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
回到棚裡,程導樂呵呵地問我,有沒有被她的特別安排驚喜到。
我又能回答什麼呢?
連上昨天的場次,今天該拍我和路霖風在賓館相擁纏綿的劇情了。
風情萬種老板娘勾搭上了清純乖巧學生仔。
顧寒州客串的是個來突擊檢查公序良俗的小警察角色。
面對這個安排,我隻想問一句程導。
您莫不是有什麼 NTR 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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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開始,導演喊:
「小路,這裡可以放開點了,因為你們的關系已經更進一步了。」
路霖風有靈氣,但轉型以後拍攝經驗不足,再加上還有顧寒州在顯示器後面站著......
這個時候要他拍「床戲」,真是個十足的小可憐。
可是出人意料地,他的狀態竟然特別好。
昏暗的燈光下,我靠在他懷裡,他輕輕撥弄著我的頭發。
半點都沒有發抖,手穩得不像話。
情到深處,他吻上我的額頭、眼睑、鼻尖,最後是嘴唇。
這次是他主動。
這一段戲一鏡到底,隻拍了兩次程導就滿意得不行。
他誇贊路霖風頗有大將之風,有顧寒州這座「泰山」崩於眼前都毫無懼色。
下了戲,我和顧寒州坐在兩張並排的休息椅上,中間隔了好大一張放滿了零食水果的桌子。
他一直板著一張臉,時不時地還看一眼我的臉,眼睛像是要噴火。
我感到非常欣慰,這小子終於開竅了。
就保持這個態度。
這樣,夫妻片場吵架的小道消息就可以傳出去了。
路霖風換了一身戲服後跑了過來,手裡拿著劇本,有些局促地站在我們面前。
看到我們倆的狀態有些微妙,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顧老師,您不會是在生氣吧,剛剛就是在拍戲,我也隻是陷進了角色裡完成表演,不過這也多虧了翹翹姐平時一直幫我體會角色情感......」
這話我聽著感覺有些怪怪的,但很快我發現小路換的新戲服樣式很薄,在晚風裡吹得他都有些瑟縮了。
我連忙支出另一張小板凳,讓他坐在我旁邊。
我接著覷了一眼顧寒州。
這男人,都穿著大衣呢,還蓋什麼小毛毯?還是我的小豬佩奇毛毯。
於是我伸手:
「老顧,把毯子拿來,給小路蓋上點。」
7
顧寒州看著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手舉得都有些酸了。
幾個意思啊,小氣吧啦的?
我正準備起身硬搶的時候,顧寒州起身,把自己的大衣外套脫了下來。
然後走過來披到了路霖風的身上。
「生氣?怎麼會?都是演戲嘛,我們家翹翹就是樂於助人,每個劇組的合作演員都誇她戲好,人更好。」
說完又回到休息椅上,蓋好了我那條小豬佩奇毛毯。
這貨是演恩愛演成條件反射了嗎?
什麼叫我們家翹翹......
路霖風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大概是不太適應顧影帝的大衣。
我人美心善,開口緩解他的尷尬。
「小路,怎麼了?拿著劇本過來是要和我對戲嗎?」
路霖風眼睛一亮:「嗯,是的,就是這一段。」他翻出劇本指到用熒光筆畫出來的片段,「我一個人背臺詞總覺得找不到感覺,就想請翹翹姐你幫幫我。」
?那是一段情感爆發戲,老板娘想結束和學生仔的不正當關系了,學生仔不願意,和老板娘大吵一架,最後抱住老板娘失聲痛哭。
我剛想準備一下說辭然後進行指導,顧寒州就搬著他的椅子湊了過來。
「有什麼不會的,我來幫忙看看?」
副導演路過,「呦」了一聲:
「小路你好福氣啊,和葉影後對戲還附贈顧影帝的現場指導。」
我覺得不是路霖風有福氣,是顧寒州腦子出問題了。
隻見他看了眼劇本,低頭醞釀了一會情緒,再次抬頭的時候,就已經是戲裡學生仔的狀態了。
他俯身向前把我圈在椅子和他身體中間,眼眶已經泛紅——
8
顧寒州真是天生的演員。
他隻是了解故事的大概,就已經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傳達人物的情感。
學生仔是下位者,是自卑的、青澀的、莽撞的,十分依賴老板娘。
他是想直接示範表演給路霖風看。
本著提攜後輩好事做到底的心態,我接了戲。
「你應該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現在困住你的隻是一時的快感,我們的關系始終是畸形的,到此為止吧。」
「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是我自願被你困住,你不許不要我!」
顧寒州帶著哭腔的聲音撞進我的耳朵,撞得我有些發麻。
哎呀呀,聽著真是讓人想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狠狠地欺負他。
......
