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樣樣都不如我,我媽急得求神拜佛。
神婆說,是我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奪了我哥氣運。
我在我哥身邊越久,他的運勢被我搶得越多。
媽媽聽完,立刻把我給扔給了生不出小孩的叔叔嬸嬸。
可她不知道,一直以來,都是哥哥在壓著我的氣運。
隻要離開了哥哥,我就是大福星。
1
爸爸去世後,我媽花錢託關系,終於把我哥送去了城裡讀書。
結果我哥不爭氣,迷上了打遊戲,為了去網吧,甚至還偷家裡的錢。
而我在村子裡上著最普通的小學,卻考了第一。
我媽嫌棄地問:
「明明是一個肚子裡出來的,怎麼差別這麼大?」
我以為媽媽是在誇我比哥哥聰明,忍不住開心地彎了下嘴角。
可我媽卻忽然惱火地扇了我一巴掌:
「你在得意什麼?
「你哥考得不好,你幸災樂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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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打蒙了,耳朵嗡嗡作響。
那時我才明白,我不能考得比哥哥好,不然會挨打。
我再也不敢考第一了。
可哥哥的成績還是上不去,連個子都比同齡孩子要矮半頭。
媽媽找來神婆算命。
我扒著門縫,偷偷地聽到神婆告訴她:
「你那對龍鳳胎,是陰陽胎,命裡相克。
「老大是福星,小的是禍債。小的那個不僅克死了生父,還奪走了你們家老大的氣運。
「長久下去,你家老大倒霉的日子還在後頭。」
媽媽手裡的黃符瞬間撒了一地。
我也被嚇了一跳。
媽媽發現我了。
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神不再是單純的嫌棄,還帶上了極度的冷漠和厭惡:
「怪不得自從我男人死後,宏遠的個頭就一直長不高,腦子也不靈光。
「原來都是被那個死丫頭給奪了氣運!」
我心頭一震,害怕而局促地站在那裡,五味雜陳。
從小媽媽就更偏愛哥哥。
肉和雞蛋要給哥哥吃,我隻配吃野菜和地瓜。
可爸爸不一樣。
爸爸會給我買糖和小蛋糕,還會在媽媽罵我是賠錢貨時,跟她講道理,說思想早就解放了,生男生女都一樣,我和哥哥都是他的寶。
媽媽每次都嗤之以鼻,說等他老了就知道,還是兒子靠得住。
隻是後來爸爸沒能等到老去的那一天。
一場突如其來的癌症要了他的命。
可現在神婆卻說,那麼愛我、庇護我的爸爸,竟然是我克死的。
極度恐慌之下,我自責又委屈地縮在牆角,哭了起來。
媽媽聽見我的哭聲,沒有安慰我半句話,隻是嘲弄地反問了一句:
「你還有臉哭?」
那天晚上,本來我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可破天荒地,媽媽夾了一塊排骨放到了我的碗裡。
哥哥理所當然地覺得所有肉都是他的,立馬站起來想要搶走。
我飛快地塞進嘴裡,沒給他機會。
吃完之後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媽媽,她竟然沒有罵我。
第二天,她帶著我,從村頭坐了一個小時的汽車,去到了市裡的公園。
公園設施很舊,秋千隻有一個。
以前每次都是哥哥坐在上面,我在後面推。
可那天的媽媽特別有耐心。
她推著我蕩了很久,久到天色越來越黑,人都走光了,才慢慢停下來。
她站在月亮下,對我說:
「小玫,你在這邊等著,我去超市給你和哥哥買點零食,一會兒來接你。」
我帶著討好,乖巧地點了頭。
結果,我等了一整夜。
媽媽都沒回來找我。
回市裡的車已經沒了。
我身上也沒有一分錢。
深秋的夜裡特別冷。
當我窩在草叢裡瑟瑟發抖時,終於明白——我媽把我扔了。
2
第二天。
嬸嬸敲響了我媽的門。
「程晴,你什麼意思,你把小玫帶到城裡去,扔到公園一整晚,你不知道現在人販子很囂張啊!
「就算她沒被人販子抓走,這孩子這麼小,天這麼冷,你想凍死她嗎?」
門一開,嬸嬸就破口大罵。
我牽著嬸嬸的手,因為凍了一晚上,忍不住地打哆嗦。
如果不是因為早上她去上班經過公園,看見了躲在草叢裡受凍的我,可能我真的已經被人販子抓走了。
媽媽被罵得有點蒙,但是看到躲在嬸嬸身後的我,還是心虛,不敢看我一眼。
她拉過嬸嬸,神神秘秘地說了些什麼。
嬸嬸聽完,怒其不爭地罵道:
「因為那算命的胡說八道了幾句瞎話,你就把親生女兒扔了?腦袋被驢踢了吧!」
我媽還在爭辯:
「弟妹,要不是因為她,她爸怎麼會突然就走了?宏遠又怎麼會突然就不長個子,成績也跟不上了?
「就是因為她命太硬!克死她爸,還壓著宏遠的氣運!
