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前人卻眸色微閃,仍舊執拗地反問我:「太子就不行嗎?」
沒想到我親手養大的小太子,竟也到了生出這樣心思的年紀了。
4
我決定給司緒擇一位太子妃。
說來我身為侍女並無這樣的特權,可闔宮都知道我與祁衍的秘聞,有祁家背後相助,我行事無需顧慮。
巧的是祁衍正有此意。
他背靠紫藤太師椅,斜著眼盯著我:「你當真願意為他擇妃?」
我當然知道他的顧慮,無非是怕我跟著太子生了虎狼之心,有了脫離祁家的意願。
可我肚裡清楚得很,如今朝堂局勢還不到我異想天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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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眉直視他:「祁衍,你到底在怕什麼?」
祁衍眯著眼沉默了很久,忽然將我扯到了他懷中,鼻息交替間我下意識抖了抖,他卻輕笑一聲。
「那夜我沒去,你靠什麼紓解的?」
我臉一紅,在他懷裡折騰了起來。
「要弄便弄,少說廢話!」
下一刻身子騰空,屁股隔著他的手掌落在了窗臺上。他不疾不徐擠過來,將我的身子向外傾倒。
我仰頭便看到窗外滿樹海棠花,紛紛揚揚落在我發梢肩上,鼻間便馥鬱一片。
我看不到祁衍的臉和他的樣子。
這樣舒適的時刻讓我想吃桂花糕,也讓我想起那個日日為我帶糕的少年郎。
「怎麼不專心。」
祁衍勾住我的脖子,低下頭尋我的嘴唇,卻被我偏頭躲過。
「做這樣的事別那麼認真祁衍。」
親吻是愛人該做的事。
可他卻憤然地扣住我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將唇齒烙在我唇上。
「蒻黎,你是我的。」
……
給司緒選太子妃的事我先去告知了皇後,那邊放了話說盡聽丞相安排。
轉頭貴妃那邊就將我請了過去。
貴妃娘娘金尊玉貴地搖著手中鳳凰折扇,看向我時卻是滿眼厭煩。
「太子擇妃,你是怎麼想的?」
我垂眸做出一副恭敬模樣:「但憑娘娘安排。」
這女人的狠辣我是見識過的。
她是祁衍的姑母,也是祁家唯一的嫡女。當初我家得勢時,她一直頂著與我小叔的婚約,是京都頭一號貴女。
後來我父親被斬首,也是她親手設計了我小叔,S了未婚夫入了帝王家。
祁衍將我帶回來,她是第一個不樂意的,隻因我曾見過她在我家的卑微模樣。
貴妃之尊,厭煩我這樣的故人。
她輕抿一口果酒,伸手挑起我的下巴,輕啟豔紅的唇道:
「你倒是聽話。
「不過下賤之人,還不配入我祁家的門。」
話落,她在我耳邊輕笑:「你這張狐媚子臉真是礙眼,怪不得都淪落風塵了,還能勾住我那小侄兒的魂。」
她用力甩開我的臉,秀眉舒展,又擺出一副母儀天下的姿態。
「既然你都求到我面前了,那便給太子賜婚禮部尚書家的女兒吧。」
禮部尚書,當今朝內少見的耿直之士,雖無實權卻捏著全國的禮法。宰相不悅他自立為營,卻也暫時拿他沒法子。
這樣的清白人家,若得了太子這門親事,便有了可捏的把柄。
不曉得其中彎彎繞的人,會以為禮部尚書狼子野心,起了培養儲君禍亂朝政的心。
真是好手段。
5
親事定下的第二天,司緒氣呼呼地闖入我院中。
來了也不言語,隻坐在我對面盯著我吃點心,吃得狼吞虎咽沒半點太子氣度,嘴角都沾了渣滓。
