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公主令。」
04
回府之後,我命人拿了卷宗,細細的查了一下當年陸家的案子。
依稀記得,這場大案發生於洪昌十三年。
彼時,我不過才十歲的年紀。
卷宗上說,是因為陸家大少爺陸明元奉命出徵討東越國,後在兩軍決戰時,帶兵投降於敵國,又將我國布防圖獻於東越國君,致使邊關流民S傷無數。
父皇勃然大怒,便治了陸家一個通敵叛國之罪。
將整個陸家滿門抄斬。
現在看來,也隻有這位陸家二小姐僥幸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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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食指細細的拂過那一行行筆墨,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卷宗上面寫的很清楚,陸明元是在決戰之時才帶兵投降的,當時,已和東越國經歷了兩次會戰,兩軍都S傷無數,我軍更是僅剩一百多人。
他若真是想要通敵叛國,又何必等到此時呢?
可他若不是細作,東越國又是怎麼拿到我國的布防圖呢?
要知道,當時的布防圖,可隻有將領所有。
還有,那些逃回來的士兵親眼見著陸明元走近了敵軍營帳之中。
他當時,到底是要去幹什麼呢?
以及,這和當時身在前朝杜喜又有什麼關系?
他是如何在千裡之外,將這樣的罪名栽贓給陸家?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當中?
當時的戰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又一個問題,縈繞至我的心頭。
我一邊思考,一邊看向頭頂那些花花綠綠的文字。
【公主在幹嘛?莫非,她猜出了****?】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這麼聰明,怎麼可能知道是*********!其實*******!**也隻是為了****!】
什麼跟什麼呀?
都是一些無用的信息。
一行行看過去,我的目光落在了其中最為顯眼的那道紅字之上。
【因有人劇透,管理員已啟用隱私設置,部分彈幕將無法顯示。】
真是該S!
正在我們一籌莫展之時,丫鬟翠喜走了過來。
她福了福身子,輕輕喚了我一聲「公主。」
「驸馬求見。」
哦?
這麼巧的嗎?
我合上了卷宗,理了理頭上的釵環,走了出去。
05
月光下,陸安绾著高發,穿著緋色官服,眉目眼梢間帶著若隱若現的女氣。
不難看出,她若著女裝,定也是個傾國傾城的人物。
可惜了。
在見到我的一瞬間,她下意識垂眸「公主——」
「你是來感謝我今日替你解圍的嗎?」我笑著打斷了她「不必了。」
「你畢竟是本公主親自選的驸馬,我自然見不得旁人這樣辱沒你。」
「是也不是,」她搖了搖頭,目光閃了一下「今日不隻是來感謝公主的,陸某還有一事相求——」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事?」
「退婚。」
暗夜無聲,疾風忽來,吹的庭外海棠樹沙沙作響。
她俯身跪了下來「公主天人之姿,又是千金之軀,陸某實在配不上公主。」
「還請公主收回成命。」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虧我還特意替她解圍!
我下意識皺了皺眉頭「你可知,關於你的身份,京中本就有許多流言蜚語,現在好不容易平定了下來,」
「你如今再突然退婚,你知道別人會在背後議論些什麼嗎?」
「到時候,又會憑空多出多少揣測之語?!」
真是白瞎我為她操了這麼多心!
她眸光微動,思緒片刻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此事就不勞公主費心了。」
「陸某隻知,公主若嫁了我,定會抱憾終生。」
「我不願公主如此。」
她將話說的大義凜然,可我隻覺得可笑。
沒由來的可笑。
「嫁與不嫁是本公主的選擇,抱憾不抱憾終生也是本公主的決定,做了什麼樣的選擇,便要承擔怎樣的結果,」我靜靜凝視著她「這些事,無需你來操心。」
「天色已晚,你請回吧。」
我轉身欲走,卻被她攔了下來。
「公主!」
她站起身,長舒了一口氣。
而後緩緩的摘下了自己的束發之物。
一瞬間,三千青絲滑落了下來,從耳旁再到頸邊,最終,落在了她的腰間。
細細的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眸若含水清波流盼。
眉眼間更是嬌豔欲滴。
卻是這京城所有女子加在一起,都不如他的一分一毫。
「其實,我是女子,」
她垂下眸來,聲音很低,卻讓人聽得真切「公主嫁給我,日後不會幸福的。」
「幸不幸福,又不是嫁人一事而能決定。」我下意識反駁「虧你也是從S人堆裡活下來的人,目光怎會如此的短淺?」
「我…我隻是…」
她張了張嘴,欲要說些什麼。
又忽然反應過來「您剛才說…S人堆…」
「莫非,公主您早就知道?」
06
呵,
還不算笨。
「本公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點小事,如何瞞得住我?」
說到此處,我露出了一個志得意滿的笑。
【woc,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磕公主和女主了。】
【慢著,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嗎?為什麼直到現在,男主還沒有出現啊啊啊啊啊啊】
【好家伙,這改的也太多了吧,直接把男主的戲份給改沒了。】
那些花花綠綠的文字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但我無心關注這些,我的目光隻落在了眼前的女子之上。
靜靜的看著她。
陸安的眼裡帶著不可置信,下一秒,又輕輕笑了出來「我說呢,」
「怪不得您會這樣維護我。」
「除了這些,您還知道些什麼?」
她不再躲避我的眼神,我們四目相對。
「我還知道,你本名陸京昭,其意為京有其女,其華昭昭。」
「你十一歲那年,家中蒙受不白之冤,整個陸家,隻有你活了下來。」
「十二歲那年,你為了活下去,和野狗爭食,與路邊乞討,吃了無數苦頭。」
ẗṻ₇我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那些過往,語氣緩慢而又殘忍。
「後來,你被人收養,本可以過一段安心日子,但陸家的那些冤屈,早已在你的血肉中生根發芽,令你夜夜不得安寢。」
「這些年,你的每一日,都是在仇恨和不甘中度過的。」
垂眸,我看到她用力的攥緊衣袖,手和身形都顫抖的厲害。
「陸安,」我定定地看著她「平冤之路漫漫,道阻且長。」
「不該由你一人來承擔。」
「本公主要幫你,也隻有本公主能幫你。」
一抹溫熱傳來,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過了很久很久,
女人終是抑制不住自己顫抖身形,小聲啜泣了起來。
明明是一樣的年紀,可她的那雙眉眼,卻像飽經風霜,顯得滄桑而又無助。
這些年,她確實吃了不少苦頭。
「您,」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愛情~】
【這個就 si 愛情!!】
【女主,她喜歡你啊啊啊啊啊啊!】
胡言亂語!
