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搶走我多年的積蓄，給弟弟討了個媳婦。
訂婚那天，全家去山裡露營慶祝。
正好趕上了高溫災害天氣。
高溫引發山火，把我們困在山頂的別墅裡。
他們逼著我出去找食物和水，可是隻換得一身的燒傷。
重傷昏迷中我被殺害，我爸和我弟負責分屍，我媽和弟妹親自下廚。
他們靠著我的血肉活了下來。
最後還靠著我的死亡賠償和保險，拿了一大筆錢。
重來一世，我想起曾經侵犯過我的舅舅，建議媽媽：
「這麼大的喜事，不如叫上舅舅和舅媽一起來慶祝吧。
「咱們來一個大團圓燒烤！」
1
三室一廳的婚房裡，一群人正鬧哄哄地嗑瓜子，桌子上擺滿了昂貴的車釐子，貓山王榴蓮。
被眾人擁簇著的我爸，滿臉掩飾不住得意。
「兒媳婦，敞開吃，咱們家的條件，這都是家常便飯，以後你嫁過來就等著享福吧。」
我媽也忙不迭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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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婉婉賺的那些錢，都是給他弟賺的，她一個月三萬多的工資，敞開了花。」
說罷，我媽用力踢了我一腳。
「沒點眼力見，還不趕緊去多打包點水果，帶著一會去山裡吃。」
……
火辣的疼痛感，讓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不過相比前一世死前，渾身的燒傷，死後的分屍，這一刻的疼痛，竟顯得如此舒適。
以至於我，不禁流下淚來。
是開心的淚水。
而我爸看到我流淚，不僅沒有一絲的心疼，反而瞬間暴怒。
「當著未來兒媳婦的面，你哭給誰看呢？你一個女娃子，老子給你養到這麼大，不過讓你掏點錢給你弟弟買個房，你還委屈上了！我看你就是欠打了。」
說著，他抡起那粗壯的胳膊，結結實實的一個耳光，甩在我的臉上，直接將我扇倒在地上，半天緩不過來。
我弟嗑著瓜子，一邊拱火：「姐！你別仗著讀了個什麼北大，又在大城市找了工作，就不把爸放在眼裡。你這輩子都是爸的女兒。」
我爸聽了很認同，又踹了我一腳。
「好好聽聽你弟說的話，你什麼時候能像你弟弟這麼懂事？」
我忍著疼痛，頑強地爬起來。
「哪能啊？我這是懊悔，沒能多掙點錢，給爸和媽再多買一套房子？回頭我多加班，把錢都打回家裡，我這輩子都是為了我弟弟活著。」
我爸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點話，趕緊弄那什麼竹去。」
我乖順地去廚房處理山竹。
顫抖的手，卻暴露了我內心的不平靜。
2
我重生了，在全家即將去山上露營的那一天。
上一世這一天，我因為這些年的積蓄都被爸媽強行拿去給弟弟買房而情緒崩潰，痛斥他們的偏心。
他們眼裡隻有比我小三歲的弟弟。
我北大畢業，入職某互聯網大廠，年薪四十萬。
在他們口中，我卻永遠比不上那個高中都沒考上，每天在家無所事事，隻會吃喝嫖賭的弟弟。
這次上山，我的身份是勞工，要準備吃喝用度，還要租車。
從北京趕回家，連口熱飯都沒有吃，啃了兩口幹了的饅頭，就一直忙，忙到我的胃都在疼。
而弟弟，隻是摟著未婚妻，吹著空調，吃著用我的錢買的，我自己都沒舍得嘗過一次的高檔水果。
他們都在等我準備好一切，然後一家美滋滋地進山度假。
可是上一世，當弟妹嫌棄我弄髒了這個「用我的積蓄買的房子」的時候，我的情緒還是崩潰了。
我哭得不成人形，一邊痛罵，一邊祈求，妄想喚醒他們一絲的良知。
可是換來的，隻有我爸劈頭蓋臉地一頓打。
打完之後，還是要我跟著上山，因為我要做他們的司機兼保姆，沒了我可沒有人幹活了。
上山之後，收到新聞，說這幾天要開始極端高溫天氣，讓民眾在家中不要出門。
我勸他們回家，他們卻說，正好在山裡面避暑。
我弟弟說我是不想幹活，才找借口騙我們回家。
我爸當然毫不吝嗇地又是一頓老拳。
可是第二天，山裡就熱得熬不住，租的別墅也斷水斷電。
晚上想趁著溫度低一點下山，卻發現高溫已經引起了山火，下山的路都在烈火當中。
別墅在山頂一個突出的懸崖上，與樹林有很長的距離，短時間不必擔心大火。
可是別墅裡沒有食物儲備。
我們帶來的食物，也隻夠兩天。
我當然又成了那個被埋怨的人。
「你怎麼不多帶點食物？」
「你為什麼不堅持一下，讓我們回去？」
「這別墅還是你定的！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們全家？」
最終，我被逼著出去找食物。
可是面對漫山遍野的大火，我能去哪？
在被燒死前，我逃了回來。
