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都擔心你。」
我不信,他們不關心我。
徐府裡真正關心我的,隻有我娘。
我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很美,人到中年依然很美,但那眼裡總有化不開的憂愁。
那個憂愁叫做夫君背叛了她,她為了兒女不得不委曲求全。
心裡百轉千回,想和她掰扯掰扯。
但最後,我還是維持了徐念卿對外的時候最常使用的一面,乖乖巧巧地放下杯子,給她一個安心:「娘,你放心,回去也叫我爹和我兄長放心,念卿不會給尚書府添亂。」
她徹底放松下來。
沒了戒備,她開始流露一個母親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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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疼地看著我,有些失神,開始亂說:「念卿,我的女兒,我的心肝,怎麼還是走上了我的路。」
我配合她的悲傷,我滿眼悲傷。
她受不住,掏出來一沓銀票放在我手上:「念卿,這是娘給你的。」
她輕拭眼角:「娘能為你做的,真正為你做的……」
我繼續悲傷。
她哽咽半天,再也說不下去,便起身離開。
我目送她出門,在她要跨過門檻時,我輕輕喚她:「娘。」
她身子一頓,我說:「保重。」
她沒回頭,走了出去。
這一刻,她選擇了放下,我也選擇了放下。
我娘離開不久。
小共福通傳,裴老夫人來了。
人生來隻有一母,因為成婚多了一母。
我命好,母親算好的,婆母更是不錯。
裴老夫人最懂「情」。
她握著我的手,開始叨叨:「念卿,我兒,苦了你了。
「娘知道你心裡苦,娘也替你委屈,這三年,娘知道你無時無刻不惦記他,派人給他送這個送那個,隻怕他受了苦。
「可是卿兒,不是娘護短,娘聽了很多,都說男人和咱們女人不一樣,男人他控制不住自己,哪個女人伸手一勾,他就上了。
「男人那很容易丟,可心不易丟,你相信娘,你們從小相伴的情誼,哪個女人也比不過,等衡兒勁頭一過,隻會撲回到你這裡,其他女人就是玩玩。
「娘求你,萬萬不可和他置氣,他回來後,給他張笑臉,和他念念你們的從前,他肯定是想你的,他看到你不怪他,自然就會愧疚,你就和他圓個房,盡早懷上個孩子。
「有了孩子,他的心就穩了,相信娘,男人最看重原妻嫡子。」
裴老夫人從未待我不好。
她平時不怎麼嘮叨,都是一句兩句點到為止,如今焦灼至此,一句一句掏心掏肺,期期艾艾,讓人於心不忍。
我柔聲安撫:「娘,放心,我不會與裴衡鬧的。」
裴老夫人滿臉是淚:「好孩子,好孩子,我的好卿兒,等你生了孩子,要是內心裡還有恨,就帶著孩子搬到娘的院子裡,不見他們。」
我撲哧一笑:「娘,不會有那一天的。」
她點頭連連:「好,好,你和衡兒不會有分開的那一天。」
老太太安了心,滿意地走了,走之前還上下打量我一下:「卿兒,這三年,你出落得更好看了,比這城裡所有的姑娘都要美,那混賬小子見了,定是移不開目光。」
3
「怎樣?」
老太太一走遠,我就抬頭看向房梁。
孟少安從上面跳了下來,蹙眉:「不行,我沒看出來,有帶你走的必要。」
他說:「無論是你母親還是你婆母,都有為你考慮,尤其你婆母的建議,很可行,有了孩子後,你可以和婆母過,屆時你有嫡子,有你娘給你錢,有婆母護著,你的日子不會苦。」
男人就是理解不了女人。
我沒費工夫和他辯解。
端起一杯茶遞給他。
他一直蹲在上面,嘴唇都起了皮。
他接過,仰脖灌了下去。
把杯子還給我,「謝謝」還未出口,就軟了下去。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扶上床。
他被我下了軟骨散,身子不能動,但意識清晰,口還能言。
他不停質問我要做什麼?
