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村裡長大,畢業後返鄉扶貧,突然得知我是豪門真千金。
假千金諷刺我,「別以為你能搶走爸爸媽媽和弟弟,他們隻會愛我一個人。」
我笑了,我根本不關心這些沒腦子的家人。
我隻想讓我的鄉親們早點脫貧。
01
那輛豪車順著唯一一條水泥路往村口開的時候,鄉親們都滿臉迷茫。
他們圍著我七嘴八舌地討論。
「大春,咱們不會是惹上什麼大人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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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看到這種車,好像還是家棟他們出事那次。」
我一邊安撫著他們,一邊盤算著是不是哪位富商看上了村裡新建的蘑菇培育基地,還是我們這依山傍水的村子終於要發展旅遊業了?
剛走到村口,就看見那輛顯眼的豪車旁邊站著四個人。
那位妝容精致的中年女子先看見了我,似乎眼裡都泛起了淚光。
「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一定是我的親生女兒,母女連心啊!」
「還能找到你太好了!孩子你這些年受苦了!」
她的聲音有點哽咽,似乎想要伸手抱住我,卻又悄悄收了回去,連衣角都離我遠遠的。
我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
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地攤貨,洗得次數多了,領口已經有些發白褪色。
剛剛聽說培育基地那邊出了問題,我和鄉親們忙乎了很久,滿頭滿臉的灰土,褲腿上還有剛才跑過來路上沾到的黃泥和草梗。
和村民們一模一樣。
我壓下心底的好笑,抬頭打量著他們。
每個人都打扮得精致而幹淨,尤其是那位和我年齡相仿的女生。
她身材纖細,穿著一條小白裙,裙擺在風中搖晃,白皙的皮膚和略微泛紅的眼眶看著十分惹人憐愛。
大概是山裡的風太大了,她的手指有點顫抖。
身旁的男孩看起來大概初中生的樣子,立刻安慰起來,「我才不認這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呢,我隻有希希姐姐一個姐姐!」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大家都聽到。
爸爸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目光在我和梁希希之間搖擺著,最終隻是嘆了口氣,沒說話。
梁希希的淚水湧出眼眶,「媽媽,我佔了姐姐的位置這麼多年,現在應該走了吧......隻是我真的很愛爸爸媽媽和弟弟,我舍不得離開你們。」
而剛才還在抽泣的媽媽已經抱住了梁希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希希,媽媽不會讓你離開的,當年的事情你也是無辜的,媽媽還會像以前一樣愛你的,別怕。」
我看著她們母女兩人抱在一起哭泣,忍不住冷笑。
等了許久,我忍不住開口,「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還有工作要做呢。」
媽媽愣住了,「孩子,我們是來接你回家的。」
我的內心毫無波瀾,「我現在已經成年,不需要監護人的照顧,我也有工作,不能離開這裡。更何況——」
我轉頭看向幾米遠的村口,鄉親們都站在那裡,「我是在這裡長大的,是這裡的每一個人把我撫養成人,這裡才是我的家。」
02
爸媽懵了,說了很多話勸我回家,混雜著梁希希帶著哭腔的「姐姐還是怪我的吧」和梁宸的安慰。
我本來想拒絕,可是看著梁家的豪車,再想想村裡貧苦的生活,還是答應了他們。
我回村裡請了假,鄉親們都圍著我。
「老吳家兩口子當時把大春撿回來的時候,我就說身份肯定不一般。」
「現在大春終於能過上幸福日子了,可惜老吳......」
「說這幹啥,大春你就踏踏實實回家。」
「一會兒我把我新買那帽子給大春戴上,剛開春這風可冷。不戴帽子老了落下頭疼。」
「我那新衣服也是,穿走穿走,不能讓大春讓人瞧不起!」
我的眼前逐漸模糊。
我從小就知道我是被撿回來的,養父母進城打工,晚上走街串巷撿點紙殼子塑料瓶賣錢,正好在巷子裡看見了我,倆人在寒風了等了半宿,也沒等到我親生父母來找,就把我抱回去養著。
可惜後來兩人生了重病,也沒錢治。
村裡各家一起把我養大,我成了村裡第一個大學生,畢業後直接回到了村裡參與扶貧工作。
大家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好多年了,甚至破了洞,縫縫補補還能再穿幾年。
好不容易見到點錢,剛買了新衣服,卻願意讓我帶走。
我擦幹眼淚,說不久會回來的。
我沒收拾什麼行李,隻是專門去村委會辦公室裡,從我桌子那個被蟲蛀了的抽屜深處摸出一個小布袋,鄭重地放進了包裡。
03
我坐上了梁家的豪車,做過親子鑑定之後,我才被帶回了梁家。
我的房間在三樓的角落裡,離大家的臥室都很遠,梁希希笑眯眯地挽著我的手,給我介紹櫃子裡的珠寶和擺件。
真皮毛制成的墊子上面擺放著昂貴的珠寶。
我心中一動,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這——這是給我的嗎?」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語氣憐愛,「當然了,這些本來就該是你的。」
爸媽出去了,說是讓我們姐妹倆交流感情。
臥室門關上的一瞬間,梁希希就甩開了我的手,臉上浮現出諷刺和敵意。
「別以為你是爸媽親生的孩子就能搶走他們對我的愛,你這種山裡來的泥腿子怎麼能和我比。」
她斜睨了我一眼,「你會品酒品茶嗎?會說英語嗎?學過金融知識、知道該怎麼管理公司嗎?」
我滿心都是櫃子上的珠寶,聽到她的話隻是呆滯地搖搖頭。
