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

第2章

字數:4242

發佈時間:2025-04-21 16:44:47

「奪舍,最大的阻力莫過於執念。沈彧卿自己都沒發現,你才是他放不下的執念。」


我不悅地蹙眉:


 


「你莫不是想替他辯解——他心裡依舊在乎我?」


 


「事實如此,但並非辯解。」


 


無相魘斂去笑意:


 


「這種自以為是的藏情之舉,不過是將壓力盡數推給你,還逼你持愛如初的借口罷了。令人作嘔。」


 


「你隻需讓他執望成空即可。換言之,利用這份舊情,榨取你所需的價值,然後……你大仇得報,我大計將成,他心S如燈滅。」


 


言罷,無相魘湊到我耳側,語氣危險:


 


「可別再次愛上他啊,夫人。不然日後我們相處起來,會很難辦的。」

Advertisement


 


「你想得有些遠了。」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當下的問題是,沈彧卿本人怎麼念起舊情,將我放出伏魔崖去?」


 


差點被他繞進去了。


 


如他所說,沈彧卿自己都還沒清楚,我是他的執念。


 


那後續壓根就是無稽之談。


 


「不勞夫人費心,我自有安排。這人心啊,向背無常。沈彧卿能負你,何愁他不會舍了林煙?你安心等著他來就是了。」


 


無相魘慢悠悠地從腰間解下錦囊,擲到我手中:


 


「酬金。」


 


我再抬頭時,人已不見蹤影。


 


而那金絲錦囊中——


 


生息草散發著柔和的薄光。


 


7


 


沈彧卿真的來了。


 


他在遠處躊躇一番,似是鼓足了勇氣才踱步而來。


 


「時意,近日可好?」


 


身後傳來苦澀的問候。


 


我面朝冰壁,不作理會,隻向他露出殘破的衣衫和凍紅的皮肉。


 


寂靜中,沈彧卿的呼吸聲粗重了幾分:


 


「你受苦了……」


 


我淡然道: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何苦再來尋我?」


 


「我沒有變心。」沈彧卿急急反駁道,「自你身陷伏魔崖,我愈發思念你。每每闔眼,腦海中浮現的是我們恩愛的日常。你也不曾忘……對麼?」


 


冰壁倒映出我厭惡的神情:


 


「是你親手將我囚於此地。」


 


僅此一句,將沈彧卿千言萬語都堵在喉間。


 


他一手釀造我的苦難,有什麼資格再用深情來挽回?


 


良久,沈彧卿自嘲地牽起笑容:


 


「時意,因為對你的愧疚,我生了心魔。」


 


我嗤笑道:


 


「什麼叫『為我』?你連自己心緒雜亂、道心破碎都要歸咎於我麼?」


 


修行者一旦滋生心魔,不能及時破除便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沈彧卿清風朗月,怎能容忍自身入魔?


 


「到頭來,你不是來求我原諒,隻是為自己求個蘊藉、以便破除心魔啊!」


 


沈彧卿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他黯然垂眸:


 


「我並不奢求你原諒我。雖然你不信,但從始至終走進我心底的,唯你一人。」


 


「我已從南海求來蛟鱗鏡,你是否被附身一試便知。時意,和我回去吧。這次,我絕不會再辜負你。」


 


我轉身,細細打量著他。


 


沈彧卿眸中是蕩漾的柔情,眼尾的薄紅似乎在暗示他曾為我慟哭。


 


那心魔,似乎當真激起了他曾經對我的愛意。


 


那麼……一切都好辦了。


 


我稍稍緩和了神色:


 


「你當真願意與林煙一刀兩斷?」


 


「是。」沈彧卿略帶期冀地看著我一眼,「此番我下定了決心。即使你被附身,我也會想盡辦法揪出你身上的妖魔。」


 


我佯作滿意地點點頭,主動牽起他的手:


 


「夫妻一場,我也不想那麼絕情。彧卿,我們……重新開始吧。」


 


沈彧卿激動地摟住我,滿是失而復得的驚喜。


 


我悄然掩去眸底的S意。


 


再等等。


 


不能讓他S得那麼便宜。


 


8


 


演武場上,林煙本在和藹地為師弟們解疑。


 


見到我和沈彧卿並肩而立,她登時變了臉色。


 


「你這妖物,怎敢出現在我面前!」


 


一道凜冽的劍氣朝我襲來。


 