回來的時候，我就陷入了昏迷。
昏過去之前，我想，這下應該沒有人再逼我出去了吧？
可我還是低估了這群惡魔。
他們見我已經昏迷過去，加上缺水缺食物，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我殺了。
「反正她是老子生的，她的命都是我給的，如今正好還給我。」
他們一家人，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的血肉。
我的靈魂飄在空中，眼睜睜地看著我爸和我弟，一個用石頭砸，一個用刀捅，生怕我沒死透，將我的屍體徹底搗爛才罷休。
而我的媽媽，和那弟妹，一起將我的屍體給做成了菜。
他們躲在別墅的地下室，這裡有空氣淨化系統，不必擔心滿山的濃煙。
餓了就吃我的肉，渴了就喝我的血。
到後來我的屍體上都長出了蛆蟲，他們仿佛野獸一樣，一起啃食殆盡。
最終，他們撐到了救援隊到達。
憑借我的死，他們向租賃公司索賠，加上給我買的人身意外險，他們獲得了大筆金額。
就這樣，我身上所有的價值，被他們一絲一毫地榨取了個幹淨。
上一世，我一直太過於軟弱，而且心存幻想，總覺得隻要我更努力一點，他們總有一天會發現我的好。
可是最終，我成了滋養這些寄生蟲的肥料。
重生一次，我對他們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可是，我上一世所承受的一切，他們還沒有還。
這一世，就讓他們用命來還吧。
3
我熟練地整理好了一切，討好地湊到那一群人旁邊。
「爸，我今年工作表現不錯，下個月老板還要發我五十萬獎金。
「我到時候把錢轉給你，給弟弟買輛車，你們二老再把老房子翻新一下。」
我全家一聽，眼睛都亮了。
我爸尤其開心，難得地誇了我一句：「不錯！你這女娃子還有點用！咱們這回可得多慶祝一下！」
話裡話外，已經把這筆錢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我見我爸被吹捧得有點飄了，趕緊提出我的建議：
「舅舅一家總是瞧不上咱家，這次弟弟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還買了新房，不如就叫上舅舅一家，讓他們也長長見識？」
媽媽聽了，眼前一亮。
爸爸猶豫了一下，也點頭，媽媽興高採烈地去給舅舅打電話了。
弟弟卻一臉淫笑地看著我，和未婚妻耳語著什麼。
說了幾句，弟妹也毫不掩飾地擺出一副嫌棄的臉色對著我，還特意坐得離我遠了一點，仿佛我是什麼髒東西。
4
我小的時候，在家裡不被待見。
我媽不愛管我，就經常把我扔在舅舅家。
他是一個中學老師，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總是斯斯文文的，與動輒打罵我的家人不同。
所以我也總是很喜歡去舅舅家。
可是隨著我長大，卻發現舅舅對我的態度不大一樣。
他總是借口輔導我的功課，把我抱在懷裡。
他說這是因為喜愛我。
我不敢去舅舅家。
可是媽媽卻罵我沒良心，舅舅對我這麼好，居然還不去。
所以媽媽帶著弟弟出去玩的時候，我一定會被丟到舅舅家。
某些悲慘的命運，早已經被注定。
在某一天雨夜，舅媽上夜班，舅舅喝了點酒。
我毫不意外地，被侵犯了。
我那時候甚至都不惶恐，隻剩下一片麻木。
我直勾勾地看著這個一臉斯文的男人。
這時候他臉上不再有一絲的斯文，表情猙獰、猥瑣，口中噴出難聞的粗氣。
兩分鍾後，他點燃一根煙，躺在我的身邊絮叨，從「他是如何喜歡我」說到「我以後一定要做一個守婦道的好女人」。
而我隻是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甚至眼淚都流不出來。
我的靈魂，已經碎裂了一地。
那一刻，我想我真的變成下賤，再也無法活在光明中了。
他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我獨自望著黑暗，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剛亮，舅媽回來了。
她闖進房間，看到一屋子的齷齪，放聲尖叫。
我以為她會痛斥舅舅，可是她的巴掌卻落在我的臉上。
「你個小賤人，勾引我老公，跟你那個婊子媽一樣，我打死你。」
我捂著臉坐在地上，無法理解。
後來我見多了，在我們那個小城市，男人出軌沒有錯，都是勾引他的狐媚子的錯。
這是一條固定的解題公式。
遵照這條公式，女人們才能把生活過好。
但是我哪怕讀了北大，依然理解不了其中的邏輯。
同樣理解不了的，還有這件事的結局。
反倒是媽媽給舅媽賠了一筆錢，既是讓她別追究「我勾引她老公」的事，也是希望別鬧大，不然我「不是黃花大閨女」這件事傳開，以後就賣不上價錢了。
