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最終還是帶她上去了，可能隻是為了履行諾言，也可能是他私心裡想要帶她一起。
沈煜照舊選擇了天衍宗，他看著顧曉，也許就此分道揚鑣是最好的選擇。
20
兩年不見，沈煜好像變……變脆弱了？
我抱著沈煜不敢動，我覺得他現在快要碎掉了。
沈煜抬頭，他的眼睛紅紅的，應當是哭了，他粉嫩的唇微啟。
「你怎麼在這？」
這一問成功讓我頓住了，我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說什麼。
沈煜眼中升起一抹笑意，隨即他僵住了，他垂下頭，攥緊拳頭，平復心中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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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瘋了。
在感知到顧曉的氣息的那一刻，他的心髒控制不住地悸動，龐大的喜悅幾乎要將他淹沒，他迫切地想知道她是不是為他而來，於是他對那幾個修士下了咒。
他到底在做什麼？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他不能再和顧曉接觸下去了。
我無措地看著沈煜的情緒變得低落，為什麼啊？
想到他被同宗弟子排斥的樣子，我悟了，沈煜這個年紀肯定想要朋友啊。
我拍了拍他，「沈煜，我們是朋友啊，我來看朋友不是正常的嗎？」
朋友……嗎？
沈煜垂下眸子，就不知道顧曉能當多久「朋友」了。
怎麼還是很低落？
我撓了撓頭，青春期的小孩真難猜。
「張姑娘！」
謝凡突然乘著劍闖進來，他翻身而下，提著劍，警惕地觀察四周，在看到我擁著沈煜時愣住了。
他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他說：「我……我察覺到魔修的氣息……我不是……」
「不，你來得正好，謝凡！」
我朝他招招手，謝凡愣愣地走了過來，在他靠近時把留影石放到他手上。
「天衍宗有不正之風，殘害同門！你好好管管！」
謝凡接過留影石，瞥見我懷裡血流不止的沈煜後，他擺正了臉色。
「此事我必將嚴查！」
雖然不厚道，但謝凡心裡小小地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張姑娘和沈師弟……
我朝窗外看去，太陽慢慢西沉，我一激靈，突然想到我那老頭師尊要抽查劍法。
「我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
我拉過謝凡讓他扶住沈煜，踩上劍直接起飛。
隻留下謝凡和沈煜面面相覷。
盡管我用盡全力趕了過去，迎接我的依舊是師尊那鐵青的臉。
「顧曉！」
「是！師尊！」
我原地罰站，緊張地望著師尊皺巴巴的面龐。
「你啊你，資質不好就要多努力，你這樣為師怎麼放心你參加宗門試煉？」
「是！師尊！」
師尊滔滔不絕地念叨著，配上這小老頭的形象，一點兒仙人的架子也沒有。
我無助地站著，從黃昏到黑夜，隻有師尊的嘴皮子不停碰撞。
總算知道為何我的師兄師姐們老是出去歷練了。
21
欺負沈煜的弟子被謝凡丟進思過崖了。
我滿意地對謝凡點了點頭，這樣才對啊，英雄救美，以身相許，我拍了拍謝凡的肩膀，調侃道：「謝仙長這樣帥氣，怕是有人要心悅謝仙長了。」
謝凡也是個不經挑逗的，馬上紅了面龐，結結巴巴地說：「張……張姑娘，莫要打趣我了。」
雖然偷跑被師尊逮到了，但師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隻動口不動手，我也就表面順從，暗地裡隔三岔五地往天衍宗跑。
「謝凡，你有見到沈煜嗎？」
逗完謝凡也該幹正事了。
別看我往天衍宗跑得勤，遇到沈煜的次數並不多，滿峰地跑連個影兒也見不著，反倒是謝凡幾乎每次都能碰見。
「劍修新弟子都去劍冢取劍了，沈師弟應該也是。」
不遠的山峰突然傳出一陣劍嘯，一股強大的波動湧來。
謝凡立刻施展術法擋在我前面，他嚴肅地盯著山峰。
「承影劍被拔出來了。」
承影劍？那不是沈煜的佩劍嗎？
我一驚，立馬踩著劍飛了過去，謝凡朝我伸出手，他眼眸中映著我離開的背影，慢慢地他放下了手。
承影劍，上古寶劍，脾氣倔得跟頭驢一樣，不肯屈服於沈煜，發出萬千化神期劍氣，放出上古威壓，要逼退他。
沈煜，大男主，脾氣倔得跟頭驢一樣，一定要得到承影劍，寧願被劍氣千刀萬剐，承受上古威壓，也要拔出它。
最後承影劍敗了，沈煜差點S了。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拔出來後承影劍被他師尊上清道君搶了啊，這上清道君本就看不起沈煜，隻是掌門硬把沈煜塞給他，他才接受的。