一場戲走完,他咳了一聲,對著路霖風說:
「喏,大概就是這樣子去演。」
還沒等路霖風有什麼反應,我就被喊過去拍下一場戲了。
走了幾步我回頭,他們兩個似乎說了什麼話,然後路霖風就把大衣還給了顧寒州,起身離開了。
今天的戲份拍完,顧寒州和我一起乘車回家。
回去的路上,顧寒州突然開口:
「我今年才二十八,怎麼就是『老』顧了。」
啊?
「你喊那個男的『小』路,他幾歲啊!」
怎麼回事?
合著他碰到更年輕的男演員,這是開始年齡焦慮了?
我悠悠地說:
「老顧,人家小路剛滿二十,你在這年紀的時候還在象Y塔念書呢。」
他默了默,輕哼一聲:
「是是是,剛滿二十就能和葉大影後一起拍電影,真羨慕啊。」
怎麼陰陽怪氣的?
接受不了自己奔三的現實?
我懟他:
「呵呵,據我所知,你二十的時候正在和陳青青一起讀書呢吧?」
他隨意地「嗯」了一聲。
我就知道,當年要是陳青青沒有甩了他出國,他怕是根本不會踏進這個行業。
早就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我轉過頭看窗外風景,沒再和他說話。
唉,怎麼說呢,到底還是有點心酸。
我這算是戒斷反應嗎?
9
幸虧電影保密工作做得好。
顧寒州出現在片場並特別客串的消息一直沒有泄露出來。
這幾天顧寒州早出晚歸,沒聽說有什麼行程,我猜他大概在忙和陳青青有關的事。
今天我沒有戲,顧寒州一大早又出門了,我一個人躺沙發上看搞笑綜藝,笑得「嘎嘎」直樂。
還沒到中午,顧寒州居然就回來了。
手裡還牽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
我瞪大了雙眼:
「你誘拐兒童啊?」
顧寒州噎了一下:
「陳諾,青青的兒子。她臨時有事,託我照顧一下。」
太囂張了吧。
顧寒州竟然已經提前進入後爸狀態了。
「Uncle,I want some water.」
小男孩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然後又立馬用中文再說了一遍:
「顧叔叔,我想喝水。」
哇,自帶同聲傳譯啊。
顧寒州體貼地解釋:「小諾習慣了說英語,不過青青教育他到了國內就盡量說中文,他有時候就會切換不過來。」
顧寒州把他帶到沙發前,說:「小諾,我去拿水,你就先跟這位......」
「姐姐,你好漂亮!」
還沒等顧寒州介紹完,小男孩就甜甜地開口。
嗐,這孩子,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我本來莫名有點堵堵的胸口又通暢起來。
顧寒州笑了:「行,你就和這位漂亮姐姐一起看電視,我去給你拿喝的吃的。」
我把電視切到小豬佩奇。
小諾看得很專心,我已經都看過一遍了,於是不由得開始觀察他。
濃眉,雙眼皮,長睫毛,臉蛋白白嫩嫩,可愛得像個瓷娃娃一樣。
原來這就是陳青青的孩子。
——顧寒州向我求婚那天出生的孩子。
10
我開始八卦:
「小諾,你喜不喜歡顧叔叔啊?」
男孩點點頭:「嗯,超級喜歡。」
原來如此,那估計顧寒州這幾天是在忙著攻略小孩吧。
看來效果很好。
真是有心了。
顧寒州拿了鮮榨果汁還有一些堅果小零食過來,坐在沙發上陪我們一起看動畫片。
這時候如果有人看到我們的背影,一定會感慨真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結婚的三年來,我和顧寒州從來沒有談論過孩子的話題。
這當然不是因為我們表面到三年都沒有夫妻生活,相反,這方面我們反而挺和諧的。
大概是因為……我們彼此對這場婚姻的長久度都沒有信心吧。