我勉強定了定心神,而後反問了一句「你為何要告訴我你是女子身份?」
「你身負血海之仇,要知道,稍有不慎,便會惹來S頭之罪。」
「你大可以等一等,等到成親,亦或者為陸家洗刷冤屈之後,再告ṭũₛ訴我真相。」
「可為何,偏偏就這樣急不可耐呢?」
我定定的看著她。
她有一瞬間的沉默。
過了許久,卻見她微微啟唇「因為,」
「我不忍欺騙公主。」
「女子婚姻乃是頭等大事—— 」
「可畢竟,你們陸家,是因為我父皇的緣故,所以才滿門抄斬。」
「你理應恨我。」
我冷冷打斷了她。
「我來告訴你吧,因為,你是個良善之人。」
「本公主也是。」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這就是真相。
「這世間女子對女子的善意,本就更容易建立起來。」
06
有了陸安的信息,查案變得迅速了起來。
她告訴我,她的哥哥忠肝義膽,一心為國,絕不會做通敵叛國之事。
這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但至於為何要孤身一人去敵軍營中,她也沒有查出真相。
說到此處,陸安頓了頓,又告訴了我一個重要的信息。
她說,那場戰役,負責後方糧草的官員是杜喜。
陸家與杜家同為三朝老臣,自陸家出了這樁子事後,前朝後宮,便成了杜家一門獨大。
杜家兒女,為官為後,可謂是如日中天。
所以她總覺得,這場潑天的禍事跟杜喜脫不開關系。
還有就是,據當時負責守關的將士說,那些逃回來的那百餘名士兵,個個面黃肌瘦,形如土色。
在城門迎接的,也是杜喜。
換句話說,他們是先見的杜喜,而後才見到皇上。
難道說?!
我們倆的目光一瞬間交匯在了一起。
似乎是為了驗證我的推測,陸安輕輕的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那…那些活下來的…士兵呢?」我馬上反應過來「隻要讓他們說出當時戰場上真正發生了什麼,那就有機會為你兄長洗刷冤屈——」
「我已經找過了,」她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破碎「幾年過去了,他們S的S,傷的傷,如今活下來的,也都成了朝廷的老臣。」
「好不容易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他們是不會輕易插手這件禍事的——」
說到此處,她停了一停。
「就算有意插手了,幾年前的證詞,也不是那麼輕易推翻的。」
緊接而來的,是一陣淡淡的嘆息之音。
果真如我所料,這條路,道阻且長。
我們同時沉默。
氣氛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些案情,就像陷入了一個怪圈,怎麼走也找不到出口。
而就在這時,我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一個人名——
謝淵。
那些花花綠綠的文字裡提起過,說他是原劇情的男主,也是最終陪著陸安平冤的那個人。
因為我強行改變劇情的緣故,致使他遲遲沒有出現。
莫非?
隻有找到他,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我ṭū⁻看向陸安「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謝淵的人?」
她沉思片刻,而後點了點頭「認識。」
「他是尚書令的兒子,之前有過一面之緣。」
「尚書令——」我猛然驚覺「不就是當年活下來的幾人之一嗎!?」
「對,」
她點了點頭,
果然!
原來這場S局的出口竟在於此!
「走!」
我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陸安似乎知道我要做什麼,她攔住了我「可尚書令早已去世多年,早已沒了人證。」
「正是因為他已去世,所以才有可能把一切的真相全部告訴自己的遺孤,」我回過頭來看她「畢竟,人之將S,其言也善。」
「若將來杜喜要對謝家不利,也可以用此事威脅於他。」
在我的提醒下,她終於反應過來「你說的沒錯!」
「我之前竟沒有想到這一層!」
看著她眉眼間湧過的欽佩之意,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