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楠一臉柔情看著張慧的肚子。
就好像當初我懷孕時他每天對著我的肚子講故事唱兒歌。
他說要讓寶寶從小就認準他的聲音。
「媽媽肯定不會離開這裡,她要守著爸爸。」
張慧搖頭拒絕。
「你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領證了嗎?」
秦騰再也看不下去。
「我們這不那麼講究,結婚兩家坐一起吃個飯送點紅布就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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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慧好脾氣解釋了下。
「哦,沒證啊。」
秦騰回頭看了我一眼。
是啊。
畢竟周易楠已經和我領證了。
「一本證而已,有沒有一樣,隻要我們在一起好好生活就行。」
周易楠在旁邊加了一句。
我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
6
秦騰直接無語。
「那你跟不跟我們回去?」
秦騰站起身,看著周易楠。
「那肯定是要回去的,他的家在那邊,隻不過我們需要時間,我現在不太方便。」
張慧有些歉意地看著秦騰。
「那就你們方便了再過來吧,詳細地址和路線會留給你們。」
我從包裡掏出一張紙,細細寫下地址。
「你那個掛件,挺好看的。」
張慧突然盯著我包上的那個牙齒掛件。
周易楠的視線也落在上面。
「嗯,孩子爸親手做的。」
我掃視了周易楠一眼,語氣突然平靜。
「手好巧,沒想到你看起來挺野,手工活這麼好!」
張慧對秦騰開口,臉上有些詫異。
我突然忍不住笑出聲,真可悲又可笑。
秦騰黑了臉。
他長得比較粗獷,屬於大骨架看起來不好惹的那種外形。
別說做手工活,他拿針都別扭得不行。
「就這樣吧,這些錢你們收著,隨時可以過來,到時候直接打這個電話。」
我留下一個信封。
裡面是兩萬塊錢。
周易楠在這裡過得並不富裕,而去往京市的花銷是必須拿出來的。
這個我本來是打算找到周易楠,感謝收留他的那戶人家的。
這隻是小小的謝禮。
確認是他,我會安排更多的謝禮。
眼下看來。
是不需要了。
他已經自己做出感謝舉動。
他用自己的一生對張慧表示謝意。
依依緊緊拉著我的手,她太乖了。
她甚至壓抑住自己想要爸爸的情緒。
「媽媽,能拍個照嗎?」
依依看著周易楠。
我知道她知道這就是她的爸爸。
因為她看過我和周易楠的照片。
看過我們一家人的合照。
可現在,她連一句「爸爸」都不敢叫出來。
因為我沒有親口對她承認,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爸爸。
「那就拍個照吧,這孩子我也喜歡。」
張慧爽朗地笑著。
「我想和他拍照片。」
依依指著周易楠。
後者挑眉,盯著依依看了幾秒鍾。
「我不喜歡拍照。」
他拒絕了。
我拉過依依的手。
「和叔叔再見。」
那就不要有關系了。
周易楠。
7
「你怎麼就不直接告訴他你就是他老婆?依依是他女兒?」
回到京市,秦騰一臉不理解。
「告訴了有什麼用?你沒看出來現在周易楠愛的人不是我?」
「我何必去搶一個不愛我的人?我寧可愛我的周易楠已經S在三年前。」
我撥弄著咖啡,有些心不在焉。
「那依依怎麼辦?她難不成要一直沒有爸爸嗎?」
秦騰看著熟睡的依依,一臉不忍。
「周易楠不是以為我們才是一家子?你不想要依依當女兒?」
我抬起頭看著他。
「喂,沈慧,你知道我的……我對女人……」
「行了開玩笑的,你當依依幹爹,怎麼樣?」
我打斷他的話。
別看秦騰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樣子。
其實他是個敏感脆弱零。
以前我以為他對周易楠有意思,不過他說周易楠白斬雞一個不是他的菜。
他喜歡和他一樣高大威猛的男人。
「你淨會嚇唬人。」
秦騰翻了個白眼。
我不置可否笑笑。
「當幹爹沒問題,白撿一閨女,我媽知道得高興S。」
他笑得像個傻子。
我知道秦騰已經和他爸媽坦白性取向問題,他爸媽最後還是無奈妥協。
「不過,你真的想好了?」
秦騰突然神色慎重。
「周易楠沒準會恢復記憶的,你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後悔?
