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服地躺在謝汵的懷裡。
從裡到外透著滿足。
謝汵醒了過來,情毒消退了,他破碎的內府似乎也恢復了一點。
我輕輕一勾唇,難怪聽人說,雙修對修道者很有益處。
早知道就該按著他,多雙修幾次。
他白色的道袍還蓋在我身上。
隨著他一動,蓋在兩人身上的道袍滑落,露出點點如桃花一樣的印記。
他呆滯了一會,一動不動,指節蜷曲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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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謝汵聲音發澀。
好家伙,他又想不認賬。
想著昨晚體驗還不錯,就連我體內的衰竭,似乎都得到了緩解。
我故作羞澀笑了笑:「阿塵,我們圓房了。」
行吧行吧,人也睡到了。
我也不強留了。
凡人和修道者終究殊途。
何況,我還是個命數將盡的凡人。
他想走就走,想不認賬就不認賬吧。
我起身,一件件撿起衣裳穿上,對還在震驚自責中回不過神的謝汵道:「阿塵你身上的傷,經過昨夜也恢復不少了。」
「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但你昨晚也救了我,算是相抵了。」
謝汵回過神,清瞳攪動的一片漆黑,安靜地凝望著我。
我被他眼神看得有點發毛。
怎的?
我破了他的身,他還想S了我不成?昨晚不是你情我願嗎?說起來還是他主動呢!
但轉念,想到了謝玉塵。
嘴上說娶我,結果將我捅個對穿,這些修道之人,心性都不太正常,很難揣測。
我很慌,準備溜了,但臉上沒表現出來。
還在安撫他,免得他也掏出劍來。
「阿塵,你是修道者,我不想壞了你的大道。我其實也沒非要跟你成親……」
「你說什麼?」他眼眸沉黑,宛若深淵幽海,吞噬了所有光芒。
雙眸一點點蔓上紅色,清風明月一樣的人,忽然就像是入了魔。
他握住我的手腕,不容抗拒地拉入懷裡。
尾音冰冷又顫得厲害。
「你不想跟我成親,你要去哪?想扔下我跑了嗎?」
在他恐怖的氣壓下,我哆嗦嘴唇,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皎皎……」他修長的指尖,勾勒我的唇形。
我很懷疑,我說句他不愛聽的話,他就能給我把這兩片嘴唇揪下來。
「你撩我,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心都給了我。」
「是真的嗎?為什麼我感覺不到?」
「你騙我動了凡心,和我有了肌膚之親,我已經下了決心為你放棄修行,不回宗門了,你又將我棄了?」
他眼睛赤紅,漫上了水霧,一字一句都是對我的控訴。
我抖得像個鹌鹑。
「沒……沒有的事。」
「你這樣的玉面小修士,我喜歡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棄了你。阿塵別想太多……我就是覺得自己是一介凡人配不上你。」
而且駐顏丹藥效一過,我馬上就要S了。
一夕之間變成老妪,皮膚塌陷,頭發蒼白多醜啊!
