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一個清冷佛子。
為他斷了一條尾巴,折損百年修為。
可他竟然拒絕給我報恩!
我纏了他二十年,他還是郎心如鐵。
於是,為逼他就範,我趁機強吻了他。
隔天,他竟續起了長發.....
01
我,今歌,一隻S心眼的七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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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裡出了名的大犟種。
然而這回,我遇見了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這個沒毛的和尚,他竟然比我還頭鐵!
「喂,小禿驢,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報恩!」
寂靜的禪室裡,伴著「咚咚」木魚聲,我第十萬五千二百一十六次拋出了這個問題。
榻上盤腿而坐的人,聽見這話後,連雙眼皮都沒掀一下,沉聲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法號空妄。」
這句話,我已經聽了無數遍。
從他還是個小小掃地僧的時候,一直聽到現在他變成了人人敬仰的大師。
我把七條大尾巴拍拍散,墊在屁股底下,坐在了小禿驢的對面。
語重心長地對他說:「空妄大師,二十年了,你也該報恩了吧。」
「好歹你也是個佛門中人,當年我為了救你,可是自斷了一尾,你就不表示表示?」
如往常一般,回應我的,隻有沉穩有力的木魚聲。
小禿驢仍舊是那副入定了的姿態。
他一定不會想到,今天的我,有點東西。
目光瞥到桌角上放著的另一隻木魚,我把身子挪了過去。
上等紫檀制成的木魚,泛著不可褻瀆的光澤。
我撿起木魚槌,有節奏的敲擊著,同時嘴裡喃喃吟唱道:「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湧......」
我雖名叫今歌,但卻不太會唱歌。
一段纏綿悱惻的曲兒,被我唱的七零八落,但這也不打緊,反正詞兒是一字也沒錯。
聽得小禿驢紅了耳朵。
他的念經聲愈發的大了,我們兩個似在較勁般,都想要壓住對方的聲音。
深吸一口氣,我揚高了音調,接著唱:「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味成顛狂。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
小禿驢的木魚聲終於亂了,長長短短的不成節奏。
妙極妙極,他就要潰不成軍。
我乘勝追擊,正要準備再來一段,卻忽然,他挑起了眼簾。
精致的眉眼蹙起,他面紅耳赤喝道:「阿彌陀佛,快些閉嘴!」
「簡直不成體統!」
這還是小禿驢頭一次直視我,那雙秋水般的眼眸,漾漾的,即便蘊著怒意,也看得人心痒痒。
「咱們狐狸呀,就是天生多情。」
這句話,總被二姐掛在嘴邊。
從前每每聽到,我都要嗤之以鼻。
什麼天生多情,我活了這麼些年頭,怎麼從沒體會到動情的滋味?
簡直是胡說八道。
可眼下,腔子裡忽然加速跳動的心髒,使我驀地想起了這句話。
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啪」地一聲斷了。
——完了,本神狐,好像......
動情了......
02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心裡頭擂著大鼓,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
到底是千年的狐狸,這點兒處變不驚的本事,我大抵還是有的。
「要我閉嘴可以,你先報恩。」
「施主到底要我如何報恩?」
他下榻,趿上了鞋子,衣袖揮得獵獵作響,完美地表達出了他內心的震怒。
緊接著,不給我回話的機會,他伸手探進榻上放著的小幾底下,從裡頭拉出一個匣子來。
「咔噠」一聲,匣子上的鎖被打開。
我好奇地探頭去看,隻見裡頭孤零零躺著一把牛角梳。
「貧僧身無長物,隻此一把梳子,為我私物。不知以此贈與施主,算作報恩,可行?」
「那你這可真是「貧」僧啊,窮得就剩一......把梳子了。」說完,我隱約覺出些不對勁來。
看著他锃光瓦亮的腦門子,我很是疑惑地問道:「等等,你一個和尚,能使得著梳子?」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小禿驢面沉如水。
半晌,我猛地意識到什麼,心裡頭湧上一股竊喜。
這廟裡全是和尚,顯然沒人能用得著這東西,可他還寶貝似的收著,這是不是說明......
我唰地伸手,把梳子抓過來捂在懷裡,挑眉問他:「這梳子,莫不是專門為我買的?」
小禿驢急忙擺手,斬釘截鐵道:「不是!」
他的睫毛長而濃密,這會兒因著緊張而快速忽閃起來。
我笑了笑,把身後最蓬松、毛色最好看的那條尾巴甩到身前,慢慢梳起來。
邊梳還邊說道:「你還嘴硬,瞧,用來梳我的尾巴不是正好?」
他的睫毛閃得愈發快了,連著頰邊也泛起了緋紅,我便不再逗他,轉而換了話題。
「說起來,如今我的尾巴不能收放自如,還得拜你所賜。」
二十年前,我已經修煉到了八尾,可以完全化成人形,卻因為他,又打回了七尾。
說到這個,小禿驢也有點兒愧疚了,他有些別扭地開口:「要把那條尾巴修回來,需要多久?」
「快則十年,慢則一百年。」我頭也不抬地回,「在那之前,我都得拖著這七條大尾巴晃悠。」
這梳子,出奇的好用,被它梳過的狐狸毛,瞬間變得光彩四溢。
我高興地又換了條尾巴,繼續梳著。
就聽小禿驢又問:「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若是在天上,是不是要快些。」
咦?
