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則行抱著李臻臻,語氣擔憂急切:「臻臻,你沒事吧?」
李臻臻面色蒼白,她扯了個虛弱的笑,整個人看起來我見猶憐:「則行哥哥,我沒事,你別怪以顏姐,她不是故意的……」
全程都沒看過我一眼的霍則行這才把目光投了過來:
「程以顏,你怎麼可以這樣?臻臻才剛出院,身體還在恢復,你太過分了,道歉!」
我捏住湿漉漉的裙角擰了把水,對上他憤怒的雙眼,平靜道:「那就一起去看監控,看完監控,該誰道歉誰道歉。」
我們往年年會都定這家酒店,對酒店內的監控布置我還比較清楚,至少我記得泳池這邊就有一個。
李臻臻面色一變,突然嚶嚀了一聲:
「則行哥哥,我頭好暈啊,送我去醫院吧。」
霍則行神色慌亂,抱起李臻臻就要走。
Advertisement
「等一下。」我緩緩站起,淡淡開口道,「霍則行,把我的嫁妝還給我吧。」
霍則行神情一愣,身體仿佛被雷劈了般僵住不動。
我知道他想起來了。
那時霍則行家快破產了,是我不顧爸媽反對,賣了爸媽買給我當嫁妝的房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喘了口氣後,他的公司才慢慢恢復過來,再後來才漸漸越發展越好。
我曾經對他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向他要回嫁妝,那就意味著我不要他了。
哪怕提分手時,我也沒想過問他要回,畢竟公司發展起來後,他給了我一些股份,賣掉的話比我當初賣房的 300 萬還要多。
隻是現在我覺得他不配。
大概是想起了當初,他臉上有些動容:「以顏……」
「則行哥哥……我暈……」
他低頭看了一眼李臻臻,面色一變,抱著人匆忙地離開了。
我當然沒有錯過霍則行轉身前一刻懷裡李臻臻挑釁嘲諷的眼神。
一切應了她所說的那般,我什麼都不是。
有個老員工走到我身旁,有些氣憤又有些擔憂地說:「霍總太過分了,程總監,你還好吧?」
我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沒事,我已經不在意了。」
6
那場落水導致我感冒了。
我請了兩天假,第二天我接到霍則行的電話。
「你的東西怎麼不見了?你去哪兒了?」
我吸了吸鼻子:「分手了,我當然就搬走了。」
那邊頓了一下:「我不同意分手。」
「不需要你同意。」
「你吃醋也要有個度,如果你是為了我上次帶臻臻去年會的事,我可以解釋,臻臻一個人在家說無聊,我才帶她去玩玩的,而且我都還沒說你,你推臻臻下水害她都感冒了……」
「我也感冒了。」
「你也感冒了?你的聲音好像是有點沙啞……你怎麼感冒了?」
我掛了電話,我怕我忍不住罵人。
這是第一次,我覺得霍則行惡心。
想到明天有個會會見到他,我立馬又請了兩天假。
等我回到公司上班,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剩一點鼻音。
霍則行卻莫名往我辦公桌上放了一堆藥,還叫我多喝熱水。
我把藥塞回他手裡:「謝謝,但我不需要。」
下班霍則行又在公司門口攔住我:
「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我皺眉後退一步:「不用,我已經好了。」
「你聲音都有鼻音,哪裡好了?乖,你不肯吃藥,我帶你去醫院,病拖著不好。」
我避開他想要拉我的手:「夏天的棉被,冬天的風扇。」
「什麼?」
「多餘。」
頓了頓,我又補了句:「就算我要去醫院,我也可以自己去,不用勞煩你這位前男友,你還是回去陪你的臻臻吧。」