我想跟謝汵好聚好散,留下個好印象。
「那就跟我成婚!」他掰開我的手指,氣哼哼地十指相扣,「我用靈鳥傳信,通知我爹來證婚。」
「我靈根壞了,靈府碎了,也是個凡人,跟你正好相配。想來我爹也不會阻攔。」
我咬了咬牙,終歸還是沒告訴他我快S的事。
罷了,能瞞一天是一天。
等跟他成親後,再想辦法。
哪天找個理由出去,便再也不回來,反正不能S在謝汵的面前。
兩個人確定成婚之後,開始布置荒山上的婚房。
謝汵下山用法器靈石換了人間的銀錢,買了我們兩個人的喜服。
又買了糖和點心回來,說要散給來參加喜宴的小孩兒。
我活了一百多歲,父母大概都去投胎了。
謝汵又是修道人隻有一個父親,我們都沒有什麼親朋好友。
他不想喜宴辦得太冷清,就宴請了荒山下的百姓來參加我們婚禮。
謝汵操辦得特別用心,每一個細節都不想馬虎。
有時候兩個人貼喜字,目光撞在了一起,他都要放下手裡的活,貼上來親一親,唇齒溫存間,他對我說:「皎皎剩下的幾十年,我們在一起慢慢地變老,做一對平凡的人間夫妻。」
我含糊地應一聲,換成是我不敢去看謝汵灼熱剔透的眼睛。
破舊的小屋子煥然一新,裡裡外外貼滿了紅雙喜,就連那棵歪脖子老樹上都掛上了紅綢緞。
晚上,我勾著謝汵胡來。
已經有過一次,他沒那麼抗拒了。
很溫柔地對待我,像是對待他好不容找到的稀世珍寶。
結束之後,他吻著我的指尖。
告訴我他把法器靈石都賣了,換來的錢都給我。
我眉心跳了跳。
謝汵黏糊糊地抱著我,兩個人纏在一起,抱一抱,貼一貼對方,都覺得滿足得不得了。
「有幾件法器是父親為我打造的。」
我眉心跳得更歡快了:「你爹來參加婚宴時,不會怪你嗎?阿塵,我能種藥草賣錢,你把那些法器贖回來吧。」
「不行!」他很幹脆地回絕,臉埋在我脖頸間,灼熱的呼吸撩得我靜不下來,「我不打算修仙了,那些法器留著也沒用。」
他修長的手指一路下滑,落在我小腹上:「總靠你掙錢怎麼行?我是男人,應該讓我照顧你。等我們有了孩子……」
謝汵笑了起來,我能感覺到他長長的睫毛,刷過我的脖頸,又酥麻又痒。
「我們多生幾個孩子,最好都是女兒,像你一樣好看。到時候用錢的地方很多。」
我嘴裡發幹,艱難地咽了下吐沫。
伸手摸了摸謝汵臉上的笑,和他嘴唇邊上揚的弧度。
可以想象他笑起來,春風化雨,冰雪消融的模樣。
我把自己生不了孩子,也活不久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大婚那天,謝汵穿好喜袍,又為我穿衣绾發。
銅鏡中的人脫去了潔白道袍,換上了紅色喜服。少了些清冷禁欲的氣質,如同冰蓮盛放,人間俊美出眾的少年玉郎。
我呆呆地望著他。
一剎那又恍惚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謝玉塵說要娶我。
如果沒有那當胸一劍,如果他真的娶了我,穿上喜袍,也會像謝汵一樣風華玉秀吧?
胸口又痛了起來。
我難受地揪住謝玉塵捅穿的地方。
他救活了我,但那道傷疤也沒有消失,烙印在我胸口上。
好在每次雙修歡好,我都讓謝汵滅了燈,他沒有見過。
「皎皎你怎麼了?哪裡疼?」謝汵放下梳子,澄澈的眸底盛滿了擔憂。
我搖著頭,指著胸口那道疤:「陳年舊傷,你吻一吻就不疼了。」
謝汵沒有懷疑,隔著嫁衣,在我胸口劍傷上,落下一個又一個溫柔的吻。
村子裡不少人來參加我和謝汵的婚禮。
他們看到謝汵容貌後,都恭敬又畏懼地喊仙人、謝仙人……
謝汵不好意思對我道:「我爹時常下山斬妖除魔,幫助凡人,這些人也許是見過我爹,把我當成他了。」
我的心一下子被看不見的絲線吊了起來,慌得厲害。
「你爹和你長得很像嗎?」
謝汵「嗯」了一聲。
「是很像,但我爹一百多歲了,嶽峙淵渟,已經成了宗門裡的長老,我比不上他。」
謝汵說得輕松隨意:「皎皎你別怕,我爹不傷凡人的,雖然冷了一點,但心腸很好,待會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我能不怕嗎?