她卻更得意了,「你怎麼和我比!怎麼配做梁家的千金?!」
梁希希還在嘲諷我,我一句都沒聽到,隻感覺眼前都是金錢。
她見我一直不說話,氣得抬手想打我。
忽然她停住了動作,揉亂了自己的頭發跌坐在地,發出一聲尖叫。
梁宸踹門進來的前一秒,她扯下自己頸間的項鏈摔在地上。
我不認識那是什麼制成的,隻看到一顆一顆閃著光的的珠子滾到房間的各個角落。
梁宸衝進來扶住梁希希,「姐姐,你怎麼了?」
梁希希垂著頭,凌亂的頭發擋住臉頰,聲音悶悶的,「是妹妹想要我的項鏈,我一不小心就摔倒了,不怪妹妹的。」
梁宸瞪著我,「你房間裡的東西都是姐姐精心準備的,你不感恩就算了,怎麼還如此貪得無厭,還要搶姐姐的東西!竟然還推姐姐!」
爸爸其實已經站在門口,卻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場鬧劇。
梁希希哽咽著要伸手來拉我的衣角,「是我佔了二十多年妹妹的位置,這些東西本來就該是她的,她想拿回去也是理所應當的。」
她咬著嘴唇,泫然欲泣,「隻是那條項鏈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才不願的。」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妹妹,對不起,這些東西我都還給你。」
梁宸怒道,「這怎麼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啊!明明是她胡攪蠻纏,小肚雞腸!」
梁希希瞥見門口的爸爸,垂著頭站起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應該向妹妹道歉的,妹妹能原諒我嗎。」
我沒說話,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卻在扶住梁宸肩膀的瞬間發出一聲呻吟。
梁希希皺著眉解釋,「我剛才摔倒的時候好像扭到手腕了。」
爸爸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下周梁希希要在慈善晚宴上演奏鋼琴。
他板著臉,「胡鬧什麼,還不趕緊送希希去醫院。」
大家都急匆匆地離開了,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房間裡。
我趴在地上,撅著屁股鑽到床底下,把散落的珠子一顆一顆都撿起來收好,和那些珠寶一起裝進包裡。
這種奢侈品不愁沒有回收的地方,很快就都變成了我銀行卡裡的數字。
我把錢都轉到了村委會的賬戶,滿意地笑了。
04
梁希希來我房間耀武揚威的時候,我正在思考怎麼把梳妝臺賣了。
聽說這玩意兒是紅木的,能值不少錢。
這些天我逐漸找到了門路,房間裡值錢的東西但凡是能裝進包裡的,都被我賣掉了。
我天天背著包早出晚歸,倒是和梁家人的交流少了很多。
她看著我依然樸素的穿著,炫耀道,「我說的沒錯吧?爸爸媽媽隻會愛我一個人,你根本搶不走。」
「我搶了你的位置你的東西二十多年,這又怎麼樣?隻要我想要,以後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她還想說什麼,門外走廊上突然傳來腳步聲。
梁希希從身後拿出請柬遞給我,聲音甜美清脆,「妹妹,明天的慈善晚會我們要一起去。」
說完,她俯身在我耳邊輕聲說,「我看你這種上不得臺面的鄉下人,明天怎麼丟臉。」
她轉身,和爸爸甜甜地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爸爸遞給我一個盒子,示意我打開看看。
裡面是一幅山水畫,即使我不懂,也能感受到濃墨重彩背後的巍峨壯麗。
還有一個衣服袋子,裡面裝著定制的禮服。
慈善晚宴當天,即將出發的時候,我才發現畫卷上的汙損。
我眸色晦暗,這次晚宴各家捐贈用於拍賣的物品,多半是有深厚文化底蘊的。
所以爸爸才提前為我準備好這幅名畫,不至於為梁家丟臉。
不是隨意一個物品能代替的,更何況我房間裡值錢的東西早都賣掉了。
若是求助梁家人,還不知道梁希希會怎樣顛倒黑白,給我憑添麻煩。
思索許久,我從枕頭下拿出那個布袋,下樓坐車。
05
晚宴上,我坐在角落裡,看著千金公子們演奏著所謂的高雅樂器,看著一件件拍品送上舞臺,又被賣出我以前根本不敢想的高價。
這場慈善晚宴的原因是前段時間南省發生的嚴重洪災,拍賣所得的所有收入都會被捐往災區。
輪到我了,侍者端著託盤走到我的身旁。
我從包裡拿出那個布袋,是手工縫制的,針腳細密但歪歪扭扭,表面有點起毛。
有人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
我滿臉嚴肅,解開封口的繩子,取出一支舊鋼筆。
看起來似乎已經使用很久了,筆身上有幾道劃痕,筆蓋上依稀可以認出有一個【林】字。
我鄭重地用雙手把它放在託盤裡的絨布上。
當它被端到臺上,圖像投影到大屏幕上時,臺下議論紛紛。
「這是誰家的東西啊?拿支舊鋼筆來濫竽充數?」
「聽說是梁家剛找回來的千金。」
「難怪,鄉下來的就是上不得臺面。」
「真不是我笑話人家,但是這種東西不小心掉地上,都得被人當成垃圾吧?」
身旁的梁希希始終一言不發,微笑著聽著這些人對我的議論和諷刺。
直到聲音減弱,她才轉頭看向我,「姐姐,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要是有困難,可以找我幫忙的呀,我肯定會幫你捐一件拿得出手的藏品的。」
「現在你這樣,簡直給梁家抹黑。」
我盯著她,狀似不解的樣子,輕聲說,「可是,這不是慈善晚會嗎?難道不是有善心就可以嗎?怎麼會給梁家抹黑?」
梁希希撲哧一聲笑出來,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姐姐,你也太天真了吧?你真以為這場慈善晚會的重點是支援災區?不過是各家展現家族底蘊、交際人脈的契機罷了。那些卑賤的鄉下人有什麼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