這倒是個好主意。
我抬頭,眼神裡是贊許的光芒:「小禿驢,你這主意不錯。」
可下一瞬,眸子裡的光芒瞬間褪去,我又搖了搖頭:「可惜這法子實現不了,因為我得修煉成九尾天狐,才能登上天界呢。」
空氣再一次凝滯,他抿了唇,我則又換了條尾巴。
四月的天氣,正是愜意,微風渡進室內,蕩起一陣春意。
慢悠悠地梳完所有的尾巴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施主該走了。」
我剛將梳子揣進懷裡,小禿驢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趕人走。
以往這時候,我都是利索翻窗走人,不過今天不一樣。
「走可以,但有件事,我須得先確認一下。」
03
二姐說過,我們狐狸與愛慕之人親近時,身體便會發生變化。
所以,我要確認自己是否愛慕他,十分簡單。
隻是有一點......
我不太明白,二姐ţū₂所說的,親近之事,得有多親近。
腦子裡不合時宜的蹦出些卿卿我我的畫面來,猶豫了瞬間,我還是貼心地選了個小禿驢能接受的。
「咳咳......」
不甚自在的輕咳了一聲後,我抬起頭問:「你會吹口哨嗎?」
這個問題有些太跳脫,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而我也沒有打算給他反應的時間,繼續忽悠道:「你吹聲口哨給我Ṱūₒ聽,我立馬就走。」
「貧僧不會。」
「不會也不要緊嘛,我教你。」
「看,就像這樣,先把嘴巴撅起來,然後慢慢縮緊。」我邊說,邊演示著。
這怪異的舉動,惹得小禿驢皺緊了眉頭。
隨著略帶挑逗意味的口哨聲響起,他俊俏的臉蛋上,表情愈發清冷。
卻看得我心中邪火越燒越旺。
這人,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好看。
除了不長毛,確實是沒別的缺點了。
鼻腔裡似乎痒痒的,忍住打噴嚏的衝動,我認真地說道:「小禿驢,你若是蓄發,定會美得驚天動地。」
這正兒八經是一句誇贊人的好話,可他聽見後,卻不怎麼高興,反而臭著臉說道:「我不長頭發。」
「胡說,哪有人不長頭發......」話說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這人,好像還真的不長頭發。
按慣例,廟裡的和尚們,都是半月剃一次頭發。
可是,二十年了,我日日來找他好幾回,卻沒有一次,看見他剃頭發的。
莫不是,他真的天生沒毛?
嘖嘖,太可惜了。
「別難過,小禿驢,就算沒毛,你也是最好看的和尚。」
小禿驢不理會,徑直朝門口走去。
「吱呀」一聲,門被拉開,他站在院子裡,捏著佛珠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不搭茬,幾步湊過去,伸長脖子,撅起嘴:「來,跟我學吹口哨。」
眼前殷紅的雙唇看起來異常潤澤,誘人極了。
五寸.....四寸.....三寸......
距離越拉越近,我心如擂鼓。
眼看就要得嘴,小禿驢眼中卻忽然寒光一閃。
緊接著,他身子一轉,就要後撤。
可我早已有了防備,豈容他逃脫?
身後的七條尾巴散開,繞到小禿驢身後,將人牢牢鎖住。
倏地,雙唇相貼。
意料之中的柔軟觸感,從唇間蔓延。
我忙抬起手,去摸自己的頭頂。
來來回回摸索了好幾遍,終於確認了。
並無異常。
二姐說,她每每與姐夫親近之時,都會現出狐耳。
而我現在並沒有。
那就說明,我沒對小禿驢動情嘛。
心裡頭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我還沒來及細細體會,就覺得鼻子裡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親個嘴就流鼻血,也太沒出息了。
我忙松開嘴,想抹一把鼻子,卻忽然被眼前的景象震驚。
「小......小禿驢,你,你的頭?你長頭發了!」
如瀑的長發,宛若夜空中的銀河傾瀉而下。
搖曳的發尖迎著斜陽,閃著細碎的七彩光芒。
活到這麼大,我從沒見過這樣漂亮的青絲。
真真的,快亮瞎了我的狐狸眼。
他,怎麼親一下,就長頭發啊?!