雖然娛樂圈裡多的是夫妻各玩各的,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但我沒辦法做到。
幸好,我們還沒有孩子。
一旦分開,也沒有誰會因此受到傷害。
中午,顧寒州下廚做了一頓午餐,是蛋炒飯,還有可愛的胡蘿卜動物雕花。
小諾吃得很開心。
一小時過去,趁著小諾午睡的時候,我第一次正式和顧寒州討論離婚的相關事宜。
「老顧,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我離婚?」
11
顧寒州冷冷地看著我:
「不是你說的要慢慢來?」
我幹笑兩聲:
「那也不能太慢吧,要是拖個一兩年,你還怎麼光明正大地追求陳青青?」
他愣了一下,茫然道:
「追求陳青青?我?」
我都替他著急:
「顧寒州,你該不會是覺得人家現在離異帶娃所以有恃無恐吧,你不能這樣!
「到時候你也就是個二婚的,人家孩子還那麼可愛,誰求誰都不一定呢。」
顧寒州的臉色更差了。
他咬牙切齒:
「葉翹,你就這麼想趕快把我推出去啊,還覺得我沒有魅力是吧?」
我想了想,話也不是這麼說的。
結婚三周年紀念日那天,我還想著,如果能跟這個人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畢竟,他長相是我的菜,身材是我的菜,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哪怕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就這麼細水長流地過日子我也是非常願意的。
可是沒幾天,我的願景就被打碎了。
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
我隻好再次收起那些微小的盼頭,繼續當他是走腎不走心的合作伙伴。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我扯出一個笑容:
「顧影帝哪能沒魅力啊,顧影帝魅力天下第一!
「就是陳青青......」
還沒等我說完,顧寒州直接抓住我手腕把我壁咚到牆上。
「你說謊,你誇我的時候眼睛裡都沒有光!」
鬼扯什麼?我的眼睛又不是 X 光機!
會發光的那是超級英雄,以及打光板。
我抬眼,他離我有點太近了。
近到我能數清他的眼睫毛。
雖然我之前都已經數過了,趁他睡著的時候。
我聽見他的呼吸聲越來越粗。
至於嘛,誇得略有些敷衍就生這麼大氣,可真是飄了。
還有,我明明是想和他談離婚的事,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副狀態,談離婚談到被壁咚是正常的嗎?
顧寒州又靠近了些,清湯大老爺,如果我說我心跳「咚咚」跳得像打雷是見到帥哥的正常生理反應,他會相信嗎?
「姐姐,顧叔叔,你們是在玩壁咚嗎?」
12
房間裡突然響起一道稚嫩的童聲,小諾午睡醒了。
顧寒州「嗖」地一下放開我的手腕,人也後退好幾步。
呵,被抓包了吧,心虛了吧。
不過小諾這小孩中文學得可以啊,竟然連「壁咚」這種網絡詞匯都知道。
「嘿嘿,不是啦小諾,我們就是在打蚊子,牆上有一隻大蚊子。」
哎,還是得靠人美心善的我來善後擦屁股。
小諾眨巴著大眼睛:
「可是前幾天我看到姐姐你和顧叔叔以前演的電視劇了,你在電視裡就這樣被顧叔叔頂著,我問顧叔叔這是在幹什麼,他說是在壁咚你。」
我飛了一記眼刀給顧寒州。
好的不教教壞的!
那都是多早以前拍的親熱戲了?
他怎麼也不避著點小孩。
顧寒州張張嘴巴,「阿巴阿巴」了幾下,還是沒說什麼,轉身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