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顧念至少會感激我。
直到婚禮那天，我才知道。
她一邊拿著我的錢大手大腳，一邊嫌我賺的錢髒。
想到這裡，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上輩子的付出真是喂了狗了。
這輩子，隻有姥姥和自己，才值得我如此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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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開學兩個月，火箭班有個學霸女神的消息便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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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總能在辦公室看到她和老師探討題目，短短的課間十分鍾她都能用來背單詞。
而在躁動的青春期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主角。
我的抽屜裡開始有情書，我的桌上開始有早餐。
課間的走廊裡總有很多人聚在班級門口看我。
這些都是我從沒有過的體驗，十分新奇。
雖然對於一個活了兩世的人來說，那些同學就像是我的妹妹弟弟。
不過次數多了，難免影響我的學習，班上的同學也頗有微詞。
畢竟大家費盡千辛萬苦考上火箭班，就是為了將來考一個好大學。
有人擾亂了學習環境的秩序，誰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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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我多次和那些同學強調不要這麼做，可他人的行為終究不是我能控制的。
班上開始形成了小團體，部分人排擠我、孤立我。
他們不會使用暴力，但是在人際關系中，我成了一座孤島。
每當人們看著我交頭接耳時，那些細碎的聲音都十分刺耳。
如今的情形和當時我一夜爆紅，被團裡其他主播排擠一樣。
那時的我，也是手足無措，並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終於，班主任在某節體育課將我叫到了辦公室。
原本熱鬧的班級霎時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著看我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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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我知道班主任是個面冷心熱的人。
她一切行為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我們好。
「顧心，你的學習狀態並沒有受到影響，這讓我很欣慰。」
「但是老師也很擔心你的心理健康，如果你有遇到什麼困難，請告訴我。」
我擦去眼角的淚，面帶希冀地看向老師。
「老師，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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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會課的最後五分鍾，老師讓我上了講臺，此時我的眼眶紅得像兔子。
「我知道最近因為我給大家的學習造成了困擾。」
「盡管我也不希望這些事情發生，但我覺得我有責任向大家道歉。」
「來到這個班級，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實現自己的夢想，進入好大學深造。」
「在這一點上，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我們是一個班集體，是一個團隊，惡性的學習環境是大家共同的損失。」
「但我一個人實在無法做到，我想請大家幫忙，共築一個和諧向上的學習氛圍。」
說到這裡，我深深地鞠躬，然後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假裝沒人發現一般擦掉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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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也是這樣解決了孤立問題。
說到底，我們是利益共同體，團體與個人之間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惹急了我，大不了去別的公司別的團，我照樣賺錢，可她們呢？
做主播不就是為了賺錢，有我在大家能賺得更多，何必互相傷害。
想清楚了這一點，至少在表面上，我們又變成了和和氣氣的團隊。
