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不會再等了,她一定會採取華懷仁的意見
果然,貴妃當天急召華懷仁。
一月之後,貴妃懷孕。
6
貴妃的懷孕無疑證實了華懷仁方法的正確性。
他自然又成為了貴妃跟前的大紅人。
宮裡之人慣會拜高踩低,我這裡自然就冷落下來,吃食衣物一律縮減。
華懷仁如今風頭正盛,我並不打算觸其鋒芒,便留在屋裡翻看著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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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可不是華懷仁想看到的。
一日,我正找到藥材,就被貴妃的宮女告知貴妃有請。
宮內,貴妃正躺坐在塌上撫摸著肚子,旁邊站在華懷仁,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隻是一看到我,他們的笑容便淡了下去。
我了然,大約這些時日,華太醫說了我不少壞話。
見我到了,貴妃便示意旁邊的人。
掌事宮女立即開口:「孟醫師,如今我們娘娘懷孕,這可是闔宮上下天大的喜事,貴妃娘娘特意大賞後宮。」
她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隻是我們宮內要照顧娘娘騰不出手來,便想著勞煩您一趟了。」
她說得為難和懇切,但我知道這是貴妃的意思,可能還有華懷仁的摻和。
我隻得應下,剛想退下,卻又被華懷仁叫住。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孟醫師這穿著也過於樸素了吧,即使替娘娘大賞後宮,便也代表著乾坤宮的見面,如此出去,豈不丟娘娘的臉!」
我的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再普通不過分灰袍子,由於藥材的緣故,甚至還有些髒汙。
貴妃見狀點了點頭:「帶她下去換一件吧。」
衣服並不華麗,一件圓領對襟窄袖衣裙,是宮內最常見不過的裝扮。
隻是當下宮內時興花鈿,宮女們便也給我畫了一個梅花樣式的。
貴妃看見我樣貌的那一瞬,眼底中有冷意閃過,她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孟醫師倒是生得一副好顏色。」
我跪在地上,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
可她並未做什麼,盯了我好一陣後又道:「速速去吧,可別耽誤了時辰。」
7
我將賞賜送到各宮裡,那些美人妃嫔雖有心有怨言,卻也不敢明面上做什麼,送去便也了了。
隻是,還剩最後一個。
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與貴妃娘娘是完全不同的美人。貴妃凌厲美豔,淑妃則清冷疏離,渾身透露著距離感。
她一直低著頭,哪怕我們進來了她也沒有抬頭。
我請了安:「淑妃娘娘,這是貴妃特意讓我們送來的。」
淑妃還是未曾抬頭,她身邊的宮女走上前想來接過東西。
她走近,卻沒有從我手中接過東西,而是轉身走到淑妃身邊,俯身在淑妃耳語幾句。
淑妃終於抬起頭來,她定神看了我一陣:「你將那镯子拿上來給我瞧瞧,看著倒是不錯。」
我手捧著玉镯上前去,淑妃娘娘伸出手,她的手秀窄修長,卻又豐潤白皙,手腕上帶著一串金絲鏤空翡翠手镯。
淑妃將玉镯輕輕拿了起來,就在我以為她要戴上的時候,她手指一松,玉镯就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大膽!」旁邊的宮女立刻大聲呵斥,「我們娘娘不想拂貴妃美意才收下這禮物,你這奴婢竟然故意摔碎,如此不將娘娘看在眼裡!」
淑妃是故意的,但我卻無從辯駁。
我身邊都是淑妃的人,貴妃的人遠遠站在下面,而且就算看見了也不可能為我說話。
我倉促跪下,地上還有玉镯七零八落的碎片,我的腿上傳來刺骨的疼痛,鮮血染紅了我的裙擺。
我疼得直發抖,不停磕頭:「娘娘……娘娘饒命!民女不是故意的,求娘娘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民女一回!」
淑妃端起身旁的茶杯,輕輕吹了一口:「不是宮女?你是貴妃身邊新來的醫女?」
我停下磕頭,抬起頭來:「是。」
淑妃勾起一抹冷豔的笑容:「我何時讓你停下?」
「繼續。」
砰……砰……砰……
周圍一片寂靜,無一人敢說話,這偌大的宮殿隻剩下我的磕頭聲。
磕到後來,我的額間已經沒有知覺了,直到我的額頭血肉模糊,貴妃才喊了停。
她譏諷地看了我一眼,漫不經心道:
「這樣子倒是比那庸俗梅花好看了不少。」
「便當是本宮賞你的吧。」
7
回宮時,貴妃與華太醫皆在。
貴妃看了眼我血肉模糊的額頭,眼裡閃過一絲滿意:「出去如此不小心,真真是丟了我們乾坤宮的臉面。」
說完話音一轉,假模假意道:「不過淑妃既然已經罰你,我便不再怪罪你了。」
旁邊華懷仁應聲附和道:「娘娘真是寬容大度。」
「不過孟姑娘既為醫師,醫術高超,想必這點小傷不在話下,應該不需要我們太醫了吧。」
華懷仁既已發話,自然也就沒有人給我送來傷藥。
夜晚,我坐在桌邊,頭上的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我拿出衣櫃下方一個漆黑的木盒。
木盒裡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隻是幾個黑色小藥丸。
我將鮮血滴在藥丸上,那藥丸慢慢融化,隱約可以看見有褐色的物體在蠕動。等到它慢慢融盡,裡面的東西才現了真容。
如果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它是蟲子,它很小,像指甲蓋那麼一點,外表看上去像漆黑的石頭。
那小蟲猛得飛了起來,它附著在我的額頭,很快沿著氣血進入我的體內。
我拿起簪子,隨手在額頭上面又劃了幾下,這一次,傷口沒有再愈合了。
這東西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8
當年那位救了我的好心人在送我出城後便也離開了。
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救了我便已經是極限了。
我一路流浪,就在這時遇見了燕昭。
他將那些流氓都趕走,看著在牆角瑟瑟發抖的我,他溫柔道:「我是燕昭,要不要跟我走,我可以教你醫術。」
當時的我,雖然在路上聽到了不少我爹毒害貴妃的說法,卻一直不相信。
我爹是那樣的一個好太醫,他為了宮中貴人可以幾天不睡覺翻看醫書,怎麼可能會去毒害她們。
我祈望著英明神武的皇帝大人可以還我們全家的清白。
所以當燕昭說要帶我走時,我沒有多少猶豫就答應了,我要先活下來在去找阿爹阿娘和姐姐。
他將我帶回了山谷,又帶進了一個山洞裡,洞裡黑漆漆一片,就在我不安的想退出的時候,我的意識一下子模糊了。
醒來的時候,我正在池子裡,周圍已經全部亮起來。
我看到了我今生最可怖的場景。
池子旁邊全都是屍體。他們身上密密麻麻,有黑色的東西在蠕動。
是蟲子!
