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書了,穿成了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為什麼說是路人甲。
因為我此刻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山村裡面。
目測離主角團所在的長安城有八百裡遠,且現在故事的走向已經到大結局了。
1
若幹天後。
我輾轉多個破舊寺廟,終於找到原文中因女主離世而瘋了的反派時,他正在被一群乞丐拳打腳踢。
我默默等他們打完離開後才踱步走到了躺在地上的人跟前。
Advertisement
這是第八個了。
希望這次不要再找錯了,我的盤纏已經見底了。
我小心翼翼地掀開地上的人已經破爛的衣袖。
終於!
我喜極而泣。
這個人右手有斷指!
他就是我尋找已久的反派大佬蘇暮遮。
一個長相俊美的大奸臣,這人要相貌有相貌,要權勢有權勢,隻可惜是個戀愛腦,喜歡上了他名義上的堂妹蘇瑾瑜,也就是女主。
對女主一番囚禁後成功被已經登基成為皇帝的男主給陰了,男主設計女主假S,反派得知女主S訊後,大結局喜提失心瘋,作者在文章最後隱晦地透露他被城郊乞丐給打S了。
不過現在好歹還能拯救,於是我將他撿了回去。
一向省吃儉用的我把跟著村裡嬸子繡花的錢都拿出來給他治病買藥了。
他好像真的瘋了,被救之後也不言不語。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人還能聽得懂人話,讓他幹嘛就幹嘛。
也算是正合我意,撿了個免費勞動力。
我坐在桌前看著對面安靜地坐著的俊美男人,他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還是臉色蒼白,面色如紙,像是個隨時都能倒下的病秧子。
原著裡作者描述的他也是個病弱公子,但是為了增加反派的可塑性,病弱隻是他為了獲得女主關心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實際上他能文善武,還是個天縱奇才。
我僅有的積蓄也因為他花得差不多了。
管他是真弱還是假弱,是時候讓他回報我了。
「你身體這麼弱,我給你換個硬點的名字吧。」
蘇暮遮看過來的眼眸漆黑,竟帶上了幾分好奇和期待。
十幾天過去了,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人與其說瘋,不如說傻,現如今就幹淨得像一張白紙,這張白紙可以讓我隨意塗抹,真別說,還挺好玩。
看著他幹淨的眸子,我想了想。
「賤名好養活,就叫你鐵柱吧。」
說罷,蘇暮遮秀氣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似乎不滿意。
我趕在他抗議之前威脅道:「我是為了你好,你若是不願意的話,那就把花我的錢還給我,趕緊滾蛋。」
對面男人一米八五的大個擺在那兒,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地垂下眼,不說話了。
2
他每日的活計就是幫我劈柴,生火,做飯,擋擋村裡經常來騷擾我的流氓。
但是,天S的!
這人也太能吃了。
能幹是能幹,但也是真能吃。
家裡的米缸兩三天就空一回。
眼看著都快入冬了。
村裡的流言蜚語滿天飛。
村口大嬸的唾沫星子都快淹S我了,說什麼家裡藏男人,飢不擇食,不守婦道之類的話。
反正名聲和清白是不保了。
我數著這幾個月靠蘇暮遮狩獵拿到鎮上賣換來的銀錢嘆了口氣。
家裡有個能吃的,還有我一個好吃懶做的,攢下的錢真的太少了。
但這村真住不下去了,於是我帶著蘇暮遮搬走了。
租了輛驢車,帶著本就不多的家當搬到了個遠離原來村子的桃花村。
依山傍水,我很滿意。
講了半天價終於算是買下一個看著像樣的農家小院,又置辦了一塊田地。
趕在入冬之前在院子裡種上了一些蔬菜。
「鐵柱媳婦兒真是有福氣,你看看人鐵柱長得多俊,我老婆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俊俏的呢。」
「唉,哪有全佔的男人吶,就是瞧著病恹恹的。」
幾個農婦在田地裡湊到一起打量著正在地裡鋤地的蘇暮遮。
「可不是,要我說,娶妻就得娶踏實能幹的,鐵柱媳婦兒光佔個天仙臉了,平日裡花錢跟流水一樣,又懶又饞。聽王嬸子說,鐵柱媳婦兒睡到晌午才起。」