一百多年前的冤家入了道,每一條都對得上。
要不是謝汵扣著我的腰,我簡直想跑。
一陣清風拂過,似乎有浩瀚的靈氣散開,吹得我頭上的蓋頭晃了晃。
嚇得我趕緊捂住。
謝汵語氣多了幾分輕快喜悅:「皎皎,我的父親來了。」
謝汵拉著詐屍一樣的我,走到他父親面前。
「爹,她就是我想娶的人。」
「求您為我們證婚。」
一道目光幾乎穿過蓋頭,從裡到外將我窺視一個遍。
冷肅猶如覆蓋著千年不化冰雪的聲音響起。
「謝汵你胡鬧,跟我回玉仙宗去,你絕不能跟一個凡女在一起。」
這道聲音,高高在上,清冷無情。
我化成灰也不會忘記。
這就是謝玉塵的聲音啊!
兩道眼淚,順著我的面頰往下淌。
滴在謝汵的手背上。
謝汵感受到湿意後,握緊了我的手,慌亂又堅定:「皎皎,我不會回玉仙宗,我讓父親挖掉靈根,也不跟他走。」
我訥訥地問他:「你爹叫什麼名字。」
「玉仙宗,無心長老——謝玉塵。」他道。
我一個激靈,扭了扭脖子,咯咯地作響。
「那……你跟他回去吧,這婚我不結了。」這還結個鬼啊,輩分都亂了!
謝汵呆愣著,嗓音顫的、痛的,不解之際又如五髒六腑被攪碎。
破碎的靈府又被他震得吐出一口血。
「皎皎,不行!」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你別推我走!」
「爹……」他又去求謝玉塵,「我靈府,靈根全毀了,仙途已斷,我隻要跟她在一起。」
謝玉塵怒不可遏。
這個人向來是行動派。
他不忍心S自己兒子,還不忍心對一個凡女動手嗎?
他一揮手,喚出本命劍,就對著我揮來,帶起一陣罡風。
「不要!」謝汵嚇得魂飛魄散,驚惶至極地叫了一聲,回身擋在我面前。
那陣劍風堪堪停了下來。
掀開了我的蓋頭。
我慢慢抬起臉,對將近百年未見的謝玉塵,還能擠一擠眼睛,笑出來。
心意相通,從不離手的本命劍,就這麼從謝玉塵的指尖,跌落在了地上。
劍在嗡鳴,昭示出它主人的心緒動蕩。
「怎麼……」
謝玉塵目光直直地釘在我臉上,清寒的瞳孔驟然緊縮,掀起狂瀾巨浪。
他沉啞微顫開口:「……會是你!」
老天爺玩了我一次。
覺得沒夠,又玩了我第二次。
我跟謝玉塵的孽緣,跨過了一百年,還沒斬斷。
我也想問,挑來挑去,怎麼看上的還是謝玉塵這個王八蛋的兒子?
謝家人克我嗎?
不過想想也是。
天下豈會有這麼像的兩個人,還剛好都姓「謝」。
我想過他們是兄弟,叔侄,就沒想過他們能是父子這麼離譜。
原以為是故人之姿,沒想到是故人之子。
謝玉塵愛過我一回,欠了我一條命。
兜兜轉轉過了百年,他兒子又對我動情了,還寧可放棄修仙,也要和我這個一百零八歲的老姑娘做一對人間夫妻。
這叫,父債子償!父子兩個總得有一個栽我身上!
我挑了挑眉,差點笑出來。
但對面的謝玉塵臉色就沒多好看了,震驚過後,漆黑的眸底一派冷意,薄唇抿如線。
他收了本命劍,面無表情對謝汵招手:「過來!」
謝汵執拗地站在我身邊,他近乎恐慌地握緊我的手,掌心裡一層薄汗。
這張與謝玉塵相差無幾的臉上,蒼白地浮現起迷惘,痛楚。
「皎皎,你和我爹認識?」
「你瞞了我什麼?」
這叫我怎麼說呢?總不能告訴他,你爹愛過我,你也愛上了我,我差點成了你娘。
這不得把搖搖欲墜,面如S灰的謝汵逼S?
我索性閉嘴,盯著繡鞋上的鴛鴦。
謝汵SS看著他爹,眼中猩紅猙獰:「爹,你告訴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和你到底是什麼關系?」
要不是說,S妻證道的謝玉塵,心理素質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