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木

第2章

字數:3805

發佈時間:2025-04-25 16:24:16

結果那日別說中飯,晚飯都差點沒吃上。


 


7


 


可那又怎麼樣呢?


 


他的正妻,王妃,到底還會是英華郡主。


 


而我呢?待我年老色衰,他沒了興致,最終怕也逃不脫英華郡主那句「終難長久」。


 


陸思衍回京後很忙,自他回來後,我也基本不再出門。


 


這天,我看著成日擺在桌上的點心,突然有些疑惑。


 


「王爺從江南帶回來的小食,還未吃完?」


 

Advertisement


秀兒捂著嘴笑:「姑娘還不知道啊,這是王爺知道姑娘愛吃,專門遣人又從江南送來的,夏日炎熱,光保鮮都要費不少心思。一路為了快,更是不知換了多少人和馬,每隔三日便日夜兼程送來一些,隻為姑娘可以吃到最新鮮可口的。」


 


突然想到一句詩。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唐明皇到底是愛慘了楊貴妃,不惜衝破世俗的枷鎖,將她捧在手心。


 


可陸思衍對我呢?


 


傍晚時分,他回來用晚飯,我抱著他的脖子撒嬌,說想學騎馬。


 


「日頭太盛,暑氣也濃,過些時日吧。」


 


「你總是騙我,」我生氣道,「夏日熱冬日冷,秋日又說風大,總歸就是不讓我學!」


 


「騎馬危險,你總想學這做甚?」他不以為意。


 


「秋日不是有圍獵嗎?其他家女眷,還有英華郡主都會,就我不會。」


 


說完,我抬眼偷偷看他反應。


 


他聽到英華的名字,臉上也沒甚波瀾,隻淡聲道:「你是你,她們是她們,你和她們比什麼?」


 


「哦。」我失落地放開他,坐在一旁別過頭。


 


「吃飯。」他說。


 


「不想吃。」我小聲說。


 


他嘆氣一聲,將我重新撈回懷裡:「真是慣得你,你且看看整個京城,誰敢動不動就甩臉子給我看?」


 


「我過段日子還要走,運河沒修完。這幾日倒是有些闲工夫,不是喜歡聽戲嗎?陪你去?」


 


「真的?你能陪我一起去?」我目露驚喜。


 


他點頭。


 


這其實已經算是他挺大的讓步了。


 


我見好就收,重新抱住他脖子,餘光瞥到桌上的點心,想了想道:


 


「你知道嗎?我最近讀了篇挺有意思的話本子。」


 


「恩?」


 


「就講啊,以前有一個皇帝,他的妃子想吃荔枝,然後他就讓人從好遠的地方給她運荔枝到宮裡,一路換了好多人和馬。」


 


我雙目灼灼地盯著他:「你說,他這是為什麼呀?反正那麼多好吃的,就讓妃子吃別的唄。」


 


他看過來,依舊是深不見底的眸色,可我知道,他定能聽懂我的話外之音。


 


「點心好吃嗎?」他開口。


 


「啊?」我愣了下,「好,好吃啊……」


 


「哦,」他壓下我的頭,眸色加深,「我嘗嘗甜不甜。」


 


……


 


搭起臺子都不唱戲,原因隻有一個,唱戲之人並不願開口。


 


翌日清晨,我去他房間取進宮蟒袍,卻發現院中金籠裡,換了一隻新鳥。


 


侍從向我解釋:「之前那隻啄了王爺的手,被王爺扔了。」


 


「也是可惜,」我嘆道,「都養了那麼久,毛色那麼亮的可少找。」


 


「咳,其實都一樣,」侍從笑道,「還不都是靠王爺這鳥食,這鳥可比人吃的還金貴,是王爺從東北和西南派專人採的谷物,以特定比例混合,再採每日朝露做水,您看這隻新的,剛買來還灰溜溜的,現在這毛色不也養起來了嘛。」


 


「畜生嘛,都一樣的,隻要討得主人歡心,麻雀也能變鳳凰,也不是非哪隻不可,您說是不是?」


 


我笑笑:「是啊。」


 


是啊,原來他不隻對人會這樣。


 


突然就有點自嘲。


 


宋時微啊宋時微,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清醒呢?


 


你對於他,和這鳥有什麼區別呢?


 


唯一不同,就是鳥和你逗他開心的方式不一樣罷了。


 


你又到底妄圖從他嘴裡聽到什麼呢?


 


喜歡嗎?愛嗎?


 


別再傻了。


 


想著想著,已經走回了我的院子,推開門,陸思衍正坐在桌旁喝茶等我,陽光照在他身上,散出一層好看的光暈。


 


而他的旁邊,擺著一碗熱騰騰的避子湯。


 


8


 


幾日後,陸思衍休沐,帶我去茶樓看戲。


 


隻是看個戲,熱鬧倒也是不少。


 


呼延齊和他妹妹呼延朵似是每日都住在茶樓一般,而英華郡主則在我們落座後也匆匆而來。


 


她手捧一本書冊,面色嬌羞:「王爺字一向寫得好,英華最近潛心臨摹了一本王爺之前的詞集,還想請王爺指點一二。」


 


雖說今日是陸思衍答應了陪我看戲,可未來王府主母在這兒,也不好喧賓奪主不是?