它們……在吃……屍體上的肉!
有些屍體已經不再完整,連骨頭都漏了出來。
一陣陣的惡心湧上我的喉嚨,我面色驚恐地看向池上的燕昭。
他俊美的臉上還是掛著溫柔的笑容,可如今在我的眼裡卻宛若魔鬼一樣。
他拍了拍手,所有蟲子都停下動作,窸窸窣窣朝我爬了過來。
好疼……
那些蟲子都啃咬著我,可大約是燕昭的命令,它們並未吃我的肉,隻是往我的體內注入毒素。
痛到極致的時候,我甚至苦中作樂地想,幸好不是姐姐出城了,姐姐那麼愛美的人,該有多痛苦啊。
9
燕昭說他有一隻蠱王,他想讓它成為最強蠱蟲,隻是萬蟲廝S很容易培養出兇性,不好收服。
所以,他想出了一個辦法,以人為容器,入毒池受撕咬,最後由蠱王吞噬,這樣的蠱王便更好收服。
他說,我是這麼多年堅持得最久的了。
我的身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疤,他有時心情好,會給我用一種蠱蟲,他說他給取名叫顏蟲。
那蟲子一進去我的身體,我的傷疤就消失了,皮膚也變得透亮。
他撫摸著我的皮膚,說是給我的獎勵。
但隨著我堅持得越來越長,我的身體開始變化,傷口開始自動愈合,一些蠱蟲根本對我起不了效果。
我開始反抗,弄S了不少蠱蟲。
燕昭十分生氣,那些蟲子都是他的寶貝,他就故意給我用了蠱蟲讓我的身體停住愈合。
我疼得滿池子打滾,但後來也就麻木了。
他的那些手段對我不起作用了,我也樂得和他作對,算是苦中作樂。
隻是,有一次他徹底生氣了。
那次,我竟然從池子裡跑了出來,差一點就能出谷了,確還是被他抓住了。
他帶我出了谷。
最開始,我並不在意,以為他隻是換一個地方折磨我。
當我看到洛城的牌匾離我越來越近時,我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顫抖著問他:「為什麼帶我來這?」
洛城,我曾經居住的地方。
燕昭並沒有回答我。
城裡的百姓都急匆匆的朝一個方向趕去。
我聽著他們說著「馬上斬首」之類的話,心中的不安達到了頂峰。
我SS地盯著燕昭:「他們要去幹什麼?」
燕昭陰冷地笑了笑,緩聲道:「阿瑤,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林太醫謀害貴妃,聖上特下旨……」
他一字一句地念出那四個字,
「秋後問斬。」
那一天,我見到了好多血。
阿爹身上有好多傷,鮮血透過白色的囚衣滲了出來。
刀落下的那一刻,我下意識偏過頭,不忍心看。
可是燕昭SS掐住我的臉,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道:
「怎麼樣,是不是好看極了。」
「對了,你的阿娘和阿姐在青樓裡不堪受辱,一頭撞S在了那牆上。」
他裝作十分遺憾的樣子:「可惜那屍體不知道丟去哪裡了,就不能讓你看了。」
那天以後,我便不反抗了。
燕昭覺得我是絕望了。
我不再SS蠱蟲,不再逃跑,成為了最好的容器。
就這樣五年過去了。
終於,那一日,我SS了燕昭。
燕昭原本想讓他的蠱蟲吞噬了我。
電光火石間,那蠱蟲一躍而起,SS咬住燕昭的脖子。
燕昭瞪大了眼,蠱蟲的毒素開始起作用,他原本蒼白的皮膚上凸起一條條青筋,鼻子眼睛緩緩淌下血液。
他猙獰地捂住自己的臉:「為什麼!為什麼!這蠱蟲是我的血喂養的,我是它的主人,它怎麼可能襲擊我,我怎麼可能中毒!」
我從池子裡爬起來,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我所到之處,蠱蟲紛紛向外退去。
我走到他跟前,伸出手。
那隻還咬著燕昭的蠱蟲立刻松開口,朝我飛過來。
我輕輕撫摸著蠱蟲,它看上去柔順乖巧極了。
燕昭眼中盡是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它怎麼可能聽你一個外族人的!」
我諷刺道:「你們南疆培養蠱蟲,是萬種毒物廝S,最終得一蠱王。」
我俯身,隨手拿起一隻蟲子捏碎。
「而我卻也在池中廝S,成為了最強者,不是嘛?」
「那我為何不能是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