站在不遠處打算給蘇暮遮送飯的天仙·又懶又饞·我……
我使勁咳嗽一聲。
嚇得一群農婦面色一變,當即又笑呵呵地跟我打著招呼。
「哎喲,鐵柱媳婦兒來給鐵柱送飯了呀,真是賢惠呦。」
我:「……」
不得不佩服這些個碎嘴嬸子,我都替她們尷尬。
若是讓她們知道我籃子裡的飯是蘇暮遮起大早做的話,我估計要被罵慘。
蘇暮遮聽見動靜朝這邊看來,我在陰涼處站定,朝他擺擺手示意他過來。
不得不說,蘇暮遮有個好身材,雖外表看著病弱,但從因幹活而裸露的精壯小臂上能看出習武的影子。
這人儀態和外表都是頂尖的配置,即便是扛著鋤頭一身短衣的靜默模樣也能把旁人秒了。
他見到我後眼裡竟添了幾分光彩,我不由得笑著招呼他:「鐵柱快來,我來給你送飯了,趕緊趁熱吃。」
蘇暮遮倒是沒有走向我,而是徑直走向了一個池子旁,摘了幾朵大荷葉才快步走過來。
他將荷葉妥帖地放在田埂上,自己則是毫不在意地端坐在了地上。
我欣慰地坐在了幹淨的荷葉上面。
真貼心,也不枉我給他花了錢。
他接過籃子,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白面饅頭和兩小碟菜,全部放在了我面前,自己也拿了一個吃了起來。
我其實早就在來之前託隔壁的一個妹子幫我從鎮上帶了糕點,就等著回家自己一個人吃獨食。
但為了掩蓋事實,我還是接過了饅頭小口小口往嘴裡塞,百無聊賴地看著蘇暮遮吃飯。
他吃得不慢,但動作卻很矜貴,不一會兒工夫,看他吃下了三個白面饅頭的我還是忍不住咋舌。
不過這人做菜是真的好吃,再清湯寡水都能讓他做得超級好吃。
不愧是連女主都誇贊的手藝。
說來,這人的廚藝可都是因為年少之時討女主蘇瑾瑜的歡心學來的。
我這也算是沾了女主的光了。
不然憑我這種在現代天天靠外賣度日的牛馬來說,在這裡存活下去都艱難。
說來也是倒霉,度日如年熬過工作日的我就因為作S,非得在周末出去玩,頂著四十多度的酷暑在登山過程中熱暈了,再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
旁邊瞧熱鬧的婆子們估計也是看餓了,七嘴八舌地結伴回家了。
等蘇暮遮吃完後,我就趕緊拍拍屁股回家了,留他自己在地裡幹活。
沒辦法,蚊子太多了,再待下去,我都要被蚊子給吃了。
3
隔壁的小妹妹叫劉招娣,一聽這名字就知道家裡是重男輕女的。
女孩圓圓的臉上帶著兩抹高原紅,約莫七八歲的年紀,兩條粗長的辮子綁成麻花垂在耳際,是個很懂事的小姑娘。
「秀珠姐姐,秀珠姐姐。」
我還未走到家便聽到有人在喚我的名字。
背著一個簡陋笨重的大籮筐,女孩看見我後便興衝衝地跑過來,她的身體倒不瘦弱,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跑過來時像一頭活力四射的小鹿,平日裡因生活重擔而空洞的眸子裡此時竟添了幾分光亮。
她手裡還小心翼翼護著什麼東西,走近一看才能看出是兩串糖葫蘆。
幸好天氣不咋熱,不然糖葫蘆的糖衣都要化幹淨了。
這是我特地交代女孩買的,因為我也想吃,古代的糖葫蘆無汙染無公害,我早就想嘗嘗了。
招娣把背簍裡的糕點拿出來給我,我分了她一串,又招呼她進屋。
「你在我家趕緊把它偷偷吃完吧,不然你那弟弟又要跟你搶了。」
說著我又從那一大包精致的小糕點裡面拿了兩塊遞給她。
女孩連連拒絕:「我已經要了姐姐好多東西了,不能再拿了。」
我還是硬塞給了她。
我正美滋滋地吃著,看著女孩坐在我對面珍惜地舔著糖葫蘆,甚至都不舍得咬,隻覺得有些心酸。
最後果然她沒舍得吃完就找了個借口回家了,我知道她那是偷偷留給她阿姐的。
唉,說起這個就愁。
謠傳她阿姐秋霜在我來之前是村裡的村花,我來之後,她就不是了。
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說婆家的時候,秋霜引以為傲的美貌頭銜被我給頂了下去,每每看我都不順眼。
更別說秋霜這S丫頭竟然看上了蘇暮遮。
顏控加戀愛腦造就了她對蘇暮遮的迷戀。
前些日子她鬧著要給蘇暮遮做小,被蘇暮遮拒絕後,她又來求我,我說我隻聽我相公的,把鍋甩給了蘇暮遮。
後來被她爹娘知曉後一怒之下把她關了起來,不讓她出門了。
要說蘇暮遮這張臉給他招了不少桃花,也讓我認識到了這大周民風的開放,畢竟是要住一個院子裡的,我為了減少麻煩,便對外稱我二人是夫妻。
然而還是有大把姑娘前來示愛,當然,我這張臉引來的桃花也不遑多讓。
好幾次我都想,要不讓蘇暮遮開個打鐵鋪子,而我就擺個賣豆腐的小攤,然後靠著我們的臉吸引客人,這能不發財!