我不答。
在我解開他的腰帶後,他不問了,眼裡湧起S氣。
扒到他裡褲,我停手,鄭重地對他說:「孟將軍,我想和你歡好,可你要S我。」
他怒極:「你無恥。」
我無恥地問:「孟將軍,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若還用強對你做那事,你會不會恨我?」
他眼裡S氣更重,咬牙切齒:「我會S了你。」
我點頭:「就是這種感覺。」
我說:「我不喜歡裴衡了,若聽兩個娘的建議,有個孩子,就得和他做那事,和他做那事,我的感覺就會和你現在一樣。」
我加重了語氣:「滿腔都是S人的心,滿腦都是S人的念。
「如果他用強,我就把他凌遲、車裂、斬首、腰斬、剝皮、炮烙……」
「停,停,停。」
孟少安腦門上冒了汗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的功夫高,這一小會已能動手指。
我搬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等你全身能動,還需要很長時間,足夠我毀了你清白,所以你現在回答我,要不要帶我走?」
孟少安思索片刻,還是拒絕:「不能,裴衡是功臣,我不能害他失去妻子。」
他橫了我一眼:「而你,禮部尚書的千金,我相信你不會真做出那樣的事來。」
下一秒,他翻了白眼。
有出氣沒進氣。
氣的,也是嚇的。
我把手伸進他裡褲,狠狠捏住了他那裡。
他的臉瞬間沒了血色。
他氣若遊絲:「你住手,我答應你。」
我把手抽出來,感嘆:「飛鷹閣告訴我,那姑娘用了這招降服裴衡,果然好用。」
孟少安恨恨:「辛樂是用,你是廢。」
「辛樂?那姑娘叫辛樂?你認識?」
他沉下臉:「她是邊地太守的二女兒。」
「哦,怪不得能近了裴將軍的身。」
我不想往深了究,瞪他:「什麼時候帶我走?」
他已能坐,腿還不能動。
看了我一眼說:「我需要籌劃。」
我面露不滿,他急急護著下身:「既答應你,就一定做到。」
我信。
裴衡很少說別人,但他和我說過孟少安,孟少安是除了裴老將軍,裴衡唯一佩服的人。
他說那人一諾千金,隻是,很少有人能得到他的承諾。
我得到了。
我給他定了個期限:「我不會與裴衡圓房,但他會想,在我阻止不了他之前,你得帶我走。」
他心有餘悸:「放心,裴將軍是要領兵S敵的,我不會讓你把他廢了。」
我笑。
他已能站起,從我身邊小心掠過,快速從窗戶飛了出去。
小患難端了晚飯進來。
我一口口地喝,很久沒吃得這麼香了。
孟少安是我在山上救下的。
他當時昏倒在廟裡。
得知他是孟將軍後,我就要他報恩。
他拒絕以身相許。
我糾正他,不是要他娶我,是要他帶我走。
他問我走去哪裡,從哪裡走?
我如實相告。
得知我是裴衡的妻子後,他說什麼都不同意。
他那時很弱。
我用毀他清白威脅了他。
他同意看看我的實際處境,再做定奪。
一步一步,孟少安再不敢忽視徐家念卿。
這女人,哪有一點外面傳說的溫柔乖巧?
離開裴衡,意志堅定得仿佛個男人!
