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剛S,還沒下葬,姑爺就領了個窯姐兒回來。
那窯姐兒尖酸刻薄,張嘴就罵人,抬手就擰人。
連後進門續弦的正房太太,她也不放在眼裡。新婚夜直接闖進房裡搶人。
我和太太都盼她早點S。
可是後來,太太卻先S了。
兇惡窯姐兒笑出了眼淚,「S了好,不用再受罪了,你且等等,我這就讓那臭男人下去陪你。」
1
小姐月子裡,姑爺來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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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女子產後豐乳肥臀,胸脯還有奶水,別有一番滋味。
我跪在地上,解開自己的衣裳,求姑爺讓我代替小姐伺候。
姑爺怒極,一腳踢在我心口。
「女人伺候爺們,天經地義的事。」
「你家小姐生了個丫頭片子,還不願意伺候爺,難道是想讓我們陳家斷了香火不成?」
喉頭腥甜,小姐哭著來扶我,卻被姑爺一把摁在床上就開始雲雨起來。
床帳子嘎吱嘎吱的響,夾雜著小姐痛楚的哭腔傳出來。
我把嚇得哇哇大哭的大姐兒抱出來躲進廚房。
灶上的僕婦張大娘一邊燒水,一邊閉著眼睛搖頭。?
「不成了,造孽哦。」
沒過幾天小姐就因為月子裡行房,得了月子痨。
下身淋漓不盡,整個人眼見著枯黃消瘦下去。
我小心伺候了姑爺兩回,趁著他高興,央他答應請了大夫來瞧。
大夫看了,說月子痨這種症候,需要用人參來滋補。
姑爺皺緊了眉頭,罵罵咧咧的趕走了大夫。
他不舍得救小姐。
陳家小門小戶,姑爺是靠著祖上傳下來的一間一進的小院子,城外賃出去的幾十畝良田吃老本的。
一根人參一畝田租,姑爺斷然不舍得。
我急匆匆趕回小姐娘家求夏老爺救命,夏老爺打著哈欠,躺在土炕上眼睛都沒睜。
黑黢黢的福壽膏,在他吞吐之間,化成了煙霧消散。
「你看這破房子裡,有什麼值錢的,就拿去救她。」
我打量這被夏老爺抽敗了的家,心裡滿是絕望。
這裡到處是福壽膏的味道。
我聽人說,那是極貴的東西,好幾塊大洋才能買一小塊。
夏老爺有錢買福壽膏,卻沒錢救女兒的命。
正要走,二小姐夏蓮把我拉到屋外,悄悄塞給我一個銀镯子。
「好翠丫,你把這個賣了,給大姐換些藥吃。」
二小姐的胳膊瘦骨嶙峋,褪下了這個從小戴到大的手镯,顯得更可憐了。
可惜我還沒來得及賣了镯子,小姐就咽了氣。
2
她S那天,姑爺從窯子裡贖了一個叫紅鶯兒的窯姐出來。
他抱著紅鶯兒,厭惡的捂著鼻子,讓人用破席子把小姐裹起來抬走。
我哭著求姑爺讓我幫小姐擦身,換一身體面衣裳再走。
姑爺不耐煩的踢我。
「S了臭一塊地,穿什麼不一樣。趕緊的去西屋,伺候我和你新姨奶奶喝酒。」
我不肯,跪地磕頭,
那紅鶯兒惱了,用尖利的長指甲擰我的肉,抓我的頭發罵。
「下賤坯子,嚎什麼喪?這樣的短命鬼,我們春福樓一天不知道S多少個,偏就你麻煩!」
「老娘才不要這個喪門星伺候,滾遠點!」
紅鶯兒踢了我一腳,扭著渾圓的臀,妖妖調調的挽著姑爺走了。
他們笑得暢快,在西屋裡胡天胡地的鬧了一宿。
有了這個空檔,我才含著淚給小姐擦洗,送了她最後一程。
可是沒想到,小姐走的消息不知怎得傳到了夏老爺那裡。
夏老爺居然把二小姐夏蓮送上了門。
3
張大娘和我扒著窗子,看夏老爺佝偻著眼眶,坐在地上嚎。
嚎了半響,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我的女兒啊,怎麼就是個福薄命短的?」
「嫁了這麼好的女婿,還沒給陳家傳宗接代,隻留了一個丫頭片子,竟然就去了。」
二小姐是真傷心,瘦瘦小小的身子,哭得一顫一顫的。
偏穿了一件半新不舊的豔粉色薄洋布衫,像個唱戲袍子一樣寬寬大大的掛在身上,顯得既不合時宜又滑稽。
夏老爺幹嚎了一會,又賠上笑臉,看向姑爺。
