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剛到緬北就被「貝拉」帶人綁了起來。
由於他因為沒有挨過社會的毒打,剛得知真相的時候對騙子們破口大罵。
導致他被打斷雙腿,關在水牢,騙子每天隻喂一些餿食給他保命。
後來來了一個大老板,和「貝拉」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弟弟才被轉進了地下室。
那些地下室,像是蟻巢,密密麻麻地關押的全是人。
再後來,弟弟的腎就被摘了一個。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貝拉」在緬北負責的主要是器官販賣這一塊業務。
而他,就是「貝拉」手裡的貨。
原本弟弟還要被摘掉心髒,「貝拉」和買家已經約好了時間。
算弟弟幸運,兩國警察聯手,打掉了這些犯罪團伙,他才僥幸生還。
可肚子上的疤,殘疾的雙腿,病弱的身體,都是他為愛衝鋒過的「勳章」。
這輩子,沒有我的提前勸阻,這就是弟弟的下場。
看到他這個結局,我摸著脖子,差點笑出聲。
這半年我在海市過得很好,再努力工作一段時間,就能買個小房子,付個首付了。
而弟弟,以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後隻能纏綿病榻。
媽媽必須承擔他的後半輩子,這就是溺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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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15
「薛妍,看到我回國的消息了嗎?」
原來是弟弟。
他的聲音很虛弱,卻特別陰沉狠戾,像是淬了毒。
「當初我和貝拉網戀,我問過你的意見,你為什麼不阻攔我?
「如果你阻攔我,我現在就不會變成這樣一個廢物!」
我簡直想剖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屎。
上輩子我阻攔了啊,可我被他掐死了。
事到如今,我也懶得裝了,直接撕破臉,冷冷道:
「關我屁事!是你自己說的,洋妞隻要你掏心掏肺就行,這不是如你所願嗎?」
弟弟在電話裡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破口大罵:
「是你當初要我貸款投資貝拉的,錢還不上,你現在必須負責!」
想來,他回國之後的日子並不好過。
畢竟,當初衝著百倍收益,很多親戚都跟著一起投進去不少錢。
雖然警察把貝拉這些小頭目抓了,可那些錢早已被洗到了詐騙集團總部,分散到了海外各個賬號,很難找回來。
親戚們可謂傾家蕩產,隻能天天圍堵弟弟。
加上弟弟網貸的那些錢也還不上,那些接待機構不是好惹的,肯定也是天天纏著他。
媽媽和弟弟猶如喪家之犬,不僅沒錢治病,還要四處逃竄。
我是他們最後的依靠。
可我怎麼可能心軟呢?
我笑著對弟弟說:「錢還不上,你不是還有一個腎嗎?
「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去死。」
16
無數難聽的詞語穿過電話屏幕衝向我。
因為不在乎這份姐弟情,所以我一點也不心痛。
我剛想掛斷電話,媽媽的聲音在那頭尖厲地響起:
「薛妍,你個死丫頭,你怎麼跟你弟弟說話的!
「你怎麼敢把我的聯系方式拉黑的?還有,你那套房子明明已經賣出去了,為什麼沒有把錢給我?
「我跟你說,你趕緊帶著所有錢回來,給你弟弟治腿,順便捐個腎給你弟弟。他可是男人,是咱們老薛家的頂梁柱,你一個女孩子,兩個腎也沒什麼用……」
聽聽,既要我的錢,又要我的腎。
在媽媽看來,我就是弟弟的血包和充電寶。
可惜,我上輩子到死才明白這個道理。
如今相隔千裡,我沒有告訴他們地址,不怕他們找上門來。
因此不再遮掩自己對他們的厭惡,也失去了對母親這個稱呼的最後一絲尊重。
「你也是女性,你的兩個腎也沒什麼用,你捐給你寶貝兒子就行。」
媽媽氣急敗壞地詛咒著我。
我直接不聽,掛斷電話,並且又拉黑了這個號碼。
第二天,我特意去換了手機號,不想被他們騷擾。
可人走到絕路的時候,什麼無恥的方法都能使出來。
我被弟弟和媽媽送上了熱搜。
以一個大反派的角色。
17
弟弟注冊了一個賬號,名叫「緬北受害者薛浩」。
出鏡的正是弟弟,拍攝者則是媽媽。
弟弟虛弱地躺在破爛的出租屋裡,對著鏡頭訴說自己的悲慘遭遇。
在他口中,我變成了一個不仁、不義、不孝的人。
是我蠱惑他和貝拉網戀的,也是我慫恿他借貸投資的,更是我讓親戚們家破人亡的。
他話音剛落,一群親戚立刻出現在鏡頭裡,作為人證對我進行指控。
也不知道這兩幫本來應該打得你死我活的人是怎麼達成共識的。
不過下一秒,我就想明白了。
因為弟弟和媽媽沒錢。