我不閃不避,任由沈彧卿出手擋下這一擊。


 


餘威震斷了幾株參天古樹。


 


林煙是當真動了S心。


 


「林煙,同門之間不可互相殘S!」


 


沈彧卿怒喝一聲,將林煙嚇得一激靈。


 


霎時,霧氣彌漫了林煙的眼眶:


 


「師、師兄,你醒醒,不要被妖物迷惑啊。它是無相魘,不是顧師姐……」


 


周邊的弟子迎上前去,邊幫她拭淚邊聲討我。


 


「妖物,打傷林師妹,其罪當誅。」


 


「師兄何時如此執於皮囊?難道要因為顧師姐的緣故而袒護妖孽?」


 


「你我齊上,何愁這無相魘不伏法!」


 


……


 


我冷眼望著群情激奮的弟子們。


 


字字句句,都是林煙和沈彧卿的恩恩怨怨,無人在意我的生S。


 


沈彧卿不悅地蹙眉。


 


他從靈戒中取出蛟鱗鏡,對準了我:


 


「時意是我的道侶。縱使她被妖物附身,我亦有救她的職責。」


 


深情如許,仿佛之前不論事實就羈押我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林煙氣得咬緊了下唇,慌亂地盯緊著鏡面。


 


她現在一定比誰都希望我被附身。


 


我朝她挑釁一笑。


 


半晌,蛟鱗鏡無甚變化,鏡內唯有我的身姿。


 


——我身上並沒有無相魘。


 


沈彧卿松了口氣,歡欣地收起鏡子:


 


「諸位都在此見證,切莫再散布時意被附身的流言。」


 


竊竊私語聲漸起:


 


「那打傷林師妹的究竟是?」


 


林煙頗為狼狽地隱入人群中,想就此離去。


 


我適時開口:


 


「我修為停滯金丹已久,林煙身上的傷絕非金丹之力所為。既然我身上並無妖孽,師妹能否解釋一下,幽囚牢中你究竟為誰所傷?」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集,林煙猛地頓住了腳步。


 


她為了栽贓於我,對自己夠狠。


 


但這份狠毒,終是令她自己百口莫辯。


 


「師兄,我……」


 


林煙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得求助般地望向了沈彧卿。


 


沈彧卿漠然別過臉去。


 


「幽囚牢可進不來外人。師妹還記得當日怎麼同我說的嗎?『讓位吧,站在師兄身側的應該是我』。當真可笑。」


 


此話一出,眾人皆明了事情的真相。


 


沈彧卿的反應尤為劇烈,他瞪著林煙,面色森然:


 


「原來你一直蓄意拆散我和時意。你這婦人,竟如此狠毒!」


 


沈彧卿周身散發出極強的威壓,欲為林煙辯解的弟子們紛紛跪倒,口不能言。


 


這就是陵陽門劍尊的實力。


 


我看著凌駕於眾人之上的沈彧卿,心下喟然。


 


這本該是我的位置。


 


林煙搖搖晃晃,終是狼狽地跪倒在我面前。


 


她美目蓄淚,作西子捧心狀,想以此換取沈彧卿的同情。


 


「師兄,我這是為你著想。你與顧時意早已是天壤之別,守著她數年,也算償報恩情。」


 


「我是太愛你了,才會出此下策。師兄,你看看我啊!」


 


沈彧卿卻完全沒給她機會:


 


「閉嘴。你沒資格妄論時意。」


 


「自行去伏魔崖思過三月,亦或是受幽囚牢十道刑罰,你自己選吧。」


 


言罷,他拉著我憤然離開。


 


威壓散去,眾弟子依舊心有餘悸,大口喘著粗氣。


 


臨別時,我扭頭望見林煙憤懑地凝視著我,仿佛要將我千刀萬剐。


 


這隻是開始。


 


我笑盈盈地朝她做了個口型。


 


湧泉之恨,可非一朝一夕能報的。


 


9


 


沈彧卿將我帶回了他的洞府,邀功似的問道:


 


「沒有林煙,破鏡即可重圓,對嗎?」


 


我思索一陣,嘆了口氣:


 


「若是當日能得到生息草便好了。今日若非有你,我就會S於她的劍下。其實林煙說的不錯,我這樣的廢人,實在配不上你了……」


 


沈彧卿的臉青紅交加。


 


他心知肚明。


 


是他親手把能解毒的生息草送了出去。


 


我憂色更深,適時添油加醋:


 


「不能得道修煉,人生還有何意義?我倒想一S了之。」


 


「不、不要再離開我。」沈彧卿擁我入懷,「還有辦法的……」


 


他喃喃著,腦中的那個想法正逐漸生根發芽。


 


「我們還可以……雙修。」


 


沈彧卿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神決絕。


 


我故作訝然:


 


「不行,那樣你會失去一半修……」


 


修長的食指抵住了我的唇:


 


「你還是那麼善良。時意,這是我欠你的,我必須還。」


 


我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既能恢復修為,又能廢了沈彧卿……


 


一言為定,雙喜臨門!