我想說，我不是被強奸的嗎？
我不是應該報警嗎？
我不是受害者嗎？
可是我媽的回答是另一頓打。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賤貨！」
一直到上大學之前，我也以為是我賤，都是我的錯。
後來去了北大，我才脫下了我大腦上纏著的裹腳布。
老師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
我咨詢了學校法律系的老師，可是很遺憾，時間太久了，沒有證據，我無法追究舅舅的刑事責任。
這一世，既然給了我機會，那我們不如把這些賬一起算了吧。
5
我爸給我舅舅打電話邀請一起去山上度假，聲音很大，透著一股的豪爽與親切。
「诶呀！一定要來！你大外甥這好事，怎麼能不叫你一起來慶祝一下呢？」
舅舅向來以知識分子自居，看不上爸爸，爸爸在背後也沒少發脾氣。
可現在有機會向舅舅炫耀，爸爸立刻影帝附身，生怕少了一分熱情，舅舅不肯來。
舅舅一開始是不肯來的，最後爸爸搬出了我。
「婉婉也回來了，她說也想你，希望你來呢！」
我爸他明白舅舅覬覦我，可是為了他的面子，毫不猶豫地把我扔出去作為誘餌。
我冷笑地轉身回廚房幹活。
弟妹卻跟了出來，滿臉鄙視地對我說；
「你弟和我都說了，你和你舅舅有一腿，這我本來管不著。可是我們慶祝訂婚，你卻還想著這些爛事，真是下賤。」
又是下賤。
在這個家裡，我仿佛逃不掉這兩個字了。
她見我沒說話，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眉眼一挑，繼續輸出。
「要不我把我那表弟也叫來吧？
「反正你和誰都能睡，我那表弟就是愛嫖，把他叫來，還能省點錢。」
我哪怕知道，她的死期已經不遠了，可還是忍不住揚起了手裡切水果的菜刀。
她卻不怕，揚了揚下巴向我挑釁。
「怎麼？你還想砍我啊？你來啊！
「我告訴你！你最好弄清楚，以後這個家裡誰說了算。
「你要是不聽話，我讓你爸打斷你的腿。」
我艱難地忍耐著，想立刻把她砍死的衝動。
這時候我媽走進了廚房。
弟妹立刻換了一張臉，委屈地向我媽告狀。
「我也不知道怎麼惹到姐姐了，她剛剛拿起刀要砍我呢。
「這個家是不是不歡迎我？這個婚要不還是不結了吧，我怕回頭姐姐真的拿刀砍我。」
我媽聽了，立刻急了。
我弟弟遊手好闲，五毒俱全，那是附近有名的。
一般好人家的女孩都不願意嫁給他。
他自己還普信到極點，非要長得漂亮的女孩不娶。
為了娶這個媳婦，我爸媽可費盡了心思。
聽說人家要退婚，我媽趕緊安撫。
安撫的方法，當然是抄起拖把，對著我就是一頓打。
要不是還指望我幹活，這一頓估計能把我打得起不來。
最後弟妹得意地衝我笑了笑進屋。
剩下我媽繼續地教訓我。
「本來你能想通，你舅舅才是你的親人，不去計較以前那些小事，我還以為你終於長大了。
「結果你差點把你弟弟的婚事攪黃。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真是不打不行的下賤東西。」
我就著嘴裡的血腥味，品味著下賤這兩個字。
再抬起頭，已經是討好的笑容。
「我知道，舅舅才是我娘家的親人，我們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
「我以後一定以弟弟的終身大事為第一優先！努力給弟弟賺錢買車買房！絕不給弟弟拖後腿。」
我媽終於欣慰地笑了，竟然還破天荒地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問我疼不疼。
6
我借口要多採購一點食材，開車出去了。
實際上，我去租車店裡，取了一把備用鑰匙。
上一世，發布預警時，全家都沒有當一回事。
到了午夜，酷熱難忍時，才決定下山，可是那時候已經燃起山火，下山無路。
我隻需要在晚上他們吃完飯，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偷偷一個人開車下山，就可以永遠地擺脫這群惡魔了。
當然，我還得提前做一點準備，又特意去採購了一些東西。
走在路上就已經能感覺到，天上的太陽比平時大了一圈。
車裡的空調，依然阻擋不了灼熱。
很好！
就讓這烈陽，淨化世間的汙濁吧。
我又檢查了一下準備的東西。
把思路在腦海裡過了幾遍。
等我準備好一切回到家，看到舅舅和舅媽已經到了。
7
一個聽起來有點陰柔的聲音，正在恭喜我爸和我弟弟。
推開門，一副無數次令我深夜驚醒的金絲眼鏡，轉向了我。
一張文質彬彬的臉上，蕩漾開了笑容。
卻令我不寒而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