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僵了一下，接著輕輕摸了摸我的頭才繼續道：
「說完那句話後我就因為太虛弱暈倒了。
「但等我再醒過來，卻聽說他們從我身上的血跡裡化驗出了動物血，還找到了那隻小狗的屍體。
「我那次勉強算是合格了，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是跟我媽媽關系很好的一個阿姨幫了我。
「阿姨告訴我，我被關那幾天她一直在密切關注想辦法， 第一時間聽到了我說的話。
「當時正好趕上我二弟也上了這堂課，我們用的是同一窩的小狗，長得很像。
「我大概是我們家唯一一個極度抗拒這件事的人吧，總之我二弟很順利地完成了。
「那個阿姨當時剛好負責處理這些用完的道具，所以她便用那隻小狗的屍體瞞天過海地幫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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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辭自嘲地笑了下。
「不過就算勉強混了過去，我也不覺得那隻小狗還能活下去。
「它當時很小，好幾天沒吃沒喝，身體本來就很虛弱。
「而我扔它的通風口很高，就算它沒有被摔S，也不會有力氣出去找人求救。
「更何況這種高檔小區本來就偏僻，它基本是必S的結局。
「所以不管怎麼說，我其實都是兇手，逃避不了。
「我也一直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然而我沒想到幾年後，我跟著溫北回家取考試資料，卻意外又見到了它。」
我心跳一空，猛地瞪大了眼。
沈晏辭聲音變得有些沙啞，甚至帶著微微的顫抖。
「沈家那些人不會注意，但我跟那隻小狗待了好幾天，我知道那隻小狗的鼻子上其實有一塊小小的缺陷。
「我不會認錯，所以我當時幾乎傻住，完全不敢相信。
「溫北跟我說那是前幾年她妹妹在外面撿到的小狗。
「當時那隻小狗奄奄一息，看起來馬上就要斷氣了。
「但她妹妹不願意放棄，還是送到了醫院，結果竟然救了過來，之後她們家就收養了那隻小狗。」
我猛地推開沈晏辭，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
「你是說球球……」
我小時候的確是在小區救過一隻瀕S的小狗。
那隻小狗後腿骨折，治好後也一直跛著腳。
沒想到竟然是……
沈晏辭彎起嘴角，眸光深深地看著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發紅，聲音滿是壓抑與克制。
他說：「南南，你大概沒法想象我當時的心情。
「在沈家那樣的地方，感情是最沒有用的。
「沒有親情、沒有信任，不能軟弱，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綻，不然就會S。
「我的哥哥姐姐們幾乎都為了爭權奪利S於自相殘S。
「即使我不願意接受那樣的生存方式，但這麼多年下來我幾乎就要妥協了。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你讓我知道我曾經的反抗是有意義的。
「南南你知道嗎。
「那一刻我覺得，我好像被拯救了。」
他的笑變得好開心。
可我卻再也控制不住，淚流滿面地吻住了他。
我終於知道了他為什麼會這樣壓抑自己的感情。
為什麼那些簡單的表達在他這裡變得如此艱難。
也終於知道了他為什麼會做到這個地步。
明明知道深入調查楚慕林做的事會變得極度危險，他卻依然義無反顧。
不隻是為了我。
或許他心裡一直存在著那個小孩最初最純粹的對生命的善意和尊重。
我推開他，哭得喘不上氣。
他輕輕地吻去我臉上的淚。
溫柔地在我耳邊說著：「南南，今天我還能站在這裡，是你拯救了我。
「但我也很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早就不是感激那麼簡單。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我都應該幫你，也都有理由保護你的安全。」
他將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輕聲道，「南南，我不想再體驗那種無能為力了。」
24
我靠在沈晏辭懷裡，好半天才平緩下情緒。
在沈晏辭心裡，他或許一直對我還抱有一份要回報「恩情」的想法。
即使我救了那隻小狗隻是無心之舉。
但他卻自顧自地將償還這份「恩情」加到了自己的身上。
恩情、愛情。
這個世界上最復雜又沉重的兩種情感。
沈晏辭他同時背負著，所以他才一直將我擺放在他心裡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
我終於都懂了。
但憑什麼，我憑什麼就要接受他這份自顧自的供奉？
明明我們就隻是一對兩情相悅的夫妻而已！
我收拾好情緒，伸手把他推開，嚴肅地盯著他。
「沈晏辭，你告訴我，你把我送走之後打算怎麼做？」
沈晏辭心裡說：【我接手沈家之後斷了的那些關系還可以撿起來，我一定讓楚慕林付出代價。】
然而他嘴上說出來的卻是：「我隻是跟他做些交易，隻要他以後不打你的主意就好。」
我聽著他這完全不同的兩番論調，冷笑出聲：
「沈晏辭，你騙傻子呢？
「我問你，楚慕林做的這樁買賣是不是很可恨？他是不是S一萬次都不足惜？」
沈晏辭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真是被他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幹脆一巴掌拍到了他的頭上。