「女婿啊,你看我那大女兒夏荷實在是沒福氣,但是咱們的親戚,可不能就這麼斷了。」
說著,他一把扯過哭成淚人的二小姐夏蓮,拉開她的裙擺,
「女婿,你看看我這二女兒怎麼樣?」
「我沒抽大煙敗家之前,也是正經裹了腳,當小姐養的。你看看,一準能給你生個兒子。」
姑爺用渾濁發黃的眼,一寸寸的打量二小姐。
目光在二小姐那雙三寸金蓮和水靈的眉眼上不住流連。
不一會兒,他點了點頭。
夏老爺扯開嘴,樂了。
「姑爺,那聘禮就還和夏荷當初一樣。」
「嫁妝嘛,夏荷的陪嫁丫頭翠丫我就不帶走了,也不另外給了……」
「啪——」
他話說一半,就被一隻繡花鞋砸到了頭上。
紅鶯兒大開著領口,雙手叉腰,站在西屋門口破口大罵:
「你們夏家的女兒沒人要了是不是?S了一個還上趕著再送一個來!」
「陳耀宗,你剛贖了老娘,就要給我娶回來個正頭奶奶不成,信不信老娘跟你沒完!」
夏老爺被戳了肺管,幹咳了幾聲。
夏蓮嚇得更加瑟縮了。
張大娘撇了撇嘴,用胳膊肘懟我。
「這紅鶯兒啊,可是個厲害人物,是春福樓的紅牌窯姐。」
「聽說一天能賣十多個鋪,勾男人的手段,可是不同凡響。」
「隻說是不知道為啥,得罪了老鸨子,要被賣到下等窯子裡去,才被咱們家爺撿漏兒買了回來。」
可是這樣的厲害的紅鶯兒,姑爺也不放在眼裡。
姑爺走過去,一巴掌就扇到她那張豔麗的臉上,直把她打得一個趔趄。
「爺的事,輪得著你這個婊子插話!給你點臉,你就找不著北了是不是!」
紅鶯兒被打了也不惱。
她捂著臉,坐在夜色裡,看著商量妥當的姑爺和夏老爺,神色晦暗不明。
又看向一旁垂著頭的二小姐夏蓮。
在她進屋之前,我好像聽到一聲淺淺的嘆息。
一個月後,二小姐夏蓮被一頂花轎匆匆抬進門,成了新太太。
洞房那天,姑爺喝多了酒。
二小姐流了很多血,疼得哭天喊地。
姑爺叫第二次水的時候,紅鶯兒闖了進來,竟黑著臉直接把姑爺從床上搶了出來。
4
紅鶯兒撇了撇豔紅的唇,不屑的打量二小姐,
「毛都沒長齊,還想著和老娘搶男人,我呸!」
「我告訴你,以後別想著和老娘擺正房太太的譜,老娘不吃這一套。」
姑爺還沒醒酒,迷糊著就要抱著二小姐繼續。
紅鶯兒直接上手,對著二小姐裸露的皮肉就是掐,把二小姐擰得吱哇亂叫,一下子躲到了床的另一頭。
紅鶯兒笑得得意,招呼著張大娘幫忙,把姑爺往自己身子上一靠,就弄回了自己的西屋裡。
二小姐嚇壞了,抱著我大哭。
「翠丫,那個紅鶯兒,太潑了!」
我左手抱著二小姐,右手抱著大姐兒,也跟著她一起流淚。
我和她都怕紅鶯兒。
她是風塵出來的女子,不但有手腕,脾氣還大。
她天天霸著姑爺,姑爺但凡要沾一沾二小姐的身子,紅鶯兒就鬧得全家上下雞犬不寧。
許是二小姐太過膽小怯懦,性子不討喜。
又許是紅鶯兒確實學過什麼勾人魂魄的秘法,總之姑爺竟被她拴在西屋裡,很久不進二小姐房裡。
我和二小姐樂見其成,也盡量不去招惹她。
直到冬至那天晚上,大姐兒著涼發了燒,我們沒有銀子抓藥。
我和二小姐抱著大姐兒,敲響了西屋的門找姑爺要錢。
紅鶯兒本來臉色恹恹的,並不耐煩搭理我們。直到她瞧見燒得臉色通紅的大姐兒,才直起了懶洋洋的身子。
她用手背摸了摸大姐,咬住了唇。
「那個S鬼賭錢去了,不到輸光了才不會回來。」
二小姐急得落淚,鶯兒啐她一口,
「哭什麼哭,你哭孩子就能好了不成?」
她幹脆利落的穿好棉袄,拿出自己的首飾匣子,我眼尖,發現裡面隻有兩個細細的素銀镯子。
「等著我。」
紅鶯兒就這麼走進了夜色裡。
一個時辰以後,才匆匆歸來。
她帶回了兩大包褪熱的湯藥,我看了看紙包,那是城裡最貴的濟世堂賣的藥。
我不接,紅鶯兒挑眉,
「嫌髒?」
「你那镯子,怎麼夠買濟世堂的藥?」
紅鶯兒一歪頭,翻了個白眼。
動作間,白皙的脖頸上,是新鮮駭人的齒痕。
「那濟世堂的掌櫃,是我的老相好,銀子不夠,用身子頂,他還不樂意得緊。」
「就是那臭男人跟野狗似的,專愛咬人。」
說著又嘆了口氣。
「老娘在福春樓的時候,可是攢下不少賣皮肉得的寶貝呢,要是帶出來了,買一間藥鋪子都夠了。」