我笑著伸手揩去他唇角的髒汙,要收回時卻被他SS握住。
他又作出一貫的可憐模樣,垂著湿漉漉的眸子向我示弱。
「你若不喜歡我親近,我便不亂來就是,為什麼偏要把我推遠呢。
「我不願娶那個崔素荷。」
崔素荷,禮部尚書家獨女。
我長嘆一口氣,掙脫了手刮了刮他鼻尖的小痣。
「若你娶妻,那些人必會為你選她,可你知不知道謠言從不能毀了一個人,更毀不了一個儲君。
「朝中局勢緊張,自立為營之士才是你的唯一選擇。」
我從沒忘記家族之仇,卻也深知自己沒那個翻盤的能力。祁衍他既然認定我甘願做他的狗,我便演給他看。
可司緒他是正統的太子,也是我從小養起來的孩子。
就算我天真又如何,我也想將一絲希望放在他身上,賭上一賭。
我神色冷靜,可司緒的表情卻沒半點波動。
半晌後他才沉沉地嘆了口氣:「蒻黎,我知道的。」
一直是少年心性的他,忽然生出了一絲沉穩之色,竟叫我呆住了。
可片刻後他又恢復成往日不羈的模樣,抱著我胳膊撒嬌:「我才不要娶別人,我隻要你。」
「我是你的侍女!」我氣急。
他卻乖覺地倚在我頸間,怏怏道:「虛假的身份作不得數的。」
我胸口哽得厲害,聲音都帶了顫抖:「司緒你不要名聲了嗎?」
若有一日他得繼大統,我隻會是他唯一的汙點。
「好了好了,不要總是重復了。」司緒聲音悶悶的,鼻息燙著我的頸窩。
這樣的撒嬌模樣,真叫我半點法子也沒有。
半月後,中秋家宴。
今夜我會情蠱發作,但宴會將至祁衍必會守在祁家人身側,所以我已準備好煎熬一夜。
可臨夜時祁衍卻叫人傳話命我入席陪侍。
我忍不住咬緊了後槽牙暗罵幾聲,卻也不得不去。
祁衍他總是這樣,慣愛看我吃癟情難自抑的模樣,情蠱發作又在宴席之上,他盡可以看我向他獻媚。
宴席之上,皇帝和貴妃相依而坐,貴妃兒子方七歲,在一旁玩著個九轉玲瓏球。
宰相身旁圍滿了寒暄諂媚的官員,而祁衍就守在一旁。
從我剛進來,他的目光便梅雨一般粘住了我,潮湿又陰冷。
「蒻黎你坐這裡!」
司緒牽住我的手將我拉到他身旁,我一個踉跄差點跌入他懷裡。
回過頭剛想說他,卻見他背對著我和祁衍對視。
祁衍的臉色頓時差得離譜,再看向我時隱隱含著怒火。
可司緒的聲音卻清澈溫暖,坐在我身旁便開始跟我絮叨一些瑣事,拉著我不許我看祁衍的方向。
還親手喂我吃了塊甜瓜:「西域來的新品種,又甜又爽口呢。」
後腦勺微微發涼,不用看祁衍也知道他的眼神快把我S了。
這是宮中的帝王家宴,卻被祁家人過成了祁家家宴,偏皇帝沒半點轍。
本來他能登上帝位就是靠的祁家,如今身體不好,朝政上更是力不從心。又有貴妃嬌人在側,他不昏都難。
一頓飯我吃得心不在焉,數著時辰估摸情蠱何時發作。
終於在幾顆葡萄下肚後,我身體隱隱滾燙了起來,連同指尖都忍不住戰慄。
這次它似乎提前了些呢。
我慌張起身,不去看一旁司緒的表情,提起裙擺跑了出去,還不忘在宴席中尋找祁衍。
糟糕的是,他人不見了。
6
這次情蠱來得鋪天蓋地,連同上次沒被止住的痒都被勾了出來。
我沒來及趕回自己寢宮,看見一間無人的小佛堂便躲了進去。
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裡曾是前朝珍嫔的修行住所,後來珍嫔投井,這裡便成了不祥之處。
不祥之處才好,這樣便不會有人看到我這副荒唐樣子。
隻不過要被滿室神佛笑我不潔了呢。
身體越來越熱,我不由自主地蜷縮成蝦子,側身窩在軟墊之上,心中一遍遍回想我那不堪回首的曾經。
蒻黎蒻黎,你不過是身子髒了而已,隻要心S了,身子痛些又如何?