還長那麼老多,那麼老長?
巨大的震驚,使我愣在原地,忘記了自己還沒擦鼻血這回事。
可更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頭。
04
耳邊狂風呼嘯。
我發誓,自己這輩子都沒飛得這麼快過。
即便是在二十年前,法力鼎盛之時,也沒有過。
該怎麼描述這種速度呢?
這麼說吧。
我的鼻血都給吹沒了。
「咻」地一下。
真的,一點兒也不誇張,就是「咻」地一下,我就已經置身雲霄之上。
腳下是潔白的雲朵,面前是宏偉的、金光閃閃的、仙氣繚繞的宮殿群。
這這這!
我上天了?
明明上一秒,還在人間的寺廟裡,不過眨眼間,我就上天了?
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我歪頭看向身邊站著的小禿驢。
不,現在已經不能這麼稱呼他了。
「空妄大師。」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問題太多了。
是先問他為什麼會長頭發?
還是問我們為什麼會上天?
或者是問他為什麼現在渾身都冒著仙氣?
越來越多的疑問從心底湧出來,卻被震天的問安聲生生壓了回去。
「參見焰昱殿下!」
數以萬計的天兵,同時出現在南天門下,朝著我們站著的方向跪地行禮。
我知道,他們跪的不是我,而是身邊的這個人。
小禿驢。
他竟然是天帝的長子,焰昱殿下?
這個事情,有點兒不太好消化。
直到進了宮殿,我覺得自己都還沒有清醒過來。
大殿內,金碧輝煌。
仙娥們都按吩咐退下了,隻剩下我和焰昱殿下。
空氣裡散發著嫋嫋香氣,聞得人飄飄欲醉。
他坐在主位上,衣飾華貴,氣勢迫人。
那張臉蛋兒依舊好看,卻讓人不敢再用俊俏來形容了。
「今歌。」
這是他頭一回喚我的名字,用清朗而又疏離的聲音,用那張我剛強吻過的嘴。
憶起自己剛剛的強盜行徑,我打了個激靈,討好地回:「小的在。」
「為救本殿下,你自斷一尾,現特準你在天庭暫住十日。」
這麼好?
天上掉餡餅了?
我喜不自禁,正要道謝,就聽他又說道:「但這十日裡,你不可隨意走動。」
我道是何事,不就是禁足嗎?
「好說好說。」
隻要能讓我留在天庭,順利煉出第八尾。
別說是禁足,就是讓我禁食,我都願意。
焰昱站起身,冷冷看了我一眼後,便從主位上走下來。
經過我身邊時,那長長的衣擺,蹭了我一臉。
看著那道清冷的背影,我想,這長了頭發的他,可真高冷啊。
05
天庭裡的生活簡直愜意,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高床暖枕。
每日裡,還有絕色的仙娥侍奉。
怪道個個都想做神仙。
除了第三日,來了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仙子,過來同我講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以外。
一切都很安逸。
不過這樣安逸的日子,焰昱殿下隻給了十天,所以我特別珍惜在此處的一時一刻。
每天都铆足了勁兒的享受,铆足了勁兒的修煉。
體內的真氣日日劇增,直到第十日的午後,我忽然覺得頭昏腦漲。
這種感覺對我來說,並不陌生。
之前每次長出尾巴之前,都會這樣。
沒敢驚動門外守著的仙娥和天兵,我拖著沉重的身子,費力的爬上床榻,埋頭將自己裹進絲被裡。
丹田內,似有烈火焚燒,額間卻冷汗涔涔。
渾身上下,連骨頭縫裡都冒著像要被扯裂一般的疼痛,我強忍著喉嚨間快要逸出來的痛呼。
將額頭抵在雙膝,縮成一團。
半個時辰後,疼痛的感覺逐漸退去。
我用所剩無多的力氣,將手背到身後。
邊摸索著,邊數著數。
一、二、三.....
八條!
我終於再次修煉出了第八尾!
顧不得擦去滿臉的汗水,我屏住呼吸,嘗試運功,想要將尾巴收回。
正在關鍵之時,門口忽然響起問安聲。
「參見焰昱殿下。」
是他來了。
一分神,我松了氣。
門被打開,又被關上。
沉穩的腳步聲漸行漸近,我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看過去。
隻見焰昱披著件流光溢彩的鬥篷朝我行來。
鬥篷上的兜帽,將他的面目遮得嚴嚴實實。
我以為他是要來趕我走的,便開口先說了自己的請求:「大殿下,容我再躺上一會兒,就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我一定麻溜地滾蛋。」
渾身無力的我,確實太需要休息了。
但是這個人還是同以前一樣不講情面。
他理也不理我,直接走到榻前,一把掀開了被子。