「你愛怎麼說怎麼說,反正從此以後,我就宏遠一個孩子了!」
我媽一邊罵著,一邊迅速躲回了屋,還鎖死了門。
隻留下我還攥著衣角,一臉無措地站在門口。
嬸嬸不可置信地繼續敲門。
媽媽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要不這樣吧,你跟周軍不是生不出孩子嗎?就把小玫帶回去養吧。
「她雖然比不上我們家宏遠,但你們以後年紀大了,總歸也能給你們送個終的!」
「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
嬸嬸死死盯著門,像要把門盯出一個洞來。
可我媽說什麼也不開門了。
最後,嬸嬸嘆著氣看了我一眼,語氣無奈:
「小玫,你先和我回家吧。」
3
我在嬸嬸家住了幾天。
這期間,她和叔叔又試著把我送回去好幾次。
結果都被我媽連轟帶罵地給趕了回來。
後來,我偷偷聽到了叔叔嬸嬸的談話。
叔叔心軟了,說想收養我。
嬸嬸埋怨了幾句。
無非是說家裡條件不好,我一個女娃娃能有什麼用。
我很想衝出去告訴嬸嬸——
我會幹活的,吃得也不多,隻要給我口飯吃,家裡的衣服碗筷我都會洗得幹幹淨淨。
但是我不敢出去,我怕他們知道我在偷聽。
糾結著,忐忑著,我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睡醒,嬸嬸很認真地盯著我,對我說:
「從今天開始,你不叫周小玫了,改名叫周安安。
「等你以後有出息了,要報答我,知不知道?」
嬸嬸要我了。
我用力地點頭,生怕嬸嬸反悔。
第二天,嬸嬸就去找我媽,把我戶口要了過來。
我媽像趕瘟神一樣,迫不及待地把我從這個家剝離了出去。
她還再三強調,要是以後我把他們家都克死了,可跟她沒關系,別想著把我還回去。
嬸嬸氣壞了,在辦事處門口對我媽破口大罵了半天。
分開的時候,我媽還歡天喜地地說趕走了我,就再也沒人壓著她寶貝兒子的好運了。
可我卻突然想起來,神婆說的是,陰陽胎裡,老大是福星,老二是禍債。
我媽不知道——
爸爸去世前,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曾經告訴我一個秘密。
他說,他知道媽媽有重男輕女的毛病。
他怕媽媽會寵壞兒子。
所以,就偷偷地把我和周宏遠的出生時間調換了一下。
讓周宏遠來當哥哥,照顧妹妹,好讓他有責任感。
所以,其實晚出生的那個,根本不是我。
我才是那個氣運被壓住的大福星。
4
叔叔幫我轉了學。
我也去了市裡的學校,還跟周宏遠一個班。
因為跟著媽媽的時候,我必須得表現得比哥哥差,媽媽才會高興。
所以轉學後的第一次考試,我還是習慣性地故意把題全答錯。
最後,我考了個倒數第一。
我哥是倒數第二。
周宏遠有了墊背的,在班裡得意洋洋地罵我:
「蠢貨,一道題都不會做,丟死人了,怪不得我媽不要你!」
我真不明白他有什麼可驕傲的,他總共也就對了兩道題而已。
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了給他墊底,我必須完美避開所有正確答案——這比考第一名還難。
同學們知道我是他的妹妹之後,笑得不行,罵我們一家子都是笨蛋。
嬸嬸知道後,氣了個半死。
她衝去學校,當著老師和同學的面,說我和周宏遠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回到家後,又嚴肅地警告我:
「周安安,我記得你以前是考過第一的,現在怎麼會退步這麼多?
「你得好好讀書,以後必須有出息!
「不然,我就把你還給你親媽!」
我知道,嬸嬸刀子嘴豆腐心。
因為第二天,嬸嬸不僅沒趕我走,還在早餐面裡多給我放了一個雞蛋。
從那之後,我就決定,再也不藏拙了。
我想讓嬸嬸揚眉吐氣。
很快,就又迎來了期中考試。
這一次,我沒再故意答錯。
但老師說,考試成績要在家長會上才公布,在那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考得怎麼樣。
所以,我也有點忐忑,不知道自己能進步到什麼名次。
家長會當天,嬸嬸和我媽都來了。
一見到嬸嬸,她就開始冷嘲熱諷:
「弟妹啊,現在你知道這小災星有多晦氣了吧?
「我聽宏遠說了,上次月考,她是全班倒數第一!怪丟人的!這次期中考,肯定還是墊底!
「虧你們還花冤枉錢,把她送來市裡上學!
「要我說,你們還是給她帶回去,給口飯吃餓不死就得了,等十八歲了,讓她去打工,實在不行,用她換點彩禮也行啊,到時候你們再一起幫襯我們家宏遠,給他買個房娶個媳婦,畢竟我們宏遠,才是老周家唯一的男丁後代……」
我在一旁聽著,心越來越涼。
為什麼把我扔掉之後,她不僅沒有一絲愧意,還能當著同學和老師,在收養我的嬸嬸面前,這麼肆無忌憚地貶低打壓我呢?
嬸嬸像趕蒼蠅似的轟她,一開口,半點都沒客氣:
「滾滾滾,我不跟腦袋被驢踢了的人說話!」
我媽被罵了也沒生氣,反而趾高氣揚地在位置上坐下,等著看我和嬸嬸的笑話。
結果,她失望了。
成績單一發下來,我媽就傻了眼。
5
「這怎麼可能?明明已經趕走了小災星,宏遠怎麼還……」
我媽不可置信地盯著手上那張紙,喃喃出聲。
成績單上字體分明——
周宏遠的名字排在最後,是吊車尾。
而我的名字,卻在最上面。
「第一名?安安,你行啊!真給我爭氣!」
嬸嬸捏著那張紙,笑得喜出望外,還不忘去教訓我媽:
「程晴,現在看見了吧?花冤枉錢的是你兒子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