渾噩之間,我仿佛聽見門開了。
我沒力氣回頭看來人是誰,但隨便一想也猜得到這怕是祁衍的惡作劇。
這偌大皇宮哪裡不是他的眼線?我會躲進這裡怕也是他的算計吧。
他不就是想看我獻媚嗎?好,我獻給他看就是。
我支著身子靠在桌邊,將上襟松了松,然後回眸含水望向他,嬌聲道:
「祁衍別鬧了,快來幫我……」
話落,仿佛一滴水落在銅壁缽盂沿邊,震出絲絲漣漪聲。
而我的世界忽然靜了。
隻因站在門前的不是祁衍,而是司緒。
少年的臉赤紅著,下一秒便反鎖了佛堂的門,跪在我面前脫下外袍裹住了我。
如此苦痛時刻,我仍能感覺自己僅有的自尊又一次碎在地上。
在我親手養大的孩子面前,我露出了一個女人極盡魅惑之色。
司緒氣息急促,抱著我的雙臂不曾用力,像是害怕將我弄痛。
我拼盡最後的理智將他推開,慌亂地攏住胸口的春光,氣喘籲籲不去看他的臉。
「司緒,你出去!」
頭頂傳來的男聲受傷卻堅決:「我不要。」
又道:「祁衍被我支出宮拿人了,他不會來。」
意料之外的答案,可我心裡某處卻松了一下。每月一次情蠱發作,我恨透了自己無可奈何的模樣。
一次次承歡祁衍,於我而言,是短暫的歡愉,也是罪亦是罰。
「那你也出去!」我聲音沙啞,喉嚨幹的像是要開裂。
我強迫自己清醒,可司緒鼻尖上的痣卻那麼清晰,像一絲火星即將點燃我的心。
可司緒還是執拗的一句話:「我不要。」
下一瞬便將我抱在懷中,冰涼的鼻尖蹭著我的額頭,然後是臉頰。
少年的手不知何時長成了寬厚模樣,指腹間的薄繭滑著我的後頸,我承受著潑天的戰慄,腿都軟了。
「司緒,不要這樣……你是我養大的,我……」
他的鼻尖和我鼻尖對在了一起,呼吸交錯間,我看見他盯著我嘴唇的眸色深了。
「蒻黎,讓我幫你舒服好嗎。」
一瞬間我差點就點頭了,卻又猛地搖頭。
司緒不再問我,而是將冰涼的唇印在我的唇上,輾轉磨蹭,直到他的唇也變得炙熱。
一朵朵淬著火的花蕊落在我頸間胸口,帶過一絲潮湿後又消失無蹤。
我的意識漸漸脫離,我明白再這樣下去我怕是忍不住了。
我抬眼迷離地看向眼前的少年,近乎痴狂地揉著他的肩頭。
「司緒,你就算後悔也沒用了。」
他的吻霸道起來,像是要將我的肌膚一寸寸吞入腹中。
滿室神佛在我面前模糊了容顏,我隻能看到司緒鼻尖的柔情痣。
「蒻黎……
「我是你的。」
7
隻差一瞬,我就要真的溺S在少年的溫柔鄉裡了。
如此時刻,佛堂大門猛然洞開,穿堂冷風給了我片刻清醒。
隨後便是祁衍那比寒風還要寒寂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紛亂的佛堂一隅,我衣裳凌亂,紅著臉喘著氣摟著當今太子。
祁衍的眼紅了,箭似的衝過來將我從司緒身上拉了下來,攥著我胳膊的手快將我骨頭捏碎。
我此時隻剩一個想法:完了。
司緒扯著我另一邊胳膊,聲線沙啞:「我與蒻黎的事,還輪不到你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