呀?你喜歡什麼呀?」
顧開霽耐心極好:「你自己發揮就好。」
絢爛的彩色蝴蝶,盤旋在壘塊分明的肌理線條上,在性感的暗紅色玫瑰中飛舞,我的指尖沾染顏料,留下星星點點曖昧的痕跡。
是不一樣的筆觸,我畫得逐漸上癮。
滿意地拍了照。
「褲腰得再低一點。」
顧開霽扶著我的腰,悠悠地蠱惑。
「你可以再過分一點,我不介意。」
「好哦。」
我放肆著放肆著,就變成顧開霽對我過分。
「坐穩了,乖乖。」
「昭昭,自己發揮,你可以的。」
我似乎遨遊在自己作品絢爛的花叢中,激蕩的秋千將我擲向高點,歡愉的呼喊是藝術家對作品滿意的喟嘆。
我雙手撐著,眼淚滾落在他的腹肌上。
「昭昭,為什麼要弄髒自己的作品呢?」
靈感殆盡,執筆之人換成了對方。
筆直的畫筆被按進顏料盤,清水和濃鬱的顏料融合。
豪邁的畫家充分採擷,四周綻放出一朵朵絢爛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