後悔又如何?
我和他現在已經站在不同道路。
「就算我現在坦白一切,那張慧呢?她肚子裡的孩子呢?怎麼辦?」
「如果是周易楠出軌,他知道一切,那我可以毫不猶豫出手,可是他失憶,他不知道自己結過婚有了老婆和孩子。」
「張慧有錯嗎?她隻是剛好愛上了一個失憶的男人而已,就如她所說,哪怕周易楠記起一切,也不會不管她和孩子。」
「我不一樣,我已經開始適應了沒有他的生活,依依也習慣了沒有爸爸的存在。」
「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我當初以為沒了周易楠我會S,現在我不好好活著?」
我不是聖母心。
我也不是懦弱不去爭取。
我隻是看開了。
不是不愛周易楠。
我愛的周易楠他一直在我的記憶裡。
「最重要的是,依依見了周易楠,她並不開心。」
我忘不了周易楠為了張慧動怒時依依那一瞬間的驚恐和害怕。
8
我提交了離婚訴訟。
失蹤三年多,足夠可以讓我單方面離婚。
拿到離婚證的時候,我把所有和周易楠的東西都封存在自己買的那個小公寓。
而現在住的婚房,我並不打算給周易楠。
這是我努力的成果。
他買的那套房子並不在這裡。
而我已經住習慣這裡,這是我和依依的家。
「媽媽,你開心嗎?那個人是爸爸對嗎?」
依依趴在我的膝蓋上看著我。
「爸爸他沒有回來,你會不會很失望?」
我愛憐地撫摸著依依的小臉蛋。
「他是不是喜歡那個阿姨?他不愛媽媽了對嗎?」
依依明明才五歲。
但是她敏感得可怕。
我有時候都不想讓她這麼懂事。
寧願她多撒嬌多任性一些。
「他隻是忘記了很多很多東西,你小時候他還是很愛你的。」
我語氣柔和,腦海中是過去的一些回憶。
「不過你現在也有爸爸啦!秦騰叔叔以後就是你的爸爸,他收你當幹女兒啦!」
我揉了揉依依的臉蛋,臉上浮現一些笑意。
「媽媽開心嗎?」
小丫頭很執著想要一個答案。
「開心,媽媽有你就很知足,你看我們兩個也可以過得很好,你還有外公外婆,還有秦騰爸爸,其實我們不孤單。」
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輕松。
「媽媽開心我就開心,那下周一的家長會,可以讓秦騰爸爸陪我一起去嗎?要做活動,我不想媽媽太累。」
依依把臉埋在我手心蹭了蹭。
「噗!」
我忍不住笑出聲。
敢情秦騰在她眼裡就是出苦力的份。
「你不害怕小朋友說你秦騰爸爸很兇嗎?」
我看著她的發頂詢問。
「怕什麼?這樣才好!那就沒人敢說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啦!」
依依抬起頭揮舞著拳頭。
我眼眶瞬間紅了。
依依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學校裡的小朋友是這麼說她的。
「嗯,依依有爸爸,當然不怕。」
帶著顫抖的聲線讓我聲音有些飄忽。
我發消息給秦騰告訴他家長會的事,他一口答應一定會好好照顧依依。
人生第一次依依的家長會參與。
周易楠你終究是錯過了。
我抬頭使勁眨了眨眼,散去淚意。
沈慧。
一切都會變好的。
「你好,我是周易楠。」
手機提示收到短信。
9
手機差點沒拿穩。
回來也有一個多月。
去見周易楠給我的衝擊已經開始淡化。
我沒想到自己能這麼快接受他不再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可再次看到他的名字,心還是忍不住酸脹。
這是我一心愛過的人啊。
「你好,我是沈慧,已經到京市了嗎?」
自從我回來,告訴周易楠其他同事朋友他還活著的消息,大家都很高興。