 


我把數十年的磨難都想了一遍,好不容易才蓄出兩滴淚:


 


「如此,我依你。」


 


沈彧卿將我摟起,送到玉床上。


 


我嬌羞地縮在他懷中,宛如青澀少女。


 


氣氛曖昧起來。


 


「這本該是我們洞房花燭夜該做的。」


 


沈彧卿低低地笑了,自行寬衣解帶。


 


他一副如願以償的表情:


 


「我念著這一天,已經太久了……唔……」


 


沈彧卿突然痛苦地捂住頭部,倚在床側艱難地喘息。


 


我朝他疑惑地伸出手:


 


「你怎麼了?」


 


要S也先讓我恢復修為再S啊!


 


沈彧卿的眸底醞釀著風暴,周身的氣息都冷冽幾分。


 


半晌,他怒而擰眉,猛地扼住我的玉腕:


 


「我都將珍藏的生息草給了你,為什麼你還要和沈彧卿雙修?夫、人。」


 


無相魘這時候出來做什麼?


 


我壓下驚疑,冷然掙開他:


 


「沈彧卿欠我的,理當他自己償還。至於生息草……那是我恢復修為後突破化神的良藥。」


 


恢復原本的實力還不夠。


 


我落後了幾年的修為,必須用生息草補足。


 


從此以後,陵陽門萬眾矚目的天驕,唯我一人。


 


「我可以代勞。」


 


無相魘陰惻惻地欺身而上。


 


他心情不佳。


 


可他在氣什麼?


 


「什麼?」我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你不怕沈彧卿發現你的存在嗎?」


 


「他不會發現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魔就是我扮演的。」


 


「果然是你。」


 


心魔本為人心負面情緒的集合,指向性不會如此強烈。


 


簡單來說,不會隻令人執於情欲。


 


沈彧卿突然對我情深至此,定是人為操縱或扮演著他的心魔。


 


「我一遍遍地向他輸送你是多麼愛他、他是如何辜負你,再加上幻術與魅術的影響……久而久之,他徹底溺S在愧疚的深淵裡。」


 


無相魘的嗓音低沉,一邊輕柔地吻著我的身體,一邊吐露殘忍的真相。


 


「幹得好。」


 


我如今與沈彧卿相處的每時每刻都想S了他。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與他雙修。


 


「不會讓夫人失望。」


 


我默默合上眸子,任由他動作。


 


便宜他了。


 


帷幔落下,一室旖旎。


 


10


 


一覺醒來,兩魂散之毒已解。


 


我突破金丹,修為直抵原本的元嬰後期。


 


身側的人動了動,我慌忙掩住身上曖昧的痕跡。


 


「夫人可感受到在下的愛意?沈彧卿已境界大跌,隻能堪堪達到金丹了呢。」


 


無相魘託著腮,饒有興味地望著我。


 


「愛?從何談起。」


 


我問出一直以來的疑問。


 


我們素昧平生,他對我的態度似乎友善過了頭。


 


但我清楚地知曉,這並非愛意。


 


「早與你說過了,奪舍之後我就是沈彧卿,是你的道侶。」


 


「你可以走自己的路,我並不需要道侶。」


 


除了利益關系,我實在不想再與他另有牽扯。


 


「可我必須愛你。」


 


無相魘枕著雙臂,失神地望著床柱:


 


「規則可不能破壞。既然借用了別人的身份,必須扮演得天衣無縫才行。」


 


無相魘來去如風,或許這是天道對他們唯一的束縛罷。


 


我突然幽幽開口:


 


「那你有名字麼?」


 


「我連形體都沒有,怎麼會有名字、身份。」


 


他聳聳肩,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但眼底是一閃而逝的落寞。


 


「還真是沒有『自我』的妖物呢。」我嘆了口氣,「一直盜取別人的身份,想必活得也無甚歡欣可言。這也是你們奪舍他人的代價。」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他極力掩飾語氣中的悵然若失,依舊嘴硬:


 


「實話告訴你,其實我隻奪舍過一人。那是位瀕S的劍修,名曰錞昀。他自願被我奪舍,隻求我帶著他的名字走上劍道巔峰。」


 


錞昀乃是百年前飛升之下第一人。


 


其劍技出神入化,我自幼便將其視作吾輩楷模。


 


「你、你居然是錞昀?」


 


我入門的劍譜,竟是個無相魘所著?