 


於是我起身,想往外移移。


 


「做什麼?」陸思衍一把按住我的手。


 


「……去淨手。」


 


他這才松開:「讓秀兒陪你一道去。」


 


我點頭,帶著秀兒往出走,結果一轉彎,就被一人捂住了口鼻。


 


「秀……」


 


「別喊了,你那婢女已被我的人引開了,」呼延朵笑嘻嘻地放開我,「要想和你說句話還真不容易。」


 


我皺眉:「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這種事情可不興單方結束哦,」呼延朵向後退了兩步,「晚晚姑娘,我幫你傳了兩次信,好歹也是朋友了不是,還是應該叫你……宋時微?」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宋小姐何必如此不坦誠,」陰影處,呼延齊走了出來,「說起來你父親還曾經是我方盟友,當年他可是答應過將你們姐妹二人許配給我們兄弟的。」


 


「我說了,你們認錯人了。」我轉身要走,卻被呼延齊一把抓住手腕,「宋家二小姐右手腕上那顆紅痣,可比畫像看著嫵媚多了。」


 


「放手!」我厲聲,「我是尊親王府的人!」


 


「就是知道你是尊親王府的人,所以才找你呀。」呼延朵將兩個小瓶子交到我手上。


 


「這裡面都是我族秘藥,一可致人昏迷,二可迷人心智,不若你再幫我一忙,一會兒將這秘藥混合下到尊親王的茶水中,後面我自有辦法讓他非我不可,如此我們便算兩清了,如何?


 


「我不過就是想嫁給他嘛,又不是要做什麼壞事,你就幫個忙唄。


 


「不然,尊親王要是知道自己的小通房其實是當年通敵叛國罪臣的女兒,這麼長時間都在欺騙自己,又會如何處理你呢?」


 


我知道,呼延齊兄妹之所以被送來大祈做質子,是因為其在族內不得寵,但若是他們攀上了陸思衍,或許能在大祈的支持下回族稱王都不一定。


 


我和我那愚蠢的父親不同,胡人的事我並不關心,隻是他們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再留著,總是後患。


 


我點點頭:「一會兒我趁機下藥,後面你見機行事。」


 


呼延齊兄妹對視一眼,滿意笑道:「這才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


 


返回茶樓雅間,英華郡主不知為何已不見人影。


 


「怎麼去了這麼久?」陸思衍微微蹙眉。


 


我看著坐在對面的呼延齊和呼延朵,笑道:「呼延王子和公主不讓我走,說要我給你下藥才行。」


 


說罷,我將其中那個迷幻藥的小瓶子拿出打開,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藥撒到陸思衍的茶杯中。


 


「這下可以了嗎?」我問對面兩人,「還需要攪拌嗎?」


 


「你!」呼延朵氣急敗壞地站起身,「尊親王你別聽她胡說……」


 


「是啊,這小通房滿嘴謊言,我們怎麼可能……」


 


「來人。」


 


陸思衍端起茶,將茶水潑到地上:「將這二人抓起來,送信給他們的王,說他兒子女兒公然謀害本王,讓他自己看著辦。」


 


呼延齊和呼延朵臉色都白了,連連求饒。


 


但已經晚了。


 


被帶走時,呼延朵突然轉頭大喊:「尊親王你看不上我,你以為你看上的人就沒有異心嗎?!宋時微她本就是宋城要送給我哥的人,她過去兩個月都和我們在茶樓碰面,她通過我們往外面傳消息你知不知道!」


 


陸思衍蹙眉回頭,侍衛立刻心領神會。


 


「還不帶下去!」


 


他轉回頭,沒有看我,周身卻突然籠了一圈寒氣。


 


「回府。」


 


9


 


「說吧。」


 


尊親王府的前廳,陸思衍坐在上首,面無表情看著跪在下面的我。


 


我長籲了一口氣。


 


這是本來就料到的事。


 


用陸思衍的手除掉那兄妹倆,總會帶出來這件事。


 


即便呼延朵不說,他也查得到。


 


「我之前去茶樓時,呼延朵主動跑過來找我說話,提到最近江湖上出了個凌通閣,那裡會接帖子,發到各地張貼,經常有人在那裡登記信息尋親。


 


「她提到有一個帖子很怪,沒有尋人信息,隻寫了一首詩,一直掛在那裡也沒有人應,我聽了她背的那詩,和我阿姊之前教我的一首很像。


 


「所以我便送了一隻金釵給她,讓她幫我回了一首詩過去試試,但後來也就沒了回應,興許是我想錯了……


 


「後來我也沒再和他們接觸,今日是她跟著我,說她查到了我的真實身份,威脅我要將這事說出去,我才……」


 


「秀兒和萱兒一直跟著你,怎麼傳詩給她的?」


 