歷經艱難拿到的東西讓人給搶了，還是他的好師尊，這讓沈煜扭曲的心理更加扭曲了，以至於他後來把上清道君活活碾S了。
我趕到時，沈煜被送出了劍冢，承影劍安靜地躺在他身邊「裝S」，他的身上慘不忍睹，血肉模糊，被剐得幾乎可以說是「掛著肉」了，不少圍觀弟子都看不下去了。
上清道君準時趕來，他容貌俊美，舉止矜貴，仙氣飄飄地走到血淋淋的沈煜身邊，用如玉般的手指伸向承影劍。
「你媽的，S老頭。」
我一個猛撲帶走承影劍，上清道君愣住了，圍觀弟子愣住了，奄奄一息的沈煜都愣住了。
上清道君立馬冷下臉，放出威壓。
「你是何人？」
元嬰大圓滿期的威壓立馬壓得我起不來身，腦袋嗡嗡響，我仍抱著承影劍不撒手。
「我……是……沈煜的……朋友。」
我結結巴巴地說著，我喉間腥甜，有血從口腔裡滲出來。
「為何要搶承影劍？」
「這是……沈煜的，你……不能……拿走。」
上清道君冷笑一聲。
「這上古寶劍，以沈煜的根骨來說很難把控，還會造成反噬，本君可是為了他好。」
我的嘴唇控制不住地打顫，我艱難地張開嘴：
「你……你媽的，S老頭！」
頓時周圍鴉雀無聲，弟子們都垂下頭，假裝沒聽到，上清道君眼底一片漆黑，他動了S意。
「道君！她不是刻意頂撞道君的！請饒她一命！」
謝凡御劍趕來，他抱拳半跪在地上，頂著威壓直視上清道君。
謝凡是掌門的大弟子，也是天衍宗的天才，年紀輕輕便達到金丹大圓滿，前途不可估量。
上清道君低垂著頭與謝凡對視了一會兒，他收回威壓，手訣一掐，我懷裡的承影劍立馬朝他飛去。
拿到承影劍後，他甩甩衣袖，又仙氣翩翩地走了。
我撐著地，滿嘴鮮血地朝他離開的背影磨了磨牙，遲早揍倒你，S老頭。
喂給沈煜療愈丹後，謝凡施展術法輕輕端著沈煜來到了他的寢室。
沈煜身上全是爛肉，躺在床上，床上的被褥全被他的鮮血浸紅了。
這得多疼啊。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謝凡為他處理傷口，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到最後，承影劍還是被搶了……
我失望地垂著頭，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把劍。
這把劍是我剛拜入師門時師尊送我的，也是一把上等好劍，隻是後來我去劍冢尋來本命劍後便擱置了。
我將它放到沈煜的桌子上。
「這把劍比不上承影劍，你可以先用著。」
沈煜半闔的眸子閃了閃，不知是清醒還是昏迷。
沈煜知道承影劍被搶是不可避免的，這是他第三次被搶了。
第一次，是他的第一世，那時他身體與精神都極其痛苦，他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那麼痛苦。
第二次，是他毀滅天道那世，他的心中隻有無盡的恨意，他恨師尊，恨天道，恨所有人。
第三次，也就是這世，他忽然平靜了，或許他習慣了吧，但顧曉出現了，打破了這份平靜。她對著她那仙兒似的師尊破口大罵，這次沈煜覺得，他有些開心。
22
宗門試煉一年後開啟，試煉位於玄真秘境，主要用於各宗門新弟子歷練。
沈煜的傷在這一年裡也慢慢好了。
我坐在樹蔭裡，撐著臉看著院子裡的沈煜發呆。
沈煜身穿道服，烏黑的頭發高高束起，發尾隨著他舞劍的招式而動，陽光灑在他身上，讓他變得更加耀眼。
我的視線移到他手中的劍上，那是我送給他的劍，不知怎的，我竟變得有些燥熱起來，但慢慢地我又發起了愁。
沈煜已經到築基後期了，馬上易容丹就對他不起作用了，到時候我該怎麼用顧曉的身份面對他啊。
沈煜瞥見我唉聲嘆氣的臉，他收了劍，長腿一邁朝我走來。
他坐到我身邊。
「怎麼了？」
「沒什麼……沈煜，你現在是什麼修為？」
沈煜看我苦悶的模樣，隱約猜到了什麼，他勾起唇角。
「築基大圓滿。」
其實沈煜已經金丹期大圓滿了。
一聽這話我更難過了，想到以後要和沈煜反目成仇，心裡悶悶的。
自從沈煜受傷後，他就開始慢慢接納我了，他不再那麼自閉，話變多了，笑容也真誠幾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我擔心的是，萬一他發現我是顧曉後，直接反噬，變得更加封閉怎麼辦？
我悄悄看向沈煜，沒想到和沈煜烏亮的黑眸正面對上。
沈煜看著顧曉，他聽到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
他可真是越來越貪心了，一直想著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沒關系的，結果不知不覺靠得太近了。
我慌忙轉移視線，看向倚在樹旁的劍，突然我臉色煞白。