 


無相魘面對訝然的我,反而止住了滔滔不絕的話語。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良久,他失落地偏過頭去:


 


「你說的不錯。這種生活……很無趣。」


 


「我完成了誓言,『錞昀』之名響徹世間。可我終究不是錞昀,也不會有人知曉我的存在。一切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


 


我翻身起床,利索地披上外衣:


 


「現在,我知道你。這對你來說,是否為你的存在附上了『意義』?」


 


無相魘坐起身。


 


我知道他在凝視著我,那目光中飽含糾結。


 


「何必糾結。意義不僅在於流芳百世之名,也可以關乎你是否取悅了自己。我再問你一次——一直扮演他人,你可感到半分喜悅?」


 


一陣短暫的沉默。


 


而後是堅定地回答:


 


「從未。」


 


「那就去做你自己。」


 


我撫平衣褶,打開沉重的木門。


 


晨光鋪散開,連那燃盡的殘燭都熠熠生輝。

暢銷精選

她的訣別書
她的訣別書 "我三步一叩首上了金光寺求平安符。 深秋的大雨滂沱,不知哪個好事的拍下來發到網上。"
阿蠻.
阿蠻. "宴席上有人問我,薛大人和路人掉水 裡,你先救誰?我搶答: 「救路人,然 後站在原地鼓個掌。」"
 相見歡
相見歡 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說要退婚。偌大的宴席上,靜 得可怕。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直挺挺地跪在父皇面前,低著頭沉聲道;「臣自知配不上公主,甘願與公主解除婚.
一夢上頭
一夢上頭 我每天都會夢見高冷室友。今晚我是給他衝喜的男妻。明 晚,他是覬覦我多年的繼兄。後天,他變身頂級ALPHA,把我當作他度過易感期的玩物。
太後的畸戀
太後的畸戀 我爹曾是婦科聖手。那年他探出太後喜 脈,然先帝已逝一年有餘。民間傳言攝政王染指後宮,太後之胎萬不可留。
糖葫蘆與巧克力
糖葫蘆與巧克力 大冒險輸了,男友逼我去吃貧困生碗裡的飯。 「愣什麼?快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暴怒的樣子了。」 我這是,回到了十年前? 我來到了貧困生面前,夾了一塊腌蘿卜塞進了嘴裡。 他抬起頭,眸色陰冷。 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下,我將糖醋排骨、紅燒肉……全部放進了他的餐盤。 「這是吃了你蘿卜的補償,希望你不要嫌棄。」 我看著將來統治整個科技圈的大佬,笑眼盈盈。 「17歲的許洵你好,我是17歲的夢瑜。」 恰好那年你自卑,又恰好那年我明媚。
易笙安
易笙安 "將軍府易家夫人誕女那天,京城紅霞漫天,金光照室。 某雲遊道士大呼此乃大吉,似有鳳凰之象。 然而該道士未曾預料到的是,易家此胎乃雙生女。眾人皆笑,鳳凰怎能同時存在兩個? 於是招搖撞騙的道士被打出了京城。"
如果隻有死亡才能得到你的愛
如果隻有死亡才能得到你的愛 "穿越到戀愛遊戲的第七年,我的攻略任務終於還是被系統判定為攻略失敗。 隻因駱湛在我們的婚禮前,接了喬櫻的一個電話,就義無反顧地奔向了她。 而我,隻能如喪家之犬一般等待系統對我實行抹殺。 系統的抹殺手段之殘忍是與宿主對攻略對象的用情深淺成正相關的。 而我對駱湛用情至深,系統便用最殘忍的手段對我執行了抹殺。 死狀恐怖,死在了我最愛他的這一年。 而他這才後悔了,拋下了他的白月光,抱著我的屍體怎麼也不肯松手。"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