「所以報警啊！
「溫北報不上去你總報得上去吧？這事夠他槍斃一萬次都不止了！」
「嗯？」
沈晏辭難得在正事上露出傻了一樣的表情。
我聽到他在心裡說：【可這樣就算抓了他給他判了S刑，也S得太容易了吧？】
我磨了磨牙，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想到他剛剛說的成長環境，他會這麼想也不奇怪。
但我不能真讓他這麼幹。
我想了很多話，滾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道：
「沈晏辭，我知道你有手段，想親手抓住他折磨他，不想他S得太舒服。
「我也想親手捅S他，可這樣你們為我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溫北、我爸媽，還有沈晏辭。
他們到最後一刻都在保護我，不就是希望我可以好好活下去嗎？
「追查溫北的日記，深入調查楚慕林危險的生意，這是因為我不想我的親人白白S去。
「但不逃避危險，不代表我就想尋S。」
我嚴肅地對沈晏辭說，「我不知道你是抱著什麼心態，是不是想跟楚慕林同歸於盡。
「可我從始至終想的都是我們一起活下去。
「當然，如果最後萬不得已還是S了那也沒辦法。
「但我絕不會因此輕視我的生命，更不會拿我的命去復仇。
「所以沈晏辭，你也不要拿你的命來報恩，也不要拿你的命來保護我。
「我們會找到真相，會阻止他，也會讓他付出代價。」
我突然放松下來，對著他歪了歪頭，笑了起來。
「沈晏辭，等事情結束後，你跟我一起去見溫北和我爸媽。
「我們去告訴他們事情都被解決了，讓他們安心，然後再把我們結婚的事也告訴他們。
「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證據、真相，一切都隻差臨門一腳。
「既要讓他付出代價，又要保證我們今後可以一直在一起。
「想做到這一點，我們從始至終就隻有一條路不是嗎？」
我看到沈晏辭眼神微動，神情漸漸松弛了下來。
我湊過去親了他一下，把頭埋在他的肩上，感受著體溫的傳遞。
我最後說：
「沈晏辭，就讓我們來做一次兩全其美的選擇吧。」
25
我最終說服了沈晏辭。
之前我們沒有報警，是因為我們始終不能確定溫北和我爸媽的S不是意外。
更別說溫北那個模稜兩可的日記了。
但現在我們既然已經有了楚慕林犯罪的部分證據。
那報警的確是最優的選擇。
以沈家的能力還不至於被楚慕林阻礙。
我們很快便開始行動。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楚慕林竟然也提前行動了！
因為上輩子我是被人騙出去的。
所以這輩子我理所當然地也認為楚慕林會找借口約我。
然而沒想到的是我竟然在外出的時候被人直接敲暈。
等我再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被鐵鏈綁在一個房間裡。
這個地方我還挺熟悉。
就是上輩子我被綁架後帶去的地方。
隻不過跟上輩子不同，這次我的眼前多了一個人。
楚慕林還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襯衣。
正一臉溫和地坐在桌邊，撐著頭對我笑。
我跟他對了一眼，就聽到他溫和親切道：「你醒啦。」
我幾乎條件反射地直起了身子。
精神瞬間緊繃起來。
楚慕林笑著搖了搖：「你別緊張，我隻不過請你來問點事情而已。」
「請？」我晃了晃身上的鐵鏈，嘲諷道。
楚慕林也不在意。
他拿出一個 U 盤在手裡隨意地把玩。
我看清 U 盤樣貌的一瞬間怔了下。
我這次外出其實隻是出來扔個垃圾。
而在此之前我剛看完了溫北留下的 U 盤裡的內容。
那個內容讓我有些意外。
我看不太明白，所以一直在想，沒意識到自己竟然把 U 盤也帶了出來……
我一時沉默。
楚慕林卻好像誤會了。
他拿著 U 盤走到我面前，微微彎腰，從上往下俯視著我。
他臉上甚至還帶著溫潤的笑意。
隻是聲音滿是陰冷道：「U 盤裡的內容我已經看了，這個 U 盤是假的吧。」
他語氣過於篤定，反而引起了我的懷疑。
我不動聲色，實話實說道：「是真的。」
楚慕林嗤笑了一聲。
「溫南，都到這一步了，你沒必要再跟我演了吧？」
他的眼神越發陰冷。
「實話告訴你吧，溫北S之前我曾發現她試圖往外傳遞信息，但被我攔下。
「我沒能發現她想求助的人是誰，但不管怎麼想沈晏辭都絕對是最合適的人選。
「所以這兩年我一直都在關注他。
「這次你們突然主動來聯系我，我第一時間就懷疑你們知道了什麼。
「果不其然，我不過試探了一下，你還真去溫家找到了 U 盤。
「不止如此，沈晏辭竟然還查到了我的生意，你這會兒再跟我裝一無所知沒有必要了吧？」
我表面上沒有對他說的話有什麼反應。
心裡卻暗暗有些吃驚。
看來是我們這次貿然接觸。
才讓他確認了溫北把證據交給了沈晏辭這件事。
怪不得當初我們找他的時候感覺他也想找我們。
就連溫家這個地址恐怕都是他的某種猜測或者試探。
結果沒想到還真讓他說中了。
還是大意了。
我有些懊悔，抿唇沉默了半晌，我才緩緩道：「所以溫北當時想傳遞的就是這個 U 盤？」
楚慕林大方地點了點頭：「是啊，不過那次她沒能發出去就被我發現了。
「但她還是挺聰明的，留了一手，沒有把 U 盤帶在身邊。
「具體什麼東西還是我後來用了一些手段才從她嘴裡套出來的，但藏在哪她就S活不說了。
「虧我之前那麼真摯地邀請她跟我們一起賺錢。
「我甚至帶她去了我們的核心基地，還給她看了我們的處罰現場。
「結果她竟然假裝加入我們，背地裡卻收集證據想背刺我，真的很可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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