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那年,沈確貪玩,滾燙的油鍋打翻在我身上。
臉頰頸下留下難看的疤痕。
他說:「早早,你放心,誰敢嘲笑你我就打倒他。」
後來,他情動,繾綣的親吻落在我的面頰脖頸,「早早,我想娶你。」
在我們婚姻的第三個年頭,他出軌了。
那個女人說:「不是虧欠,沈確不會娶你。」
1.
熱氣蒸騰的浴室,我擦亮了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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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早已經習慣了那疤痕的存在,但每一次目光觸及,依然自卑難堪。
沈確看到我披散著頭發從浴室走出,貼心地遞給我一杯水和一個皮筋。
「天氣熱,頭發扎起來吧,我早都看習慣了。」
我從他手裡將這兩樣東西接過。
看著他早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低聲問:
「你又要出差?」
他看似無奈地嘆了口氣。
「最近比較忙,我也不想總在外面住。」
我彎下腰,看著行李箱裡一應俱全的東西。
說是要把家裡他的東西搬空,也不為過。
顯然這次,他做了去很久的打算。
「不去不行嗎?」
他被我問住了。
怔愣了幾秒後,一臉寵溺地抱著我。
「早早這是舍不得我了嗎?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會嗎?她不會同意的吧。
沈確走得很早,也很急。
甚至來不及等我醒了和我道別。
摸了摸身邊早已涼透的被窩。
心仿佛墜入寒潭。
我知道他不是去出差,而是去陪那個女人過生日。
2.
我和她第一次碰面,是在沈確的公司。
那是沈確第一次說要加班。
我做了他愛吃的飯菜,悄悄趕過去想給他一個驚喜。
可我沒想到的是,收獲驚喜的人是我。
辦公室內,沈確和她相對而坐。
她將碗裡不愛吃的菜夾起來放到了沈確的碗裡。
沈確也沒有嫌棄,一臉笑意地吃下了。
他們有說有笑的,眼裡隻有彼此,根本沒注意到門口的我。
沈確有潔癖,自己的東西從不讓別人碰,更別說吃別人碗裡的飯菜了。
「小姐,這裡不能隨便進的。」
沈確聽見聲音後這才注意到了門口站著的我。
「你怎麼來了,這是我太太。」
他朝著我走來,向我身後的員工解釋。
「抱歉沈總,我不知道。」
沈確牽著我進了屋,向我介紹,
「安綺,策劃部新來的女主管,能力業務非常強。」
他看向安琦的目光裡有藏不住的欣賞。
「老同學這麼誇我,會飄的。」
「肺腑之言。」
我低垂著頭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絲毫融入不進去。
「其實臉上的疤痕還好,不是太明顯。」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她。
沈確連這些事情都和她講了。
因這燙傷的疤痕,從小到大,我沒少受到同齡人的嘲笑。
沈確每次都會把言語中傷我的人攔在回家路上,胖揍一頓。
他明明知道,我有多麼在意這個,更不想因為這個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
可他現在,卻和別的女人私下探討我的疤痕。
回到家後,我和沈確大吵一架。
我看著他憤怒地踢飛了腳下的垃圾桶。
「方早,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留下這句話,轉身摔門走了。
全然不顧蹲坐在地上的我,放聲大哭。
沈確,他變了。
3.
我和沈確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他母親和我母親是好閨蜜。
原本家庭條件也都是一樣的。
後來沈確他爸S了,他媽帶著他改嫁初戀,那個男人沒孩子,把沈確當親兒子疼,也將自己的公司交到了沈確手上。
剛和沈確結婚的時候,他非常忙,忙到根本沒有時間和我舉辦婚禮,自然也沒有蜜月旅行。
但那個時候即便再忙,他也會準時回家。
他知道我不喜歡社交,一天到晚悶在家裡做設計圖。
他怕我會悶壞,所以即便手上有忙不完的工作,他也都會帶回家來做。
我們的婚房是我自己設計的。
我們兩個的辦公桌比鄰,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其實我的工作不用那麼趕。
可我常常不舍得他自己一個人熬夜。
所以,我就選擇陪著他。
那時候,看著他忙碌,都是一種幸福。
可現在,他已經不需要我的陪伴了。
從他開始不斷加班的那天開始。
他的生活就已經在漸漸將我淡出。
重新添加進來的那個人,叫安綺。
我從電腦上搜索出安綺的微博,倒不是我有意去查找。
而是某一天,沈確發了一條微博。
圖片是他和安綺站在一起,被記者拍下的照片。
文案配著:
「喜得知己,如花開之逢。」
評論下面,滿是他們共同的大學校友。
「天啊,你們兩個又湊一堆了,大學的時候我就看好你們。」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哈哈哈。」
類似這樣的評論太多。
圖片的女主角也給予回復。
「老同學都結婚了,你們別鬧。」
原來,她也知道沈確結婚了啊。
安綺的微博上,果然有一條最新動態。
那是一個男人的背影,正為她點下漫天煙花的背影。
修長的身形,哪怕隻有一半。
我也知道,那是沈確。
而那條動態的定位地點,是臨市的一家豪華五星酒店。
原本,我就是想和他在那裡舉辦婚禮。
現在看來,仿佛是個笑話。
我拿起手機打給沈確。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但不是沈確的聲音。
「方小姐,我們見過。」
她的聲音沙啞又帶著疲倦。
不難猜出他們剛剛經歷了些什麼。
「安小姐,你是擺明了要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嗎?」
「方早,如果不是因為虧欠,沈確不會和你結婚。」
4.