「可惜啊,被那黑心老鸨子全都搜刮得幹淨了,連一身衣裳都沒給老娘留,硬是脫光了吊在房梁上打個半S,才把老娘丟出來。」
大姐兒還在燒,我趕忙接過藥,遞給張大娘。
一向連紅鶯兒眼睛都不敢看的二小姐,卻第一次主動和紅鶯兒說起了話。
聲音細細小小的,「那你怎麼就被趕了出來?」
紅鶯兒看了她一眼,沒骨頭一樣靠在門框上,
「樓裡一個姐妹出了楊梅大瘡,疼得不行,接不了樓裡的上等客了,老鸨子就盤算著要把她扔到苦力營了,總有不嫌棄的,能最後撈點錢。」
「她不想再遭罪了,就求著我,送了她最後一程。」
「我也不是爛好心,我就是想著,咱們做婊子的,誰都有那麼一天,現在幫她一把,說不定以後就有人幫我一把,讓我S得痛快些。」
紅鶯兒說得滿不在乎。
窗外下起了大雪,屋內一燈如豆,我甚至聽到了二小姐的抽泣聲和自己的呼吸聲。
藥熬好了,我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對著紅鶯兒說謝謝。
紅鶯兒又習慣性的翻白眼,「謝什麼,身子早就髒了,多一個少一個的,沒區別。」
看著大姐兒喝了藥,退了燒,紅鶯兒打著哈欠,轉身就要回屋。
「謝謝你,鶯兒姐姐。」
二小姐的聲音,細如蚊吶。
紅鶯兒看著她,福春樓最潑辣的女人,就那麼紅了眼。
聲音帶了一絲哭腔,卻還是轉了身,「謝來謝去的,煩不煩!」
臨出門之前,她微微側頭,「我被賣進窯子之前,家裡也是有兩個妹子的,就和你們一般大,也不知道還活沒活著。」
……
第二天傍晚,姑爺回來了。
他輸了錢,迫不及待的抱著紅鶯兒進屋發泄,脫了衣裳卻看見紅鶯兒滿身的齒痕牙印。
西屋裡坑裡哐當響了一陣,姑爺盛怒的推開門,要喊人販子來:
「爺要賣了這個不守婦道,勾引男人的臭婊子!」
6
二小姐去攔,姑爺便要連她一塊打。
「娶了你放在家裡,連個人都看不住!」
瘦瘦弱弱地二小姐第一次,伸手抓住了姑爺的棍子。
「爺,我有身孕了。」
「昨晚是我肚子不舒服,喊紅鶯兒去請大夫,她在路上才遇到了歹人,她也算有功。」
姑爺一愣,二小姐又看著姑爺的眼睛,加了一句,「大夫說,十有八九是個男胎。」
這是二小姐嫁到這裡以來,第一次說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說謊。
她握著我的手,汗津津的。
姑爺卻一下子樂了。
三十過的人了,沒有兒子,是他的一塊心病。二小姐聰慧,抓住了他的竅穴。
一時間,他把二小姐捧成了寶,說什麼依什麼。
紅鶯兒也是有手段的,緩過了這一時,不幾日又把姑爺哄得服服帖帖。
請大夫診脈是假的,男胎是假的,但是二小姐的月事久久不至卻是真的。
二小姐,是真的懷孕了。
姑爺很高興,一向吝嗇的他也少見的大方起來。
好吃的,好喝的,流水一樣往二小姐屋裡送。
二小姐才剛剛十四歲,身子小小的,肚子卻大得驚人。
張大娘看著二小姐的懷相,眉頭皺得S緊。
有心喊二小姐多走動走動,但是那一雙三寸金蓮卻承受不住有孕的笨重身軀,隻能躺在床上。
果然,二小姐分娩時難產了。
我和紅鶯兒一起抓著她的手,幫她鼓勁,她卻還是生不下來。
小小的她,頂著大大的肚子,哀嚎著喊娘,喊鶯兒姐。
接生婆咬牙,去找了姑爺,
「陳爺,太太生了三天了,還是不行,再這樣耗下去,大人孩子就都保不住了。」
「您拿個主意吧,保大還是保小?」
姑爺一絲猶豫都沒有,狠狠的跺腳,「保小,那是個兒子!」
紅鶯兒急紅了眼,先是跳著腳罵姑爺沒良心,被踢了幾腳以後又和我一起,把頭磕破了皮。
接生婆牽來一頭牛,把二小姐肚子朝下放在牛背上,用鞭子趕著牛走。
牛每走一步,二小姐就被顛簸得低低痛呼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孩子落地。
竟真是個男孩,哭聲十分響亮。
姑爺大喜,抱著哥兒,皺著眉看二小姐早就沒了氣的屍體。
「拉出去,埋了,真是晦氣,白瞎了爺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