4
還有一日,裴衡就會抵京。
我給孟少安發了不少信號。
他一律不回復。
直到裴衡入城的早上,才來找我。
告訴我當晚便走。
心中大石落地。
他不算帥氣的臉,也好看起來。
我笑眯眯地對他拜了下去。
「孟將軍安。」恭敬至極。
他一哆嗦:「還是用原來的樣吧,記得收拾好。」
離我遠遠的。
我笑著指著他,就像當初救他時一樣。
當日,說我救了他,其實很勉強。
他傷病初愈後,即刻爬山給戰S的將士供燈。
山路太陡,身體太虛,爬到頂就暈倒在廟裡。
我給他喂了水,他醒了過來。
我遞給他一個饅頭,說我救了他一命。
他接過饅頭,說我算不得救了他的命。
沒我,他也會醒來。
聽他這麼說,我就把饅頭搶了過來。
他這才慌了。
他是一個人出來的,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沒準備水和幹糧。
我告訴他,這個廟隻有初一和十五才有人來打掃,迎接香客。
他來得不巧,剛好是初二。
沒有我的饅頭和水,他會餓S渴S在廟裡。
看著餓得顫抖的腿。
他認命地認下了我的救命之恩。
想起這些,他也笑了。
但他又說:「你太會算計,即使留下來,辛樂也不是你對手。」
他不S心。
「誰要和辛樂鬥?我隻是嫌棄裴衡。」
「嫌棄裴將軍?他不過找了個外室,就要被嫌棄?我問過了,他沒有要抬辛樂做平妻的想法,辛樂會交由你安排。他沒有寵妾滅妻,並未犯什麼大錯。」
「違背誓言,招惹別的女人,就是大錯。」
他大驚:「你要獨寵?那我給你帶到哪裡,能找到這樣的男人!」
「你隻需帶我出去,其他的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你要一個人?」
我指了指空曠的屋子:「看看少了什麼?」
孟少安四處掃視:「你那兩個丫鬟呢?」
「打前站去了。」我笑。
他反應過來:「原來離開,你是蓄謀已久啊。」
我點頭:「也不算太久,隻是很早就做了這方面的準備。」
「多早?」
「一年前,雪娘鬧和離時,就著手了。」
孟少安滿眼疑惑:「那時裴衡還未見過辛樂,你就開始準備?你真的是禮部尚書的千金?為人妻子,就是這樣做的?」
我剛要反駁。
小患難、小共福在外面嘰嘰喳喳:「少爺回來了。」
孟少安看了我一眼,上梁揭瓦而去。
哎,這人,就是不走尋常路。
我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輕笑。
他傷已全好,身手也更利索。
舊部都盼著他回去。
皇上也有此意。
裴老將軍三年裡心力交瘁,身體日漸衰敗,目前暫留邊地,待聖旨一下,就會派孟少安換回來。
至於裴衡,因是裴家唯一的血脈,皇上會把他留在京城任職,以慰忠良。
5
三年不見。
六個字可以形容裴衡,高大英俊沉穩。比走時多了沉穩,比孟少安多了英俊。
他正被裴老夫人拉著上下打量,老夫人滿眼都是心疼。
他在安撫。
他身邊站著一個姑娘,我沒去打量。
躲在裴老夫人後面,我無聊地踢小石子。
離晚上還要好久。
難熬。
裴老夫人想起了我,她拉著裴衡的手到我面前:「快看看念卿,她日思夜盼你歸來。」
我抬起頭。
撞見裴衡滿眼的驚豔。
是的,三年前我初初發育。
如今十八歲,如花綻放。
他嗫嚅著:「念卿,念卿。」
眼睛一瞬不瞬,滿眼都是光芒。
可我挪了眼,不想目光交匯。
低下頭行禮:「裴將軍安。」
裴衡要拉我的手。
我躲了,為防止他再動手,隻好利用下別人。
我徑直走到那姑娘身前:「這位是辛樂姑娘吧?」
「夫人,您知道我?」辛樂滿眼吃驚。
我點頭:「一路舟馬勞頓,快隨我去洗漱下。」
裴衡愣在原地。
裴老夫人推他。
他跟過來。
我躲開,對他說:「裴將軍,你也去清洗下吧,一會還要面聖,小廝會帶你去,已給你安排好。」
裴衡受不了我的冷漠,一步步走近:「念卿,怎的如此生疏?我是裴衡,你的夫君啊?」
我又退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