「完了，沈煜！我忘了師尊要抽劍法！」
我失聲尖叫，手忙腳亂地將劍放到腳下，直接全速起飛。
這一年我的修為沒漲多少，御劍飛行倒是溜得很。
沈煜無奈地看著我的背影，拿起我不小心掉落的劍穗，跟了上去。
「張姑娘！」
就在我拼命全力駕駛時，謝凡叫住了我，我急速剎車差點兒栽了下去。
謝凡御劍追上我，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近他總是這樣，把我叫住又不說，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
但我實在有些著急。
「什麼事啊，謝凡？」
謝凡的眸子閃了閃，最終他堅定了決心。
「我……我……明日你可以再來天衍宗嗎？我有話對你說。」
他看上去有些緊張，弄得我也緊張了。
我不禁想到他這些天的狀態，心髒怦怦直跳。
難道……難道他要向我表白？
我臉上發燙，眼神躲閃。
「啊……嗯……好。」
我逃也似的離開了。
在我們後面，沈煜抿著嘴看著這一切，他的眼底陰沉。
謝凡不會真的要表白吧，那沈煜呢？不過沈煜和謝凡好像並沒有很親近。
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我也意識到這裡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是不能被劇情框定住的。
那如果謝凡真的表白了，我該怎麼辦？
我垂著頭心不在焉地罰站，聽著師尊的嘮叨。
突然我頭上挨了一下，我委屈地抬頭。
師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接著他認命地嘆了一口氣，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條項鏈放到我手上。
項鏈正中間鑲嵌著一顆鮮紅的寶石，看上去有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這是命石，生S人肉白骨，可救一命，一個月後的試煉你帶著它。」
好東西！
我兩眼放光，甜甜地謝過了師尊。
師尊朝我揮了揮手，我立馬退下，朝著自己狂奔。
看著顧曉沒心沒肺的樣子，玄陽道君嘆了一口氣，他算到他這徒兒有一S劫，但願她能挺過去。
23
這是我第一次扭捏著進入天衍宗。
我在平日裡經常待著的峰頭站著，怎麼站怎麼不舒服。
有認識的天衍宗弟子來和我打招呼，在她叫我的第三遍時我才回過神來。
「啊……小凡你好。」
「……我是小蘭。」
這麼站著也不是辦法，我決定先去看看沈煜。
我來到沈煜寢室門口，裡面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
我拔出劍，踹門闖了進去，然後我就呆住了。
謝凡正把沈煜按到床上。
沈煜躺在床上，他衣衫凌亂，勾人地笑著，像惑人心魄的妖修。
他們同時看向了我。
我提著劍不知所措，「我……我……」
他們……他們難道……
我心中隱隱有些難受，但我盡力忽視了它。
謝凡站了起來，他瞥了一眼沈煜，沒有看我，繞過我直接走出了屋子。
我叫住了他，「謝凡，你有什麼話對我說。」
謝凡攥緊拳頭，眸中閃過猶豫，最終他還是垂下眼眸，他說：「沒什麼。」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謝凡怎麼可能喜歡我。
謝凡說完就離開了。
沈煜的笑容更加真誠了。
他也沒做什麼，他隻是把謝凡叫過來，「不小心」露出顧曉掉落的劍穗。
劍修之間互送劍穗有心意相通的寓意。
謝凡果真誤會了，他委婉地問沈煜，沈煜沒有明說，但句句都透露著他與顧曉的關系不一般，最後再挑釁一句，引得謝凡爆發。
經過那麼幾世，沈煜早就知道謝凡是個軟弱的性子，謝凡不敢問顧曉，他連表明心意都要再三猶豫，他怎麼敢去確認沈煜話的虛實。
沈煜笑得這樣漂亮，他應當也是喜歡謝凡的吧。
我想著走到了沈煜身邊。
沈煜烏黑的眼眸看向我，我在乾坤袋裡找了找，將命石遞給他。
反正我就是個小菜鳥，宗門試煉也就混混，應該沒什麼危險可言。
沈煜就不一樣了，他到哪都有大機遇，險象環生，九S一生。
沈煜接過項鏈，他問道：「這是什麼？」
我想了想，「禮物。」
沈煜勾起嘴角，一雙斂著水光的眸子直直地望著我，他戴上項鏈，從床上爬起來逼近我，他好看的臉離我極近，唇齒輕啟。
「好看嗎？」
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個魅惑的狐狸精。
是因為謝凡的原因嗎？沈煜怎麼變得……變得那麼輕佻了？
隻一瞬間我的臉上就爬上了紅暈。
「好……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