我不知道電話是什麼時候掛斷的。
大概是沈確從浴室出來後,溫柔地問安綺。
「誰的電話?」
而安綺毫不在意地撒謊說:「賣B險的。」
我渾身都在顫抖,耳邊全是安綺的那一句話。
「如果不是因為虧欠,沈確不會和你結婚。」
十歲那年,沈確到我家找我,我媽做飯招待他。
我們兩個站在廚房看著我媽下廚炒菜。
屋內的座機響起,我媽跑去接電話,交代我們兩個不要亂碰。
可沒等我媽走遠,沈確看著我說:
「早早,你想吃油焖大蝦嗎?」
「你會做嗎?」
「瞧我給你露一手。」
最後的結果就是我被燙傷進了醫院。
臉上的燙傷遠不及脖頸下的嚴重。
自那以後,我就很排斥照鏡子,很不喜歡出門,不喜歡同齡人看我的目光。
是沈確說,他要保護我,誰嘲笑我,他就揍誰。
我媽也一直責怪自己,沒有看好我們,才讓我遭了罪。
長大後,我漸漸明白,那是意外,誰也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
我曾經明確告訴過沈確,不用糾結於責任。
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罪在他身上。
而我,也不需要他去用一生的幸福,來贖罪。
可那時候的他是怎麼做的?
將我強按在牆上,撩起了我遮擋臉頰的頭發。
細細碎碎的吻,覆了上去。
他像大山一樣,推也推不開。
「早早,你是不喜歡我嗎?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那時候的沈確,早已經和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他母親已經改嫁給了一個有名望又有錢的男人。
他在的大學也是我望塵莫及的。
可我怎麼會不喜歡他呢?
他是驚豔了我歲月的男人。
但現在,如果不是沈確親口告訴的安綺。
她又怎麼會用如此肯定的口吻說這句話。
終歸我和沈確之間,隻是虧欠和彌補。
5.
我枯坐一夜,眼眶酸澀地疼,眼淚早已經流不出來了。
嗓子也快要痛到說不出來話。
手裡拿著的是我深夜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
沈確很快就回來了。
這次,他沒再讓我久等。
因為我發了安綺傳在網上的那張圖片給他。
大概是心虛,他發了很多條消息給我,但是我都沒有點開看。
我將籤好字的離婚協議書遞到他面前的時候。
他臉上的表情很精彩,有不可置信,有慌亂,有無措。
但在我眼裡,這都不重要了。
「你出軌了,我們離婚吧。」
「早早,你聽我解釋。」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也什麼都不想聽。」
大概是我的反應太過平靜,不像是一個被出軌的女人該有的情緒。
這像是傷害到了他男人的自尊心一樣。
「方早,就是這樣!你就是這樣一副神情,哪個男人能忍受?」
「每天哭喪著一張臉,打電話來不是問幾點回家,就是問吃什麼。」
「我們生活的激情全被你磨滅了,看著你這個樣子誰還能提起來興趣?」
「你不出去社交,整日就好像捆綁在我身上,太無趣,太煩躁了,我太累了,我也是男人,我隻是貪戀了一時的新鮮感罷了。」
這一刻惱羞成怒的沈確,我很震驚。
震驚於我好似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他將自己出軌的一切原因都怪罪在我身上。
認為是我將他推遠的。
我曾在社交網絡上看網友分享自己的失敗婚姻,基本上每一個出軌的男人,最後都是將自己出軌的理由怪罪在默默為他們付出的妻子身上。
他們無視妻子的付出,升華自己的能力。
6.
那天以沈確堅決不離婚,摔門而出作為結局。
我搬回了我爸媽這裡。
看著我大包小包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們有些怔愣。
我平靜地和他們講了沈確出軌的事,也沒有回避沈確出軌的原因。
我媽氣得發抖,要和沈確他媽打電話,卻被我爸攔住了。
我爸其實早發現沈確可能出軌了。
他今年受邀去外地講課,恰巧在賓館見到了沈確和安綺一同出差,那時候的他們應該還沒有進展那麼快,他也隻是猜測沈確出軌了。
還沒想好怎麼和我說,我就已經知道了。
我原本以為,和沈確離婚要花上我一陣子的功夫。
可在那不久,我就收到了他發來的信息。
他同意離婚了。
辦理離婚手續的那天。
我看著他一臉憔悴的樣子,卻是再也提不起心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