那些早就出入社會的人尚且能為了利益演，何況這些單純的孩子？
更何況，我對自己的長相有信心，用來立堅韌小白花人設無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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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第二天，班上的氛圍明顯好了很多，大家不再對我視而不見。
有同學和我主動打招呼，還有同學和我一起去辦公室問題。
萬萬沒想到，問個題目的功夫也能收情書。
真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爽。
面前的學生紅著臉將我攔在了教室門口，不遠處還有人在為他加油打氣。
人都愛湊熱鬧，瞧著這場面都想來看看。
「顧心同學，我……」
我抬頭一望，發現班上的大姐頭江瑤正從廁所往班上走來。
叫她大姐頭並不是因為她混黑社會，而是因為她熱心腸，為人很仗義。
即便是我被孤立期間，她也沒有跟著別人對我落井下石，經常為我說話。
我知道，機會來了。
隻要樹立一個模範典型，不愁沒人跟著做。
我捏著衣角，做出一副慌張的樣子，然後向江瑤投去求助的眼神。
還沒等告白的同學說完，江瑤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同學，火箭班領地禁止表白。」
她說著就自然而然地摟了上了我，賤兮兮地和男生開著玩笑。
男生被這一番話當場堵住，人都結巴了。
我知道，該我出場了。
「同學，謝謝你的欣賞，目前我一心隻想學習。」
「如果你真心希望我好，請為我創造安靜的學習環境，我會很感激你的。」
我笑著和男生揮揮手，跟著江瑤進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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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從第二天開始，就再也沒人來打擾我學習。
我甚至還聽說，有高一高二的學生自發成立了安心學習小組，專門阻攔打擾我學習的行為。
為首的就是那天告白的學生。
他每日都對小組同學強調，「如果你真的喜歡顧心，就應該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們不是為了她那一句感謝，我們就是希望她好。」「她好，我們也能感受到幸福，這才是真正的喜歡。」
怎麼說，跟上一世我的粉絲群主說的話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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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學校解決了這一場小風波，顧念卻不再打電話炫耀。
想也知道，她大概在宿舍裡止不住地抱怨。
她從不練舞，也不學習維護大姐大哥的話術，實力沒有任何進步。
再好看的臉，人們看著也審美疲勞了。
她從原來的舞團 c 位，掉到了邊緣位置。
顧念穿著簡單的服裝，在旁邊做著不協調的動作，很少有人為她刷禮物。
經紀人一下場就對她 pua，不過我的妹妹油鹽不進。
她始終相信，自己就算不努力，總有一天也能嫁入豪門做闊太太。
畢竟，這是上一世我的成功經驗。
她自認為遠勝於我，自然不肯花心思努力，把一切都交給了命運。
然而命運果真是奇妙的東西，顧念也迎來了自己的轉機。
許淮之，上一世砸幾百萬隻為博我一笑，後來更是花了幾千萬舉辦婚禮將我娶進許家。
這一世，他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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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許淮之空降直播間後，給顧念刷了 100 個嘉年華，也讓直播間的人數一度飆升到 10 萬。
直播間的爆火也在夜間爬上了熱搜榜。
許淮之是小有名氣的富二代，又因為帥氣的長相自帶熱度。
「謝謝許淮之哥哥的支持，真是太帥了，有你守護念念真的好幸福！」
連著幾天，許淮之都十分捧場，也讓顧念的待遇火速提高。
她親昵地叫他淮之哥哥，這種女美男帥、霸總豪擲千金的戲碼也讓不少人嗑起了 cp。
「許總他超愛，念念跳得像個人機就讓她加練。」
「豪門少爺和青春小白花不要太養眼。」
也有浸淫直播圈多年的人保持了清醒。
「75 級的大哥，至少花了幾百萬，這不是他刷的第一個主播，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大哥大姐花錢全看心情，嗑 cp 的人還是散了吧，顯得你們很蠢。」
顧念知道上一世發生的故事，顯然沒把評論區的這些勸告放進心裡。
她做的第一件事，還是打電話給我炫耀，彼時我正熬夜刷著卷子。
「顧心，我改變人生跨越階級的機會要來了。」
「他願意為我花錢，不是喜歡我是什麼？」
「我就是要抓緊時間，把喜歡發展成戀人關系。」
「你做你的大學夢，我享我的富貴人生，咱們扯平了。」
現在的顧念像是一臺全自動炫耀機器，不需要我的回應，她也能嘰裡呱啦說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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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她蠢還真是高估了。