尤其是周易楠的院長,他畢竟是出色的腦外科醫生,深得院長歡心。
「是的,我們已經到了,直接按照地址過來嗎?」
我給周易楠的地址是他自己買的那套房子。
在我選擇離開的時候,我就沒打算讓他來我這邊。
那邊平時也會請阿姨定時打掃,直接入住不是問題。
我視線停留在周易楠發的那個「我們」上面久久沒回復。
曾幾何時。
我和他也是「我們」。
他喜歡摟著我,把玩我的頭發,嘴巴裡一直碎碎念。
「我們去看電影吧老婆,這次是治愈動漫電影,你肯定喜歡。」
「我們今天吃火鍋!新出來的麻辣口味你肯定喜歡。」
「我們去看看衣服,我今天在醫院聽到護士她們聊天說最近流行復古風,你應該也會喜歡。」
過去的回憶現在開始攻擊我。
周易楠他以前,真的很愛很愛我。
他隻關心我喜不喜歡,他隻在乎我的感受。
「是的,直接去就可以,鑰匙在地墊底下。」
小區人臉有他的記錄,哪怕他膚色曬黑了,五官並沒有改變。
「謝謝。」
周易楠禮貌而客氣。
我深呼吸一口。
努力調節心髒不適感。
我和他是最親密的愛人,現在生分到自己想笑。
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過如此。
不過還好依依上學去了,她沒看到我失態的樣子。
不然她又該擔心我。
我和秦騰打了個招呼讓他今天去接依依,我得過去看看,順便和周易楠說下院長的事。
拿著離婚證和他的一些證件猶豫許久,還是找了個牛皮袋全都裝在一起,把他的所有東西單獨分出來叫人拉到他那邊的房子。
至於和我的合照之類我並不打算從自己公寓那邊拿回來。
剛弄好出門走到樓下,遠遠看到周易楠向我走來。
不對。
是他們一家三口。
10
我和周易楠離婚的事已經和爸媽還有他醫院那邊的同事打過招呼。
具體因為什麼離婚我沒說,隻是大家都不相信我真的會去辦離婚手續。
可能大家都無法接受我和周易楠會離婚。
畢竟我們的感情實在太好了。
畢竟周易楠愛我天下皆知。
「麻煩你了。」
周易楠看到我也是一愣。
「大城市果然不一樣,楠哥,這一路走過來覺得做夢一樣。」
張慧懷裡抱著一個小團子。
黑乎乎的,膚色很深。
見我視線落在孩子身上,張慧上前幾步。
「可惜了是個兒子,不過楠哥也喜歡得緊,和他很像哦!」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閉著眼睛皺巴巴的小孩兒,我看不出哪裡和周易楠很像。
「挺好的。」
我微笑著點頭。
張慧有些尷尬,似乎沒聽到她想要的回答。
「你閨女呢?」
她突然開口。
「今天周一。」
我把一些資料交給周易楠。
「這是你一些同事和朋友的簡單資料,還有你爸媽墓園的地址。」
「你家男人呢?」
張慧突如其來的敵意我感覺有些離譜。
之前她掩飾很好。
生了孩子以後反而情緒有些毛躁。
可能覺得已經和周易楠有了孩子,所以認定他已經完全屬於她了對嗎?
我的男人隻有周易楠一個。
所以我沒回答張慧的問題。
「你……不上去坐坐嗎?」
周易楠突然有些不自在開口。
我抬眼對上那雙刻進骨子裡的雙眸。
他還沒恢復記憶,準確來說,可能是覺得我有些熟悉。
「不了。你們剛到這裡,好好休息吧。資料寫得很清楚,你自己處理就行。」
他和張慧的未來。
我不想參與。
「那多不好意思,回頭楠哥安排好了,請你吃飯啊!」
張慧見我沒有停留的意思,臉上笑意真誠了幾分。
我懶得和她計較。
不缺她一頓飯,也不想給自己添堵。
可是老天爺並不想讓我好過。
秦騰打電話給我說依依突然流鼻血止都止不住,已經在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