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我們連創業資金都沒有,再加上我早上起不來,更別說起早貪黑賣豆腐了。
4
我得想個法子做點小生意了。
冬天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山裡能獵的野味兒肯定也少,光靠那一畝三分地很難掙到銀子。
到時候別說生活了,存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村西邊一個暗戀我的鳏夫是衙門裡頭管事兒的,天天來我家在我面前彰顯自己有多厲害,要給在他心裡我那無能的夫君蘇暮遮介紹個活計。
我確實心動,衙門給的月俸也還行,但奈何蘇暮遮那張臉太招人,又是當朝失蹤的首輔,難免會見到官場之人,我怕屆時引來禍患。
我坐在門口逗弄著在陽光下曬著太陽的狸花貓。
都穿越了還要過這種兜裡沒錢的日子,可真是要命啊。
正想著門口傳來了動靜。
男人瘦削的身姿緩緩出現,給這靜謐安逸的小院帶來了幾分色彩,修長的指間還拎著兩條大魚。
我見狀不由得眸光一亮。
晚上有肉吃!
早吃膩那些素菜了,感覺已經有段日子沒沾過葷腥了,想著蘇暮遮那做飯的手藝,我已經開始不自覺地分泌口水了。
家裡的狸花小貓跟著我們也是受罪了,也已經好久沒吃過肉了。
小貓在他一進來後就地蹿了過去,眼巴巴盯著他手上的魚,圓圓的貓瞳裡充滿了期待,喵喵喵地叫著。
男人將提著魚的鉤子往上提了提,柔聲道:「鐵蛋也想吃是嗎?等會兒也有你的份兒。」
沒錯,這隻小貓也是我起的名字,叫鐵蛋兒,與它可愛的外觀不太相符,但勝在接地氣。
「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
我這次破天荒地主動問了問,以往我隻有在飯菜要端上桌的環節才會出現。
沒別的原因,因為我太想吃了,希望盡快做好。
中午吃的白玉蘭花糕已經因為那山楂糖葫蘆的作用全部消化光了,我又覺得我能吃下一頭牛了。
「這裡煙味太重了,你坐外面等著就好。」
我連連點頭,但也沒有完全出去,就坐在門口守著,打算偷師學藝,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跟蘇暮遮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一起,等分開後,我還能自己做給自己吃。
5
等蘇暮遮做好飯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用飯時很少說話,就算失憶了,也還保留著刻在骨子裡的修養。
而我吃飽喝足之後就四仰八叉地癱在了蘇暮遮給我做的躺椅上面。
當然,是我S皮賴臉求著他做的。
蘇暮遮就像個百寶箱,啥都會幹,精通各種東西,是我這種廢物永遠也比不上的。
這也是我當初一直冒險想要找到他的原因。
就讓他那麼被乞丐打S簡直是暴殄天物。
我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聽著草叢裡傳來的蟋蟀聲,而蘇暮遮一襲青衫正在收拾石桌上的碗筷,驀然讓我升起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就在我昏昏欲睡之際,一個人影站在了我面前,男人骨相極其優美,五官生得也煞是好看,迎著月光站在那就給人一種仙人下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