霍則行怔住。
我認為我說得夠明白了,正打算離開。
「以顏!」
「則行哥哥!」
兩道聲音重合。
「你怎麼過來了?」
李臻臻小跑到霍則行身邊,挽住他的手,甜甜笑道:「來接你下班呀,你忘了今晚要跟我吃飯和看電影啦?」
我本該走了,如果不是李臻臻眼底的挑釁與得意過於濃烈的話。
這讓我立馬想起了一件事。
「既然你們都在,那就順手解決一下上次的事。」我淡淡道。
「上次的事?」霍則行疑惑地看向我。
「不好意思哈,我們沒空,我們趕著去吃飯呢。」李臻臻拉著霍則行就要走。
「用不了幾分鍾,微信發了個東西給你們,你們看下吧。」
李臻臻不以為意,隨便看了眼,下一秒卻臉色一變。
霍則行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臻臻:「原來是你把以顏拉下水的!」
我發給他們的,正是上次年會李臻臻拽我下泳池汙蔑我的監控視頻,視頻是我問酒店經理要來的。本來想找個時間把霍則行跟李臻臻約出來的,既然今天湊巧,既然李臻臻又那麼喜歡找存在感,那我就成全她好了。
「上次我說過的,該誰道歉誰就道歉,道歉吧。」
「則行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當時就……」李臻臻扯住霍則行袖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該道歉的對象是我。」我冷冷道。
霍則行轉過臉望向我,表情有些不忍:「以顏,要不算了吧?臻臻應該不是故意的,況且你也沒事不是嗎?」
我氣笑:「我感冒了,這不算有事?」
「你是因為這件事感冒的?」
「行了,你閉嘴吧。」
說完我轉頭看向李臻臻:「道歉!」
李臻臻不情不願地道了歉,眼睛紅紅的,像受了什麼大委屈。
「覺得委屈得不行,等會兒可以讓你的則行哥哥好好安慰你。」
說完,我轉身離開,霍則行卻望著我的背影,愣愣的。
7
半夜,我又接到霍則行的電話。
「以顏,帶我回家……老婆,我要帶你回家……」
一聽就知道喝了不少。
「你在哪兒?」
他報了個地址。
「等著。」
掛了電話,我反手把地址給李臻臻微信發了過去。
然後關機,一夜無夢好眠。
第二天,我吃早餐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李臻臻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她的手戴著鑽戒的特寫。
鑽戒我認得,正是我還給霍則行那隻。
李臻臻配文寫著:【他說這叫其葉蓁蓁】
發布時間 4 小時前。
剛到公司樓下,一道人影就朝我衝了過來,在我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打了我一巴掌。
是李臻臻。
她頭發凌亂,眼睛布滿紅血絲,跟平素小白花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憤恨地指著我:「程以顏,你這個賤人!你到底對則行哥哥說了什麼?則行哥哥把我趕出去了!你這個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
「發什麼瘋!」看到狀況的霍則行跑來竟一巴掌甩在李臻臻臉上。
我有些吃驚地看了霍則行一眼。
李臻臻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你打我?」
接著,她瞪了我一眼轉身就跑。
怎麼可能讓她跑?