做主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把握好距離和分寸，不能讓大姐大哥覺得你很遠，更不能讓他們產生觸手可及的感覺。
顧念不懂維護，急於發展線下關系，隻能是作S。
沒了距離，新鮮感會流失得極快，朱砂痣到蚊子血不過一瞬。
沒過幾天，顧念就在社交網站上官宣了一張牽手合照。
照片的主人公正是她和許淮之，二人對視，笑得十分甜蜜。
「我嗑的 cp 成真了」這一詞條也火速登上熱搜，吸引了許多不明情況的路人。
顧念的直播間達到了空前絕後的熱度，許淮之一如既往地豪爽也為她再次吸了一波路人粉。
她的個人賬號粉絲數達到十萬，已經稱得上是小網紅了。
因為顧念的這一舉動，事情較上一世發生了變化。
許淮之付了高額違約金幫顧念脫離吸血的經紀公司，如今顧念主要在自己的賬號直播。
想必顧念也知道，在經紀公司花大力氣還隻能賺個普通白領的錢。
傍上許淮之自然不一樣了，沒有平臺抽成，沒有公司抽成，錢原原本本的到了她手裡。
不久後，她將參與女團選秀的消息被放出來，同時收獲了一波質疑。
「現在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參加選秀了。」
「顧念幾十年如一日廢的實力隻能是一輪遊吧。」
「樓上的，你還是小看了資本的力量，她男朋友可是許淮之诶。」
盡管不被看好，但顧念的討論度也在不斷攀升。
就像那天星探說的，她真的要進那個紙醉金迷的娛樂圈了。
這大約是顧念最開心的一天，以至於她一定要當面炫耀。
她穿著滿身的名牌，坐著許淮之安排的保姆車回了家，這個破爛不堪的棚戶區。
顧念身上的香水味與這裡格格不入，她十分嫌惡地捂住了鼻子。
姥姥看見她很開心，邁著顫顫巍巍的步伐想要走過去抱她。
顧念一閃身，旁邊幾個保鏢就圍住了她，根本不讓姥姥靠近。
「S老太婆，一股窮酸味還敢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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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聽到顧念回家如此大的陣仗，我連忙跑了出來，緊握著手機。
如果她敢做壞事，我就立馬報警！
姥姥的眼裡此時噙滿淚水，她大約也想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養大的孫女變成了這樣，陌生到她幾乎不認識。
瞧著姥姥再和顧念說上幾句就會被氣暈過去，我將她攙進了屋子。
顧念不想坐在屋裡，把我帶進了那輛豪華保姆車。
這樣的車子我上輩子也坐過，所以不覺得驚訝。
可顯然我的反應沒有取悅到顧念，在她的幻想裡，我應該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好奇與驚豔。
這樣，她才能獲得極大的滿足。
「許淮之派了保鏢給我，還用這臺車接送我上下班。」
「你知道這臺車多少錢嗎，80 萬，你累S累活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顧念熟稔地按下座椅的按摩鍵，閉上眼睛開始享受。
「今天來，既是向你們道別，也是向過去的自己道別。」
「我以後再也不用住破屋子裡，和你擠在一張床上，過著作業都要貼在牆上寫的日子。」
「你知道嗎，我討厭吃雞蛋，但這是老太婆能拿出來最好的早餐，所以我要。」
「一切好的東西都應該屬於我。」
我笑不出來，真是好高端的洗白方式。
和她共處一個空間裡，還要聽她說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的確是種折磨。
但我需要確認一些東西。
「別的不說，姥姥對你還是很好的，她也很想你，你為什麼不來看她？」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我捫心自問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
因為她是妹妹，姥姥對她更是十分關心，有時甚至稱得上偏心。
「她對我好又怎樣，她給不起我想要的生活。」
「她是好人，但她也很失敗，失敗到我掉進泥潭連拉我一把的能力都沒有。」
她停頓了半晌，而後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而且，她身上有撿廢品的垃圾味。」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她，想要透過她的眼神看清楚裡面究竟住了怎樣的靈魂。
之前，我總將她的行為歸結於不成熟的好勝心，我理解任何人面臨落差都會讓內心產生極大的撕裂。
我總是希望，她內心留存著對姥姥的一抹善。
今天我才發現，顧念從骨子裡就是壞的。
「許淮之的女朋友、擁有十餘萬粉絲、即將參加選秀節目進入娛樂圈的你，看起來光鮮亮麗。」
「可就是你口中滿身垃圾味的人，不辭辛勞養大了你，供你讀書，供你吃穿。」
「你應該感激她的善良，不然她大可以做甩手掌櫃任你自生自滅。」
說到這裡，我活動了一下手腕，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天靈蓋。
我狠狠地甩了顧念一巴掌，清脆的聲音被保姆車隔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