如果想要錢,隻有找我這個薛家女兒。
可我孤身去了海市,沒告訴任何親戚我的地址。
前幾天又換了手機號和所有聯系方式。
他們隻能通過這種方式逼我現身。
在他們輪番上陣說完之後,媽媽出來委委屈屈地給我定罪。
哭訴著說我不管她,也不管弟弟。
說我自己一個人去大城市過好日子了,還拉黑了所有人。
說我六親不認,嫌貧愛富。
互聯網的力量是強大的。
網友們開始對我進行抨擊,甚至扒出了我現在的地址和電話。
還有人在我公司樓下圍追堵截。
18
地址曝光後,媽媽和弟弟很快來了海市。
帶著一群親戚圍堵在我住的公寓底下。
看到我出現,他們將我團團圍住,一副要唯我是問的樣子。
弟弟坐在輪椅上,眼神陰鸷地盯著我,仿佛我才是他最大的仇人。
我媽衝上來擰我胳膊上的肉:「死丫頭,趕緊跟我回去,你大伯母給你找了個好婆家,就是咱們縣城大力汽修店老板李大力,老婆死了很多年,一直沒有再娶。」
說著,我媽就拽著我上去收拾行李:「人家彩禮願意給五十萬!你弟弟的負債也能解決了。雖然他年紀大了點,可是會疼人,你嫁過去就能享福!」
五十萬,不少了。
可我不是商品,而且那個鳏夫比我爸年紀還大,前一個老婆還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所以我上輩子才不願意嫁過去。
眾人伸手就要拖走我。
我舉著手機快速後退,對著直播間觀眾笑道:
「現在,你們相信我的話了嗎?」
弟弟掏出袖子裡的電擊棒,對我猙獰一笑:「薛妍,你逃不掉的。」
我眼珠子一轉,瞥見不遠處匆匆跑來的幾道人影。
故意露出破綻,隨後,被弟弟手上的電擊棒擊倒在地。
幾名警察遠遠跑來,對我媽他們厲聲呵斥:「幹什麼?放開那個女孩!」
是的,在來之前,我不僅報了警。
並整理好所有證據,在網上發布了聲明。
19
第一,我家重男輕女,我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貸款或打工掙的。
第二,弟弟這幾年一直在網上發布「睜眼看世界」的口號,且在各個社交平臺私聊騷擾外國女性,由此可以證明,他是自己主動和騙子「貝拉」網戀的,並且有錄音為證。
剛重生那天,我就錄了他在我面前炫耀的場景,以防萬一。
第三,當初弟弟來問我貝拉叔叔百倍收益的事情,我也截圖和錄音了,且刪減了對我不利的東西, 比如我「鼓勵」他投資。
所以在網友看來就是他自願。
第四, 弟弟是自己去緬北的, 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第五,我曬出自己畢業這些年給家裡轉賬的流水, 我並沒有不孝順。
第六, 我放出我媽讓我給自己捐腎,賣房給弟弟治病的錄音。
最後就是現在, 一開始我就開了直播。
媽媽、弟弟和親戚們把我拉去賣給老男人的場景全國觀眾都親眼目睹了。
這件事本就被他們吵得熱度極高,我一澄清, 粉絲量直接破百萬。
對著鏡頭和警察, 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可我卻很理智地在給網友們說, 對於我媽,我不會逃避自己的赡養責任。
但對於弟弟的爛攤子,我沒有義務,也不想再伸出援助之手。
因為,我要逃離原生家庭。
20
這一番操作下來, 媽媽和弟弟被反噬,各種事跡被扒得一幹二淨。
媽媽從委屈變成為老不尊。
弟弟從受害者變成性騷擾外國女同胞的普信猥瑣男。
這事鬧得很大, 不僅是那些被弟弟騷擾的外國女性站出來。
許多外國女同胞也紛紛曬出截圖發聲。
原來, 弟弟不是第一個「睜眼看世界」的國內男性, 也不是唯一一個。
此事影響巨大, 官媒發聲,抨擊此種不良現象。
我一躍成為網絡紅人,粉絲已破五百萬。
我決定暫時不買房了, 而是辭去這份高薪工作。
「薛妍,看我朋友圈沒?我可是找了個洋妞哦,你卻還是沒人要的老處女。」
「哪是」除此之外, 我還聘請了最好的律師, 幫我打官司。
一是起訴我弟, 攜帶電擊棒, 蓄意傷害我。
二是起訴我媽,支付給她相應的赡養費,然後從法律意義上斷絕母女關系。
第一件事的結果很快下來。
當天目擊者無數, 證據確鑿, 弟弟即使是殘疾人,也要承擔法律責任。
被判處一年零八個月有期徒刑。
他腿腳不便, 在監獄裡飽受欺負, 加上缺了一個腎,沒撐到刑滿釋放就死了。
得知這個消息那天, 陽光極好,我的工作室內一片祥和。
而第二件事,卻任重而道遠。
斷絕母女關系, 很難真正實現。
如果我堅持, 甚至可能會再次被網絡反噬。
因為網友天生同情弱者。
而我媽越來越老,也越來越弱。
律師也說, 從未有過這種先例。
但我想, 也許我可以成為第一個呢。
弟弟有一件事說對了。
人, 確實要睜眼看世界。
而女性的睜眼看世界,是自立、自強、自愛。
是不為他人命運買單,不為任何因果牽絆, 也不缺重來一次的勇氣。
哪怕孤身一人,也要在這個世界,閃閃發光地活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