我一把拉住她手臂,她轉過頭看到是我,臉上的欣喜表情立馬僵住。
她以為拉住她的是霍則行。
「打了人就想走?」
「則行哥哥都為你打了我了,你還想怎樣?」吼完,李臻臻十分委屈地望向霍則行。
「不怎樣。」說完,我用力打了她一巴掌。
我掃了眼面前的兩人,冷聲道:「我對你們那點破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們要演虐戀情深也好,久別重逢也罷,都別舞到我面前,我沒空當你們試煉感情的工具人!」
李臻臻離開之前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以顏,我們聊聊吧。」
8
「李臻臻根本就沒失憶,她是騙我的!」
原來昨晚李臻臻從酒吧帶霍則行回去後,幫他脫外套時發現口袋裡的鑽戒,李臻臻就直接戴上了。霍則行清醒後,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硬生生把戒指從李臻臻手上拔了下來。兩人發生了一次爭吵,李臻臻不小心說漏嘴,暴露了自己根本沒失憶的事。
「我看到戒指戴在她手上的時候心裡很憤怒,戴上那枚戒指的人應該是你!」
「你不在的日子我老想起你,家裡空蕩蕩的,我心裡很不舒服。我想你做的飯,想你煮的醒酒湯,想你在我身邊睡醒的樣子,以顏,我不讓李臻臻住在我們的婚房了,你回來好嗎?」
我攪拌咖啡的動作一頓:「婚房?是陽臺種滿李臻臻喜歡的百合花的婚房?還是掛著你和李臻臻去旅遊時買的壁畫的婚房?抑或是在開放廚房裡為李臻臻煮湯的婚房?你告訴我,這哪一點是『我們』的婚房?霍則行,你當初滿懷興奮布置婚房的時候,心裡想的是誰?」
霍則行神色慌亂,急切解釋道:「我心裡想的當然是你,百合花我是正好看到家裡有種子,壁畫是收拾東西的時候不經意找到,我就想著不要浪費所以才掛上去的……」
我打斷他:「家裡的種子可不隻有百合花,我買了 20 種不同花種一個組合的,可你偏偏挑中了百合花。還記得兩年前我買的那盆鈴蘭嗎?我出差,你答應會淋水的,結果等我回來,那盆鈴蘭枯S了,百合倒是你養得挺好。」
頓了頓,我又道:「去年過年置辦年貨,我看中了一張貼畫,我說過年我們貼起來吧,你說好,結果過完年了我都沒有見過那張貼畫,後來我搞衛生,在垃圾桶裡看到了那張貼畫。你跟李臻臻那幅壁畫被你放在B險櫃裡,而我的貼畫在垃圾桶裡。」
「你現在告訴我,你心裡想的是我?」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想那麼多……」
「不是有意的就是下意識,這恰恰可以證明你心裡一直愛著的人是李臻臻。」
「不是,不是的!我承認我確實動搖了,但現在我看清我的內心了,我愛的人是你,以顏!是李臻臻假裝失憶想要挽回我,我不會讓她再有機會了,我答應你不跟她來往,你回到我身邊好嗎?」
「李臻臻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其實都不重要,哪怕時光倒回,你依舊會在訂婚宴上拋棄我,隻因為那個人是李臻臻。你也不必把所有過錯都推到李臻臻身上,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在醫院你得知李臻臻失憶後眼裡迸發出來的狂喜與熱切,那是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後失而復得的眼神。」
「李臻臻並不是一廂情願,你們是雙向奔赴。」
霍則行滿臉悲痛,嘴裡仍說著:「不是,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他眼裡閃過一絲希望,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
裡面裝著的是那枚我還回去後來又被李臻臻拍照的訂婚戒。
他看向我,滿目哀求中又透著一絲希冀:「以顏,我們七年了,你放得下嗎?給我個機會吧,我再也不做讓你失望的事了,有資格戴這枚戒指的人永遠是你。」
說著,霍則行拿出戒指就要給我戴上,可我手指蜷縮著,任他怎麼掰都無濟於事。
他見怎麼都不成功,眼眶竟然紅了,聲音裡還含了絲哽咽:「求你了,戴上吧!」
我看著他折騰,淡漠道:「你知道嗎?在你為李臻臻煮了七天的湯後,我就放下了。」
霍則行動作一頓,怔愣地看著我。
「這枚戒指叫其葉蓁蓁,對嗎?」
霍則行臉色煞白,神情慌亂。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演深情了好嗎?因為真的……很惡心。」
「如果對我真的有愧疚,那就請你趕快把我的嫁妝還我好嗎?」
「還有,」我把他幫我點的咖啡推到他面前,「我不喜歡冰美式,也許喜歡冰美式的是李臻臻?」
9
當天夜裡我就收到霍則行 300 萬的轉賬。
他說把嫁妝還我,但不會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