我咬了咬唇:「淨手時……」


 


他冷笑起來。


 


「好,好,宋時微你倒是好樣的。」


 


「我是不是說過,」他的表情冰冷,「不許再和以前的任何人有聯系。」


 


我低著頭。


 


「我知道錯了,我隻是一直沒忍住,我真的沒有別的想法,隻是想知道阿姊是不是還活著……」


 


「來人。」他打斷我,語氣冰冷,「秀兒和萱兒護主不利,打五十板。」


 


他微微低頭,看向我。


 


「將她關暗房去,自省三日。」


 


10


 


暗房,是宮中刑房的一種。


 


不像別的刑具,在沒有一絲光亮純黑暗的環境中,對犯人更多的是精神折磨。


 


我剛來王府時曾聽老嬤嬤講過,以前後宮犯錯的妃子被關進暗房,隻要關一個月以上,在無盡黑暗的折磨下,即便不瘋也會變得極度聽話。


 


什麼錯誤都再不敢犯。


 


不知過了多久,嬤嬤開門來給我送飯。


 


「聽嬤嬤一句勸,三日後出去切莫再惹王爺生氣,」放下食盒,嬤嬤嘆氣道,「老奴給姑娘講一個故事。


 


「以前有人送了王爺一匹馬,那馬長得好看,名喚金麒麟,個性卻也暴躁,很少有人能馴服。


 


「王爺試了幾次,那畜生都不大聽話,後來王爺斷了他的糧,那馬差點餓S,之後便一直聽話得很。


 


「再好的馬,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嬤嬤,我知道錯了。」我輕聲道,「會聽話的。」


 


嬤嬤點點頭,關門走了,一切重歸黑暗。


 


我閉上眼。


 


呵呵。


 


聽話。


 


陸思衍是絕對的上位者,對於一絲一毫的反抗都無法接受。


 


其實他若是像對待那隻鳥一樣扔了我,反而是好的。


 


可他沒有,他在馴服我。


 


聽話便賞果子,不聽話便馴到聽話為止。


 


就像馴服那隻金麒麟一樣。


 


可他忘記了,除了聽話,他這些年,還教會了我很多別的東西。


 


11


 


暗房裡不知白天黑夜,我隻知道似乎是吃了四五頓飯後,肚子突然疼了起來。


 


想想,好像是到了癸水來的日子。


 


也不知是不是這幾日都吃了涼飯的緣故,這次格外的疼。


 


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流,我捂著肚子躺在地板上,頭發散落一地。


 


我知道大喊定能叫來人,可我不想。


 


終於,最後一絲意識抽離後,我暈了過去。


 


夢裡,我似乎是回到了小時候。


 


娘親早逝,我那野心勃勃的父親總是很忙,從不與我們姐妹親近。


 


那時候,我們無聊時,便一起玩拼字遊戲。

暢銷精選

同桌兩年
同桌兩年 "我的高中同桌是個大帥哥。 但他有社交障礙,所以同桌兩年,他不曾和我講過一句話。 高三下期,為了不打擾他,我自行向老師提出換座位,便與他再沒了聯系。再重逢,是在盛華頂樓的辦公室裡。 推開門,他變成了我的頂頭上司,強硬霸道。"
沒錯,我就是那個白蓮花
沒錯,我就是那個白蓮花 對付漢子婊可能需要白蓮花來跟她碰一 碰了。我和周進在一起的第十八天他才 帶我到他朋友面前。
手撕抽象派室友
手撕抽象派室友 "舍友喜歡玩抽象。 我靠實力當選學生會主席,她說我往男人腿上一坐什麼都有了。 結果我被罵上學校論壇,她卻打著哈欠一臉無所謂。"
被當成小三後,我手撕渣男賤女
被當成小三後,我手撕渣男賤女 "結婚七年,老公養在外面的情人帶人跑上門指責我是小三。 「這就是那個小三的家!這裡裝修得這麼豪華,肯定花的都是我老公的錢!」 他們把我家砸了,弄得滿地狼藉。 老公卻用離婚威脅我放過那些人。 「公司現在是我在管理,你現在隻是一個家庭主婦還生了孩子,離了婚你還有什麼可以依靠的?」 看來,去父留子的計劃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攬她入懷中
攬她入懷中 「五百萬——」眼前的貴婦人將一張支票拍在桌上,「—— 嫁給我兒子。」我伸向支票的手一頓,「您說什麼?嫁...... 嫁給陸總?!」 「對!餘錦他肯定暗戀你!」
我的弟弟是頂流
我的弟弟是頂流 "我弟林洲是娛樂圈當紅頂流。 外界對他的評價是陽光、開朗,性格溫和。"
不負共白頭
不負共白頭 京城的人都誇我好福氣,狀元郎沈言對我一往情深,不離不 棄。可我完成攻略任務,為他留在這個世界後,他轉頭娶了 公主做平妻。
愛情不能重開
愛情不能重開 我與相愛多年的男人終於生下一個女兒可他卻 在女兒病危之際出軌公司秘書,他匆匆趕到...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